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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兽夹-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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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最恨的是钡餐,比钡餐更恨的是胃镜!完蛋了完蛋了!药也放在韩漳家里…… 
……可是,他现在似乎是离家出走中……又不回韩漳那里,还怕他会怎样吗? 
想到这里,越立又心安理得地躺下了。哼哼哼哼……再也不用看那家伙的脸色了,再也不用被他强行拽去看病了,再也不用…… 
不过似乎稍微有点冷……越立举起手看了看。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这房间有点背阴,到了晚上还是满凉爽的……嗯……稍微有点冷也没什么吧……但是总觉得还是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看看呼噜打得山响的于德参,那家伙把整条毛巾被揉巴得好像一条蛇一样纠缠在他身上,这睡相居然还不感冒,真的是…… 
越立又呼腾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想起来了!他没盖被子!什么也没盖!怪不得会觉得冷!(你这个迟钝的家伙……) 
在韩漳身边的时候,他每天晚上睡下时都是很随性的,尤其是夏天,盖被子这种小事他基本上懒得做。可是每次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身上总是会盖一条毛毯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他对这种事已经习惯了,甚至觉得很是天经地义。
他再次沮丧地躺下,心情跌入了低谷。一直以来都习惯了,却没有发现这种琐碎的事情其实并不是别人应该做的。这么说来的话,正像于德参所说的那样,韩漳真的已经可以算是他的保姆了吗?
“我才不承认!!!”他瞪着屋顶大吼。 
不过以唯物论的辩证法来说的话,他承认不承认事实都摆在那里,所以这句话说不说都没差。 
幸运的是他这么大的声音也没惊醒于德参,只让他在自己的铺上扭动了几下,呓语几声,继续睡着。 
越立气得也不想找东西盖了,就躺在那里,身体蜷成一团。不过睡意不是那么好找的,现在根本还不到他平时睡觉的时间,他只是因为离开了韩漳那里而觉得无聊,认为睡觉可以排遣无聊感所以才在这里强迫自己睡。这种情况下要想睡着绝对是很困难的,再加上他一肚子莫名其妙的气,更是……更是……更是…… 
“睡不着啊!!!!!!!!!!!!!!!!!!!!!!!!!!” 
愤怒的哀嚎在房间里回荡,于德参又扭动几下,还是没醒。
越立的离家出走持续了三天,在这三天中他每天上班都带着严重的黑眼圈。第三天的时候,主编碰巧看见了他的脸,当即大惊失色。 
“哎呀!小越呀!你是不是和人打架了?什么?睡眠不好?你看你这是睡眠不好的样子吗?其实是失恋吧?对不对?哎哎哎,别急着辩解,我理解我理解,年轻人嘛,呵呵呵呵呵……今天下午准你半天假,回去休息休息吧!” 



看来今天主编心情不错,否则绝对不会这么爽快又主动地给他放假。不过有一句话越立想说又没敢说现在已经是四点半,距离下班只有一个小时了…… 
不过能提前一会儿就是一会儿,越立趁着主编还没有改主意之前,收拾收拾东西就逃走了。 
休息是很好,可是那得在自己“有某处可去”的前提之下。他除了杂志社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坐回韩漳家的公车,可是刚坐了两站路就想起来自己不能去那儿,又狼狈地下来,换到了另外一路车上。
于德参那里,不是“可以去的地方”,即使可以短暂收留他,也不是他可以回去的地方。自己的家当然也不愿意回去(因为太脏),可即使能回去,可,那里也不是“可以回去的地方”。
坐在汽车上,越立的心情越来越糟,他甚至想拉开窗户对外面的交警大吼一句“XX的”什么什么,不过衡量了半天,在泄愤和人身自由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走下汽车的时候,越立的心情霎时跌落到了有生以来的最低点,因为他远远地就看见了于德参家那栋楼前面所站的人。 
那个害他离家出走的人。(不是你自己要走的吗?) 
那个害他三天没睡好的人。(明明是你自己把自己气得睡不着) 
那个让他郁卒得想撞墙的人。(韩漳真的什么也没干) 
他默默无言地走过去,却不理会那家伙,低着头从他身边错了过去。 
“越立”韩漳一伸手,一把搂住他的腰把他拦住了,“干吗?装不认识啊?” 
“王八……” 
“嗯?” 
