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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高山流水-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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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古代有著名文人兼通医道与军事的,但少有对自然科学的研究。王阳明的格物致知并不成功。    
    鲁迅与郭沫若都学过医,郭老还长期担任科学院院长与文联主席,但他们的主要治学与活动领域还是在文史方面。    
    有一些当代中国科学家表现了对于文艺的浓厚兴趣,如李四光、华罗庚、钱学森等。我以为,这与他们对于国家民族、世道人心、国民素质与国人精神面貌的关切有关。但除王小波、郑文光、郭以实、叶永烈等外,少有文学家受过自然科学、数学与逻辑学的良好教育,甚至,我以为,大多数作家和我差不多,基本上是科盲。这是中国文人常常激愤、失落、大言与现实脱节的原因之一,哪怕是最不重要的原因之一。    
    还有的作家干脆鼓吹蒙昧主义、信仰主义,唯意志论,在什么特异功能、气功、命相学、人体科学,直到易学国学禅宗的幌子下把伪科学的东西宣扬了一个够。    
    我想这与中国的重文主义传统有关。中国人对于道与器、义与利的辨识,对于修齐治平的推崇,对于辅佐明君的理想,使人们倾向于认为齐家治国之道才是大道,而科学(技术)制造出来的不过是西洋小把戏(梁漱溟语),是“奇技淫巧”。    
    中国的传统文化有极大的独特性和存在价值。但是相当一段历史时期中华文化缺少自然科学的长足发展,缺少一套实证的方法,又缺少严整的逻辑规则,乃是不争的事实。不论是中医理论的妙解,老子的极高明的超凡拔俗的命题,《大学》上关于从正心诚意可以达到治国平天下的理想的著名推论,都不符合形式逻辑的起码规则,更谈不上实验的或者统计上的证据,它们更多地接近于文学作品。它们富有灵气,充满想像,整体把握,文气酣畅,高屋建瓴,势如破竹,有时候有很高的参考价值,有时候则是更富有审美价值,就是不怎么科学,不怎么经得住实验、计量、辩驳,有点强词夺理和想当然。    
    至于在我国民间,长期以来愚昧迷信十分严重。直至今日,农村仍有自称真命天子出世者,企业仍有由法师和公鸡定房地产价格的,每到党委政府换届,都有众多相当级别的干部去进香、拜菩萨,其他扶乩、灵鸽、风水、算命……各种原始巫术实已猖獗万分。近年来又添加了来自港澳和西洋的数字忌讳,更不必说自古以来的邪教传统与当今的邪教泛滥了。    
    当然,事物也有另一面,新中国成立以来,对于工业化现代化的热烈追求,优秀的青年都趋向于学理工,国家的领导层人员出自理工院系毕业生的也愈来愈多。哲学、社会科学、人文科学的治学与教学受到意识形态领域斗争频仍、动荡不已的影响,长期以来,积累了许多“瓶颈”式的难题。如果说新中国以来的历史当中,存在着某种实际上的重理(工)的倾向,也是事实。而在意识形态上的激进主义得到了相当程度的克制之后,商业上的急功近利,恶性与违规炒作,再加上海内外各种非学理的力量的运作,大大地威胁着正常的人文学科发展与面貌。    
    即使如此,在这种情况下我有时仍然担忧我们把西方发达国家后现代时期的批评科学主义的理论搬到中国来是否合适。对于中国来说,更加迫切的难道不是批判迷信、蒙昧主义和反科学主义吗?中国至今到底有多少科学?更不要说一味科学的“主义”了。解放后的许多流行一时、带有党八股或者洋八股气味的说法,究竟有多少经历了科学的分析检验?    
