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不再有恨-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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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她耸耸肩,上前挽住他的手臂:“上哪里去?你决定吧。”
他挑眉看向她,利眸盯的夜枫仿佛觉得自己是个透明人:“你怎么了?”
“我?”她夸张的笑了出来,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没事,很好啊。”
“你……没有话对我说吗?”他有些迟疑的开口。
她仿佛被电击中了一样。嘴唇微微抖动。“没有!”
他沉默了一会。又沉默了一会。
“带你去个好地方。”他忽然笑道,转身对秘书交代了一声。拉起她的手。
“衍默。”她松开了他,立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他的笑脸硬是冻结在脸上。
“我有点不舒服,我想回去了。”她勉强让自己不回避他的眼睛。说道。
“你是在抱怨我没有向你交代我和SUSAN的事情吗?”他的眼神冷冷的快要将人冻住。
“没有。”她退缩了一步。突然间觉得好累。
“没有最好。”他的脾气本来就不好,被SUSAN搅和之后,心烦的很。实在不愿意在被哪个女人刑讯逼供一番了。“那你还在闹哪门子别扭?”对于女人的心思,他懒得花力气去想,想不懂,也猜不明白。
为了怕她在他离开上海后感到寂寞,他特地带着她一起来到纽约。忙的要死还要带她出去转转,四处游玩一番。结果这个女人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发起脾气来。
“你到底在烦些什么?”他压下满腔的怒火。努力做到和蔼可亲的对她说。
“没有。”她忍不住又退了一步。
“该死的,你出了没有就不能说点别的吗?”他火大了。吼道。
“没有,我想回去了。”她的样子看上去很憔悴,依旧只有这一句话。
“好,我送你回去。”他居然有点心疼的看着她在眼眶里面打滚的眼泪,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也憋的闷闷的。
“衍默。”她的声音接近低喃。
耳尖的他还是听到了。
“怎么了。”他一直坐在她的旁边看她发呆,从下午三点开始到现在,已经晚上六点钟了。
她的脑海中始终漂浮着他下午绝情的话。
“你是在抱怨我没有和你讲清楚SUSAN的存在吗?”他淡淡的嘲讽让人心不寒而栗。
“SUSAN,你曾经看到过我为了哪个女人改变吗?”
思绪又飞到了几个月前,严若谦在和他在客厅里的对话:“我不会娶她的。”
“我和她都不是适合婚姻的人。”
“别被表面现象迷惑了。”
“我向来不会阻止自己的情人去追求幸福的,该喊停的时候终究是要停的。”
“你是我花了七百万买下来的女人。只有我才有说不的权利。”
“为什么!为什么。”她像是突然受不了刺激,抱着头在大叫。
“夜枫!”他吓坏了,抱紧她,安放在怀里,细细的检查,“你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语气中充满着担忧。
怀中的女人泪流满面。
“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她哭着喊出压抑在心中多时的情感。将头埋入他宽厚的怀抱,不敢抬头看他。深怕见到的会是嘲讽、讥诮的表情。
见过太多的分分合合,她原本就没有期望自己的故事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爱人的权利,身世清白的女子尚且难以找到相伴一生,或者哪怕是瞬间产生,刹那消亡的爱情。
更何况她,一个有时候连自己都无法面对自己的人,可能吗?
直到今天,她才真正看清楚他和她的差别。
他是一个天之骄子。
或者这样说,只要他挥一挥手,若黛安娜王妃尚健在,怕不也会为他神魂颠倒?
“不要笑我,我是真的爱你。”她近乎虔诚的对他诉说着爱意。一次又一次。
记忆的最深处,仿佛有人曾经对他说过:我比谁都在乎你,只是我的爱太廉价了,你不会希罕的。
会是她吗?会是怀中那个哭的梨花带泪的小女人吗?
