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9-瑞典火柴-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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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看见车前面站着个稍显魁伟的男人,正目光如电地瞅着他车里的女人。倪婉说,你稍等一会儿,我下去说几句话。
倪婉不耐烦地问他说,什么事?
岳子行说,倪婉,那天晚上我太混了,现在当面向你道歉。
倪婉说,哪天晚上?什么事?我记不得了,你也用不着道歉。
岳子行说,我们找个时间谈谈行吗?
倪婉说,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之间根本没什么可谈的。你这样打搅我,只能使我厌烦。
岳子行看懂了倪婉眼神中的愤怒、鄙视和恐惧。那眼神粉碎了他的自信和霸气,扼杀了他心中的那缕柔情。他说,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我能再说一句话行吗?
倪婉说,说吧。
岳子行说,我喜欢你。
倪婉冷冷地说,但我不喜欢你。
话音未落,人已回到车里,砰地关上车门。雪佛兰的发动机骤然轰响,像冷笑,更像恐吓。岳子行木然让开路,雪佛兰从他身边冲过去,喷出刺鼻的尾气。望着远去的车影,岳子行双腿犹如灌了铅,心里也像是注了水银,除了沉重,还是沉重。
岳子行正要离开,忽听身后有人鼓掌,回头一看竟是林丽晨。
原来,岳子行在电话里窝囊了她一顿便不再接电话,气得她跑到宏誉大厦找他算帐。走近大厦门口时,她见岳子行出了大厦来到香格里拉楼前,样子像是在等人,就躲在附近的树后暗中监视,想等他见到熟人时再出面发难,让他下不了台。
林丽晨的出现使岳子行顿时怔住了,脸上又红又烫,仿佛每个毛孔都在燃烧。林丽晨说,我好佩服自己的眼力,因为我早就看穿了你。我也好可怜谭璐,你居然骗了她这么多年!岳子行木桩子一样呆立着,觉得一生中最倒霉的事全赶在了这一刻。林丽晨接着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只想送你两个字—流氓!
岳子行像被蚂蜂蜇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你觉着怎么过瘾就怎么骂吧。
林丽晨说,免了,你这种人不配让我骂第二句。说完猛地转身,风风火火地走了。
岳子行顺人民路慢慢西行,忽然想起什么,急切地给林丽晨打手机,可打了四五遍她都不接。他编了条短信给她发过去,一连发了三遍。
短信内容是:别告诉谭璐,算我求你!
第二部分一个无情而颠覆的夜晚
可林丽晨还是没给岳子行留任何情面,很快给谭璐打了个电话,说她无意间发现岳子行在外面花心。谭璐问到底怎么回事,林丽晨说还是见面再谈吧。林丽晨知道这对谭璐是个打击,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既然这一刀她早晚要挨,那就越早越好。
两人见面后,到茶吧喝咖啡吃点心。茶座靠着宽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九月的日暮街景,一株槐树的几梢枝叶贴在窗角,似在偷听女人间的秘密。林丽晨三言两语把岳子行的事讲完,然后痛心地说,我早就说他不地道,你偏不信,这下可好,麻烦大了吧。
谭璐一直沉着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桌面发呆。虽然她来之前已有了思想准备,但还是感到悲愤难当。林丽晨的话句句都像钢钉,被无形的铁锤深深砸入她的心头,将她对岳子行的最后一线希望无情摧毁。
林丽晨说,我允许你难过,但不许你哭,他不值得你哭。
谭璐说,我不信,所以也不会哭。
林丽晨说,不信?难道非要亲眼看见人家上床你才相信?
其实谭璐信不信又能怎样呢?岳子行早就变了,而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面孔越来越冷,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上次两人不欢而散后再没见面,她也随之陷入巨大的矛盾,不知该彻底离开还是维持现状。她之所以拖泥带水到到现在,与其说是由于麻木而放弃了抗争,不如说是因为心中尚存一丝幻想。然而现在,幻想终于破灭了。她能容忍冯筝,但决不会容忍其他女人。她能容忍岳子行的冷淡,但决不容忍他的背叛。
谭璐怔望窗外,好一会儿才说,怎么会是这样呢?声音若有若无,像是被榨干了最后一分力气。林丽晨想起鲁迅笔下那个可怜的女人,她总是说,“我知道春天有狼,谁知冬天也有狼?”她见谭璐在短短的十几分钟里竟一下子憔悴了许多,心里难过得想替她哭出来。
她轻声问谭璐,你打算什么办?
