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之旅-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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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们为我的身世,成亲与否各自内心纠缠不清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突临寒汀院。同时胜乐山下被一支大魏朝的军队包围得水泄不通。我从仆人那里听说这个消息,惊得乱了方寸,他们的到来,不会与我有关吧。纵然与我无关,也一定与月沣有关,难道大难和大乱就要降临了?
白云经师与来客面谈了两个时辰,最后此人愤然离开,但包围寒汀院的军队依然驻扎在山下。白云经师请大夫人和月沣在后厅议事,我很想跟去,但月沣不许我去。我在屋内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眼看夕阳落山,不见月沣前来的身影,倒是莫总管奉经师之拿前来相邀。
到了藏经阁,见经师持着月隐剑反复观看。却不见月沣在。
“经师!”
“海潮,梓祎送他母亲下山,晚些时候便回,不必担心。”下山?山下被军队包围怎么能出得去?月沣居然没有带剑。我的脸上流露出忧虑。
“放心,有我在,他们自然有办法出的去。”
“大夫人他们回四方城吗?”
“四方城已不是久留之地,勇安公主前日去世,怕无力再庇护四方城内萧氏旧臣。”
“勇安公主?”
“她是当朝皇帝的亲姐姐公上巍巍。”公上巍巍,她不是月沣之父的红颜知已?
“经师,今日来的人是谁?与我有关吗?”
经师目视我片刻,才点头道:“他是魏朝的九皇爷公上锦。他一来报丧,二来要我们交人。”
“是不是如果不交人,那些军队就一直包围着寒汀院不走?”
“海潮,事已至此,你必须尽快去幽眠山道。山道于昨日重新开启。迷海的花阵也已经盛开,待梓祎回来,你们立刻动身。”
“梓祎一起和我回现代吗?”
“他不能和你一起去,他只是送你!”
“不,不,不”我没想到生离死别这么快就到了眼前。
“海潮,幽眠山道本来只有你能进入,梓祎他进不去。”
“为什么,五十年前,你不是也曾进去过?梓祎是你的弟子,他也一定能进去。”
“也许有几天他能进去,不过这几日非常人能测算出来。”
“经师,你不是常人,你能,对不对!”我心里充满了喜悦的希望。啊,总算可以了。不必再承受分离痛苦的煎熬。
“机会转瞬即逝,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测算准确,一旦有误,光山道里的毒瘴便能要了梓祎的命,海潮,你宁愿梓祎为你丢失性命也要他与你同去?”
“不会的,有毒瘴我也会没命,既然我与梓祎同生共死,他若死了,我绝不独活。经师你一定能算出来,我们一定能顺利穿过山道。”此时我根本听不进经师的劝告,只为能与月古人一同回归现代,逃离这危险的境地而欢呼雀跃。
经师没有再说什么,只让我回去做好离开的准备。我赶回屋子收拾东西,将嫁衣们收好带走,回到现代就与月古人成亲。那箱珠宝要带吗?不要,还给萧大夫人,此时我才忽然想到,大夫人他们离开四方城要到哪去呢?心烈他们将来的命运又会如何?我,我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可是我也无力再顾及他人呀。
带些路上换洗衣物,还有素心兰,其它的都可以不必带了,反正回到家什么都有。可惜没空去山下采购些回现代送人的礼物。不知会不会变成值钱的古董。
我的心在焦急、期待、忧虑和喜悦中流转着,对于未来满怀信心,终于可以回家了,就要见到亲爱的爸爸妈妈和姥姥,只要顺利走出幽眠山道,那所有的幸福都是触手可及。
我收拾好一切,只等着月沣归来和经师要我们出发的讯号,然而随着夜幕的到来,胜乐山寒汀院突然变得静寂得让人心慌,以往掌灯时分的人烟气息消失无踪。我走到院子里,空气中流动的全是紧张的味道,似一场大战来临前的平静,寒汀院内外象被一层不祥的阴云笼罩着。
直到戌时月沣才匆匆赶来。原来他已去经师处复命,经师将现在紧急状况以及去幽眠山道的决定全部告诉了他。
我扑进月沣的怀里:“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海潮,我们恐怕现在就要动身去幽眠山道。”
我眼睛一亮“你,你同我一起进山道对吗?我们一起去我的家乡,对吗?”
