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仲马俱乐部-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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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尔索把图表还给他。
“您想,如果这真是一本缺了页的正本,那么要怎么用现代的科技做呢?”
这兄弟俩齐声叹了一口气,兴致高昂地想像着。
“假设,”哥哥说,“这本有168页的书缺了99页和100页,当然了,同一张纸上包含两页。诀窍就在于找到一个双胞胎。”
“一个双胞胎?”
“这是行话,”保罗说明,“也就是另一个完整的正本。”
“若不完整,至少也要有我们缺的那两页。此外,对照这两本正本之间的字体差别是绝对必要的。在那个年代,由于字板的损耗率很高,又是手工印刷,所以字体的变动很大。即使是在同一个印刷厂印出来的,第一刷和最末一刷可能就有天壤之别了,歪掉或破损的字、墨色的深浅不同等等。比较之后,才知道在伪造的书页上得加上还是除去某些缺陷,好让它和其余的书页一致。然后再利用照相工艺的复制——平板照相术。就这样做出一个字版。”
“一个阳刻的字版,用树脂或金属做的。”科尔索说。
第四部分:伪书与伪书页伪书与伪书页(4)
“就是这样。但即使现代的复制技术再好,也做不出用木头或上了油墨的铅板制作的古老印刷术会留下的痕迹。所以我们就得用容易塑造的质料,像树脂或金属等,来做出像1666年用的活动式铅版那样的效果。然后我们得用手操作铅版印刷,就像四个世纪前一样……当然啦,印在早已准备好的符合那个时代的纸上……墨色也得注意,好让整本书看起来一模一样。这样,整个伪造就大告成了。”
“但您想想看,如果根本没有这几张缺页的样本呢?”
瑟尼萨兄弟同时微笑,脸上带着自信的神采。
“这么一来,”哥哥说,“这工作就变得更引人入胜了。”
“参考资料加上想像力。”弟弟补充说道。
“还有加上大胆,科尔索先生。假设我们兄弟俩现在有那本缺了页的书,里面自然就有作者使用过的字、符号或简称,我们就能从那166页归纳出一份用来当范本的字母表。有了这样的一份字母表,事情就好办了……为了做出艺术性的美感,最好是用古老的方式铸造铅板。不幸的是,这样做的成本实在太高且太费工夫了。所以,我们还是得用现代的技术,用刀子把字切散,保罗的腕力比较大,他就在样板上用手一字字地去拼凑,就像17世纪排字工人一样。这样,我们就有一个可以增加原书上有的瑕疵的样板了。然后,剩下就用照相技术做出阳板,如此一来,一个印刷用的铅版就出炉了。”
“但假设缺页的是附图呢?”
“那也一样。如果有其他正本的话,那就比伪造内文更容易了。以这本书来说,它的附图是木板印画,这比铜板画或其他笔法细微的书更有助于伪造。”
“那么,在已经没有原画当范本的情况下呢?”
“那也不成问题。书的内文中若有提到书的内容,就可以伪造了。若没有,就自己创作。当然了,要先研究一番其余的插画,任何的好画家都模仿得出来。”
“但怎么印刷呢?”
“您也知道木刻版画只不过是个阳刻的版画,把画雕刻在一块木头上,然后从顶部或边缘灌进墨汁好拓印到纸上。伪造版画时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用树脂作画;另一种是用木头做一个真正的版画,那就得找个好的版画师傅,用古老的技术制作,然后直接印在纸上。若情况允许的话,当然得用符合艺术原则的方式去做。”
“也比较纯正。”保罗说。
科尔索用带有共谋的表情对他笑了笑。
“就像索邦大学收藏的那本Speculum Vitae一样。”
“也许,有可能它的作者或作者们想的和我们一样……对不对,保罗?”
“可见他们是浪漫派的人。”保罗同意道,带着僵硬的微笑。
“毋庸置疑。那么,”科尔索指指那本书,“现在宣判审核结果吧!”