他愣住了。
这是第一次,她在他的彻底的放下勉强伪装的坚强,将整颗心都捧到了他的面前。也是第一次,她将满腔的情意全化为一个“爱”字。诉说着千古不变的深情。
韩衍默的心乱了。
一个字。爱,震的他呆了半天。
他慌了,第一次他真的慌了。
抿紧的薄唇动了动,又动了动。
“不!”不要说了,夜枫的脸上还残存着晶莹的泪珠。“不要说了,没得到结果前,至少,让我自欺欺人一会。”她的话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与心碎。
于是,在来到纽约的第三天,她终于将憋在心中将近一年的爱,一年的话,以及一年的疑问,吐给了他听。提出问题的同时又害怕得到答案。
如果爱上你是一种错误的话,为什么它要错的那么美丽?关于永远,我从来不提,不敢提,不愿意提。但是没有想到,原来炽热如熔岩的心,却为什么会渐渐冷却,冰冻?
我能向谁去索求一个答案?我又该向谁去要答案,而谁又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
难道,难道这就是走在钢索上的美丽与哀愁。
悬挂在导火线上的爱与痴吗?
其实书写到了这个时候,
“如果有人一定要追问我结果如何
我恐怕就无法回答
所有的故事
我只知道那非常华丽的开始
充满了震慑与喜悦
充满了美 充满了浪费
每一个开端都充满了憧憬
并且易于承诺 易于相信
但是 如果有人一定要追问我
最后的结果到底如何
我只能俯首不答 转回到我的灯下
在书页间翻寻搜索
静静编织出 一章又一章有关于
他俩的传说 “
(引号处摘自席慕容《夏夜的传说》有删改。)
第6章
夜枫先回来了。在他们一起去纽约的第四天,她就一个人搭飞机回来了。韩衍默一个人留在纽约。
临走的时候,她不舍,但是却又不得不走。因为两个人都需要冷静一下。如果再这样冷战下去怕是连她也会精神崩溃。
他没有留她。一句话都没有对她说,也没有送她到机场,只在临别的时候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房里。她是一个人搭出租车,一个人搭飞机,一人飞越了整个太平洋,飞过了大半个地球,从美国回到了中国,回到了上海,回到了他和她出生,她和他相遇的地方——上海,那个依旧人来人往的花花世界。
漫长的飞行。她拿着一本小说遮住了自己的脸。心里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眼睛酸酸涩涩的,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空姐亲切的服务,她没有理会,飞机旁边座位的中年男子向她频频献殷勤,她只觉得厌烦。除了上了趟W。C外,她没有吃一点东西,没有喝一口水。好象在自我虐待。
结果等到她回到“竹园”的时候,已经是虚脱的快不行了。
管家把她从出租车上扶了下来之后她就陷入了沉沉的睡梦。
睡梦中仍旧是那一片漆黑,可怕的梦魇缠的她喘不过气来,荒凉的景象,破败的现实,一如她和他的将来。
“衍默。”她低低的呻吟着,喉咙干涩的难受,发出的声音有如沙砾般刺耳。“衍默,你在吗?”