“王八蛋!!!!”不知道是哪个没眼色的把一把铁锹放在楼门口,越立一个箭步过去抓起来就往韩漳头上招呼去。 
韩漳大惊,身体猛地往右一缩,堪堪避过了凶器的第一波攻击,铁锹和地面之间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哐啷巨响,韩漳背后立时唰地出了一身冷汗。 
“越立!你吃错药了吗!” 
“还敢问我吃错药了吗!”越立又一铁锹横扫,韩漳死命后退,险险闪过,“你这人真不是东西!简直太不是东西了!你都不知道你有多不是东西!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哐啷!哐啷哐啷哐啷! 
“越立你听我说!” 
“混蛋!” 
哐啷哐啷! 
“越立!” 
“去死!” 
哐啷哐啷哐啷! 
“越立!!!!” 
趁着越立这位四体不勤的文人挥舞铁锹并不利索的空挡,韩漳顺手抢过了铁锨甩到地上,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另外一只手固定住他的腿,一猫腰,硬是把他好像麻袋一样背到了背上。
越立发出了嚎叫般的呼救声,一边死命挣扎,韩漳对于他的反抗根本不予理会,一直把他扛上楼,扛到了于德参的家门口。 
“你有他家钥匙没有?” 
“没有!”有也说没有! 
“你在他家有东西留着没有?” 
“没有!”有也跟你无关! 
“越立……”我要生气了…… 
“你放下我啊!混蛋!脑袋都充血了!”越立才不怕他吊脸子,就算吊成马脸他也不怕! 
韩漳犹豫了一下,躬身将他放了下来。越立刚一落地,扬起利爪就又厮打了上去。 
韩漳狼狈地抓住那两只意图抠出他眼珠子的爪子,怒吼:“快住手!你真想把我抓瞎吗!怎么几天不见就变狼了!” 
“变狼怎样!变狼怎样!!”越立继续努力抓他,“像你这种不知好歹的家伙,最好被抓得毁容!” 
“我又干了什么!” 
“还敢问!要不是你对我恶言相向,我会离家出走吗!要不是被赶出来,我会忘记吃药吗!会吃饭不规律吗!会睡不着吗!全都是你的错!难道不是吗!” 
上一句是“离家出走”,下一句就变成了“被赶出来”,忘记吃药、吃饭不规律本来也不是别人的错,他偏偏要把责任推到他人身上去,这种人也就是所谓的“死不讲道理”。从这方面来讲,他和韩漳还真相配。
韩漳没回答,反倒是一个阴沉的声音插了进来:“是不是都没关系,不过能不能求你们不要在别人家门口打情骂俏?” 
两个人同时把脑袋扭向声音的来源,于德参站在楼梯上,一手拉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身体靠在墙上,做出精疲力竭的样子。 
“你回来了?”韩漳若无其事。 
“你放手!”越立气急败坏。 
“是啊,我回来了。谢天谢地,保姆终于来了。”那女孩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打架不像打架耍闹又不像耍闹的动作,却被于德参挡住视线拖上楼,拉到自家门口,开门。“哪,我先说清楚,本人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做出调戏朋友妻子的事情,请不要再侮蔑我说我拐带了某人!”
他把门开得大大的,让韩漳看清楚里面两张离得十万八千里的床铺:“这么远我什么也做不了,所以请你赶快把他带走吧,每天晚上都让人睡不着,再这么下去,要么他死要么我死,你看着办。”
韩漳才懒得管他睡着睡不着,反问越立:“怎么了?你对他干了什么?怎么会让他睡不着的?” 
“我能干吗?难道每天抓他起来跳探戈吗?”越立恶狠狠地盯着于德参,你如果敢说出来…… 
可是抱歉,对于德参来说,还是那个暂时没瞪他的人比较恐怖。 
“因为……他这三天天天在我床上滚动!!我那破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一动就咯吱咯吱像鬼叫一样,他刚来那天我是太瞌睡没听见,可是这两天……”他指指自己的眼睛,“看看我的眼睛!看看我的黑眼圈!求你赶快把他弄走吧!他再不走我就真的死在你面前啊!”
“要比黑眼圈吗!我的黑眼圈不比你的厉害!”越立想冲上去和他比赛一下黑眼圈的大小,却被韩漳拉开了。 
“越立,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落在他家?” 
“啊?还有牙刷,怎么了?” 
