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1276-第5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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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里木淖尔翻译了楚风的话,哈辛族长登时一张老脸就有些挂不住了,心说我这女儿是埃米尔扎克里亚指名要敬献给大汉皇帝的,你们不过是东印度公司的商人,怎么就能确信皇帝看不上我女儿?忒也气人!
努尔嫚倒是非常高兴,她根本不想嫁给异教徒,不管是神圣的古兰经,还是从小听的神话《一千零一夜》,异教徒都是非常可恶的坏蛋,那位大汉皇帝。当然也是个穷凶极恶的暴君,善良的努尔嫚怎么可能想嫁给他呢?
“不管怎么样,我决不做暴君的女奴!”努尔嫚恨恨的说着,小嘴嘟起、小拳头捏紧,可怎么看都像小女孩撒娇,不但不叫人生气,倒让人几分怜惜、几分好笑。
哈辛还没有出言叱责,帐外就有贝都因武士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磕头于地,禀道:“埃米尔扎克里亚来了!距咱们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
“啊?这么快就要送努尔嫚去大汉皇帝那儿?”哈辛惊喜之余,又有些不太放心,在下令出迎前问了句:“扎克里亚带了多少人?”
“大约一千名战士。”
哈辛放心了,他带着长老和尊贵的伊斯兰学者出去迎接了,当然在离开之前他还用眼神探询了“朱大档头”的意见,看看这位东印度公司的大档头愿不愿意和自己一块去。
阿拉伯沙漠的政治生态,部族只是基层的族权组织,因为干旱少雨的气候特征,部族的规模也相应比较小,一般在数千人左右,首领称酋长。
而若干个部族联合起来,就构成一个“扎拉克”,也就是部落联盟的意思,首领称为埃米尔——这种政权结构一直延续到现代,新闻联播经常出现的一个叫做阿联酋的国家,全名是阿拉伯联合酋长国,顾名思义,其国便是由若干个酋长制部族联合而成。
埃米尔之上就是历代王朝的哈里发,政教合一的领袖,地位和东方的皇帝差不多,阿拉伯帝国即是在宗教信仰的基础上,由酋长-埃米尔-哈里发等层次交叠,内部松散联合的国家,埃米尔、谢赫、酋长之类,其实和欧洲公爵、伯爵、子爵的封建制度差不多。
哈辛部族头上的埃米尔叫做扎克里亚,本身是个万人大部族的酋长,亦是这附近若干中小部族的埃米尔。
分封制下主君和封臣的矛盾,放在阿拉伯沙漠就是埃米尔和酋长的矛盾,埃米尔们不遗余力的壮大自己的部族,压制非嫡系的酋长,酋长们则想方设法斗垮前任埃米尔,希望自己爬上高位,人人都有私心,既然制度如此,那么就很少有例外。
扎克里亚近年来对哈辛部族竭力打压,前些天提出将努尔嫚献给新的征服者大汉皇帝,哈辛正在高兴呢又遇上了朱大档头一行,老狐狸就动了心思:“和朱大档头联袂去迎扎克里亚,想必这位商人一定乐于结识扎克里亚这样的实力派;而对扎克里亚呢,又能展示我哈辛部与东印度公司搭上了线,可不是非得靠着你才能把努尔嫚敬献给大汉皇帝的。”
谁知那位朱大档头连屁股都没挪一下,大剌剌的坐在那儿,就跟没这事儿似的,哈辛也不好强求,只得悻悻走出,一边走还一边想:“哪个商人不是上赶着巴结埃米尔啊?他倒好,大模大样的……唉,人家东印度公司就是牛啊,只怕开罗、巴格达城里那些威风凛凛的谢赫、伊玛目,他们也不放在眼里吧?哪儿还会在乎一个埃米尔!”
楚风当然不会出迎,“笑话,以皇帝之尊君临万国,那些大伊玛目、大谢赫尚且战战兢兢的跪在脚下,一口大气儿不敢出,小小的埃米尔连趴在地下舔灰的资格都没有,要老子去迎接他,也不怕闪了他的腰!”
不对呀……楚风的眉头忽然一拧,看着帐外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雪瑶见帐中讨厌的大食人差不多都跑出去了,没有苍蝇般的目光绕来绕去,便凑到楚风身边娇嗔道:“喂,开个玩笑而已,楚呆子你不至于还记仇吧?”
楚风回头,虎着张脸:“今晚等着为夫大战三百回合,不杀得你丢盔弃甲,决不收兵!哼哼!”
雪瑶一下子笑不出来了,天啊,这都连续多少天了?除了沙漠行军那晚上之外,简直是旦旦而伐啊,人家那儿现在还火辣辣的呀!
