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仙-第3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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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当所说的蒙山,距雷鸣谷有千里远。那一日,他与妹子一道在大山深处采药,行至一偏僻的山谷时,突见一道流光自远处飞来,倏忽间没入一片丛林中不见了。
好奇之下,兄妹二人便去查看。谁料一个黑影突然急袭而出,吓得他二人忙往后退。
那是一只两三尺长的异兽,狰狞而凶恶,浑身带着腥臭的味道,气势骇人。见躲避不及,为了护得妹子的周全,不识深浅的石当便要杀了妖物。可飞剑出手便被对方撞飞,他这才后悔起来。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怎会如此的凶猛?怕是今儿要倒霉了!大惊之下,石当转身便逃。可那妖物却是弹出一根尖利的长刺便到了身后。眼看着他性命不保,妹子石芽儿已吓得尖叫起来,却有一道剑光骤然而至,竟是将凶恶之物劈为两半。
这是有人出手相救啊!惊魂未定的兄妹二人尚未喘口气,只见平地冒出一个中年修士来。那人神态傲然,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未见,只是盯着手中的一枚玉简自言自语:大夏何时多了这些急公好义之辈?乐成子既然动身前往顾比郡,又为何派人东去?还有晏起……真是好大的阵仗,老夫便凑个热闹又如何……
心知遇到高人了,石当兄妹便要上前拜谢救命之恩。谁想那位前辈自顾说着话,转而便踏起剑虹而去,根本未将他两个小辈放在眼里。
那位前辈应是于此处潜修,收到传音符后现身之际,顺手斩杀了挡道的异兽,无意中救下自己兄妹二人!明白过来之后,石当与石芽儿面面相觑,随即又惊喜起来。那死去的妖兽可是一笔横财啊!二人得到了虿芒,来到了雷鸣谷仙坊……
“乐成子前辈与晏起前辈,乃是大夏首屈一指的人物。他二人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那位前辈话中所指,想必便是玄天门的动向!哈哈!我兄妹二人可谓是因祸得福,还将异兽身上的东西卖了……”说的眉飞色舞,石当便有些收不住话头,却被妹子石芽儿出声打断——
“哥!出门在外,当谨言慎行……”
有妹子的提醒,石当及时闭上了嘴巴。有道是客不离货,财不露白,为世俗间最为浅显的道理。身上多了两百灵石,足以使得他人动心啊!恰逢有人看过来,不知是想听他的下文,还是惦记着他的灵石。这个直爽的汉子忽而变得小心起来,端起酒碗笑道:“哈哈!喝酒,喝酒……”
“呵呵!”忍俊不住,林一发出一声轻笑。这对兄妹心性率直,却佯作世故,浑身又透着稚气,却并非为恶之辈。不过,无意中听到的那一番话,倒有意外所得。且不论那个斩杀虿兽的人是谁,玄天门的动向便足以使人深思,还有顾比郡……
“哼!缘何发笑?”石芽儿冲着林一而坐,对面的情形一目了然。见有人嘲笑自己的兄长,她忍不住出声质问。其话音不高,俊俏的小脸儿却是紧绷绷的,并竭力瞪着眼睛。
“妹子,谁招惹你了?”见妹子生怒,石当有些糊涂。
林一被人打断了思绪,转而见到石芽儿的模样,这才明白自己得罪人了。他不愿与其一般见识,却不妨有人说话:“这位道兄,你与我妹子生出了何事?”
石当对林一并无恶感,反而是觉得占了对方的便宜。即便是为了自己妹子说话,还是有点底气不足。
我与你妹子什么事情都没有!暗暗摇了摇头,林一冲着那兄妹二人淡淡一笑,示意自己很无辜!此时,一个伙计跑到他跟前,说道:“仙长,你要的酒都搬来了!”