“不要了,回家。”韩漳用胳膊夹住他的脖子把他拖下了楼梯。 
越立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叫:“喂!你干什么!不回去!我就不回去!你不道歉我就坚决不回去!于德参!你这个小人!居然不帮我!” 
于德参对他拱了拱手:“谢了,你终于走了,谢了!拜拜,请再别来了!” 
“你这小子真不讲义气!!” 
“对你讲义气的男人在韩漳手底下都死得早……”于德参说了这么一句,发现他的小女朋友正用迷醉的目光看着他,“你怎么了?” 
“德参,你坏得好帅……” 
“……” 
把越立强行拖上公共汽车,越立还在生气,手抓吊环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韩漳也不劝他,一手抓着吊环,另外一手按着一只椅背,正好把越立拦在中间。 
两个人都看着窗外再熟悉不过的景象,沉默得就好像陌生人一样。 
过了两三站,韩漳终于开口了:“越立……” 
“别理我!烦着呢!” 
韩漳好笑地看着窗户上淡淡映出的越立愤怒的脸,空出一只手来拍拍他的肩,却被他嫌恶地拍开。他又拍拍他的背,又被拍开。他再拍拍他的臀部…… 
“你干什么!色狼!”越立转头对他怒吼。 
公车上所有的人都对这两个人侧目而视。 
越立喊完才发现自己喊了什么,气得险些晕过去。韩漳脑袋靠在他的肩上,笑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越立……”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韩漳从后面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我其实是想说……” 
越立脸绷得紧紧地:“要是道歉我就听着,要不是就不用说了。” 
韩漳不理他的小性子,继续说道:“……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 
“……”越立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挣扎。 
韩漳笑得很真诚:“要不要吃拉面?或者吃其他的什么?辣子鸡要不要?还是要皮蛋粥?” 
各种各样的美味在眼圈转啊转,理智也跟着一起转啊转…… 
“想不想吃羊肉泡馍?” 
唾液忽然变得很多,越立不由自主咽下一口口水,发出很大的咕噜一声。 
“想吃的话,等会儿到菜市场去买点菜,怎么样?” 
在头昏目眩的理智还没有回来之前,越立的脑袋已经随着本能自动点头了。
那天晚上他们果然吃的是羊肉泡馍,越立买菜的时候非常积极,吃饭的时候也没客气,一个人就干掉了三个饼,两海碗肉汤,以及五大杯水。 
“越立,你在于德参那里没吃饱过吗?”韩漳边吃边问。 
“那家伙啊,”越立又灌下一杯水,对这句话嗤之以鼻,“那家伙比我还糟糕,什么都不会,别说做饭了,恐怕连煤气炉子怎么用都不知道。” 
“那他都吃什么?” 
“到外面去吃啊,不然就吃方便面。”说到外食和方便面,越立露出了嫌恶的表情,“真难吃,真是太难吃了!那家伙居然吃得下去,还说我是被养得太刁了!可恶的家伙!不报复报复他我誓不为人!” 
韩漳没有提醒他,他害得人家好几天没睡好已经是很厉害的报复了。 
又吃了一会儿,越立终于忍不住了:“韩漳啊……你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嗯?”韩漳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吃。 
“你别给我装!”越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到底怎么回事?不许再让我滚出去!否则我这次真不回来了!” 
“我……”韩漳笑一下,放下筷子,看着越立的眼睛微笑,“我炒了我们老板的鱿鱼。” 
越立的筷子在半空中支了很久:“……啊?”他刚才说……? 
“我失业了。” 
越立的筷子轻轻地放到了碗上:“你……不开玩笑?” 
“今后我就变成吃软饭的了,你要不要养我?否则我就只有去乞讨了。”说着这种话,韩漳的脸上却没有忧愁的表情,纯粹是调笑。 
“韩漳!”越立抓起筷子一拍,“你开我玩笑很好玩吗!” 
“我没有开玩笑,”韩漳还在笑着,但是越立的脸色在继续下沉。 
“如果你真的是……” 
韩漳拿起筷子,似乎是想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但是吃不下去了,他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靠在椅子背上开始狂笑。 
“杀了你!该死的韩漳!”越立扑上去就要揍他,却被抱住,放在腿上。 
“我是真的炒了老板的鱿鱼,”韩漳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不过昨天马上就有另外一家老早就对我意图不轨的公司给我打来电话,说如果我愿意去他们那里的话,薪水可以比原先提高百分之五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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