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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第二部卫水申火-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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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焉亦笑道:“不愧是如柳亲自调教的,浑然天成,不见丝毫淫态,却动人心魄。”
影儿举袖笑道:“还不是从凝骢那儿偷师的?”
我朗声一笑:“看来送如柳到拥翠楼,真是不枉此行。”
韩焉面色扭捏:“主子莫要嘲笑。”
“非也非也。”我眯起眼来,把玩一只酒杯,“女子若水,能成如何模样,全看至于何地。”
韩焉颔首道:“主子有理。”
“有理?”我哈哈一笑,“那我想与如柳要了这八个女子,你说可好?”
韩焉一愣:“这…”
我拍拍他肩膀:“讨来了再赠与你,可好?”
韩焉面上如打翻了五味瓶,甚是尴尬。
我尤自强忍笑意:“这八个女子看上哪个,只管说来,冲着爷的薄面,如柳又怎会不割爱?”
韩焉道:“主子…”
我瞟他一眼:“知道你会吹笛,不如将那唱曲儿的给你,也是相得益彰。”也不理他,回首对影儿道,“可舍得?”
影儿笑得眼角弯弯:“那是四儿的福气。”由是招手唤那女子过来,“四儿,还不给主子叩头?”
四儿真人更比画中美艳丰韵,行路袅袅婷婷,声儿甜脆爽利:“拜见主子!”
我拉她起来,推入韩焉怀中:“以后好好伺候凝骢,可晓得?”自怀中摸出一块玉来,“赏你的。”
四儿轻轻接过,口中称谢,自有大大方方坐在韩焉怀中,举起酒杯:“先敬凝骢一杯,庆今日有缘。”
韩焉一皱眉,仰头干了。
我不觉笑意更甚:“这就去吧,免得说爷不解风情。”
韩焉哭笑不得:“主子不会是要…”
我连连点头,面上正经无比:“凝骢没有妻妾,这不正好?”
韩焉咬牙道:“主子真是体己!”
我眯眼笑笑:“那是。”
韩焉还要说甚麽,影儿早撑不住笑出声来,我亦有感,不觉莞尔。
韩焉看看我二人,又看看四儿忍笑扭头,猛地醒悟过来,脸上又急又气:“主子真是,真是…气煞神仙!”
我三人更是忍不住,齐齐笑出声来,好一阵方歇了。
韩焉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立起身来,眉毛一挑。
我忙拉住:“好了好了,其实我有用意的。”
韩焉一眯眼:“哦?”
我点点头:“这八个女子自是要送人的,凝骢这麽聪明,可知要送甚麽人?”
韩焉猛地盯住我:“主子,是以谁人名目来送?”
我忍不住颔首道:“不愧是你,一语中的!”
韩焉舒口气:“还好只是玩笑,奴才正奇怪呢…”言罢正色道,“主子行事,历来别有深意,凝骢不敢乱猜。”
我拉他坐下方道:“其实也不难想。”
韩焉眼珠转了几转:“莫非是…大王爷?!”
我一颔首,满目赞许。
影儿自掩口一笑:“光听主子说,如柳还不信,今儿真见了,才晓得真有‘不谋而合’这话。”
我喝口珍珠汤才道:“话也说了,戏也看了,你们不是说今儿的主食非同一般麽?还不拿上来?”
韩焉一定神,方道:“不知主子是想吃荷叶饭,或是炒面?”
“炒面?”
“是牛里脊丝加芥兰丝混合蚝油来炒。”影儿含笑道。
我摇摇头:“怕油,还是荷叶饭听起来爽利。”
韩焉笑笑:“荷叶饭是用香稻米加香菇丁、鸡丁、火腿丁,再用新鲜荷叶包起来蒸熟的,若是主子嫌腻味,之后再饮杏仁茶吧。”
我点点头:“茶里少放些苦杏仁啊。”
影儿忍不住道:“本来杏仁茶里就只放二三粒苦杏儿,主子吃得好甜。”
我呵呵一笑:“人生自苦,若是嘴里还贪不得一点儿甜意,岂不是了无生趣?”
二人相对无言,稍顷自去打理。我自得其乐,想了一回子,又不禁笑出声来。镱哥,今日还是小菜,改日定叫你吃到言一好字!
