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之旅-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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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为帮助我记起,从一本旧相册中翻出一张小照片给我看。“就是他。”
“哈,原来是他呀。”照片里的我大约三四岁,穿着蓝色背带裙朝着镜头笑,我身旁站着一个小男孩,比我矮些,不,准确地说看上去是个小女孩,穿着泡泡袖的女式童装,头发被梳成一根冲天辫,上面扎着蝴蝶结,正低头拨弄一朵盛开的扫帚梅。
“人家现在可出惜了,考上了第二军医大的研究生。”
“他学医呀?”
“你忘了,安叔叔就是医生,他们一家都是军医。”
噢,原来是这样,我真有点记不起来了。
星期天下了一天的雨,为这座城市带来一丝凉意,我举着伞站在车站出口处,不知过了将近二十年,我和邻居家的安小妹能互相认出来吗。正想着,一个体格健壮,浓眉大眼的高大青年健步向我走来。
“你是欧阳海潮。”
“你是安小妹。”我的话让年青男子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现在还象小妹?”
不象不象,我急忙笑着摇头,我们的笑容将十几年来的陌生冲涮得干干净净。安静是北方人,虽然下了雨,他一下子不能适应南方天气的闷热潮湿,坐在空调包厢里吃中饭的时候,汗还是流个不停。我在旁边瞧着,偷笑。
吃完饭,本想邀他去家里坐坐,可是爸妈都没回来,只有下次。安静也急着去学校报道,我便陪他直奔军医大。到了校门口,看到站岗的战士。安静对我说:就送到这里,我先进去了,等安顿好,我再去看望伯父伯母。我点头:记住电话号码了?安静笑着点头,提着行李朝校门走去。
我望着他年轻魁梧的背影,恍然想起了另外一个安静,那潇脱却又沧桑的安静,那另一个时空里幸福生活的安静。
“安静,等一等。”
他停住步伐,回过头来。
“你今年多大?”
“二十五。”
“你有女朋友吗?”安静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没有,你想给我介绍?”
我也笑了。“嗯,对,有机会帮你介绍,天涯何处无芳草。”
“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对了,你手腕上的疤痕,有一种药膏长期涂抹可以去掉,下回我带给你。”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今天我忘了带表,忘了贴上透明胶布,手腕上的伤痕露了出来。
我们设计三组以前主要是针对国内中小型桥梁顶目的设计,这是第一次参加国际项目的设计和投标,其实主要工作还是由一组二组做,我们做为后备力量。况且我们组的同事们大都在深圳进行工程收尾。我手头暂时没什么事情,每天去资料室翻看资料。
快下班的时候,沈一钧忽然出现在我的办公室,把正认真看书的我吓了一大跳。
“你从哪冒出来的?”
“应该是我问你,跑哪去了?”沈一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我的脑袋。他和我同年进大学,不过他是研究生,我是本科生,大一大二时他狂追曲薇,结果没追到她,因为同情和佩服他的执著,而经常帮他传递消息的我和他倒成了好朋友、好兄妹。
我们同在设计院工作,他在十五楼,我在十一楼,前段时间他一直外出在工地出现场。
“我昨天回来的,壮大这次澳洲投标的设计团队。”
沈一钧打量了我一番,“海潮,几个月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头发长得这么长?”他的话让我心底一痛。我急忙岔开话题。
“嘿嘿,近来有没有遇到曲薇呀?”
一提到曲薇,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难道他还没放下她?
“没遇到,我一直在外地,只通了电话。”
正说到曲薇,曲微的电话就来了。
“小三,你在哪呢?”
“上班呢。沈在旁边。”
“我知道。”嗯?有微妙!