一个冰凉的物体放在了她的额头,隐约又有人拉起她的衣袖,间断的拿针扎她。
好累,好累,睡觉吧,睡觉吧,醒来就没有事情了。她如是安慰自己。
……
再度张开眼睛的时候,恍惚间看到的却一个苍老的身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断的打着呵欠,看上去很疲惫。
“我怎么了?”她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虚弱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唐小姐。”一直坐在一旁的老管家连忙上前到她身边,“你烧的不低,足足有四十一度,小心点啊。身体要紧啊。”向来冷冷淡淡的老管家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忧心忡忡这四个字。
“我睡了多久?”她勉强睁开眼睛,“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已经睡了一天了。现在是晚上0点了。”老管家尽职的报告着她的情况。
睡了二十四个小时了?已经是第二天了?离开纽约到上海已经第二天了?她一时之间不能接受和韩衍默分开已经二十四小时的事实。
“他有没有打电话过来?”她殷切的询问。
老管家的面孔露出一丝勉强。“没有打过。”
“唐小姐,你好好休息吧,先生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老管家叹了口气,即使她没有说什么,隐约也猜的到他们之间出了大事。“我去给你端药,刚刚煎好,你可要趁热喝啊。”
夜枫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
韩衍默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她从来没有问过他他在纽约的电话号码。所以也就无从找起,何况,找到了也未必有用。
其实没有他的日子比想象中更困难。但她应该暗自庆幸的是,自己绝对不是那种菟丝子类型的女人,必须攀附哪个男人而生存。
即使生命如果失去他,会了无生趣。
日子也就这么过着。
当老总终于看不下去她脱稿脱了这么久,对着她大吼限期两天交稿的时候,她才记起原来自己以前曾经答应过的事情。本来想在和韩衍默去纽约的时候顺便做做采访,好挖点小道消息,可是事情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她看着计算机里面显示的时间,离开纽约已经整整两个星期了。而大洋彼端她牵肠挂肚的男人似乎就这么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竟然狠的下心不捎来一点消息。
难道她对他的爱,换回的是他的逃避与杳无音讯?
老管家来来回回的在踱步,似乎在烦恼着些什么。
“贺伯,您怎么了?”她放下手中的报纸,轻声询问着老人家。
“小姐,您要写先生的事情是吗?”贺伯低低的问道。
“您怎么会知道的?”她很是奇怪。
老人家干瘦的脸上有些尴尬:“那天在书房,我听到您的电话。”
哦,原来是这样,那天她和老总对吼,声音大的足可以吵醒死人。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有点发烫了。
“杂志社催稿催的厉害。但是他又从来没有跟我提起。”她无奈的笑笑,“想找他又找不到,所以稿子能脱一天算一天喽。”
“其实先生的事情我都知道。”贺伯看着夜枫,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您要对我讲吗?您肯对我讲吗?”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但还是先确定一下老管家的意思。
贺伯坐了下来。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我以前是韩先生父亲身边的仆人,六十年前的韩家在大陆就是一个名门望族,过着富庶的,无忧无虑的日子,国家解放的时候韩老先生带着全家八口人一起到了美国。政策刚刚有点松动的时候,韩先生的父亲就开始回国投资了,他可是个好人啊。”贺伯的声音有些颤动。“就在这个时候他认识了韩先生的母亲,一个地道的上海姑娘。”贺伯突然笑开了,“我还记得,韩先生的母亲叫倪小玉,她长的跟韩先生很像哦。”贺伯突然起身,下楼,到自己的房间拿来一盒封的密密严严的东西。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打开了它。是一本泛黄的相册。布满青筋的老手颤抖的掀开相册,像是翻起了尘封已久的记忆般的小心翼翼。夜枫巡着他手指的照片看去,那是一个穿著朴素的女子,还扎着两根羊角小辫。全身上下洋溢质朴的,青春的气息。“这是韩先生的父亲。”贺伯指着一旁站着的气宇轩昂的男子。
“他和衍默长的好象哦。”夜枫惊呼,照片中的男人俨然是另一个韩衍默,如果他肯换上那时候的中山装的话。
“对啊,父子俩长的一个模子里面倒出来的一样。”贺伯眉开眼笑,但转眼脸色又黯淡了下来,“可惜好景不长。”
“怎么了?”夜枫急急的追问。
“韩先生是他父亲和倪小玉的私生子。”
“私生子?”夜枫呆住了,三十年前的大陆可容不下私生子这三个字啊。
“韩先生的父亲并没有和他的母亲结婚。那时候他们私订终身。本来打算结婚的,可是因为韩先生的身份特殊,政府在考虑他们两个人的婚姻的时候一拖再拖。”
“那后来呢?”夜枫急切的问道。
“后来?”贺伯呆了一下。“后来,韩先生的父亲死了。”贺伯至今回想起来仍旧觉得鼻子酸酸的。
“死了?”
“对,老先生替他在美国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媳妇。要当时在上海的先生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