舞红尘-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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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上下有别,喝得很是尽兴,眼见酒到半酣,更加肆意,连平素不大喝酒的女眷都纷纷试起酒来,结果……
头一个醉倒的人是芫芫。妻子醉酒,澹台拓自然要送回去,说是去去即回,最后直至散席也不见人影归来,想想……可能是被妻子困住了,不过嘛……大家都是有家有口有情人的,能够体谅得到这点,也就不计较了。
第二个醉倒的人是郑宓。郑宓醉酒,太子很是关心,吩咐“兰薰院”主人整理出一间客房来,他亲自搀扶人进去歇息。女孩儿醉酒,格外娇气,太子半天脱身不得,酒席因此又少了两个人。
人数骤减,秦肃夫妇看看天色不算早了,于是也起身告辞。
这样一来,席上就剩下赵隽夫妇、季允和赵倩,这四个人中至少有一半是喝不了酒的,再喝下去也没多大意思,于是散席。
散了席,沐夏先打发夫婿去洗浴,自己则吩咐下人收拾残席,打扫卫生,一切停当,浣纱也已准备好她的洗澡水了。
泡了个香香的花瓣浴出来,走进卧房,沐夏一眼便看见倚在床榻上,似乎……在等她的夫婿。
沐夏只觉得心口喀嗒一声,立时猛烈地跳动起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紧张些什么,都老夫老妻了不是?
“夏儿,过来呀,站在门口做什么呢?”赵隽招呼了下妻子,见她愣愣的似乎不曾听见的样子,干脆下床走向她。
今天的她,好香……
赵隽俯身抱住芳香、柔软的人儿,深深嗅一口她的味道,不禁如痴如醉。
“世子……今夜不到书房里睡了么?”她在他怀里问,声音好轻好飘。
“太子在等郑姑娘清醒,暂时借用了为夫的书房——”他解释,然后语气忽转,可怜兮兮而又暧昧十足地问,“爱妻,为夫已是无处可去,你且收留为夫如何?”
“夫君错矣!”沐夏抿抿嘴,伸手指指窗边他去年睡了两个来月的竹榻,“夫君怎会无处可去,您忘记它啦?”
“我早应该拆了它……”他贴在她耳边,嘴里喃喃低语。
“什么?”她恍恍惚惚地问。
“我说……夏儿,为夫今夜可不可以不必睡竹榻?”
“可以!”
咦?噢!
他不敢高兴太早,又小心翼翼地问,“夏儿,你意思是说……为夫今夜可以睡在床榻上?”
“嗯……”
这好事来得太轻易,令人不敢轻信哦!
“那么爱妻呢?”他谨慎地问。
“我么……”沐夏瞥一眼竹榻。
“秋天夜凉,为夫不许你去睡竹榻!”他未卜先知,马上反对。
“那么……夫君想要何为?”她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为夫想要……”他抵挡不住她的笑容,她的眼神,炽热的吻落在她的耳垂、颈项,如火的气息拂动她耳边的秀发,“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夏儿,爱妻,你忍心么?”
忍心?还是——不忍心?
她根本还没有说出答案,他也根本等不及她的答复,热烈的吻已经辗转滑到她的唇上,并迅速转为深切绵长密不可分……
第 90 章
“兰薰院”一间客房里。
“唔……”
垂落的幔帐被轻轻撩开,香炉中缓缓升起的缭绕烟雾被传来的声息冲击了一下,骤然散开,然后又很快聚拢恢复原样。
“宓儿,你醒了?”坐在桌边支颐闭目养神的男子张开眼睛,含笑问床上的少女。
“嗯……”郑宓平躺在床上,目光通过撩开的幔帐看着坐在桌边的男子,微微嘟起小嘴,问,“太子,你怎么坐在那里?你是不是……一直没有睡?”
