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通逸史-第2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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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郎觉得头痛欲裂,酒劲太厉害了,“这是什么酒啊?怎么喝了一点点,就如此的难受?”
“哈!你就孤陋寡闻了吧,还口口声声的说什么为了不糟蹋粮食。才不愿喝酒的!这酒都不是粮食酿制的。是葡萄酒!”
“哦?葡萄?就是那一嘟噜、一串串的东西吗?我们那也有。就是小点,酸不拉几的!嗷!你说你不是于阗人,是昆仑山人?是神仙?神仙都是救苦救难的,怎么没有见你们救人啊?”
“救什么人?哪里有人遭难了?”
“那于阗河里面没日没夜泡在冷水里的,身上的皮肉都泡没了!他们不是在遭难?于阗人忍饥受冻的,也捞不出几斤玉石,还被匈奴人和王母拿去了,有的人因为捞不够。不得不卖了牲口卖孩子!他们不是在遭难?”
织女冷冷说道:“那怎么可以说是遭难?河里的都是玉奴,他们不在河里,到哪里?他们和马被人骑、牛羊被人杀吃一般,怎么你把他们当做人?卖孩子的人,都是自己懒惰,自应该受到天神的惩处的!我们怎么可能救他们?”
牛郎张口结舌,不知怎么辩驳她,有人在暗中说道:“小公主说的有理!有的只是长得像人,不一定就是人!汉庭狱中多的是人面兽心的家伙,他们都是待死的罪囚。难道说神仙要去解救他们吗?”
却是中甲乙,从黑暗中走过来。牛郎吃惊道:“中兄弟!怎么也这样说?就是……就是死囚。马上要死的,也是人啊!玉奴也是人!不能因为他是奴隶,就说他和牛羊、狗马一般!”
中甲乙看着他,“牛兄,我问你:在你待在牢狱之中时,你觉得自己是个人了吗?有人把你当做人了吗?还有,你在草原上时,匈奴人把你当人了,还是汉人当你是人了,还是于阗人认为你是人?”
牛郎沉默半晌,摇头说道:“没有人把我当人!可是,我自己当我是人!将心比心,别的人也是。最尊贵的人,汉天子、大单于、还有王母,如果不把人当人,人也不会把他当人的!你们也看到了,匈奴武士以为我们不是人,可以随意杀戮,他们就被一次次屠戮!”
“照呀!你今日杀掉匈奴人,是靠着什么?你是靠着你是人,还是仗着你不是人才能够杀掉对方的?”中甲乙说。
“我……我们……我们靠着人力,大伙齐心协力才杀退匈奴骑士!你不要再糊弄我了!我明白了,皇帝、大单于、还有什么王公,都是靠着糊弄人,才当了皇帝、大王的!你们那个什么王母,我想也差不多!她真的是长生不死的吗?”他突然有此一问。
织女说:“当然!不仅王母长生不衰,就是我们仙籍的别人,也都吃了王母的不死神药,可以长生的。”
中甲乙听了神往不已,“如果能登仙籍,就是死我也愿意!”
“呸!说的什么呀?登了仙籍,人就不会死的!”
“对对对!瞧我这嘴,见了仙子,就不知道怎么说了!”他讪笑着,看着织女。
织女微笑道:“王母的玉使,听说两位都是极向往昆仑山,特让小女子来请两位进山。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中甲乙大喜,“好好好!小子当然愿意,一百个愿意!咱们马上就走!”
牛郎一愣:“进山?我不去。我还有好多事没完,井渠、开垦、种田,还有匈奴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要报复,我们这些人都是他们的对头。如果我走了,我这些兄弟怎么办?”
中甲乙劝道:“兄弟,你怎么这么糊涂!他们和你不过是萍水相逢,他们的死活与你何干?再者说,就是你留下了,匈奴人再起大兵,你又能怎样?那些个井渠、种田,都是小人所为,你马上登了仙籍,要什么有什么,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移山填海,到那时,不要说种田,就是把天下的良田都给你,都不是问题!”
“中兄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他还想辩驳,中甲乙上前,伸手点中他肩井处,一阵眩晕袭来,牛郎身子酸软,中甲乙拦腰抱起了,对织女笑道:“不和他啰嗦了!咱们走!”