    所以我非常欣赏任继愈教授的一个提法,即中国的历史性的任务是要脱贫,同时还要脱愚。贫而愚,会落后挨打,倒行逆施;富而愚,也许其危险性不低于贫而愚。    
    文学的方式与科学的方式有很大的不同。文学重直觉、重联想、重想像、重神思、重虚构、重情感、重整体、重根本;而往往忽视了实验、逻辑论证、计算、分科分类、定量定性。    
    文学常常陶醉于一己的梦境、幻想,热衷于浪漫主义与神秘感觉,而其中有一些东西是建造在当时科学不发达的前提下的。自古以来,正是因为无法接近月亮与观察月亮,才有许多对于月宫的幻想,而航天与登月的奇迹,毁掉了这些美梦。科学表面上看正在扫除神话与童话的根基:一会儿说是“上帝死了”,一会儿又说是“人死了”。更多的所谓科学研究包括弗洛伊德学派则几乎认定“爱情死了”,科学真“该死”。    
    然而,用文学的想像无法取代科学的进步,也无法拉住科学的后腿,仇恨或者抱怨科学的进展是没有用处的。我们文学的任务是在科学大大发达的情景下,在对于宇宙和人有了更多的了解以后,建立更广博的胸怀,发展更深邃的想像与玄思,追求新的浪漫与神奇,建立与发展新的与不失质朴的信念与良知。    
    文学的方法与科学的方法又有很大的一致性:它们关切和注视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地球、同一个人类,它们同样地珍惜和发展精神能量,拓展精神空间,热爱知识热爱生活,对世界包括人的主观世界的点点滴滴敏锐捕捉,追求创意,不满足于已有的成绩,力图对国家民族人类做出新的贡献。    
    以我为例,我属于爱科学而不怎么懂科学的那种人。我曾经从3322的几率游戏中悟到了或然性大致趋向平衡的道理,并以此做了许多发挥。西安电大原校长、数学家梁昌洪教授对于我感兴趣的问题则做了精细计算、电脑测试和由学校师生进行的实验。三者一致地得出的结果证明了我的说法的不准确处。如他指出,3322的几率与4321的几率大致相近,而5500的几率大大高于飞机事故的发生概率。    
    我非常感谢梁教授的科学方法和他得出的结论,它帮助我认识到命运——几率的另一面,即它的不平衡性,多样性,变易性。当然,我也仍然有我的思考:即使是4321,其中的3与2仍然占了一半,这是一。其次还有一些5320、5311、3331、4330、5221、4222……的组合,说明用从四种颜色的球中摸出十个的组合中,3与2仍然占最大比重。我希望梁教授帮助我计算出这个公式来,3与2这两个最趋向于平衡的数字,在摸球的过程中出现的比例。多样的平衡,平衡的多样,这是数学给我们的教训,这也是命运之神给我们的教训。这样的数学公式是充满了文学——人学魅力的数学公式。    
    中国海洋大学管华诗校长与其他校领导,对于发展人文教育倾注了极大的热情。我感觉他对于人文学科抱着近乎浪漫主义的热情与追求。我希望文学界的同行们同样能以极大的热情学习科学,普及科学,领会科学的庄严、丰富、阔大、缜密;领会用科学的眼光看待,将得到一个怎样美丽、神妙和精微的世界,领会科学已经怎样使人变成了巨人,科学将为人类创造怎样崭新的未来。同时,用科学的实证、理性、计算来取代偏见和唯意志论,取代文学的自恋与自我膨胀,取代那些想当然的咄咄逼人与大言欺世,更不要以文学的手段传播愚昧和迷信。同时我希望全民的人文素质会有所提高,珍视公认的价值体认,而这与科学知识的普及,科学方法的提倡,科学精神科学态度的认同,不应该是矛盾的。人文精神当然应该是一种科学精神即一种实事求是的精神而不是造神的精神,不是盲目的自我作古的精神,不是诈唬吓人的态度。    
    (自然)科学与人文,只能双赢,不能零和。为了发展中国的人文教育,为了科教兴国,为了国人与全人类的福祉,为了最终地去除我们这块土地上的迷信与愚昧,让科学家与文学家携起手来,互相学习,取长补短,创造一个更加文明、更加有知识有教养的中国吧。


第一部分科学人文未来(2)

    听众:很多科学家喜欢文化、艺术,很多科学家写得一首好文章,甚至超过文学家,而文学家很怕科学,拒绝科学,有时候甚至回避科学,总是说我反正不懂,而且不接近、不亲近。我觉得,“科学•;人文•;未来”这个论坛,为中国改革和文明起了一个首创的思想开拓作用,我认为是非常有意义的,而且每一个人的发言都很精彩,包括一些科学家。我认为像这样的东西应该编成一本书,世世代代传下去,并且每年开这样的论坛。但你们有一个缺陷,你们没有请艺术家,因为我参加过2001年李政道和吴冠中先生主办的科学与艺术论坛。那个论坛可能比这个差一点,但是他们的展览会是很绝妙的,很多科学家都搞了艺术。科学家是很严谨的,他用想像力创造艺术,而艺术家又很严谨地创造科学的东西。我认为这种交融是世世代代的,我觉得应该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这方面来。我一定会很努力地报道,很努力地宣传,而且希望把诸位的论文都交给《文汇报》发表。    
