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雪 第二卷-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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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要跳了。”凤临突然出声，把我从肩上放下来。
　　　　　　我疑惑地看他，他却伸手解了我的穴道。
　　　　　　“你……”我只来得及张口说了一个字，身体就猛地被他往前一带──
　　　　　　“凤临！”我大叫，却已经晚了。
　　　　　　“抱紧我。”他只说了这一句。
　　　　　　妈的！　　
　　　　　　崖底的旋风直面扑来，我惊恐看著底下云雾缭绕的深渊。身体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坠落，衣袖鼓涨，冷风吹地眼睛生疼──他妈的，想找死也不用拉我做垫背的吧！
　　　　　　我暗自咒骂，却听那人在耳旁低语：“没事的，相信我。”
　　　　　　只听一声低啸，他弓身以脚背借力──我只感觉眼前一花，也不知道转了几个圈，下坠的势头突然就止住了。我僵硬地转头，他不知何时已一手攀住崖壁上的枯藤，两个人此刻正危险地吊在半空中。
　　　　　　看到他转过来的视线，我真的很想骂人。这人是疯的吗？万一他没拉住怎麽办？！凭刚才下坠的冲劲一般人的手早就断了！
　　　　　　我忍了又忍，考虑到现在前後不搭的情形，最终还是没有咒骂出声。
　　　　　　一收一放，转眼两人就顺著那藤枝下降了好几十丈。等到脚底终於接触到结实的地面，我才真正把跳到喉咙口的心脏咽回去。
　　　　　　放开紧环住他腰部的手，我抹了一把额上的湿润──不知不觉间自己居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伸出手来扣住我的手腕。
　　　　　　我抬头，正瞧见他怔然静谧的目光。抿了抿唇，我低头掩饰眼中的算计。刚才不由分说就点了我的穴，还强硬地带我来这里，现在却发起呆来……这人究竟在想什麽？我不动声色地悄悄的打量起四周的情形，不远出一片密密的树林十分陌生，估计刚才这一跳我们已经出了药王谷的范围……我意外於凤临对此处的熟悉，他是怎麽进来的？
　　　　　　忽然想起沈飞！似乎说起过那个给我治嗓子的秦老头，似乎是沈飞！的师叔啊。凤临能这麽轻易地在药王谷来去，恐怕就是他指点的吧。我居然把这给忘了！眼一转，我只好任由他拉著我的手──还没弄清这人的心思，这时候什麽都不做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凰月……”他慢慢把我拉向他，淡色的眼眸微光一闪──他把头挨在我的脸侧。
　　　　　　我克制住躲开的欲望，轻轻地开口。
　　　　　　“你为什麽要来？”
　　　　　　那声音哀婉凄切，我自己听了都忍不住心中一酸。
　　　　　　他突然紧紧地按住我的腰。
　　　　　　“我怎能不来……你明明知道的，我怎能不来？”他忽地笑了，是无可奈何的惨笑，“你这个小骗子。”
　　　　　　他看到了什麽？我一惊，身体下意识地後退，他的动作却比我更快。只一只手就按住我所有的挣扎──我居然挣脱不掉！
　　　　　　“我不会让你逃了。”他离我很近，那呼吸吹在我的唇上，令人莫名心悸。低沈而略凉的男声在我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著喃喃，“你说让我练好武功，我便练了。如今谁也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你大哥不能……你也不能。”
　　　　　　我一时心乱如麻，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个局面，看凤临的样子不知道看到了什麽，我只好呐呐地道：“凤临，你放开我，我不会跑的。”
　　　　　　凤临摇了摇头：“事到如今，我已经不知道你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不管怎样，你是我的拜过堂的妻子，就算……就算你对我不忠，我也要带你走。”
　　　　　　我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不是羞红而是气红的。
　　　　　　他妈的把我当什麽东西！不忠？我还红杏出墙呢，你算什麽东西，如果不是我当时候武功全失，怎麽会和你拜堂──那段男不男女不女的日子，是我一生最大的耻辱！
　　　　　　“就算你带我走那样怎样？”我忽然冷笑地看他，“只要我不愿意，你带我到天涯海角我还是会记著他的。”
