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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旱码头 - 副本-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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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河堤撼动一下。
  前两天看到的农村现状真叫郝智好担心,但今天看到的又使他充满了信心。他和永川县的领导分手后,翻山过去向河涧县走去。在路上小刘说出一个秘密,原来青年营都把海鲜做好了,甚至五粮液的瓶子也开启了,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潘县长临时决定改吃面条。
  十八
  温彩屏接到梁怀念的电话,她正在午睡。梁怀念说要告诉她一件高兴的事情,她一再追问,梁只说自己手里有她感兴趣的东西。于是他们约定下午上班后在老地方见面。
  他们说的老地方,就是巨天大酒店1818房间。温彩屏到报社走了一趟,按照最近的惯例,先是询问地委有没有会议和领导的活动通知,然后才粗粗翻了翻明天报纸准备上的头版稿子,编报部送上来的头条稿子是地区酒厂产销两旺提前完成全年任务的消息,她不由得叹着气还是签了一个大大的“发”字,至于其它的稿子简直连一点看的情绪也没有,索性标题都不看,就通通签发完毕,让他们拿走。静坐了一分钟,想了没有紧要处理的事情,也不用像过去见老头子时那样刻意打扮一番,拎起包打了辆车匆匆赶到饭店。
  巨天大酒店是路山地区档次最高和高度最高的酒店,说是按照四星级设计,目前达到三星级的水准,站在它那二十八层的楼顶上,路山城方圆几十里可以一览无余,所以小小一个路山城在这里看起来,真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特别是再看不远处的那座钟楼时,更感觉到它的霸气和钟楼的猥琐。
  巨天大酒店原来不叫这个名字,刚建时叫“一手遮天大酒店”,霸气十足的名字引起路山城里好多人的反感。看着浓妆艳抹的小姐出出进进、搔首弄姿、打情骂俏,有人编出顺口溜讽刺:婊子住进宾馆,“红中”抠成“白板”,嫖客成了大款,贪官评为模范。还有些人给省里写信反映说,在共产党的朗朗青天下,路山的梁老板竟然狂妄地把饭店名字取为“一手遮天”,特别是一手遮天酒店设置的桑那、按摩、洗浴房等,都是挂羊头卖狗肉,大肆进行黄色活动,这哪是普通的黄色活动,分明就是向我们共产党在明目张胆地挑战。一时社会反响实在太大了,刚好那段时间,有一位中央首长要到路山视察工作,将要下榻这个酒店,梁怀念就警告梁少华收敛点,赶快换招牌,如果碰到了枪口上,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梁少华只好改成巨天大酒店。也许是霸道的事情更能叫人刻骨铭心,当地有许多人到现在还一直习惯叫它一手遮天大酒店,而挂在酒店门前的巨天大酒店牌匾倒成了聋子的耳朵了。
  温彩屏轻车熟路地从拐角那部嘉宾专用电梯上到18楼,又三转两拐地到了1818房前,径自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这是三间套房,幽幽的灯光下,她看到身着睡衣的梁怀念半卧在宽大的沙发上,快一个月不见,老头子真像老王形容的“人都小了一号”了,怜悯之情顿时油然而生。有经验的人说,宾馆是做爱最好的地方,因为这里环境典雅而新鲜,似家又非家的氛围特别适宜情爱淋漓尽致地发挥。温彩屏进得门来就开始迷醉起来,但出于多时没有和老头温存的矜持,她扭捏地和老头玩起了猫逮老鼠的游戏,很快老头累得气喘吁吁,爬在床上直叫“我要,要我的小屏屏,你快点过来”。她却进一步挑逗,气得他想起了一个段子,就说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玩意啊!没听人说八岁的女孩妈妈哄着睡;到十八的时候是男人骗着睡;二十八的时候是自己主动和男人睡;现在三十八的你那是哄着男人和你睡;到四十八的时候你呀,只有骗男人和你睡的份儿了,那还没人和你睡!