    王蒙:没有什么我要回答的,我非常赞成她的发言,我也很感动,我希望《文汇报》好好支持我们的论坛。谢谢。(笑,掌声)    
    听众:我想请问王蒙先生一个问题,您曾经做过政府的高官,您现在也是中国海洋大学的文学院院长,同时您也是一位非常有名的学者、文学家。按照刚才谢老师的话说,您的人生是一个完美的人生。王蒙先生您也是位长者,我希望您能给我们这些晚辈讲一下您人生的感悟,无古不成今,您人生的感悟可能就是我们的未来。希望王蒙先生不吝赐教。谢谢。    
    王蒙:我不敢说自己的人生圆满,因为圆满我很害怕,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我觉得我显著地不圆满。我顺便说一下,我邀请我的作家同行有一个条件,就是大部分个子比较高,也比较亮丽和英俊,由于我自己不圆满的悲哀,想通过我的同行来虚拟地实现自我价值。    
    至于我对青年人的人生,我就说一句话,在任何情况之下,都要化被动为主动。谢谢。(笑,掌声)    
    秦伯益:回答刚才那位同志的问题,我建议,你可以看看《王蒙自述——我的人生哲学》,这本书里充满了回答你的问题的哲学和感悟,我学了,还要继续再学。(掌声)    
    解思忠:我认为王蒙先生是圆满人生,我用我的五条标准来衡量。    
    第一,事业无须惊天动地,有成就行。王蒙先生20多岁写的《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已经惊天动地了,甚至毛主席老人家也给以关注,下至我当时一个小小的初中生,都看了这本小说。    
    第二,爱情无须死去活来,温馨就行。王蒙先生跟崔老师相濡以沫度过了将近半个世纪,他们不仅度过了文革时期艰难黑暗的时期,而且也度过了现在美好的时期。崔老师写了一本《我的先生王蒙》,里面还披露了王蒙文集里也有她的文章。他们两个在文字上也相濡以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以说非常温馨。    
    第三,友谊无须如胶似漆,纯洁就行。王蒙先生现在经常给别人题字“大道无术”,就是说人不要玩弄权术。他还有枚闲章,叫“不设防”。这就说明王蒙先生为人崇尚的是非常纯洁的友谊。    
    第四,财富无须取之不尽,够用就行。王蒙先生有多少工资、版税我不知道,我知道前几年中国文学基金奖给他15万元的奖金,他全都捐献给了文学青年。我想他如果钱不够用的话,他不会去捐献的。(笑,掌声)    
    第五,身体无须长命百岁,健康就行。王蒙先生再过几天就是70大寿了,每次见他都精气神具备,我想如果王蒙先生继续养生有道,一定可以保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掌声)    
    马俊如:我接着你的补充两句,我觉得圆满人生不是一帆风顺的人生,不是不遇挫折的人生,恰恰是挫折之后能够奋发取得成功的人生,是能够顶风破浪的人生。谢谢大家。    
    听众:我对文学非常感兴趣,您认为现在中国小说创作的主要流派倾向是什么?我的一个朋友写了一部魔幻现实主义小说,您认为魔幻现实主义小说在中国有没有发展的市场?谢谢。    
    王蒙:中国现在小说的倾向我已经回答不出来了,因为现在小说已经完全超出了我原有的视野和框架。现在有很多低龄写作,青年人的写作,少年人的写作,儿童的写作,学前儿童的写作,还有很多网络上的各式各样的作品,我始终在期待有特别精彩的作品出现。所以,我觉得也许读者的期待是一个现象。别的我实在答不上来。还有个原因是由于自己视力的下降,已经从圆满走向缺憾了。(笑,掌声)    
    听众:我想冒昧地问您一个问题,已经发表了的这些小说您认为哪一篇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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