想到这里,雪瑶忽然觉得双股间越发热辣辣的了,小心肝慌慌的,扑通扑通跳个不休。
第681章 是忠是奸
埃米尔扎克里亚抵达哈辛部。少不得迎来送往的一番客套。
那扎克里亚是个刀条脸、鹰钩鼻、鹞子眼的瘦高大汉,身穿黑袍腰挎七宝圆月弯刀,一身皮肤黑如煤炭,炽烈的阳光下眼珠时常半眯着,但只要睁开便是凶光四射,有当年真主之剑萨拉丁的几分影子。
他带来了千名游牧骑士,一半儿挎着高大健壮的阿拉伯马,另一半是执着弯刀强弓的骆驼骑兵,虽无蒙古铁骑动辄多少个万人队,马蹄如雷旌旗蔽日,叱诧风云席卷八荒的威势,亦不比大汉骑兵盔甲耀日长刀胜雪,人如虎马如龙响当当的天下强军,但队列也还齐整、号令也还分明,在贫瘠的阿拉伯沙漠之中算得一等一的军队了。
哈辛部族只有不到四百名骑士,扎克里亚却带了千人随行,几乎族中精锐尽出,哈辛部名义上归属埃米尔管辖,私底下也是貌合神离,面对那些鼻子仰到了天上去的来访者,族中战士们自然有几分紧张。
哈辛酋长却高兴得很。一门心思将女儿献给皇帝,他还生怕扎克里亚反悔、生怕皇帝那边推辞呢,所以听说埃米尔大人几乎将族中精锐尽出,他才大大的放了心:努尔嫚是要送给大汉皇帝的,万一有点闪失扎克里亚有九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带上尽可能多的力量,更证明献女之事已经板上钉钉了嘛。
“自打十年前扎克里亚做了埃米尔,这沙漠上他还把谁放在眼里?我只是把女儿献给皇帝,他就这般诚惶诚恐小心谨慎了,要是努尔嫚将来成为大汉皇帝的宠妃,那还得了啊?只怕扎克里亚还得倒过来求我呢!”
哈辛族长想到这里,不禁得意起来,笑容满面的上前几步,待扎克里亚踩着仆人的背下马之后,他以阿拉伯人的礼节,手按胸口鞠躬道:“亲爱的艾米尔大人,您为努尔嫚的事情奔波劳累,哈辛十分感激!”
扎克里亚笑容很灿烂:“咱们都是安拉的信徒、友好的穆斯林兄弟,为了努尔嫚的事情嘛,再辛苦本埃米尔也是心甘情愿啊,哈哈哈哈……”
哈辛并没有发觉扎克里亚笑容之间隐藏着的几分诡诈,扎克里亚身边几名心腹大将则交换了一个眼神,皮笑肉不笑的,颇有几许揶揄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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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坚贞之泉不远的一处帐篷前,嗖的一下闪过两道人影,在地势较高的地方有几名值守的哨兵,正不乏敌意的盯着扎克里亚带来的士兵。其中一人似乎发觉了什么异样,揉了揉眼睛,犹豫着说:“那边,刚才好像有人跑过去?”
“哪儿?”几名同伴紧张起来,早在几年前就有传言说埃米尔扎克里亚想吞并哈辛部,双方一见面就是剑拔弩张,这次他亲自率领本部精锐到此,虽说名义上是为了将努尔嫚献给大汉皇帝,可也不得不加倍小心提防。
那人不太确定的说:“嗯,好像钻进法蒂玛的帐篷去了。”
几名同伴先是一怔,俄而捧腹大笑:“纳沙德,虽然你的名字是诚实的意思,可你这家伙一点儿也不老实!算了吧,法蒂玛可是个要人命的小野马,打她主意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法蒂玛的年龄其实不算小了,及笄之年与刘大力别离,到现在已经二十出头的岁数,在阿拉伯地区绝大多数女子到她这年龄,儿子早就可以打酱油了,要知道穆圣所娶的圣妻之中,最小一位嫁给他时才年仅九岁。
法蒂玛的情况有些特殊。做女奴时她这样通晓汉语的“高档货”,自然要完璧之身才能卖出天价,奴隶贩子可不会为了欲望而降低这件高价商品的价值;及到售出之后,哈辛急不可待的想和汉商尤其是东印度公司拉上关系,对法蒂玛极其看重,甚至给予她部族平民的身份,自然也不会因小失大。
十三世纪,普通的阿拉伯女子是没有自由权的,必须有一名保护人,未嫁是父亲、兄长,已嫁是丈夫,提亲者只须满足保护人对彩礼的要求,便能娶得这名女子,却不须女子本人同意。
