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红尘-第1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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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丁无惧!恨所有人!恨这个世界!她恨呀……呜……
紫蝶悲凄惨嚎之时,赵奕也大哭不止,他当然不是伤心难过,而是——饿惨了。这当然怪不得他,毕竟从一大早到现在,可怜的小娃娃半天时间里根本就没吃过奶。
第 105 章
赵隽一口气奔出上百里,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形迹可疑之人,也打探不到任何消息,越发疑窦丛生,怀疑自己根本就是判断失误追过了头,于是掉转马头,打算沿原路回头仔细搜索,而且,他突然才想起,自己漏过了一个地方——云雾山。
当下,赵隽不再迟疑,回头往京城方向奔去。
他的决定是对的——
距离京城三十里的地方,凭空出现一辆马车!空旷的四野,回荡着婴儿的哭声!
马车……婴儿哭声……
他要找的人儿在这里?
赵隽不敢大意,远远下了马,悄悄掠近马车,刚潜行到马车前,“碰”的一声车门洞开,从里面飞出一个女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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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
赵奕还在大哭,他平素都由健壮的奶娘按时喂养,可现在……奶娘不在啊……
“夫人,孩子看来饿坏了……”丁无惧涎着脸,目光发直,盯着沐夏和她怀里的儿子。听他口气,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个极其疼爱孩子的慈父。
这世间还真有如此下作之人!
沐夏看也不看丁无惧,把儿子紧紧贴在怀中……
“丁无惧……丁爷……好痛……我受不住了……痛死我了……求你救救我……”
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中,丁无惧暧昧的提醒声中,又加进了女人极度痛苦的呻吟声。
这个声音——自然是蜷缩在角落无人理睬的紫蝶发出的。
紫蝶呻吟出声,仍然无人理睬,在痛不欲生的疼痛驱使下,她不顾一切地爬到车厢前部,扑到丁无惧身上,死命拉扯他的衣裳痛苦哀求,“丁爷,看在紫蝶数月来替你隐瞒行踪的情面上,你……救救我,日后我为你作牛作马……丁爷,你我也算是一场情份,你这么狠心……”
“滚开!”
被紫蝶滚到身上,并且又拉又扯,丁无惧气恼地把目光从沐夏身上移开,狠狠瞪紫蝶一眼,用力扯回衣裳,又恨恨地一甩手,登时把紫蝶从身上甩脱开去。
紫蝶“哎哟”一声,重重地撞上车门,竟把车门震开,扑通跌出车外。
“啊——”
马车外雪地上传来紫蝶长长的痛彻心肺的惨嚎——她原本受伤不轻,这一跌自然难以禁受,不过她倒是强韧,没有就此昏厥,犹自在地上翻滚、呻吟、号叫、痛哭,“天杀的……狗娘养杀千刀……没良心的……你敢丢下我……你……你敢这样对我……你不得好死……死了下十八层地狱……小鬼抽你的皮……拔你的筋……呜……我造了什么孽……老天要这样对我……丁无惧,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你敢撇下我……我做鬼也跟着你……呜……呜……小……小……”
紫蝶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昏死过去,只是最后的尾音惊恐奇怪得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丁无惧本是狡诈之徒,寻思眼前情况颇有些诡异,警惕之心顿起,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又悄悄把头探出马车外张望,这一张望,却使他迅速缩回头来,脸色登时大变,一副不敢置信和慌乱至极的神态。
沐夏对丁无惧视而不见,不清楚他的神色变化,所以也未曾留神意他接下来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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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蝶跌出马车,跌到赵隽脚下的时候,赵隽开始没有认出她来,直到听她大骂丁无惧并且随即抬眼看他然后惊恐大叫骤然昏厥过去时,才能确认,而他刚确认,紧接着就看到丁无惧的脸飞快地从马车里探出来又飞快地缩回去……
拨开云雾见太阳!
赵隽立刻明白:劫掠他儿子的人,原来是——丁无惧和紫蝶!