织女点头,两人迈步进了昆仑山。
走了大半夜,天空渐渐白了,中甲乙带着一个人。慢慢的觉得吐气沉重了。身子也酸麻起来。双腿灌铅了一般,看织女却还是闲庭信步一样,飘然若仙,没有丝毫的疲惫之态,心中又是感慨,又是羡慕,只得继续迈步紧随。织女突然回头一笑:“怎么样?要不要歇息一会?”
他一万个愿意歇息,可是也开不了口。在山间赶路,对方一个弱女子还没有说累,他怎么好意思?“没事!我还可以。”
看着他身上已经被汗湿透,出气粗重,织女微笑蹙眉:“我是害怕有人见少了他,大惊小怪起来!才不得不连夜赶路。他也是一条勥牛,好好的跟着我们进山,不就没有专门的事了吗?你们汉人里面怎么都是这样的勥牛吗?”
“他是没福分的。不懂得仙子的好心。小人是死心塌地愿意登录仙籍的,以后一切听凭仙子差遣。”
“唉,你也不用急着表忠心。不是王母点到你。我是不会带引你进山的!”
中甲乙虽然略微有点失望,可是心中的喜悦却是更大。“怎么?王母也知道小人?”他激动不已,不仅是因为王母果然神通广大,还因为王母已经知道有他这个人了。他有一点得意,“王母是不是知道天下所有的人?”
“嘁!王母心中只有有数的几个人!她老人家怎么可能知道所有人?那还不累坏了她!”
中甲乙满意极了,他仿佛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云雾之上,高山之巅,马上觉得力气大增,背负着牛郎,好像轻无一物。
两人又走了一程,此时天光大明,他们多半走在荒无人迹的地方,远离于阗河,没有树木,只有不多的几蓬矮树丛,长仅尺余的荒草。头上飞过几只不知名的鸟儿,不离他们前后,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人了,急于见识,也可能是要等着吃喝他们的血肉。“歇下吧,他们一时找不到咱们了。”
中甲乙放下牛郎,能够和织女同行半夜,他十分满足,这小公主自打见到,就没有给过他好脸子,不是怒目相斥,就是不理不睬,对牛郎倒是言笑盈盈的。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对自己微笑,不由得心花怒放,急忙过去,拿衣袖擦擦一块石头,怀里掏出一块狐皮,铺在上面,然后才恭恭敬敬的说:“小公主、仙子,请坐!”
织女虽然贵为于阗公主,又是王母昆仑山的仙子,却从来没有人拿她当回事!于阗国,国小人寡,也没有制度,一两个奴隶供她使唤,却不是偷懒,就是耍横,不要说人上人的感觉,还要操心被人算计了;在王母那里,哪一个都是神仙,她的地位还是最底的,要处处对人讨好、奉迎,即使有几个奴隶,可以听她驱使,也和于阗差不多。不由也是心头喜悦,觉得有如此人物,处处讨她欢喜,也很不错,不像牛郎,木头一样。她坐于石头上,中甲乙站在她身后,双手轻轻握拳捶在肩头,织女只见过王母有人如此服侍,没想到自己也得人这般伺候,脸上容颜大悦。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狗男女!敢在王母这里混账!不知死活的东西!”
织女跃起,中甲乙看着来人,只见一个头上戴着牛头面具的站在两丈多远处,此人身材高大,手中一柄五股钢叉,双脚赤着,裤腿高挽,腿上寒毛浓黑,一条牛皮斜披在身上,肩头搭着一只岩羊,瞪着大眼,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
织女怒道:“野牛!你胡扯什么?姑娘扒了你的牛皮,碎了你的牛筋,看你还敢乱道!”作势上扑。
野牛已经后退,笑道:“姑奶奶!我怎敢胡扯,我是没有看清楚,以为是哪个骚狐狸,勾引野男子呢!”口里说不敢,还是不停的说。
织女杏眼圆睁,怒气勃发,却知道自己根本得不了便宜,口中说道:“哼哼!骚狐狸?恐怕我那位牵牛姐正在和人睡觉,没有起床哪!野牛哥哥,你是晚上被人踢出来的,还是自己跑出来的啊?”
野牛突然站定,怒吼道:“不许说我家牵牛姐!谁要是再敢说她的不是,小心我野牛不认识他!”