“我认为是正本,”彼得毫不犹豫地说,“我们两人也做不出这样完美的伪书。看看这里面的纸质、污点、墨色的变化、字体……不是说没有伪书页的可能性,但是可行性实在不高。就算有伪书页,惟一的解释就是在同年代伪造的……总共有几本?……三本?您应该想过三本都是伪书的可能性吧?”
“我想过。那这些插画呢?”
“当然啦,很怪异,有这些符号……但也都绝对是同年代的。墨色、纸质都对……也许关键不在它印刷的方式和年代,而是内容。但我们对那就不内行了,实在帮不了什么忙。”
“不,”科尔索准备盖上书,“二位的分析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彼得打断他说:“还有一个细节……我想您应该也有查看过吧,就是版画家的标记。”
科尔索困惑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您指的是什么。”
“就是每一幅版画底下用放大镜才看得到的签名……保罗,给他看看。”
保罗用手在自己的罩衫上抹了一下,想擦掉想像中的手汗。然后让科尔索用放大镜看那几页插画。
“每一幅版画,”他解释着,“都会有一些常用的略语:Inv。意指原创,写着原创画者的名字;Sculp。意指雕刻,写着版画者的名字……您看,九幅画中有七幅的版画作者和画者都是亚力斯·托嘉名字的缩写A。T。。想必这七幅画是印刷者自己所画和雕刻的。但在剩下的两幅中,只有雕刻者是他的名字,画者是名字缩写为L。F。的人。”
彼得点头同意着保罗的解释,点起了一根烟。
“真不错,不是吗?”他边咳着说,鼠辈般狡猾的灰眼中透出邪恶的光芒,“虽然他被活活地烧死了,但他不是孤单的。”
“没错,”保罗带着悲哀苦笑说,“有人帮他把脚底下的火苗点燃了。”
第四部分:伪书与伪书页伪书与伪书页(5)
同一天下午,琳娜·泰耶菲来到科尔索家拜访。那时他正站在阳台边,穿着褪色的棉衬衫和旧绒布裤,看着在夕阳余晖下的赭色屋瓦。也许就是因为时机不对,如果她这天来访的时间不一样,之后发生的许多麻烦事就可以避免了。但这实在是无可避免的事。当时科尔索因为已灌下了几杯杜松子酒,视线开始模糊,而琳娜就在这时按了门铃。高挑美艳的她在大衣里穿着一件连身洋装,配上黑丝袜,就这样出现在门口。
“我怎么有这份荣幸呢?”科尔索问道。这是个蠢问题不过在这种时间,加上酒力才说的,他也说不出什么聪明一点的话来。于是,琳娜自己就进来,停在放着大仲马手稿的书桌前。
“您还在做这份工作吗?”
“当然啰!”
她的眼光从书本上移开,气定神闲地巡视了一会儿满屋子的书。科尔索知道她在寻找屋主私人的照片、纪念物之类的东西。她皱着眉,眼里充满疑问,像是因为找不着这些东西而觉得不舒服。最后她终于看到了那把挂在墙上的军刀。
“您喜欢收集刀剑,是吗?”
标准的逻辑推论。科尔索心想,还好她推理能力的水准远不如她的外貌那么好。除非她是在装傻。于是他谨慎地笑了笑。
“这叫军刀。”
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看不出来她到底是单纯还是纯属演戏。
“是传家之宝吗?”
“不是,是买来的。”科尔索撒着谎,“只是为了装饰罢了,屋里只有书显得太单调了。”
“您的屋里为什么连一幅画或照片都没有?”
“因为没有什么我想回忆的人,”他边回想着琳娜家里她亡夫的画像,说道,“当然了,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她直直地盯着他瞧,蓝眼里闪着金属般的光芒,让人发冷。她在屋里走了一圈,翻翻书柜里的书,瞄瞄阳台的景致,又走回书桌前。她涂着红蔻丹的手指轻轻滑过大仲马手稿的文件夹。她也许是在等着科尔索起头,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耐心地等着。看来她是有求于他,所以他就省下帮她开口的忙了,他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我可以坐下吗?”