月沣凝视我良久,点头:“是。”
“太好了。快走吧。要是我爸爸妈妈见我带你回家,不知会有多高兴。”
“海潮,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经师从院外进来。
“早就收拾好了。”
经师的眼神明亮得发出眩目的光茫。
“梓祎,此番前往山道,一路凶险,切切要小心行事。这把上古利器、佛光筑就的圣剑月隐,它会助你行事。”经师郑重的将月隐剑重新交还给月沣。
“你们立即从藏经阁下的秘道离开,它直通赵州寺院,从那里出发至幽眠山道。有人为你们准备好需要的东西。快出发吧。”
月沣突然跪下向经师行大礼。我呆了一下,忙跟着他一同跪下,这是我来古代后第一次向人下跪。
“多谢师傅这些年来的教诲,只愿梓祎来世能报答师傅的大恩。”
“这两个孩子,快起来。海潮,你……要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梓祎,他去了那里,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经师的话让我的泪滑出眼睛。只在这个瞬间,我对自己的想法和做法产生了一丝怀疑,不过转瞬即逝。
莫总管忽然飞身进入院中,伏在经师耳畔说了几句。经师听罢神色不变。
“梓祎,时间紧急,快走。”月沣腰悬月隐剑,一手携着我,一手提包裹,我抱着素心兰,进入藏经阁下面的秘道,秘道里点着微弱的烛光。走了一段,月沣突然停下脚步,静听外面的动静,神色凄清。我紧张注视他的表情,猜测着此时寒汀院正在发生什么事情。月沣听了一会,继续拉着我走。大约走了一个时辰,终于走出秘道,来到一个陈旧的院落里。这大约就是经师说的赵州寺,怎么看上去象个破败的无人残寺?月沣忽然松开我的手,回望远方,我也跟着望去,在远处高耸的胜乐山山腰处,有一片熊熊的火光。烈焰蹿得老高,照亮了大半个天空。那是寒汀院,是谁放了大火要烧毁寒汀院?经师他们有没有及时逃离?难道是公上锦派人放火烧的?
月沣站立在那里,几乎成了一座塑像,
经师会不会死?我心里滋生了这样的疑问,白云经师,他是参透生死的大家,也许在他眼中,生死不过是一场轮回,是从终点回到原点的旅程,如凤凰浴火重生。此时我看到了胜乐山顶上升腾起金紫色的霞光,那是佛法的圣洁之光,如瀑布般倾泄下来。火焰渐渐熄灭,寒汀院沐浴在佛光之下,倾刻胜乐全山春华枝满,梵唱如烟……
破碎虚空
赵州寺破败的院内,出现了一个影子,他默默交给月沣一些东西,还有一辆普通陈旧的马车,和另一匹马。我一直不知道幽眠山道在哪里,距寒汀院要走几天的路程。只是跟随月沣赶路。从寒汀院被大火烧毁的那个夜晚开始,月古人很少说话,也很少吃东西,他把我和他装扮成一对普通的农家年轻夫妇。也许是因为易容的原因,我很难从他的表情和眼睛中读出他内心的想法。
月沣的沉默让我感到心慌,现在已经不能用对错衡量我的选择,只能一路走下去。
十日后,我们抵达山道之外的无人地带。迷离的花海,一大片一大片摇曳盛开在无人处,幽眠山道大约位于胜乐山以西,植被显现中温带特征。初秋阳光之下,花海里的花朵仿佛在不断变幻着色彩,这里的风物与清悠谷地一般,不象是在人间。
在花海绚丽的景色之下,谁能知道这里包藏了多少危机,涌动着多少死亡讯息。月沣帮我卸除易容妆束,直奔花海深处,寻找山道入口。我紧紧拉着他的手,几乎想对他说:我们不去了好不好?我就留在这里,无论天涯海角,无论幸福苦难,我都跟着你。
可是直到花海的尽头,我也没能有机会对他说。随着雾蔼散去,花海之后的幽眠山道,传说中大魏王朝的禁地终于显露出来,看上去它只是一条普通的、夹在两座山之间的类似于峡谷的窄道,远观山道深处,竟也是郁郁葱葱,绿意盎然。
月沣将包裹交给我说:“海潮,无论你我身在何处,在哪一个时空和年代,我的心都会跟随你。”我的脸刷的一下变得煞白,“你说什么?你不是答应了要跟我同回现代吗?现在马上就能回家了。你为什么改变主意?”
