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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3840-银狐-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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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这样能跟你说上话吗?老说你开会没空,要不下乡出差,见你这位‘王爷’太难了。你得答应拿出时间接待我。”    
    “好好,我答应你,你这就到我办公室里来。”古治安推起车子往前走。那位吉戈斯老喇嘛跟在他后边,门卫们也不敢拦了。    
    古治安走进办公室,告诉秘书原定的会议推迟一会儿,然后泡一杯茶给老者。    
    “这么急着见我,到底啥重要事啊?”古治安微笑着问。他猜想,老人曾在库伦大庙上当过半辈子喇嘛,后又在各种运动中挨过整,大概是申请救济补助之类的吧。    
    “古旗长,过去我当过三十年喇嘛,这你是知道的,我的喇嘛职位达到过德木齐,这些年改革开放,宗教政策上也自由了,我去过雍和宫,也去青海塔尔寺念过经。我找古旗长,代表全库伦旗还活着的喇嘛和众多信徒的心意,要求旗政府恢复我旗喇嘛教的传统,重建一座喇嘛庙,让我们还活着的喇嘛们进行宗教活动。这是我们的请愿申请书。”老喇嘛吉戈斯递上来一份厚厚的材料。    
    古治安十分惊讶。他没想到这位老喇嘛,经历那么多风波和整治,对喇嘛教的事还如此热心、执著。德木齐这一职务,在当年库伦大庙上属于大庙管事喇嘛,等于现在的旗政府办公室主任。难怪他上雍和宫、住塔尔寺,活动能力较强。古治安这两年当旗长后,组织人员写旗志,抽空阅读了很多库伦旗的历史资料,尤其了解到当年随着宗教活动的兴旺,小库伦开办马市经济也十分发达这一历史,对他颇有启发。为了改变库伦旗经济落后状况,他冥思苦想,主管文化的副旗长也曾提过一项建议,复建库伦大庙,举办庙会,加强与南边辽宁地区的贸易往来,定期开集市,同时搞旅游开发,跟邻旗著名原始公园琼黑勒——大青沟儿、奈曼王府等几个景点连成一条线,搞几日游,吸引内外客商前来投资,搞活地方经济。这本是个不错的建议,也研究过几次,只是旗财政捉襟见肘,起码需要几百万资金才能恢复原三大寺的一座,只好暂时搁浅。今天经吉戈斯老喇嘛一提申请,古治安灵机一动,脑子里有了一种新的方案。可否向上边宗教部门申请专项宗教经费?当年小库伦就是清朝政府资助扶持的,如今恢复宗教活动,也需要上级政府的资助。双管齐下,政府也打报告申请,让吉戈斯这样的喇嘛代表,也以民间形式申请,说不定还真能申请到一笔专项资金!古治安想到此,兴奋起来。    
    “吉戈斯爷爷,你这建议提得好,咱们好好筹划筹划。对,叫主管文化的秦副旗长也过来一起听听。”古治安派秘书去找人,又把原定的会议挪到下午再开。吉戈斯看着古旗长如此热心,也似乎出乎意料,瞪圆了那双浑浊的老眼,盯住古治安不太相信地问:“你真的支持我的建议?”    
    “支持!百分之百的支持!哈哈哈……”    
    崇拜长生天    
    崇拜长生地    
    崇拜永恒的自然    
    ——因为我们是来自那里    
    ——引自“萨满教·孛师”歌词    
    铁家坟地的老树,那会儿还是幼树。铁家那位祖先,当时在这棵幼树下歇息,遇上一位从内地来乞讨的风水先生。他把口袋里的一半儿干粮,给了这位落魄的阴阳先生。感激之余,这位风水先生对他说:“当你父亲归天之时,就把他葬在这棵榆树前边,你们家族肯定发迹。”老铁子的那位祖先真照他的话做了。果然,他的家业发达起来,他的儿子升到当时库伦旗喇嘛王爷帐下一名梅林老爷,等于王爷的助手。    
    于是,榆树前的那片墓地,成了令人艳羡的风水宝地。    