“周末见个面吧,有事告诉你。”
“什么事啊,电话里说嘛。”
“见面再说,先这样啦。”曲薇当的一声挂了电话,讨厌,什么时候变得神神秘秘。沈一钧一直在旁认真探听我们的对话。
“欧阳海潮。”门口传来唤我名字的清朗男声。我回头一看,是林副总工,手里拿了一叠图纸。
“林副总工。”我迎上去。
林深看到了沈一钧。“一钧你也在这,刚才还找你。”
“我来看望小师妹。我这就上去。”
林深温和的笑笑。
“行,我一会找你谈。”
这次近距离观看这位林副总工,我发现他的头发黑而密,脸部轮廓柔和中带着韧劲。皮肤白皙,却又充满了阳刚之气。噫,这是上次没有发现的。我没有去看他的眼睛,我不再愿意与陌生年轻男子对视。
“这些图需要一周时间内改好。改动的地方我都标好了。行吗?”我翻看了一下,点头,好。“那边实在调不开人,就麻烦你们三组帮忙。”
“没问题。”
结局或开始
林副总工拿来的图纸虽然改动都不大,但仍要费一些功夫。文芳近来谈了新男友,进入热恋状态,天天要见面,所以这些图纸的重新汇制,大部分压在我身上。反正早回家天也热。我一直在电脑前改图,忘了时间,等到连续改完了三张,抬头看表,快到晚上十一点了。手机换了震动,发现家里打来了好几个电话,我在设计室,估计他们打到办公室我也接不着。我急忙出了设计室向办公室走去。
设计大楼安静如沉睡中的老人,我沿着走廊尽量放轻脚步(有的时候,在深夜的大楼,自己会被自己的脚步声吓着),忽然隐隐传来了歌声,十分熟悉的曲调。我不由得朝着声音走去,是设计室外挂着的电视,又在播放那首新民歌。
“高悬瀑布远叠山,动听雀鸣静听蝉……”我呆呆站在电视机下方,看着屏幕上一幅幅画面流动,歌声、丝竹声、清脆婉转的笛声盈然在耳。
可是曾经那么动听的歌、那么优美的曲调,现在却象一根根丝线将我的心捆绑、勒紧,渗出鲜红的血。我慢慢转身,木然的朝办公室走去。一阵脚步,一个人停在我面前。
“欧阳海潮,这么晚你还没回家?”
是林深。
“正要回去。”
我低垂着头,不想让对方察觉到眼中的泪光。
“我送你吧。”
“谢谢,不用了。”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爸爸打来的,我自然转身接电话。
“爸,我刚忙完,嗯,嗯,我这就下楼。”
“我爸爸来接我。”我虚看林深一眼,“我走了,再见”
说着,我低着头快步回办公室取了包下楼。直觉中,林深一直在注视着我的背影。
周末晚八点,曲薇准时等在新东方透明思考。
“用得着这么奢侈?”我笑着朝她打招呼,坐下。
“这么久不见你,要隆重一点。”
“不对,是你要隆重的告诉我一件事吧。”曲薇虽不小气,但也不是个奢侈虚荣的人。
“小三,你猜到了?我要结婚了!”
“什么?!”我差点跳起来。我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她还鄙视婚姻,说真爱难求,现在就要结婚了!
“太不够朋友了,和谁呀!我认不认识,我批准了吗?”
“和沈一钧。”
曲薇的回答,让我再次惊得跳起。
“你们俩……你原来不是特讨厌他吗?”
“原来讨厌他,现在就不能喜欢他了吗?爱情来了,就坦然接受,不愿意分开,就嫁给他啦!”
我盯着眼前被幸福笼罩的曲薇,她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发自内心的喜悦,她还是那位时时看得清前方道路,时刻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精明曲薇吗?
“你原来不是嫌沈一钧不会赚钱,不够灵通吗?”
“那是因为我没有认识到,以他的善良和真诚为底线的聪明和杰出。再说,爱一个人,就要包容他的一切优点缺点,我们要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要是照以前,曲薇又开始背她欣赏的那几句几百年前的老诗,我早就嘲笑她了,可是今天,我只是静听着,一直没有说话……
“小三,小三,海潮,你怎么了?”不知何时,我的眼泪开始不停掉下来。曲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慌忙拿着纸巾坐过来帮我擦去眼泪。
“没什么,我听说你要结婚,有点意外,也是太高兴了,你终于和沈一钧走到一起。”
曲薇释然。
“事还没完呢,我们准备十月到十一月举行婚礼,所以我打算下周去试礼服。”
“下周,太早了吧,离十月也还有好几个月呢。”
“秋天结婚的人多,现在定都算晚,对了,你也要去。”
“你试礼服为什么我也要去?老大,天这么热,你忍心……”
“你是伴娘,当然要去试伴娘礼服!”