不时罢了筵席,说阵子闲话,也就散了,毕竟现下住在宫里,外宿多有不便。


第三十章 金蝉脱壳


回宫时已过酉时,进了社庙之侧住所,韩焉伺候着换了衣衫,自要出门。
我颔首道:“凝骢…”
韩焉回目一望:“主子莫要讨饶,今日饮了酒,那药万万不可不喝。”
我哭笑不得:“只是想求你手下留情。”
韩焉抿唇一笑:“在如柳处已喝过一次,睡前再饮一次方好,只是滋味如何,就不在凝骢考量之内。”
我只得叹口气,由他去了,自思量些事体。
算着情势,这几日面上是风平浪静,谁不晓得低下暗涛汹涌。申王既已知晓我身份,却不见动作,可见是不懂我心中所想,以静制动罢了。这些日子除了明面上的动作,我并无私会计量之举,他定是有些糊涂了。不过我必在他有所行动之前,先下手为强。
先下手为强…这几日冷眼旁观,申国与豳国时不同。申王远比豳主机敏,手下臣子虽有派系,他却掌控得当,不似豳国其心各异。再说王子之间,既便有龌龊,也不斗在脸上,虽是子弟多些,却不如豳国明白。
从何处下手为益,从何处突破为佳,从何处进攻为上。
不由按住额头,皱起眉来。
虽是影儿想得巧慧,以刘钿之名送美人,自然还需些旁的打点,只是此举不全是稳妥。如想一举攻破,尚需万全之策。都是些见惯大场面的主儿,又怎会轻易上当。一个不好,赔了夫人又折兵。
莫不是我有考量不周之处?亦或是有思虑遗漏之所。
叹口气,连连皱眉,食指轻扣桌面,一时有些焦躁。
大臣还好说,偏生申王狡猾谨慎,要骗过他,只怕不易。王子之间,得势的嫡长子,我原无交情,这几日又碍着身份,不便拜会,自是难言把握几分,此路不通;老九慕容泠,并无野心,兄弟间亦是作个好好先生,挑不起事儿来;老十二慕容浛,性子急躁,偏又不安于室,难成大事;其余诸子,尚难定论。偏我现下又困在宫里,虽说有慕容泠相助,拿了出宫腰牌,终是制肘。
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脱身离去?
想了几个计策,终觉不妥,不由摇首笑叹:“刘锶啊刘锶,你亦有人力所不及之时啊。”
语一出口,猛地想到一点,有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不由朗声一笑:“怎地方才不曾想到,真是愚钝,愚钝之极!”
“主子说谁呢?”却是韩焉进来,手上托个青花瓷碗。
我稳座安然:“自是说那申王。以为将我困在宫里,我就难有所为了?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韩焉放下碗来:“主子想甚麽时候走?奴才前日已收妥行装了。”
我合掌道:“阿弥陀佛,凝骢有如神助,真是知我。”
韩焉一拧眉毛:“”主子那点儿心思,全在卫国上,可叹那些庸人怎地就是想不透。
我呵呵一笑,抬起碗来:“别人都以为我另有所图,拼命探知后头隐秘。谁知我只是一层牛皮灯笼,一戳就破,里头空空荡荡。”
“偏生那些人不信邪,还想鼓捣,却不知道里头燃着蜡烛,自是要烫了手的。”韩焉眉眼一瞟,含笑应答。
我一口饮尽,放下碗来:“好苦。”
韩焉哼了一声:“良药苦口。”
我呵呵一笑,换言道:“你既早有准备,说说看。”
韩焉递只茶杯来,方道:“主子前几日出宫,不过是官面上的应酬,却始终以真面目示人,奴才就晓得主子并不打算再以王爷身份来谵城。如此言行,不过是敲山震虎。放出消息来,三王爷早就到了申国,可是申王却以佛子身份相待,这难免叫人心中难测。”
我喝一口,却是清水,不由皱眉道:“怎地不是茶?”
“就如奴才方才说的一样。”韩焉瞅我一眼:“怎地不是三王爷?”
“谁说茶杯里乘的定是茶,谁说佛子就是和尚?”我哈哈一笑,“做的好!”
韩焉一躬身:“谢主子赞。不过主子明示,接下来如何脱身?”
我一眯眼睛:“那就得选个黄道吉日了。”
韩焉点头道:“林爷一行已入了豳国,两国方始会谈;大王爷尚且行踪不明,莫非主子想等…”
“非也非也。”我浅笑连连,“他在与不在,并不损我分毫,他不在,反而更好。”
韩焉道:“主子想以他名义给权贵好处,就不怕反而助他坐大?”
“大臣不是傻子,自会掂量。这当儿口卫国的礼,可不是那麽好咽下肚的。”
“主子想让大臣暗自生疑。”韩焉颔首一顿,“无论猜是何人所赠,大臣定是行明哲保身之计。”
“只要他们闭上了嘴,日后我有所行动,也不会有人敢明来阻挠。”
“而王子各有打算,只会坐山观望,申王就将孤掌难鸣。”韩焉叹口气,“主子真是一石数鸟。”
“也别光说好听的,成与不成,全在今晚。”
“主子宽心,这几日凝骢已将宫内地势摸熟。”韩焉颔首道,“其余的奴才来打点就是。”
正欲起身,突地小腿虚浮,忙撑着桌道:“且不忙造势,我先小睡片刻…”
韩焉奇道:“这时候睡觉…”猛地脸色一变,一手扶助我,一手扣住腕间,脸色大变,“怎会这样?”