柜台边的地上摆放着十坛子酒,正是自己要的雷鸣谷佳酿。林一不再理会那兄妹俩,起身走了过去。他掏出一把灵石交予掌柜的之后,转身离去之时,袍袖轻轻一拂,地上的酒坛子便没了。
不以修炼为重,却贪恋起杯中之物来,枉为修士!还有,十坛子酒可要二十块灵石呢!石芽儿心生不忿,冲着林一的背影皱起了鼻头,不忘对石当说道:“哥!灵石只能用来修炼,再不可浪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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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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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深夜黑,雷鸣谷陷入一片沉寂中。)而离开客栈的林一,却是心绪不宁。他穿过无人的街道,缓步往山上走去。
客栈中,石当所述的那一段遭遇并无出奇之处,林一却是从中听出了几分蹊跷。
那个无意中救下石家兄妹的中年人,能随手斩杀一只不亚于筑基修为的虿兽,定是金丹修士无疑。独自于山林中潜修,还能收到传音符,并获知玄天门与正阳宗的动静,想必那是个有身份的人物。
还有,敢于直呼乐成子其名,言语中还带着对晏起的不屑,莫非,那位高人来自于黑山宗不成?此外,玄天门派人去顾比郡的缘由不难猜测,而又同时派人往东……玄天门的东边是望起郡与济水郡,再往东,便是定海宗的地盘。
是了,东边还有大海……
想到此处,林一的身形一顿。脚下是一条细石小径,两旁是茂密的树木。抬眼望去,四下乌黑一片。而这寂静的夜色下,不乏有草木拔节、春虫蠕动的喧闹。动静之间,相得益彰。
山风拂面,凉爽中已带着几分初夏的躁动。
若有所思中,林一继续往上走去。
从石当的口中得知,那人还说,‘好大的阵仗,老夫便去凑个热闹……’好大的阵仗,又为何意?是说几大仙门齐聚一处的阵势大,还是另有所指?
不知觉中,那山腰处的洞府到了跟前。径自走进去于榻上坐下,林一浅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抛去杂乱的心绪,他双手结印……
《玄天心法》功行九遍之后,林一换了个手诀,将《锻神鉴》修炼一番,又修习起《升龙决》之‘灵龙诀’来。
一段‘灵龙诀’,修炼了十数年,始终是进境缓慢,却因丹阳山天玑峰下的火灵脉,这才得以侥幸修至大成。那口诀看似简单,揣摩起来又感到晦涩难懂,使人难寻要义,可见这部《升龙决》的高深莫测!
时至今日,《升龙决》之‘灵龙诀’小有收获,林一亦从中有所领悟。正如初始时自己的猜测,这不像是凡俗修士的功法。老龙虽对此语焉不详,自己还是从体内龙丹的变化察觉出了几分的端倪。
龙丹的强大,毋庸置疑。其百不足一的威能,便使得自己的肉身如此强悍,足以面对任何一个金丹后期的高手。_可如若没了《升龙决》的相助,一切皆是枉然。
由此可见,这部来历不明的《升龙决》,乃是更为强大的存在!不过,‘灵龙诀’只是大成,尚未圆满,更别说将那九段口诀修至道化自然的境界了,只怕愈往后会愈发的艰难。
而林一从不苛求修为的进境,相信水到方能渠成。一个时辰之后,他又默诵《寄魂术》的口诀来。
此篇功法,以精血为骨,神识为脉,灵气为形,便可拟三分魂魄,假形借物以成就寄魂之术。此法既可以自身的精血、神识与灵力结成一个虚幻的分身,又可借助他物炼制出实体。因这分身与本身互为彼此,却如同一体,故而此法又可以称之为《分身术》。当此法修炼至高深时,法力所凝结出的分身,将有着本身三分的修为。
而令林一有些意外的是,修炼至今,这《分身术》还是没什么进展。难道这功法比《升龙决》还要高深?不知何因,他忽然想起那个胖修士出云子,及其市侩而诡谲的笑容来。
这篇《分身术》正是来自那个出云子,莫非被骗了?可这些年过去了,虽说修炼的时候没什么动静,却亦没出什么差池。且试试看……
“砰、砰……”
两声闷响从洞府前传来,一夜静修的林一,蓦然睁开了双眼。随即,外边有人不满地嚷嚷了一句,便有急促的脚步声远去。
未想到一夜过去,雷鸣谷的情形便生出了异常。轻轻皱起了眉头,林一的眸中精光闪过。幽幽吐出一口气,变幻了几个手诀,他缓缓收功。
起身的一刹,林一猛然回过头来。只见榻上有一个淡淡的人影双手结印,神态安详,分明是他方才静坐的模样。这……
许是心有灵犀,那人影竟是抬起头来,一般无二的讶然,怔怔看着林一……
这是《分身术》?这是自己的分身?不待林一多想,那人影愈来愈淡,竟是倏忽而来,与其融为了一体。
这便是自己的分身?昨夜行功时还念叨着《分身术》的真伪,不想今日一大早便有意外之喜!呵呵!虽说这分身只是一个淡淡的人影,毕竟表明修炼有了成效。九层之台,起于垒土,一切有了开始,足已令人振奋!