    最初,那棵榆树东南五里外的哈尔沙村,只有三户人家。除了老铁家外,还有胡家和包家。都是建库伦喇嘛庙时从外地调迁来的移民。据说皇帝一声令下,从关里山东、河北等地和内蒙古西部归化城迁来的七十二行手艺人,都被喇嘛王爷留在旗内居住,分给了些土地和牲口。铁姓来自归化城,胡来自河北,包是达尔罕旗逃民,先后落脚在哈尔沙村,结伴而居,和睦相处。经二三百年的变迁,哈尔沙村从三户发展到几百户,三姓家族也各有兴衰,尤其围绕先被铁姓占去的老榆树风水墓地,演绎出不少风波和故事。眼瞅着铁姓家靠着坟地风水发了家,亲如兄弟的胡姓包姓心中不甘,引起妒恨,胡家也请来了风水先生,测坟地。那位先生走遍了附近山水土地,最后摇着头说:“可惜啊,东南青石山、正北黑沙山的风水,都汇集在那棵老榆树前,再没有超过老榆树风水的啦,真可惜。”胡姓仍不甘心,请教能够分得铁姓风水的方法。


第一部分 神奇精灵女真部落的首领(4)

    那位风水先生为得更多酬金,指点道:“有两个方法,一是借风水,二是断风水。这借嘛,你们可与铁家联姻,靠面子从老榆树前边分出一两块能埋人的地方;断风水则毒点了,断则截也,在两座山的风水跑向老榆树的半路上,埋你们家先人,或许可行。”这位可恶的风水先生,当包姓家族请他测风水时,也提供了这两条计策。于是乎,胡、包二家都争着与铁家联姻,为了免得开罪一方,铁家索性跟谁也不联姻。胡、包二家只好走第二条路:断风水。还是经那位风水先生指点,胡姓断了西南青石山的风水,包姓断了正北黑沙山的风水,都围着铁家坟不远的地方建造了祖坟。不知何故,真是叫那个风水先生说着了,还是事情发展规则使然,后来铁姓家族当梅林老爷的那位先人,在一次带兵追击黑河流子土匪时阵亡,家道逐渐败落,而胡、包二家却开始兴旺,胡家有一人读书在京城做了官,包家则有人在库伦庙上当喇嘛,升到格弗黑喇嘛的位置,很受喇嘛王爷的倚重。铁家也终于发现了奥秘,花大银子请来风水先生出谋划策。出的招是,破风水。杀两只黑狗,悄悄埋进那两家坟地与那两座山之间的直线上。不知是兴衰天定,满招损,谦受益,还是破风水埋黑狗起了作用,胡、包二家出人头地的两个人过世后,也没有出现什么人物,家道也没怎么发到何种显赫。而铁家,也没有由此破风水中得到什么好处,未见家道如何好转。随着人口的膨胀,土地的沙化,草场的退化,哈尔沙村相斗了几百年的三姓家族,都过着贫寒的沙地生活,没见哪家显赫富贵。然而,尽管如此,这三家对各自的坟地却始终格外看重,给予了一级保护,视若眼珠,都希望着祖坟上有朝一日冒出青烟,使家族兴旺发达。这种信念,一直延续到老铁子这一代人身上,老铁子的爷爷和父亲咽气时,握着他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孩子,看好老榆树祖坟,风水先生说过,咱们铁家坟地还没到时候,风水没断,要等,要等啊!”老铁子牢记着先人们临终遗嘱,始终没有放松对那片坟地的看护。    
    此刻,他“嘎吱、嘎吱”踩着雪,走在那片坟地里。那只银狐是在这里消失的,还得从这里查找蛛丝马迹。铁家坟地面积不大,也就是几十亩地方,地形较高,处在一座平坦的高甸子上,也不像南方农民那般瓷砖琉璃瓦修坟,而全是土坟。倒是每座坟前都种活了一棵榆树,有的苍老,有的幼嫩,可根据这些树来判断是旧坟还是新坟。坟前这棵树称为嘛呢杆子,杆子头儿挂着白布幡,上边写着喇嘛教语“啊嘛呢叭咪吽”六个字。嘛呢杆子一般在死者入土时同时下栽,成活了吉祥,据称死者的两眼流出的泪水浇活嘛呢杆子。成活证明是死者超度地狱,重投人世,如果枯死,说明死者还在十八层地狱里受磨难,后人应想法让嘛呢杆子成活,给死者指明逃脱苦难的再生路。反正做人是挺难的,活着时在阳间受尽生存之苦,死后还去阴间受那莫名的十八层地狱之苦。一般来讲,嘛呢杆子成活率都很高,后人都努力让其成活,以免在地狱里受苦的先人骂他们不孝。坟地的居住条件也很紧张,黄土堆一个挨一个,挤挤挨挨,倒是井然有序,上下有别,论资排辈,中国人死了也不能乱了规矩。    
    铁家坟地,最古老的当然是那棵老榆树。它是铁家的象征,祖宗树,威严肃穆。过去站在坟地中央的这棵老榆树下,东南可望三十里外那座青石山的顶上圆岩,向北可望十里外黑沙山脊梁上的黑桑林。一到盛夏,从老榆树到青石山和黑沙山的直线地面上,可看得见地气升腾,阳光下闪闪晃晃,朦朦胧胧,犹如一层透明的雾,又像一层流动的水汽,飘飘浮浮,若隐若现。人们称这就是风水,正来回蹿越腾挪的风水,谁截住吸收了谁就发财升官,运气没完没了地好上加好。    