她也开始反击,我骗男人也骗不到你这个死老头子身上,你以为你是谁?你已经早过了“日立”,也过了“松下”的年龄,现在都是“联想”了,还这么不自量力。两人逗着,却都开始急了,她就一头倒在老头的怀抱里。调情到位的温彩屏禁不住动情地开始叫喊,十几年过来了,毕竟这男人给了自己地位和荣华,有时候也给自己无比的快乐。两人这样胶着中,老头子亢奋得简直像条狼,他三下五除二扒光她的衣服,也不顾她要洗澡的要求,只顾冲动地爬到她身上,较平时显得卤莽而英武。温彩屏倒像是一叶小舟,起伏在老头子波澜壮阔的大海上,都两次被掀到巅峰,然而大海还在狂涌,在咆哮。到后来小舟只得无助地听任大海的摆布了。但这样的摆布简直没完没了,她爱怜地说了:奇怪,你都这个年龄了,贪婪得简直不要命,威武得像个后生。他嘿嘿笑着,说怎能不叫我们崇洋媚外,到现在伟哥的药劲还没有过。温彩屏明白过来他是用药了,就只得随他。突然记起来此的目的,连忙问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他大汗淋漓地起伏着,朝办公桌那边示意,用蠕动着大喘气的嘴,说东西就放在那里。温彩屏换了姿势用肘子撑起身子拿到几张电传纸,一看,连说要起来,但苦于身上一百公斤的重压,也只得乜眼细看,这是一篇新闻稿件,写的是路山新任地委书记郝智轻车简从,视察禾塔镇救灾和青年治山营的消息。她赶忙拿起电话对编报部主任说,马上把安排好的那个头条稿子撤下来,自己马上拿来新的稿子替换。看她着急的样子,他加快了动作,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大汗淋漓地下来,还恋恋不舍地抚摸着那还算成型的乳房,亲吻着说,为了你死了也值。看温彩屏专注地拿着电传思索,他又说,怎么样,谁当地委书记不重要,重要的是地委书记的态度。温彩屏明白了老头子今天为什么发挥异常,自己也顾不得听他洋洋得意地唠叨,匆匆穿好衣服赶回报社。
  她把编报部主任和记者部主任找来,要求预留三千字的版面,然后围绕这篇稿子,马上做三篇文章,一是发一条消息,披露郝书记到青年治山营视察的情况。她把几页电传纸扬扬,说这里面的内容已经够了,但不能占用完素材,还要从中弄出有可能深挖的细节出来留给第二篇通讯用,第三篇是评论文章。前两篇署名是本报通讯员,评论署名用笔名,但不能以本报评论员的名字出现。三篇标题做得都要煽情,现在抓紧时间,特别是通讯稿子还要电话补充采访。他们走后,她就在题目上用起功夫。“东风欲来风满楼”,这个题目好,可这和《深圳特区报》当年给邓小平同志南巡时的标题差不多,放在我们的报上就有点显大:“郝书记到青年治山营视察”,又太平;直盘算到三篇稿子都写好马上就要付印时,她最后决定还是用朴实的标题,琢磨出三条,大家一致说好。
  公道地说,温彩屏担任报社的总编辑还是称职的,她不仅在大学打好了扎实的文字基本功,更有一个好新闻人那种独特的感觉。如果说新闻素材就像烹调的原料一样,那温彩屏就是厨师,新闻素材到了她那里,她可以做到选料准确,搭配适当,写出的文章像那做出的饭菜一样色香味俱全。这么多年来,她拿了许多新闻奖,还在路山地区破天荒拿过一个“中国新闻三等奖”。依着这些业务成绩,尽管有那些绯闻,但提拔她时,梁怀念是理直气壮的。
  郝智第一次亮相在《路山日报》上,路山人就说像他上任一样是别出心裁的。头版头条是八百字的“地委书记郝智视察青年治山营”的消息,言简意赅看似寻常的稿子,但给人感觉不寻常。一千五百多字的通讯题目是“新书记寄语老典型当好经济建设排头兵——郝智书记视察青年治山营侧记”,文章写得细腻感人,郝书记自己亲自动手捞面条吃便饭,和查看海鲜养殖等细节反差很大,非常逼真地显示了郝智的平民情结,那篇署名为“新浪”的评论文章,以“新气象,扑面来”为题,谈了新书记的轻车简从、平易近人和不辞劳苦、深入基层的作风,温彩屏还特意加上了新书记首选青年治山营视察对全区工作具有“承前启后”的重大意义。而且《路山日报》第一次放开了,学习外面那些大报做标题的办法,所有标题都做得字体黑又粗,字号大又醒目,最令人遗憾的就是没有可配发的照片来点缀。
