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感动-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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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早上,竟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奶奶忙跑上颠下地把薯片搬进走廊。母亲皱起了眉头。
小雨纷纷扬扬下了起来,夹杂着恼人的风到处乱窜。天地灰蒙蒙的,不见一丝亮色。
第四天,薯片起了白点,就像被人洒了一把面粉在上面。母亲呆住了,心像被锯般撕裂一样的痛楚。
“看你看你,就听孙女一句话!这下可好,出麻疹了!”奶奶一个劲儿数落着,拿来毛巾小心地抹去那些小白点。
雨,无情地下着;风,报复般刮着,老天爷恣肆渲泄着自己的情绪。母亲无神地站在走廊上,拢了拢两鬓花白的头发。一些薯片已长出了一层绿绒毛,母亲迟缓地捡起这些发了霉的薯片,装了一盆又一盆,倒进了猪栏。奶奶正在灶堂边取暖。
火!母亲灵机一动,忙着把薯片搬进了厨房。地面全燃起了火,火苗窜得老高老高,欢悦地跳跃着。火燃了一整天。
不再出白点了。薯片变硬了。母亲笑了。
第六天,老天爷不再发脾气,抖擞了精神,又露出灿烂的笑脸。奶奶又颠着那双小脚,把薯片搬上天棚。这回,她没那么累:薯片已有一半填进了猪肚或扔进了阴沟。“咳,九十多块钱哪!就这么糟踏掉了!”奶奶摇着头,叹息着,母亲松了一口气,舒展开了眉头。
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玲子收到了张包裹单,家里寄来的什么东西?玲子想:会不会是那本参考书,叫爸爸寄来的。她直奔邮政局。
沉甸甸的一个至少有六七公斤重的大包裹摆在她面前,玲子诧异了:这该有多少本书?忙打开:一块块带着斑斑白点的红黑色的蕃薯干豁然入目。参考书内夹着一张写得歪歪扭扭的信:
“……玲子,天气不好,晒出了白点。用火烘干的。不过不碍事,发霉的全扔了……”
立刻,泪水蓄满了玲子的眼池,迅速地冲出密密的黑闸门,汹涌而出……空中又荡起了一段《念亲恩》:
“亲恩应该报,应该摄取孝道。惟独我离别无法偎亲旁,轻弹曲韵梦中送……”
第二部分:缘分有时就在一刹那栀子花之谜
我常常激动地做着白日梦,想象着这个害羞而古怪的人为什么不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自我十二岁起,每逢生日,总有一束白色的栀子花从天而降,没有附卡片,询问花店也打听不出谁是订花者,因为这花是被付现金买走的。
我于是停止打听送花者的身份,只是来愉快地欣赏这束衬托在粉红色花纸中纯白美丽的鲜花。
但是我从未停止想象和猜测这花是谁送给我的。我常常激动地做着白日梦,想象着这个害羞而古怪的人为什么不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妈妈引导我进一步的想象。她问是不是我曾对某个人做了特别的好事从而使他有此赠花之举?是不是我曾帮忙卸货的那位邻居为了表达谢意而赠花与我?也许是正在过马路的那个老人送给我的花吧,冬天的时候,我经常帮他取回邮件,这样老爷爷就不用冒着在冰上滑倒的危险去取信。虽然我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但开玩笑地说也不排除某一个男孩子送花给我,我们曾偶然地相遇,他注意上了我而我却没有注意到他。
在我十七岁的时候,一个男孩伤透了我的心,在他给我最后一次电话的那个夜晚,我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清晨醒来,我突然发现镜子上用口红潦草地写着“失去一半,还会获得一个”,在爱默生这句名言前我默视良久,心慢慢地平静下来。于是我离开妈妈写的字去取了一块擦布,当我擦掉玻璃的字时,妈妈知道我的感情风波已经成为过去。
在我即将毕业前夕,爸爸因心肌梗塞猝死。巨大的悲痛压倒了我。失去父亲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打击。我对毕业前夕的舞会及一切活动都失去了兴趣。但妈妈在自己巨大的悲哀中并没有忘记我的这些活动。
父亲去世的前一天,妈妈和我曾为这个舞会带我去采购裙装。我们发现一件镶着花边,红白蓝点相间的裙子,它使我穿上就像《飘》中的郝思嘉,但衣服虽然漂亮,尺寸却不适合我。而后,爸爸过世,我就忘了这件衣服。
但妈妈没有忘记它。舞会前五天,我发现这件衣服神奇地被放在我卧室的沙发上,而且正合我的身材,显然是特意订做的。它是那么美丽,那么艺术,那样可爱。那时我没有心情介意自己是否需要一件新的裙装,可妈妈在乎。
她想让她的孩子感受到爱与被爱;拥有创造力与想象力;感知大千世界的不可思议;并且具有一种信念,即使面对逆境,在不幸与灾难中也能发现美的存在。
事实上,我的妈妈已让她的孩子就像那些栀子花一样,追求可爱、强壮和完美,充满谜一样的灵气,或许还有一点神秘和不可思议。
我二十二岁结了婚,婚后十天,妈妈过世。自从那时起,我再也收不到栀子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