　　　　　　说这话我原是想激他，但凤临的反应却很冷淡，他瞥了我一眼：“我会让你忘记他的。”
　　　　　　我被他气地不行，这人也太自说自话了吧。我之所以隐忍到现在都没动手，只是不想真的和他撕破脸，毕竟他是我留著对付凌蓝生的一个棋子。当初正是考虑到凤临的家世武功才有意地给他假想让他等我。不过我现在觉得自己真是搬石头压自己的脚。
　　　　　　眼见他又要来点我的穴，我暗骂了一声迅速地提起膝盖朝他腹部用力一顶。
　　　　　　他一退，乘这一瞬间，我双手用力反扭，他不得不放开手。
　　　　　　“你别逼我，我不想和你动手。”顿了顿，我试图用温和的语气和他商量，“凤临，我现在还不能走，有一件事我必须做完它！”
　　　　　　“我不相信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当初我为什麽会出现在千翡楼，为什麽会失去武功和声音？你不想知道吗？”
　　　　　　看他没有反应，我正想进一步说明，一个声音却打断了我。
　　　　　　“凤临，你还在等什麽？”
　　　　　　那毫无声调的语气让我霍地转身。
　　　　　　冬日冷淡的阳光在他如刀削般的五官上留下些许暗影，男人一如既往地用冷酷又淡漠的眼神看我。
　　　　　　“你……”看见凌蓝生的瞬间我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心理翻涌上来的不仅是憎恨还有我不得不承认的恐惧。
　　　　　　我必须用全身的力气压制，才能克制住自己不朝後退去！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凤临。
　　　　　　“你们两兄弟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丑事，他自然要来找我这教子无方的父亲。”凌蓝生居然笑了笑，一挥手，十几个黑影瞬间围拢在我四周。看到他们，我的心瞬间跌入谷地。居然连蓝卫都出动了，凌蓝生这次是来真的了！
　　　　　　“你做什麽？”凤临皱眉。
　　　　　　“别担心，我只拿一样东西。”我僵著身体看著他慢慢走近，“决绯，把你的箫留下。”
　　　　　　我一惊，瞬间明白他的心思──他想要以我做饵。
　　　　　　“决雪被你给带坏了，这孩子跟我闹脾气不肯见我呢。”他朝我伸出手。“只好请你给样信物了。”
　　　　　　不能给他！
　　　　　　他得了东西只会用来威胁大哥！我正打算不顾一切地和他拼了，身子却被人一把拽向身後。
　　　　　　凤临往我的襟口一掏，我一手按住。
　　　　　　“凤临！你不要让我恨你！”
　　　　　　看著我一脸激动的神色，凤临垂下眼睛。手却在肩上一点。
　　　　　　眼前一道红色的弧线掠过，我眼睁睁地看著朱玉箫落在那混蛋的手里。
　　　　　　“凌蓝生！你敢对他做什麽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狂吼著，从未觉得自己像今天这样恐慌无助。
　　　　　　“我会对他做什麽？他可是我最出色的儿子呢。”他低低地笑，抬头瞧著我身後的男人，“你带他走吧，至於决雪，我已经帮他安排了一场婚事，他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第三十二章
　　　　　　凤临把我塞到马车上，深色的帘子像夜幕一样落下来。
　　　　　　“走。”
　　　　　　他抱紧我，对外头的人命令。
　　　　　　一记鞭声扬起，车子开始动了
　　　　　　“冷吗？”　看我抖地厉害，他握著我的手。
　　　　　　我没办法回答他，也没办法动。
　　　　　　穴道重新被制的愤怒让我浑身都反射性地抖著。心口有一把火，烧地我火烧火燎地疼，可同时又有一股冷意慢慢地透上来，无边无际地蔓延……
　　　　　　凌蓝生要带他走！
　　　　　　他要让他去娶别的女人！
　　　　　　不……
　　　　　　看著我有些发白的脸色，凤临微微的用手背摩挲著。那双淡色的眸子暗沈沈的，漾满了溺人的柔情。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怕冷。”他抱紧我叹息。
　　　　　　“还记得我接你回凤家，一路上你都躲在我怀里……那时侯多好啊。”他把脸贴上我，“早知道就让你当一辈子的小哑巴，我情愿……情愿照顾你一辈子……凰月，我们为什麽要变成这样呢？”
　　　　　　他的声音里有著浓浓的悲凉，手掌磨蹭著我的脸，汹涌泛滥的情绪让他的动作越来越大。我被他捏地生疼。
　　　　　　“不过现在没关系了。”他深吸口气，“你看，我们又在一起了。而且，你也听到了。你父亲给你大哥安排了婚事，他很快就会忘记你的……凰月，你该忘记他了。”
　　　　　　他凑上来，琥珀色的眼瞳在我眼前无限放大，仿佛要侵占我的全部。
　　　　　　“我们从新开始。凰月，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