“三更未过,我回去再睡不迟。”
“现在就回去了吗?”郑宓坐起身,抬脚下床。
“宓儿,你且歇着,明日再回去不迟。父皇今日出宫登山,明日才能回宫,不碍事的。”太子制止了她。
“我知道——”郑宓轻声应道。今天皇上起兴登高,极力要她同去,她找了一个连皇上都无法强迫的合理至极的借口给推却了,才能趁此机会溜出宫来,与朋友相聚,和……情人相会。
她看着她的情人——太子,甜蜜的同时更多的是失落。
“太子——”她向他伸出双手,像个被人遗弃的可怜小孩,“你可不可以不要回去?你……陪我……好不好?”
“不好!”太子走近楚楚动人的少女,把她的双手握在手心,“宓儿,我必须回去……我们不能同时消失,同时出现,你明白吗?”
“我明白……”她低下头。
是的,她明白!在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她的爱情,没法随心所欲。她必须保护自己,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保护她的情人。她不能因为贪恋爱情的甜蜜而毁掉心爱的情人。不能!
“宓儿,你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儿!”太子把女孩儿搂入怀中,因为分离在即,所以格外不舍。
“太子……”她迟迟疑疑,“世子的公子好可爱!不知道……我将来会不会……也有那么可爱的孩子……”说着,脸已经垂到胸前,而且红透双耳。
这小女孩儿!
太子先是迷惑,然后愕然,呆怔,最后总算明白。
“会有的!”他低低承诺,勾起她小巧的下巴,印下一个轻吻,然后又是一个……一个……一个……
缭绕的香气更加浓郁,弥漫的烟雾更加氤氲,空气炽热,催化所有本已难以抑制的念头。
“太子……”她气息急喘,双眼迷离,“再陪宓儿一会儿……好不好?”
好不好?
好……
他没有说话,而是用他的吻,他的抱来回答……他,从来就无法拒绝她,从前不能,现在——更加不能!
爱,即使最终走向毁灭,也已是奔流而下的川水,无可遏止,没法回头,再也……回不了头……
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柳阴烟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拌,尽君今日欢。
在交织着希望和绝望,甜蜜和痛楚的爱中,她的泪一滴滴落下,又被他一滴滴吻干……她爱他,决心付出一切,即使是生命;他爱她,或许会失去一切……没有关系!
可是啊,他们真能爱下去吗?还能……爱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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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戴环佩月戴珰,一夜秋寒掩洞房。莫道横塘秋露冷,残荷犹自盖鸳鸯。
沐夏从梦境中醒来,夜色依旧沉沉。
暧被盖在她的身上,很暧,很暧,可是……她的身畔是空的。
空的?
沐夏探手到那边的被窝,那被窝——已经发凉,感觉不到他的温度,他——出去了多久?去了哪儿?
好寂寞!一如之前的许多夜晚!还是说,她刚才根本就是做了个春梦?一个太真切的春梦!
春梦了无痕……果然如此?
古有一首《绝句》曰:南山一桂树,上有双鸳鸯。千年长交颈,欢爱不相忘。
想来,男女相爱,结为夫妇,便注定要像这般牵牵绊绊吧?不止是心灵,还包括肉体……她依恋他,不管是哪一方面!瞧罢,也就是夜半醒来看不到他,就这样牵肠挂肚起来!如果他不在她身边,或者她不在他身边了……怎么办啊?
《诗经》里有一首庆婚姻的诗,写到: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之。鸳鸯在梁,戢其左翼,君子万年,宜其遐福。乘马在厩,摧之秣之,君子万年,福禄艾之。乘马在厩,秣之摧之,君子万年,福禄馁之。
很美好的祝愿,但愿她嫁给他,真能给他美好……
沐夏东想,西想,胡思乱想……终于,迷迷糊糊,似睡非睡。
一只手臂悄悄搂住她的身体,把她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没有惊慌、惊呼,甚至眼睛也不必睁开,心底清楚地知道——是他!他,回来了!