“野牛哥哥,你发什么火啊!小妹也没有说什么呀,大伙都是这么说的。说啊。野牛哥哥最是体贴情妹。拿最好的猎物给牵牛姐,选最好的情郎送进牵牛姐房中!……”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你要是再说,我……我……我……”他“我”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什么,突然转向倒在地上的牛郎,抬脚踢起,伸手夹在腋下,大踏步转身就走。
织女大惊。“唉!放下他!放下!”上前追赶,只见野牛一阵风般,已经转过了一个山坡,消失在远处。织女颓然停住脚步,中甲乙关心的说:“仙子,你怎么样?歇息一会吧?”
织女突然怒道:“滚!滚一边去!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不上前抓住那个死牛?”
中甲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是因为牛郎被人掳走了才生气的,虽然没来由的被她嚷了一顿,心中还是高兴的,高兴的是牛郎被人掳跑了。少了一个劲敌。他默默退开,小心地看着她。
织女坐在草地上。一筹莫展,她本以为轻而易举的把王母要的两个人骗出来了,可以轻松地交差,没想到路上碰见了这么个不讲理的野牛,抢走了牛郎!她不知道王母要这个勥牛干什么,也不知野牛掳走他为了什么,更不知道到哪里找。
过了片刻,织女忽然抬头,“唉!你个死人啊!怎么不劝劝姑娘?”
中甲乙笑嘻嘻的走过来,说:“仙子,不要心焦。这个野牛带着牛郎,一定是回到他老巢去了。到那里一找一个准。”
“你怎么知道?”
“仙子想啊,你不是说他最疼爱情人吗?他得了牛郎这么个大男子,要他何用?一定是为他的牵牛姐掳的!我就不明白了,那个牵牛姐哪里好了,值得他如此的效力?”
织女见他不明白,随口说道:“仙族里都是女子。没有男子的。王母她们需要男子来服侍,就从各族找来,有的是可以留在山上为奴的,有的是要送回去的。我阿爹就是,又回到于阗的。这个野牛,性子顽劣至极,他竟然在和牵牛姐好过之后,不愿下山了!纠缠不休,就是王母亲自出手,也只是把他赶走,不能奈何得了他!后来,他竟然在山中召集了不少人,收纳的都是被仙族送出的人,一起和王母纠缠。”
中甲乙听了,又惊又喜,他以为自己恐怕也是和别人一样被人拿去做了一次情人,然后被遗弃。如果有了这个所在,既可以和情人朝夕相望,说不定还可以继续暗通款曲,也可以保住性命无忧,凭自己的学识、本领,自可以在野牛那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暗暗打定主意,微笑道:“所以说,野牛一定不会为难牛郎的。说不定,这小子还能因祸得福哪!”
织女毕竟年轻,没好气道:“我就是不愿意他得了什么福!这小子,对我总是不冷不热的,不知他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中甲乙终于忍不住问道:“仙子,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温存?他是个不懂风情的,一个下里巴人!”
“你知道什么!我就是欣赏他对我冷淡的样子,所有人都对我低眉顺眼的,不管是长老,还是小酋长!还有外国的王子,都是围着我讨好。只有他,见了我好像没有看到的样子!”
中甲乙心里苦笑:你就是个贱货!不懂得珍惜到手的,偏要水中月、镜中花,那些不可能得到,也不值得拥有的!却不敢说出来,微笑说:“或者是好事多磨吧。可是,牵牛姐既然能强逼,仙子为什么不用强?”
织女脸上一红,忸怩道:“人家还是闺女!怎么可以对人用强的。”她们虽然不忌讳男女之事,却也是因为人的形形色色,各自有着自己的选择和操守,不诋毁别人,也不勉强自己。
中甲乙更是高兴了,觉得自己机会大增了,于是说道:“仙子,咱们还是到了王母那里再说吧。”
织女只得点头,两人重新上路,又走了几天,山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冷,他们已经不是在山上走了,脚下变成了冰雪世界,中甲乙只觉得呼吸越来越难,看织女还是若无其事的,也不敢说自己难受,只是走一步停一下。再抬脚。感觉到每一次抬脚都是最后一次。织女停下来。看着他,他的头上密密的汗珠,脸色如猪肝,眼睛肿胀,知道他正在苦挨,担心的说:“怎么样?你能不能挺过去?快了,只要挺过这一段,就好了!”
“没……没……没事!”只是说了几个字。他就觉得憋得上不来气,想要坐下来,但织女已经提醒过,不让坐下,怕坐下就起不来了。
织女沉思半晌,上前挽着他的手,两人一起慢慢的挪动。中甲乙多日梦中都想的事变成了现实,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已经没有了一点点激情了,只想着早日到了地方。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