谭璐说,随便他去,我无所谓。
林丽晨说,我不是说你如何对他,我是说你以后的打算。
谭璐说,我可能要离婚。
林丽晨说,你疯了!老何这么好的粮票你也撕?那岂不是忙了两头,结果一头也没落着?
谭璐说,不,我落着了,那就是我自己。
林丽晨拍了拍谭璐的手,心疼地说,宝贝儿,不说这个了,去喝点酒吧,麻醉一下。
谭璐摇头,眼睛空洞地盯着前方看,半晌才说,你告诉我,人世间是不是真的没有爱情?
林丽晨撇嘴笑道,爱情,你想看爱情吗?等会儿我领你上三楼看看,那的小伙子又帅又壮,出五百元他们就会从你的脚尖舔到发梢。五百元,这是我看到的最昂贵的爱情了。
谭璐听了,像是打了个寒战,沉默了一会说,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林丽晨张了张口,没有阻拦她。谭璐离开茶吧,漫无目的地走在华灯初上的街头,走着走着眼泪便如决堤之水汹涌而下。灯将黑夜照亮,却照不亮她的心。这是一个无情而颠覆的夜晚,曾经的一切仿佛是海滩上的沙堡,一个浪头打来,就什么都不复存在了。
她忽然想起了远在上海的周闯。那个让岳何二人挂在嘴边的男人,总能在关键时刻给她智慧和力量。她像溺水者抓住船板一样,立刻用手机给他打电话。
周闯焦急地问,一听声音就知道你刚才哭鼻子了,快说谁惹你生气了,我帮你出气。谭璐和他是多年的交情,几乎是无话不谈,可和岳子行的事她却一直没说过。周闯听谭璐言语迟钝,以为她和何铁犁闹了矛盾,就笑道,两口子又吵架了呀,这事我可管不了,最好去找居委会老太太给评个理。
谭璐顿了顿说,没吵架,是其他事。电话一通,我又不知该什么说了。算了,还是不说了吧,一听到你的声音我已经好多了。
周闯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挺苦,但不知道你在等待什么。如果等待是有希望的,我赞成你等下去。可如果是徒劳的,那你又何苦呢?世界上最难迈过的就是心理上的坎,如果你觉得这道坎必须迈,那就闭着眼睛咬着牙迈,为了自己,也为了别人。
和周闯通完话,谭璐的心情好了许多。她忽然发觉那道坎其实就是她自己,而曾经深爱的岳子行只不过是那道坎的一部分罢了。想到这里,谭璐的心里顿时亮堂了。
第二部分夫妻反目的恐怖场面
谭璐回到家后,发现何铁犁正在煮面条。一见她回来,何铁犁就没好气地说,上哪去了?我好不容易早回来,饭也没的吃。吃不上饭就算了,儿子总得给我生一个吧?
谭璐看了看她,吁了口气,然后笃定地说,我根本就不想要孩子。
何铁犁啪地将煤气灶上的火头熄灭,阴沉地说,谭璐,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给我说一遍?!
谭璐倔强地说,我不要孩子。
何铁犁的胖脸有些扭曲,打着官腔说,我看你是头脑发热,根本就没考虑后果!
谭璐没有接话,默默地坐在沙发上。
何铁犁怪了笑两声,恶毒地说,好啊,谭璐,你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啊。你先不要得意,有你哭的时候!别忘了,世界上不光你一个女人会生孩子!谭璐说,你的意思我懂,你没必要提醒我。
谭璐的冷静再次激怒了何铁犁,他觉得脸热口干,胸中仿佛燃烧着一团烈火。他抓起一杯昨晚的剩茶水,胡乱喝了两口,然后将茶杯狠劲砸在地上。一声爆响,茶杯粉碎了,乳白色的瓷片迸射了一地。谭璐的心咯噔一下,她在茶杯爆裂的瞬间猛然意识到,这个家,注定会有茶杯这样的结局。
何铁犁怒道,那你说说,我是什么意思?
谭璐说,你要是想离婚的话,我没意见。
何铁犁说,我要是不想离呢?
谭璐说,那咱们就分居,我回我妈家住。
何铁犁高叫,谭璐,这可都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别后悔!