马车里婴儿的哭声是儿子的,他不会听错,他的儿子在这里——那么,他的妻子呢……
赵隽心思急转,还没想好个万全之策,马车车门已是轰然一声碎裂,片片碎裂的木头由里而外飞将四散开去,一大扇车门更是直直往他身上撞过来。
赵隽迅速旋过身,腾起一脚踢飞车门,同时举起手中的“寒光”剑,旋舞击打,瞬间便把周身碎木片击落个一干二净,然后向马车冲去。
“姓赵的,你看清楚了!我手里是谁——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赵隽硬生生顿住脚步,瞳孔不由自主收缩——五步之遥的马车车厢里,清楚地现出妻儿单薄弱小的身影……
他的妻子坐在车头,怀里抱着还在专心啼哭的儿子,她的后面,是一只手持剑横在她颈侧,另一只手掌心按在儿子头上的丁无惧。
她的神色,一如既往地淡然,看不出身处险境的恐惧变色,惊慌失措。可是……他不行……赵隽目眦欲裂,怒火中烧,恨不能将眼前的恶徒碎尸万段——但是,他不能轻举妄动,他最心爱的人全在丁无惧手心里,每一个都重逾他的性命……
“放了他们!本世子饶你不死!”赵隽盯着丁无惧,沉沉地说。
“放——”丁无惧嗤地一笑,“世子大人似乎主次不分了罢?敢问世子大人,你——凭什么命令丁某放人?”
“你进我晋王府闹事,本世子下了追捕令,谅你天涯海角跑不掉!你马上放了我妻儿,我与你前账一笔勾销,收回追捕令,还你自由,如何?”赵隽看着丁无惧剑下沉静的妻子和掌下哭个不休的儿子,心焦无比,却得拼命压抑不能随意表现在脸上。
“听起来真是不错!姓赵的,丁某不如你权大势大,自从别过晋王府,虎落平川,为你四处追辑,江湖之大,难寻自在安身之地,只好蜇居于‘仙乐坊’,给紫蝶这个臭婊子当随从。老实说,这数月来丁某的确憋闷坏了!世子大人愿意成全,丁某荣幸之至!哈哈!可惜……”丁无惧皮笑肉不笑,冷哼道,“可惜好话谁都会说,丁某若轻信你,岂非愚蠢至极?”
没想到丁无惧竟然躲在“仙乐坊”里,是他失察了。赵隽心里暗忖,不动声色地问,“你想怎样?”
“取信于人,便该有个立誓的样!”丁无惧阴狠地盯紧赵隽提着“寒光”剑的右手,“你妻儿在我手里,你若想要回他们两条命,拿点有价值的东西来换!否则——”
“你要什么?”赵隽平静地看着丁无惧。丁无惧的不怀好意全挂在脸上,但是……兵来将挡,没什么能够吓阻他!他要救回他的妻儿,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哈哈!我要——你的——右手!”丁无惧纵声狂笑,“姓赵的,你当初伤我右手,一报还一报,现在还回来不算为过罢!你若有诚意,自己动手做个了断——”
什么?
丁无惧想要他的右手!
“世子,不可以——”沐夏脱口而出。
且不说丁无惧是个无耻之徒,即便赵隽自残右手也未必肯放她和儿子,她……也不要他付出这种代价!
“夏儿,不用担心为夫,你和奕儿平安无事便好……”
“世子,你别傻了!此人非君子,岂会守信?”沐夏不由得发急,这夫婿平日里看着聪明,丁无惧如此低劣的伎俩他难道看不出?
“夫人太轻看我了!我答应夫人,用姓赵的右手换你和他儿子两条命,这生意其实是世子大人大大地划算……姓赵的,你不这么认为吗?”丁无惧语气邪佞,剑身往沐夏颈上一压,同时按在赵奕头上的手掌高高举起,拍下……
“不要——”沐夏把儿子紧紧贴入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浑然不管丁无惧勒在脖子的剑,而在这剧烈动作之下,锋利的剑刃已是浅浅划开她颈上太过细嫩的肌肤,立时沁出点点血珠。
“夏儿——”赵隽失口惊呼,紧张全部涌上心头,他按捺住胸口剧烈的起伏,死死瞪着丁无惧,毅然决然地说,“好!我答应你!放开我妻儿——”
字,一个一个从他嘴里吐出,话说完,他右手的“寒光”剑也已经换到左手,缓缓举起,挥出……
“寒光”——名副其实,闪着凛冽入骨的酷寒之气!在这样一把剑下,没有什么能够完好无损吧?