然而法蒂玛是从奴隶身份变成平民的,此地并没有父兄,哈辛族长也没有给她指定保护人,于是她就成了一个特例:不须任何人“保护”,而完全拥有自由的女子。
没有保护人,彩礼送给谁呢?这样,只要法蒂玛自己不愿意,谁也没办法强逼着娶她,以致二十出头还没有结婚,在早婚的阿拉伯部族也算得上一个异数了。
再加上哈辛族长着意维护,有几个不开眼的家伙都在法蒂玛帐前吃了瘪,闹的笑话广为流传,对这朵看得见摘不到的野玫瑰族中儿郎都无计可施,只好敬鬼神而远之了,这两年若是谁还要打她的主意,还没动手呢往往先被伙伴们大笑一通。劝他打消这念头了事。
方才发现端倪的士兵,之前也曾被法蒂玛拒之门外,所以伙伴们才如此打趣,他倒闹了个大红脸,悻悻的说:“可能,可能是看错了……”
他没有看错,法蒂玛的帐中一对恋人正剧烈的喘息着,发现埃米尔的军队堵住了去路,他们赶紧绕小路从沙丘之后奔回部落,累得几乎虚脱,因为恐惧,他们的心脏跳得比鼓点还快,老半天才渐渐平复。
只差一点儿,就会被自东北而来的埃米尔大军发现,到那时两人的处境就很不妙了:法蒂玛固然有自由择夫的权利,但她绝不能违反圣训嫁给一个卡菲勒!
阿拉伯部族对私奔妇女的处置,向来是半埋土中,由所有部族抛掷石头砸死,生活于此的法蒂玛对那种场面并不陌生,到那时男女老少齐上阵,便是五六岁的小孩子,也在父母鼓动之下血红着眼睛,将石块砸向并没有损害过他的妇女——浑不顾这女子在数日之前。还曾慈爱的给他饼吃!
想到此,法蒂玛已不寒而栗,特别是刘大力这个外乡人会受到多么严酷的报复,简直不敢想象。
刚才她还敢随刘大力逃走,失败之后仔细一思量那可怕的后果,就彻底丧失了勇气。
刘大力还不知道法蒂玛的心情,这些年走南闯北,他的胆量可比一直待在部落里的法蒂玛大多了,掀开帐篷一角看了看远处迎来送往的场面,心有不甘的说:“天杀的!要不是这劳什子的埃米尔突然冒出来,咱们已经成功逃走了!明天、或者今天晚上。我们再找机会离开这里。”
法蒂玛的眼神充满了决绝,她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留恋的抚摸着恋人的脸,在他额头轻轻一吻:“并不是我们计划不够周详,也不是时机不对,因为这一切都是安拉的旨意啊!神圣的主、唯一的主已经用事实告诫我们了,如果还要一意孤行,必将遭到严厉的惩罚。”
什么?刘大力双目红赤,捏紧了拳头:“我千辛万苦的找到这里,准备了干粮、水和骆驼,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刚才只是偶然遇上埃米尔而已,因为这个就要我放弃我的妻子,决不可能!”
法蒂玛苦涩的摇了摇头:“我并不害怕那痛苦的‘石刑’,因为和离开你相比,死亡的痛苦还要小得多;但我不愿使你失去年轻的生命,离开吧,你有大好的前程,可以娶到比法蒂玛更美的姑娘……”
刘大力捂住了法蒂玛的嘴,严肃的看着她,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在了一处:“刚才你说过,离开我比死亡更痛苦;那么我要说的是,我也一样!”
“不、不,”法蒂玛痛苦的摇着头,“死亡并不可怕,但逃走失败的后果不单是死亡。我不敢违抗安拉的意志,使得你受到安拉的惩罚,那样的话,焚烧灵魂的炼狱就离我们不远了!”
她高挑的身躯颤抖起来,面孔也变得毫无血色:“是的,我早该相信努尔嫚小姐的话,穆斯林嫁给卡菲勒会引发安拉的怒火,否则埃米尔一两年也不会到部族来,为什么不早不迟偏偏是今天?这是真主的示警啊!”
刘大力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坚定,就算在浆帆并用船闷热潮湿有如地狱的底舱做奴隶桨手,艰苦到了极点,他也从来没有失去希望。
“刚才你说过,东印度公司的人就在这里。那么,我也是公司的水手,或许能让那位朱大档头替我们说情,哈辛酋长可能会放你走的。”
怎么可能?努尔嫚根本不相信,因为她非常清楚哈辛对自己的看重,她推了推刘大力:“快离开这里吧!我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