“伴娘也有礼服?”
“有有,你的尺寸我都交给设计师了,不过……”曲薇打量了我一下。“可能大了,你去试试,看怎么改。”
“哈,真隆重,我都开始期待了!”
“那当然,结婚一生一次。沈一钧说了,哪个环节都不能马虎!”
我抱着刚出好的新图纸上了十五楼,正遇到沈一钧,嘿嘿,刚想拷问你,你就出现了。沈看到我一脸不善就知道事情败露。
“我还是不是你的兄弟?这事让我最后一个知道。”
“嘿嘿……嘿嘿……”
“笑什么笑!老实交待。”
“海潮你看,现在是上班时间,这里人来人往,对了,你是来找林深交图的吧。他在1512。快去吧快去吧。”
看他有点狼狈的样子,我这才满意的抱着图纸来到1512房,房门敞着,里面却没人。我将图纸放在屋内的设计台上,眼角余光瞟到台子一角压着的一幅小图,好象是用铅笔画的一幅速写,象是一个长发的姑娘,我刚想凑上去看清楚,背后传来林深的声音:欧阳海潮。
“林副总工,图画好了,放在这里。”
“谢谢!以后叫我林深,不用副总工副总工叫着,大家都累。”我一笑,告辞出去了。下楼接到曲薇的电话,通知明天下午三点,无论如何要赶到桂由美试礼服。
我奉曲薇娘娘的懿旨,顶着三点钟的烈日请假来到指定地点。曲薇已经在试新娘礼服。
“沈一钧没来,太不公平!”
“我让他晚点来,最美的一面要留给他嘛。”
我哭笑不得,接下来极有耐心的陪着曲薇左试右试,她还在和设计师讨论细节,又和发型师讨论发型。我有点累了,索性坐在沙发里,享受空调,看她试衣。这是我第二次做伴娘,一次在古代,一次回现代。
“海潮,你不去试你的伴娘礼服?”曲薇提醒我。我心想有什么好试的,你的婚礼你是主角,我的礼服合身就行。
有服务小姐引着我去穿换衣服,做发型。
“需要这么复杂?”
“现在不满意还可以更改,到了八月底以后,我们就没有时间了。”服务小姐温言解释。
折腾一番,终于弄好了。我的头发还是披着后背,做了几个大卷显得更加女性化,粉色丝带制成蝴蝶结,扎在脑后,脸上画着粉色妆容,粉色礼服是晚装样子,长长的裙摆,搭配着长长的同样绸子披巾和手套。我站在镜前照了照。想去问曲薇我这个样子她可满意?
她还在试衣间没出来,我穿着礼服不方便坐,便站在落地窗前,边看窗外的风景边等她。
忽然,我看到马路对面的树下站在一个人,长身玉立,气质出尘。是月古人!他正望着我微笑。我怔愣地凝视他片刻,他好象又要再次转身离去,我忙提着裙摆,踏着高跟拖鞋跑着下楼。快到门口,甩掉碍脚的鞋,光着脚飞奔出去,我来来回回在大门外的四处查看着,明明刚才站在对面树下的月沣又不见了,他到哪去了?到哪去了?阳光炽热如火,我已顾不了那么多。
忽然,我发现月沣正在站马路中央,向我挥了挥手,然后向远处走去。我忙再次提着裙子向马路中央冲过去。我听到曲薇的惊叫,听到无数声刺耳的刹车声,柏油路烫得脚心生疼,我一直追着月沣的身影,可是始终追不到他,迎面突然驶来一辆大客车,眼看月沣就要被车轮卷进去,我尖叫:不要,不要!却不知道那客车实际上是躲我不及,向我直冲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飞身扑过来,抱着我一同滚到马路边上。曲薇这时已赶了来,“海潮海潮,你这是怎么了?”我这时才清醒过来,从地上坐起来,看了看四周,阳光、车流、围上来的行人,哪有月沣的身影。
“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海潮。”曲薇忙着向刚才抱着我滚向路边的人道谢。“您有没有受伤?”
我仍然沉浸在月沣再次消失的悲痛中,一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