“世子——”
沐夏抬头瞪着赵隽,浑身冰冷,心脏停止跳动,没有办法呼吸……她的眼前,她挚爱的男人毫不迟疑地举起剑,剑尖直指……那曾经令无数敌人闻风丧胆的利刃,直指的目标是……他自己的右手……
“不要——”沐夏用尽力气狂喊,想要制止——他从来都听她的,这一回,他也应该听她的……
可是……他没有……他没有!
利剑挥起,没有停顿,回不了头……沐夏不由自主闭了闭眼,再急急睁开时……已见“寒光”剑划过一个圆,剑尖向下插在地上,它划过的范围,盛开星星点点的红花,衬着银白的雪地,红得那么耀眼,那么惊心动魄……沐夏眼前一片金星闪烁,摇摇欲坠……他怎么那么傻……那么傻……
他以为,她看到这些……会比自己受伤好过吗……
“哈哈……”丁无惧登时爆发出得意的狂笑,放开沐夏,一跃飞下马车,提着剑立在赵隽的面前。
“你的要求我已经做到……放过他们……”赵隽盯着丁无惧,左手拄着剑,右手无力地斜斜低垂,鲜血从上臂如注涌出,迅速渗透衣裳,沿着小臂一路流淌,再顺着手指一串、一串跌落到雪地,在漫无边际的白底上渲染出更加惊心动魄的红。
“我当然会放过他们!不但放,今后,我丁无惧还会代替你好生照顾他们母子!赵隽世子,你放心,你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儿子,待到他长大,还会认得父亲,只认得一个父亲,那就是我丁无惧……哈哈!”
“你言而无信!”赵隽没有丁无惧以为的愠怒,发狂,表情平静,声音冷静,几乎不像正常人类。
至少,丁无惧就认为他不正常!他中了他的圈套,理该沮丧至极、悔之晚矣、灰心丧气,甚至一蹶不振才对!不是吗?
所以,丁无惧摆出更加得意的姿态嗤之以鼻,“有吗?大概世子大人错会丁某之意了吧?丁某应承放过他们的性命,现在丁某并未背信弃义呀!他们会活得好好的!丁某保证,一定会把他们照顾得白白胖胖,从此乐不思蜀!你,英明神武的世子大人,走在黄泉路上的时候,不用担心,一点也不用担心……哈哈!哈哈!”
丁无惧狂笑不止,剑尖直指赵隽,又道,“我丁某人素来讲究公道,你伤我右臂,如今以右臂相还,这段恩怨就此一笔勾销!至于你的妻儿,我实在喜欢,割舍不下,不过嘛……丁无惧并非妄夺人爱之辈,这样吧,你我现今比试一场,若你羸,把妻儿带回去,若我丁无惧羸……哈哈!你妻儿从此尽归于我!怎么样,公平吧?哈哈哈……”
丁无惧一脸笃定,自我标榜一番,简直得意忘形。
无耻!
沐夏看着左手拄剑于地,右手血流不止,脸色渐渐发白的夫婿,徒劳地挪到车厢边沿,却下不了车,赵奕仿佛也意识到父亲的险境,不哭了。沐夏心焦如焚,无可奈何……该死!她双脚的穴道未解,走不动,根本帮不了他,四顾茫茫,也没有人来帮他……怎么办?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右手受伤的他和丁无惧决斗,他向来使的是右手剑,怎么与丁无惧决斗……
丁无惧——根本就是要他死!
他不能死!至少,身为奕儿的父亲,他不能死!
“赵世子,接招罢——”丁无惧邪笑着摆了个招式。他志得意满,胜券在握,无庸置疑!他必定讨回血债,而且连本带利!哈哈!哈哈!
“进招吧……”赵隽面无表情,左手缓缓提起剑,他的血,仍然在流;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沐夏静坐在马车边沿,面色如雪,指尖发颤……
“呀……”丁无惧挥舞手中利剑,以猛隼扑杀猎物的凌厉架式,狠狠、狠狠地劈向赵隽。
赵隽身形不动,堪堪举剑相迎,像是……根本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