她侧过身子,趴在他的胸口,于是赵隽知道,她醒了。
“夏儿,吵醒你了?”他手指梳理她披散的秀发,温柔地问。
“我现在是不是在梦中?”沐夏咕哝。
“小傻瓜!”赵隽不由得笑。没见她这样迷糊过,也或者,她是真的还没有完全清醒。
“那么就是真的了,我在做梦。”她闭着眼睛,又嘟哝道。
“怎么说?”赵隽更加好笑了。
“若不是在梦中,夫君岂会笑我傻瓜?”
“呃——是为夫的不对!爱妻见谅!爱妻冰雪聪明,怎会是小傻瓜!”他致歉,语气假得分明。
她“吃”的一笑,睁开眼睛,和他眼对眼,“我刚刚醒来没有看到你,以为自己真做了个梦。”
“春梦?”他又笑。
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咧!
“没正经!”她低哼一声,用力捶他胸膛一下。
“哎哟——”他脱口痛叫。
“隽,你怎样了?”沐夏不由得紧张……她,刚才下手好像太重了点哦,不会……真把他打疼了,受伤了吧?
“为夫的……心口好痛!”赵隽紧蹙眉头,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我……透不过……气了……”
不会这么严重吧?
不过,怎么说,但凡是人,关心则乱。
“怎么办……你快调息试试!”
“为夫……提不起气……夏儿,你助为夫……一臂之力……度为夫……一口气……”
有这种疗伤法吗?
沐夏狐疑地看夫婿的表情——果然,没漏过他眼底得逞的笑意。好吧!他想玩,她就陪他玩罢!
她爬上他的胸口,深吸一口气,低下头来,双手掩住他的眼睛,脸对脸,嘴对嘴,双唇渐渐贴近他……
哈!
赵隽虽然看不到,却感觉得到。于是得意洋洋,微抬起头……近了,近了,他正待噙住她的甜蜜,嘴唇却突然落了空。
“哈……”她得意地笑。
这个小调皮,不狠下心给她点颜色瞧瞧真的当他这个夫婿好作弄了!
他也不急着扯开她的手,脚一勾,身一转,闪电之间,天翻地覆,换了她在下面。
“隽……”沐夏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整个人已经陷入狂风暴雨惊涛骇浪地动山摇之中。
一番颠鸾倒凤,只羡鸳鸯不羡仙,她重新躺回他的怀里,再没有力气作弄他了。
他吻吻她的额头,心满意足。她带给他的感觉永远这么美好,只要能够拥有她,再长久的等待又算得了什么!而,拥有她之后,即使还有更美更好的女子,也不过是飘过眼前的烟尘!何况,在他眼里,哪里还有比她更美更好的女子?
“夏儿,今日起为夫不睡书房了!”他说。
她“唔”一声,似乎没有留意他的语气,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也不怀念那段孤枕独眠的日子。
“世子刚才是回书房整理东西去了么?”她闭着眼睛问。
“不是——”他轻轻刮一下她的小鼻子,“为夫方才送太子出府回宫去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郑姑娘呢?”
“太子说郑姑娘酒未醒,留她在院里要我们照顾一夜,明日再送她回宫。”
“他们俩……才是天生……一对……”她含含糊糊地说,终于睡去。
“可不是——”他又吻吻她的额头,“而你,天生应该属于我!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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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天没大亮,赵倩就敲开了“兰薰院”大门。
她不是来给大哥大嫂请安,也不是来看望小侄子,而是——找好朋友郑宓来了。
郑宓已经起床,正倚在后窗边看满园兰草桂树。
赵倩悄悄走到郑宓身边——咦?她竟然没有发觉她的到来,犹自入神地凝望后园,而且……脸泛红晕,眼角弯弯,嘴唇上扬,笑得好由衷好娇羞好甜蜜的样子。
“宓儿姐姐,你在看什么?笑得……好像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