科尔索回忆着这沙哑、像没睡好般的嗓音。他继续站在房子的中央,两手插在裤袋里。琳娜脱下大衣和帽子,妖娆地望望四周,然后选了一张老沙发慢慢坐下。一坐下,交叉着双腿,她的洋装便显得过短了。
“我是来谈生意的。”
当然了,这样展现她的魅力可不是没有原因,而科尔索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笨蛋。
“那就谈吧。”他说,“您已经和拉邦弟谈过了?”
她没有反应。她泰然自若地看了科尔索几秒钟,带着一贯目空一切的自信。
“还没有,”她态度不变地回答,“我想先来跟您谈。”
琳娜斜倚在沙发上,一手放在老旧皮沙发的裂缝上。
“您是为钱工作的。”她说。
“没错。”
“谁出价最高,您就为谁工作。”
“有时候,”科尔索撇撇嘴。他现在是在自己的地盘,小白兔式的表情就省了,“我通常是当暂时性的雇佣,就像亨弗利·宝加在电影里一样,也像妓女一样。”
高尚家庭出身且又身为高贵寡妇的她,并没有因为这样粗鲁的用词显得惊讶。
“我想给您一个工作。”
“真好,近来全世界的人都想给我工作。”
“我可以付很多钱的。”
“太好了,这几天所有的人也都付我很多钱。”
她下意识地用食指缠绕着从沙发的破洞里露出来的线把玩。
“您跟您的朋友拉邦弟收多少钱?”
“跟他?……不收钱。他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那么,您为什么还为他工作?”
“您刚才也说了,他是我的朋友。”
他听到她重复自己的话,沉思着。
“听起来真不像您。”她说。接着浅浅地微笑,好奇地问道,“您也有女性的朋友吗?”
科尔索肆无忌惮地从上到下慢慢瞄着她的双腿。
“我拥有关于她们的美好回忆,您今晚的来访或许也将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她对他这粗鲁无礼的话不作反应。科尔索心里纳闷,或许她没听出其中的暧昧涵义吧。
“您出个价吧!”她冷冷地说道,“我要我先夫的那份手稿。”
看来,有好生意要上门了。科尔索坐到她对面的一张躺椅,从这儿可以更清楚地欣赏她那双包裹在黑丝袜里的美腿。她已经脱下鞋,双脚舒服地踩在地毯上。
“上一次让我觉得您对这手稿一点都不感兴趣……”
“我考虑了以后觉得这手稿对我有某种价值……”
“情感上的价值?”科尔索讽刺地说。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她以挑衅的语气说,“但不是您心里想的那样。”
“那么您打算怎么样呢?”
“我说过了,给您报酬。”
科尔索奸笑着。
“这对我是侮辱,我可是个敬业的人。”
“您是个商人,随时可以倒戈的。不是这样吗?”
“我并不缺钱用。”
“我不是在跟您讲钱。”
她斜倚在沙发里,一只脚轻抚着他的脚背。科尔索猜想那双在黑丝袜底下的脚一定也涂着红蔻丹。随着她的动作,她的裙摆又往上移了一些,引人无限遐思。科尔索努力地抬起头避开这诱人的景象。那双透着金属光芒的蓝眼睛继续紧盯着他。
他摘掉眼镜,直起身来走向沙发;女人不动声色地继续着她的动作和凝视。当他来到她面前,两人的膝盖已经碰在一起,她抬起手来用涂着红蔻丹的手指直接伸向他的裤襟。当科尔索终于倾身并把她的裙子撩上腰际时,她露出了几乎令人难以察觉的轻蔑与自信的微笑。
第四部分:伪书与伪书页伪书与伪书页(6)
他们这种突来的状况不像互相交流,倒像是互相攻击一般。他们挤在沙发里,激烈地挣扎,伴随适时的呻吟和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诅咒声,她的长指甲毫不留情地深深掐进他的肉里。事情就这样一下子发生了,在一个手掌都不到的地方,衣服都还来不及脱,她的裙子卷在她那被他抽搐的双手撑住的髋部上。他连她的胸部都没瞧见,虽然有时可以摸得到,裹在内衣底下,结实、温热又饱满。现在这两人还在这团混乱的皱衣堆中,几乎喘不过气来,像两个精疲力竭的摔跤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