    现在很难看到,那种升腾的地气和跑动的风水了。一是青石山的圆石,在“学大寨”时炸山取石建水库了,黑沙山的黑桑林,也被人砍被沙埋已光秃一片了;二是从老榆树到青石山和黑沙山的中间地带,过去是绿油油平展展的草地,后来开垦种地沙化了,变成了凸凹不平的沙坨子地区,除了长些耐旱的苦艾、骆驼草等植物外,不怎么长其他绿草了。干涸枯败的地方,再也升不出什么地气风水,令人流口水了。    
    老铁子终于发现了一行若隐若现的爪印,蹲在那里端详。    
    “啊哈哈,真用心啊!”有人在老铁子身后不阴不阳地说。    
    是村长胡大伦,瘦高个儿,水蛇腰,长脸上总挂着似笑非笑的虚假模样,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胡大伦一早上茅房时,就发现老铁子进进出出村西北的自家坟地了,坟地那边历来是敏感地区。围绕那片风水宝地,三家斗智斗勇二百多年,如今到了胡大伦这辈儿也不能输招儿。他现在是胡姓家族顶尖人物,村里握有大权,尽管作为一村之长,不能陷入家族斗争,但也不能放松了对老铁子这样人物的掌握和了解,尤其关系到坟地。于是他匆匆忙忙拿一土筐,装作拣粪的样子,也来到铁家坟地。    
    “老铁哥,大清早儿的,猫在这儿干啥呢?”    
    “没啥,随便出来遛遛。”老铁子的眼睛,从那一行叫他伤脑筋的狐迹上移开,不冷不热地答。    
    “咋?来过野物儿吗?嘿,真有脚印,不是野兔儿,像是狼狐!”胡大伦眼睛尖,也发现了那行雪地上的印儿。    
    “是一只臊‘狐’!”老铁子的语气加重在“狐”上。    
    “哦哦,原来是一只狐狸呀……”胡大伦讪笑,对这位又倔又硬的铁姓代表人物,他这大村长也退避三舍。“在这一带沙坨子,啥时起有了狐狸呢?怪不怪!”    
    “谁说不是,都饿急了,往村里跑,可不知道村里比它们还饿着呢。”老铁子牵起一旁啃树枝的马,“我要往沙坨子里转一转,再看看窝棚那边的牲口。”    
    “这话儿对,老铁哥,别光顾了狐狸,这么大雪天,牲口吃草困难又老舔雪面,容易得病,死了一个半个,这责任可重大。”胡大伦意识到自己是村长,拉长了口气。    
    “牲口没有得病的,我昨天还去凿冰饮了水。”    
    “群众有说道儿啊,说你夏天窝棚周围,整出地种菜种豆种苞米的,秋天坨子里拣野杏核卖钱,冬天又踅摸着打兔猫,牲口赶进坨子里就不管了……”    
    “谁他妈的放这种闲屁!老子从村里拉黑土拉羊粪,在沙窝子里垫出巴掌大的地,种点菜吃,你们还眼红!拣杏核打兔猫,看牲口时稍带着就能做,也没耽误啥事,这两年我看出啥事没有?妈的,我一个老汉成年累月冒风雪淋雨霜,住窝棚为你们看牲口,倒看出事来了,老子不干了!你们爱谁干就谁干,我不稀罕!”老铁子一下子火了。


第一部分 神奇精灵女真部落的首领(5)

    责任心,三得有吃苦耐劳精神,村里谁也不愿去干那个常年与野狼为伴,费力不讨好,牲口若有病灾儿逃不了干系的活儿。每年选这一人选时,村干部们费尽脑子,做尽工作也找不到合适人选,后来老铁子终于答应,干了两年。可现在的人,见不得别人有点好,一看老铁子利用这个苦活儿凭本事获得点好处,村人就开始眼红,说三道四了。叫谁也受不了这种窝囊气,老铁子一气之下撂挑子不干,气冲冲地骑上马就走。    
    胡大伦情急之下,上前拦住了老铁子马头,满脸堆起笑容:“老铁哥,你这是咋整的,说着就翻儿了,我只不过说说个别人的瞎说八道,不代表我们村干部也这么看呀!我们还是信任你的,觉得你不容易,很辛苦,啊,你别这样说撂就撂了呀!你撂了,我们让谁干啊?啊?”    
    老铁子在马背上冷冷地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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