我勉强一笑:“无妨,可能是久不用药,有些…”
韩焉恨声道;“竟然在我眼皮子下面用毒!”
我摆摆手:“莫恼,滋味儿还是不错的,呵呵。”
韩焉又气又恼:“甚麽时候了,还说这些个。”
我眯眯眼睛:“这事儿古怪太多,我一时也想不透,你先封我几个|穴道,我们快走!”
韩焉点点头,点了我几个大|穴。入内拿了包袱,将我扶起,折身出门。
门口立个宫婢,见我二人,忙垂下头来:“虢主,三王爷。”
我微微闭眼,韩焉见我无精打采,忙道:“罢了,今夜半个时辰之后点火。”
我撑着将腰间月华剑解下来:“这个拿去,不然老贼不会信的。”
韩焉一把拦住:“胡闹!这东西能乱扔麽?”又冲那宫婢道,“前几日就叫你们去弄,可弄妥了?”
宫婢一颔首,递来两柄宝剑:“虢主请看。”
我瞅了一眼,倒是很像。韩焉却一皱眉头:“怎麽就弄了这麽个玩意儿?罢了罢了,火烧大些,倒能掩盖些个。”
宫婢应了一声,带我们转至角门,外头停辆马车:“虢主、王爷请小心。”
韩焉扶我上车躺好,一扬马鞭:“记得半个时辰后才点火,务必要几宫同时火起,越大越好,越乱越好!”
“是!”

韩焉坐在外头,我躺在车内,各有心思。
眼看快近城门,韩焉闷声道:“想甚麽?”
手轻扬,拉开一角车帘:“想你为甚麽要下毒。”
韩焉身子一颤:“你以为是我下毒?”
我侧过身来,瞅着他后背道:“不然是谁,子敬,如柳,还是我自个儿?”
韩焉回首望我一眼:“我若要杀你,定不会如此下作!”
我摇摇头:“你不动手,你手下定会替你动手的。”言罢舒舒服服平躺,“死在大名鼎鼎的东虢虢主手中,倒也不算下贱。”
韩焉猛地一拉缰绳,马车定下来,我一时不察,差点撞到。
韩焉转过身来,咬牙切齿道:“刘锶,你真是不知好歹!”
我呵呵一笑,将月华剑缓缓抽出:“若在此处动手,我亦不会怪你。”
韩焉接过剑来,缓缓至在我颈上:“你不怕?”
我露齿一笑:“怕?自然是不怕。”
韩焉眼波流转:“为甚麽?”
我一动不动,透过他肩膀望着天上残月:“死了,不就不用喝药了。真苦啊——”
韩焉身子一抖:“你耍我?”
我摇摇头,月华剑擦着颈子滑过,一股温热自体内缓缓流出。韩焉目光一闪,却不曾开口。
我随手一摸,二指染红,不觉笑道:“原来我的血竟也是热的。”放入口中一舔,不觉又笑,“果然是苦的,都怪子敬,从小逼我喝药。”
韩焉由得我动作,只口里冷道:“不是我。”
我懒得抬眼:“我又没说是你亲自动手。”
韩焉急道:“我亦从未给手下下过命令…”
我摇摇手:“我又没怪你,只是佩服你可以忍那麽久。”见他又要开口,忙的抢住,“不过反正要死了,倒是想问你个话。”
韩焉面色阴晴不定,咬牙道:“甚麽?”
我咳嗽两声:“你若不想答,不答就是,但若答了,定要说实话。”
他闷声点头,我心内一笑,面上却忧郁道:“你是大哥的人呢,还是父王的人。他给你甚麽好处,如你这般心高气傲之人,竟甘为走卒?”
韩焉狠狠一捏手:“刘钿小儿,岂能入我的眼?武圣胸有锦绣,我还没傻到去找他硬碰硬。”
我眨眨眼睛:“那你是哪国死士,几次三番与我为敌。”
韩焉犹豫片刻,咬牙道:“我不想这时候骗你。”
血流了一阵,有些眼晕,我强自一笑:“那算了。不过看在你我主仆一场,我也没有为难过你的分上,请你将我带回东也,葬在翠羽山颠,可好?”
韩焉一愣:“翠羽山,白梅下?”
我微微一笑,放平身子:“这时节,梅花不开的…你记得,那树上我刻过记号…”
后面的话不及说出,韩焉他,点了我的|穴道!
瞪起眼来,见他熟练的包扎伤口,口里道:“你还不能死,要死,也是堂堂正正死在我手上!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死在这些腌雑货手上!”
处理好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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