谭璐说,是我说的,我不后悔。
何铁犁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照着茶几猛踹了一脚,然后疯牛一样抢出家门,又狠命地把门摔上。
望着何铁犁和他的汽车被雨夜吞噬后,谭璐长舒了一口气。她一直害怕捅破这层窗户纸,更害怕夫妻反目的恐怖场面。今晚,该来的都来了,她已经无所畏惧,感觉悲壮而畅快。这对她来说是个解脱,她一直都在等待。
第二部分一匹独行的病狼
岳子行工作不力,俩礼拜也没从外经局探出个口风,被斯文森狠狠料理了一顿。岳子行被训后疯狂骚扰王处长,恳请他出来吃顿便饭,说是有朋友想打听去美国留学的事。王处长说,私事好说,公事就免了。岳子行一口咬定是私事,王处长这才答应出来见面。
岳子行申请了一万元公款,又和王处长敲定明天晚上吃饭,然后打电话托朱旗给找个按摩小姐。朱旗手到擒来,很快联络了一位姓施的女孩,据说还是外语学院的学生,出台是第二职业。岳子行联系上施小姐后,许诺给她一千块,并嘱咐道,见了客人就说是我同学的妹妹,想去美国留学,向他请教留学的问题,别的话不用说,吃完饭我先走,你想办法陪好他。施小姐听后笑道,我正想出国留学呢,那人要真懂行,我少收你二百。
岳子行回到办公室时,菜菜正在和程辉通电话,表情严肃得像要吃人。程辉从昨天开始就成了自由人,不用来公司上班了,他和菜菜及岳子行定好今晚吃最后的晚餐。菜菜打完电话后对岳子行说,死程辉,说好了今晚出去的,说取消就取消了。岳子行说,过两天也是一样的。菜菜黑着脸说,什么呀,他今天已经到了沈阳,走之前再不回大连了。岳子行很意外,觉得程辉这么干欠点火候,但口头上安慰菜菜说,他肯定有急事提前走了,算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撑死了也是个散。菜菜气道,就是,他以为谁稀罕他呢。岳子行知道菜菜心里难过,自己也为她难过。看来,她是真的爱上程辉了。
下班后菜菜说,今晚你哪儿也别去,陪我。岳子行本来想去看看刘大昆,可现在见菜菜情绪很低落,就答应了。在菜菜的提议下,两人先去电影院看了《哈利·波特》,然后吃了顿饭,接着又去卡萨布蓝卡喝酒。
两人要了不少酒,打算一醉方休。菜菜整晚都没说几句话,看着她强压痛苦的模样,岳子行想安慰她,却不好张口。她和程辉属于地下恋情,从来也没有公开过,她不说,他就不能提起。两人喝到十点多,都有了醉意。菜菜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只是没有提及感情,更没有提程辉。岳子行很少打断她,觉得她多说些心里的痛苦就会少些。
快十一点时来了一支乐队,一个长发青年唱起了《卡萨布蓝卡》,颇有些帕蒂·希金斯的意思。菜菜说,我一听这歌就想哭。两人将桌面上的啤酒和红酒扫光,又喝了一瓶加利安奴,终于大醉。菜菜醉熏熏地说,快十二点了,我去方便一下。说完站起来,打着晃去了洗手间。迷离的灯光下,她细腰轻摆,现出几分娇媚。
岳子行付完帐,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就跑到洗手间吐了,漱完口出来发现菜菜已经归座。菜菜说,你有病啊,吃饭你买单,这儿你也买单,装大款啊?岳子行嘿嘿一笑,扶她起来往外走。两人相互依偎走出门,跌跌撞撞地打了辆出租车。
菜菜自己住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装修得挺豪华,屋里却凌乱不堪,床上地上满是衣服、胸罩和丝袜。两人酒劲正猛,头痛欲裂,一进屋就相继倒在床上大喘粗气,像两条离水的鱼。岳子行脑袋迷糊,心里却很清醒。他后悔今晚不该陪菜菜出来疯,花了不少钱不说,万一趁酒劲儿整出点出轨的事,以后还怎么共事呢。想到这里,他咬牙爬起来,欲下床离开。哪知菜菜勾住他的脖子一用力,他整个人都压在了她身上。
菜菜说,想要我吗?
岳子行没有回答,他心想要说不想就是骂人,要说想就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