  看到这张别出心裁的报纸,路山地区的干部们大都会心地一笑,这就是我们的党报。私下有人开玩笑说,郝书记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看他的势头,地区那几个副书记、副专员们在路山报上露脸的机会就没多少啰。地委秘书长姚凯歌拿到报纸心里不住地嘀咕,郝书记走的时候还说是明查暗访,这人还没访回来,宣传倒是大张旗鼓开始了,而且去的还是那个人人都在瞩目、甚至是反感的青年营。究竟是怎回事?他拿起电话想问报社,刚拨了五个号,又停下了手指放弃了。这年头事情知道得多,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十九
  离开禾塔镇,郝智他们翻山越岭颠簸四个多小时到了河涧县,接下来又利用几天时间马不停蹄地看了古港、平阴等几个县,感到农村的情况的确很严重,等到了河湾县,他给吴帆和魏有亮打电话,谈了各县的灾情。吴帆说早在初秋他对此就提出了看法。郝智知道他说在会上反对梁怀念虚报测产的事情,就连忙打断说那些自己知道了。吴帆马上建议说,快到了临年腊月,应该尽快以地委、行署的名义召开全区救灾和农村工作会议,妥善安排受灾群众,确保不出问题。郝智说你的这个建议不错,我也是这么考虑的,那这几天你和行署那边商量一下,把这个事情初步定下来。过了一会儿,魏有亮打来电话说,本来这个会议也属于每年的例会,行署早就准备好开了,只是不知道郝书记是什么意思,所以到现在还放着没有开。听他这样一说,郝智有点不高兴,就说你们政府那边的事,主要是由你们来决定,万不可什么事情都听我的意见。魏有亮说过去行署的这些事情都是听梁怀念书记的。郝智打住了这个话题,和他商量会议该选择什么形式来开效果会比较好的问题。见他不言语,郝智就说自己的意思是把会开到基层,让大家实实在在感到灾情的严重和群众的疾苦,进一步增强责任心和使命感。魏有亮表示赞同,说流动现场会的确比坐在会议室里开起来效果好得多。这样,就由吴帆和魏有亮负责分头行动,采点选择现场,准备各类材料,为会议忙碌起来。
  郝智准备回路山的头一天晚上,廖菁打来电话。从路山采访回北京后不久,廖菁又接到去台湾的采访任务,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大记者就是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倒是很符合她的性格。廖菁问他在干什么?得知还在农村下乡检查灾情时,她惊呼说自己要马上下来跟踪,隆重推出新时期焦裕禄、孔繁森式的领导干部郝智同志。他说你别夸张了,我哪有什么先进事迹还敢要你这么大的记者宣传,我们这里都快出问题了。廖菁说不就是灾情吗?郝智感到惊讶,就问你还知道什么?廖菁说知道的多了,比如到青年营视察,在他们的海鲜养殖基地却吃了面条;再比如放着柏油路不走,而是翻山越岭跨乡越县的,为的是深入到第一线;还有亲自下矿井,到农民家的土炕上促膝谈心,和五个孩子的婆姨大讲他们如何走进了越穷越生的怪圈。听着她侃侃而谈,他打住说简直怀疑她是不是就在路山了。她也疑惑地问,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你的这些先进事迹可全是路山地委机关报上披露出来的呀!而自己早已在北京破季订了一份,报纸虽是晚几天才到,但总可以看到的。接着,她念起文章来,报道的事情挺详细的,郝智也一时想不起是谁写的,一路上只在青年营里见过拿照相机的人。廖菁问他难道不认为这里面有问题?这可是头一次报道你的活动,大张旗鼓地宣传你对青年营这面旗帜的完全肯定,里面是不是有啥阴谋?她提醒注意这个青年营,里面说不定会有些名堂,它在当地的口碑不怎么好,群众给新华社的来信也很多,只是自己没有时间采访掌握内幕。“不和你探讨官场这些烦心事了。”她情意绵绵地问,“我的郝大书记,你究竟什么时候能来北京?”问完后,她又说,“不过,我也只是说说,进了官场也是身不由己啊,我知道和你见面是镜子里的事情,仅仅是望梅止渴而已。”郝智听她这样一说,自己也挺难受的,就安慰说等事情忙完了,争取尽快来看她。事情什么时候能忙完呢?谁也说不清楚。也许像廖菁说的,自己到了路山已是身不由己了。
  郝智回到机关后,准备召开地委委员会,这是他上任以来的第二次委员会,第一次会议没有什么实际内容,学习了中央和省里的几个文件,主要是为和大家熟悉或者说是磨合。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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