月沣携着悲伤的水色目光望着我:“对不起,原谅我这次无法实现承诺。我必须回去。”
我不由的紧紧扯住月古人的衣袖。
“不不不,你不去,我也不去。”
“海潮,太迟了。你必须回家,我也必须回去。”
我手中的素心兰当的一声掉在地上,花盆碎成两片,如同我的心。
月沣交给我一张象羊皮做成的纸,上面写着山道内的地图和开启方法。我黯然接过,打击太大,我反倒麻木了身心。我将素心兰从碎花盆中捧出来,走到山道与花海的交界处,山风象温柔双手,抚过花海,那一朵朵怒放的鲜花在我心中渐渐凋零。
月沣的背影消逝在花海之中,他没有回头。我明白自己终于彻底失去他了。我的灵魂仿佛被抽离身体,只留下僵硬躯壳。但是这躯壳仍执扭的不愿放弃,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方向去,可是我忘记了花海里迷路条条,明明我跟着他去的方向走,却又很快迷了路,怎么也绕不出花海。我走得满头是汗,腿酸得快站立不住。算了罢了,不再追了。我站在快有一人多高的花丛中,周围的花一朵朵露出狰狞的本来面目,原来美丽的外表轻意就能迷惑人心。
我慢慢坐在花间空地上,花海散发的气息闻起来,略带一点甜腻。没有他在,我在哪里又有什么意义。我从包裹里扯了一小块布,将素心兰用布裹着根部整个系起来。也许我会象这几十年来前往山道探宝的人一样,死在花海里,这是一种很浪漫的死法,由千万朵花将你埋藏。想到了死亡,我突然不再害怕。心里平静坦然。至少我可以永远留在这里,永远陪伴着他。
阳光直射花海,寂静无声。花儿们为我遮住了大部分阳光。花荫下居然很清凉。我最后会以怎样的面目正对死神,是饿死,冻死,闷死,还是中毒身亡?
不知这样子过了多久,空气中传来微弱的声音,
“王爷,我刚明明看到那丫头没有进山道,回了花海。”
“快搜,谁找到她重赏。”
“可是王爷,要在这花海找人太危险了,现在我们已经失了二十余人。再找下去,恐怕会……
不如我们现在去山道……”
“你想死吗?”
他们在找我!王爷,是公上锦!想不到他烧了寒汀院,还不肯放过我。刚才想过的种种死法中并没了到过被公上锦抓住为取秘密而死。
我躲在花下一动不敢动,他们会不会找到我。他们搜寻的声音好象越来越近,我手脚并用,在花丛下面缓慢爬行。直到声音再也听不见了,我才停下。
刚想坐下休息一会,忽听有人轻笑:“我就知道能找到你。”又是霍无言,我缓缓抬头,他正站在离我不足一米处一株类似大丽菊的花丛旁边。笑眯眯地望着我,眼里全是寒冰。
“你不是要杀我吗。请吧。”我微笑地站起来对他说。
“我现在不能杀你。你要为王爷进入山道取东西。”
“我不会去的。”
“不去,你就得死。”
“那就死好了。”
霍无言的左臂仍是垂着,右手的刀举起来。他依然笑眯眯地说:“你以为能让你那么容易死去?生不如死的滋味你尝过吗?”
我漠然望着霍无言:“别说废话了,动手吧。”
霍无言收起笑容,冷冷盯着我看了半天。一挥手,有两个人拖着一个人过来。到了近前我才看清,是田心烈。
心烈的脸惨白,眼睛微闭,明显受了重伤。我走上前蹲在心烈面前说:“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心烈的眼睛慢慢睁开。眼神否认着我的说法。
“你放了他吧。”
“阿喂姑娘的意思是?”
“我去山道。不过我能相信一个卖主求荣的人所说的话吗?”
霍无言脸色一变。心烈嘴边露出微笑。
“原来这位就是欧阳姑娘。”从花丛深处施然走来一位中年人,脸白如玉,下巴处微微有些胡须。穿着显露出高贵之气,眼神阴鹜。想必他就是公上锦。
“也许欧阳姑娘还不知道吧。白云经师已经仙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