　　　　　　他炽烈地吻上我，固执地喊著那个名字，仿佛寄托了所有的期待与盼望。
　　　　　　而我所能做的，只是静静地闭上眼睛。
　　　　　　当车帘被再次揭起的时候，外头已经是一片漆黑。
　　　　　　我被凤临打横抱出马车。
　　　　　　眼前熟悉的建筑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没想到这麽轻易我就又回到了这里。想著当初一路行来的艰辛，我真的觉得老天都要把我们分开。
　　　　　　“客倌，要住店吗？”小二殷切的询问著，眼珠子却不住地往我这里瞟。
　　　　　　“给我一间上房。”
　　　　　　凤临把我的脸往他怀里按了按，隔绝了小二探究的视线。
　　　　　　“啊，好的，好的。客倌请这边走。”
　　　　　　意识到客人冷淡的拒绝，小二立刻知趣地回避。他领著我们上了楼。
　　　　　　“您的运气可真好，我们就剩这一间上房了。最近来住店的人突然多了起来，这间房还是人家刚退的，走了没几个时辰呢。”
　　　　　　他絮絮叨叨地说著，一如既往地聒噪。
　　　　　　我懊丧地闭上眼睛，刚才那一瞬间，我还以为他认出我来了。那闪烁的视线，激起了我心底一点渺茫的希望。可随即，我就放弃了。
　　　　　　他认出来又能怎样呢。
　　　　　　他能救得了我吗？
　　　　　　我暗笑自己的不切实际。
　　　　　　我知道我自己是真的张皇失措了才会如此地不理智──我不知道凌蓝生会对凌决雪做什麽！那个人向来绝情绝心，即使他对这个儿子一直有著意外地宽容也不代表他会轻易放过他！
　　　　　　我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为什麽每次面对凌蓝生，我就成了什麽都做不了的窝囊废？为什麽我总是斗不过他！
　　　　　　身体接触到柔软的床褥，我睁眼睛。
　　　　　　解开我的声音！
　　　　　　我看著对方，希望他能看懂我的要求。
　　　　　　事到如今我只有和他坦白了，凌蓝生做过的事情他必须知道。这是唯一可以动摇他决定的机会。
　　　　　　可他却视若无睹。把我安置妥当之後，他就让小二弄了点饭菜上来。
　　　　　　“饿了吗？”
　　　　　　他坐在床边问我。
　　　　　　我眨了眨眼睛。
　　　　　　“不饿就算了。你现在大概没胃口。”
　　　　　　他自顾自地说著。完全不理会我的的怒视。
　　　　　　我知道他看明白了我的意思，可他却依旧没有理睬我。
　　　　　　我终於明白他不会再听我说任何的话了，他根本不相信我！
　　　　　　那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我的身边，我愤恨地看著他。夜里摇曳的烛光将他的眼睛染成纯粹的金色，衬著他深刻的五官更加冷俊非凡。只是，眉宇间深深的沟壑让他显得有些疲惫，他怔愣地瞧著我，游弋的目光散乱而痴迷。仿佛要确定什麽似的，他伸手碰了碰我。手指轻划过下颚，沿著脖颈的曲线向下。
　　　　　　我恨恨地看著他，你敢！
　　　　　　看著我冷然的目光，他的表情突然一变。刷地伸手扯掉我的腰带。
　　　　　　身体瞬间紧绷起来。感觉到下身一阵清凉，我羞耻地闭上眼睛。
　　　　　　一阵碎响。
　　　　　　密密的，零落而清脆。
　　　　　　“原来还在……”
　　　　　　我睁开眼。
　　　　　　他握住了我的脚踝，脚上的金环被他拨弄著发出阵阵铃响。
　　　　　　“卖给我的人说这叫鸳鸯锁，锁上了那个人就永远都逃不掉了……果然，还是骗人的吧。”他抬头看我──
　　　　　　“为什麽要和他在一起？”他终於问我了。
　　　　　　“他就那麽好吗？”　他的手沿著我腿侧的吻痕上移，那成串的红痕一直绵延到股间最脆弱的所在……他的声音忽然颤抖了。
　　　　　　“你难道忘记了──你说过要等我的啊！”
　　　　　　暗哑的男声在房间里回荡。我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快了。
　　　　　　“你知道我眼睁睁看著你被他带走时，我有多恨我自己？我连我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他用力扶著自己的额头，束起的黑发披到身前，那狰狞的模样有些骇人。
　　　　　　“我一定要变地比他更强！那一刻，我就对我自己发誓。凰月，你知道我这半个月是怎麽过的……我不顾凤家的祖训，不顾奶奶的苦劝，换来的……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麽？”
　　　　　　“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呢，凰月？”
　　　　　　他轻轻地问，声音里透出的情感让我退缩。然而那双紧盯著我的眼睛却让我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