原地转了个圈子,默默感受良久,林一翘起了嘴角。一振衣袂,他举步走出了洞府。
晨曦初照,淡淡的雾霭缓缓散去,雷鸣谷渐渐明亮起来。
林一来至洞外,摸出一块圆盘随手掷入地下。此乃‘乾坤四象旗阵’的阵盘,自到手后从未使用过,今日倒是个施展的机会,却不知威力如何。他又扬手抛出四象旗,四道流光往雷鸣谷的四周飞去,霎时不见了踪影。
暗暗点了点头,林一背起了双手,循着山径往下面的仙坊走去。
……
仙坊尽头的客栈,几扇大门尽开。
临街的一张方桌旁,端坐着一个神情倨傲的老者。此人身着玄袍,手拈胡须,双目微阖,一副闲人勿近的模样。其身前站着两个三、四十岁的黑衣人,同为盛气凌人的架势。而这三人的对面,垂首肃立的正是一脸苦色的丰雷。五六个仙坊的练气弟子则是缩在街角,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亦不敢出一下。
看来,此处闹出的动静挺大,怕是客栈里的人都被招引了过来。掌柜与伙计皆惺忪着睡眼,却又一脸的慌张,躲在柜台里不敢露头。而一旁的后门处还挤着一堆修士,纷纷带着忌惮的神色在向外张望。
“三处洞府,却是一处空置,一处为禁制所封,只余下一个你丰家的修士的洞府如常。那二人去了何处……?”一个黑衣人冷声叱问。其对面的另一人同样是不假辞色,逼问道:“宗门长老至此,却无人相迎,真是胆大包天!莫非没有接到信简……?”
以为有了林一这个靠山,丰雷便将包子铺暂且扔在了一边。可尚未在洞府里安心呆上一日,便有黑衣人贸然闯了进来,要他前去迎接黑山宗长老的到来。
信简?谁人会传信与我?雷鸣谷自有他人把持,又何时轮到我当家呢!丰雷心生不忿,却是不敢多言。察觉出谷中的动静,他便知大事不好,于匆忙之际尚未走出洞府,便被这两个黑衣人安了个罪名。林一,林前辈,可别躲着不出来啊!今日之祸,还指望你出手相助呢!
“在下并未接到宗门的信简,亦不敢过问那两位师兄的下落……”满脸皱纹堆到了一起,丰雷深深弯下了脊背。那端坐着的是位金丹初期的长老,而那两个问话者亦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哪一个他都惹不起啊!不过,信简中不是说了十日后才有人来吗?
“哼!”正中端着的玄袍老者,忽而发出了一声冷哼,惊得在场的诸人皆屏住了喘息。
客栈的柜台旁,躲在人群后的石芽儿不敢吭声。她与石当等人瞪大了眼睛,带着惊羡的神情看着高人发威。依着修仙界的规矩,仙坊中的是是非非牵扯不到这些外来的修士。故而,能瞧一场热闹,长一回见识,这伙人亦算是不虚此行。
缓缓睁开了眼睛,老者面呈厉色,沉声说道:“老夫前来收取灵石,不过是早来了几日,却见到了一个如此混乱的仙坊。而雷鸣谷主事之人并非是你,缘何只余下你一人在此?”
丰雷兀自垂着头,小心答道:“在下久居丹阳镇,极少返回雷鸣谷。此处究竟生出了何事,实在不知……”
“一问三不知,哼!再不说实话,你丰家便与老夫滚出雷鸣谷——”老者怒斥之际,眼光睨向街道的另一头,冷笑道:“一个外来的练气小辈,竟亦敢占据一个前辈的洞府,还于此处装模作样,真是混账!丰雷,莫说此事与你无关……”
不及多想,丰雷已是大惊失色,忙拱手祈求道:“前辈高抬贵手啊……”他话未说完,有清冷的话语声传来——
“你骂谁是混账?”
闻声,早已惊悸难奈的丰雷,心神不由得为之一缓。而客栈内外的众人,惊讶之际,纷纷循声望去。竟敢质问金丹前辈,谁人如此的大胆?
是他!人群中的石芽儿以手掩口,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其身边的石当,还有那几个昨晚一起饮酒的修士,亦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错愕。
晨间的街道上,孤零零走来一个人影。一阵清风吹过,那人衣袂不起,惟有黑发轻扬。走的近了,其刀眉下的双眸熠熠生辉,轻翘起的嘴角可见一抹冷笑,神情中尽是不屑。
“无礼——!”
“大胆——!”
两个黑衣人上前一步,齐声怒斥。那老者兀自端坐不动,却是脸色阴沉。
应为街道尽头的缘故,四下的房舍不多,使得客栈门前宽敞的坡地,显得更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