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泉-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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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泉,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他嘴角的笑意更加浓了。
“是的。”我想也不想的答到。
“你放心,人可不是我杀的。”他笑得竟有些开心,把人玩弄与手掌之中,是他的
乐趣。而我,却笑不出来了,更严重的,冷汗直流。
没错,人是我杀的。
“您要把我交给警察局吗?”我一定会被拉去枪毙的,而且还不止一次。我一脸绝
望认命的看着他。
“哈哈哈哈~~”听完我的话,莫非天竟然张着嘴大笑了起来。
一旁的我,却没有他这样的好心情,苦着一张脸看着他。
“夜泉,警察局长只要保证自己的位置坐得稳,有足够的钱养家和吃喝玩乐,怎么
会在意失踪人口薄上多一两个不相干名字。”等他笑完,心情不错的开口回答我的问
题。
是啊,谁不希望自己过得好一点,谁会希望与这样可怕的人作对。
终于明白了,也再一次意识到,他们这些人,是可以一手遮天的。
“莫少爷,您为什么天天都要看人痛苦的死去?”我看着他,鼓起勇气问出一直藏
在我心中的问题。
就算再喜欢残虐杀戮,也不需要天天都要看见死亡和血腥。
这样夜夜都感受着死神的阴沉和冰冷,真的会让自己快乐吗?
总觉得莫非天与那些单纯的从残杀中得到乐趣的人是不同的,看着那些人痛苦的垂
死挣扎,他脸上并没有一丝残忍的快意或者享受,相反的,他很专注,专注得让我觉
得他似乎要把那些人临死前的每一丝痛苦的表情,每一声凄厉的尖叫,深深的刻在
脑海里。
为什么?
他看着我,冰蓝色的眼睛,颜色更加深了,墨蓝色的眼睛,显得更加的阴沉冰冷,
仿佛被死神同化了一般。
看着那样的眼神,我全身冰冷得好像被死神的手抚过,让我恐惧得连呼吸都不敢了,
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也许明年的今天就会是我的忌日。
他缓缓地抬起了白的透明的大手,慢慢地向我伸了过来。
就在我以为他会掐断我的脖子,绝望的闭上眼睛时,却听到了他阴冷轻淡的声音:
“我喜欢看你杀完人后的表情,想哭却又不敢哭,脆弱得好像半夜从恶梦中惊醒的孩
童。”
冰冷的手,抚上我布满鲜血的脸。
※ ※ ※ ※ ※ ※
指尖,传来温暖滑腻的感觉,清晰的感到柔软的肌肤因害怕而微微的颤抖着。手稍
微一用力,把他拉跌入怀中,耳边听到一声极轻微而压抑的轻呼声。腥涩浓郁的血味,
从怀中僵硬颤抖的身子上传来,搀着一丝淡淡的菊花香,闻起来竟是那么的。。。。。。独
特。
他,是第一个敢问他这个问题的人。
莫非天看着那双被鲜血染得淡红的眼睛,明明在哭,却把所有的泪水含着,漂亮得
好似正在流动。
再经过那么多血腥和杀戮之后,他应该变得冰冷,残酷,应该对生命越来越麻木才
对,然而他却在哭,从脆弱的灵魂深处发出来的哭泣,睁着一双真实悲切得让人感不
到一丝虚假的眼睛,问他,为什么要天天看见痛苦和死亡。。。。。。
不对,有些地方,出错了。。。。。。
事情,并没有完全朝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下去,然而他对他的兴趣,却更加浓了。
危险。。。。。。
※ ※ ※ ※ ※ ※
第二天,一板一眼的管家领着我来到一间新的房间。房间很大,比原来的那间还要
大上许多,极尽奢侈的华丽装饰,却是阴沉一片。墙上挂着一幅巨大厚重的丝质帘布,
光滑柔亮的丝绸,严实的遮住了每一丝光线。
放下东西,我走过去不在意的拉开柔软的丝帘,希望能让这间阴暗的房间洒进一点
阳光。
“唰!”的一声,帘布开了,然而当我看到宽大的落地窗后面的景象时,我感到自
己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间结了冰。
那就是他口中的美景吗?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是一大片盛放玫瑰花,只有两种颜色,
白的,和红的,密密的交织着,白得更加刺眼,红得益发鲜艳。
大脑,几乎在同一时间,立刻清晰的呈现着那雪白的地毯上,斑斑点点刺目惊心的
血红,仿佛地狱中熊熊燃烧的火焰,烫得我的眼睛一片血红,要流出血来一般。。。。。。
整间房间,霎时被映得白亮。
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我到底在哪里?我是不是仍然待在那染着鲜血的白
色大厅里?
好白,好红,周围的空气不停的旋转着,变成一个高压的空间,无情的挤压着我,
我喘不过气来,无法呼吸了。。。。。。
我跌落在地上,发了疯一样的在地上尖叫,翻滚,双手捂住自己滚烫的眼睛,眼珠
好像烧着了一样,火红的一片,流出的泪水如沸腾的滚水,好烫,好痛,热得似乎要
爆开来,让我恨不得把它们挖出来!
混乱中,我的额头,重重的撞在坚硬的木质床脚上,天旋地转的剧痛,奇迹般的平
服了体内那失控的疯狂。
温热的血液,从额头流进眼睛,眼珠感到刺痛,却已经不那么烫了,眼前红红的迷
幻一片,是自己的血,没错,这是我自己的,不是别人的。。。。。。
我没事的,我很坚强的,我没事的,我很坚强的。。。。。。
本能的苏醒过来,感到脑袋仿佛被人灌了满满的铅。迷茫的看着四周,房间里阴暗
一片,唯有几盏微弱的烛火静静的燃着。古老的大屋子,被厚重的帘布捂得严严实实,
密不透风,在这盛夏的夜晚,因为没有空调而变得闷热压抑,让人有些缺氧的喘不
过气。
细细的薄汗,慢慢的从我身上渗了出来,湿了衣服,粘粘腻腻,感觉难受极了。
应该把窗开了,透点风,让空气流动一下。
缓慢的爬起来,一步步艰难的朝那巨大的帘布走去。身子好重,仿佛被千斤石头压
着,颤颤畏畏,只要有点风吹草动,整个人就如塌了的房子般瞬间垮下来。
手碰到柔滑的帘布,唰的一声往两边扯开,推开明亮的玻璃门,林间夏夜特有的清
爽凉风,几乎在同一时间吹拂在我身上,带着浓郁的玫瑰花香,卷着片片柔嫩的玫瑰
花瓣,穿过我,轻快的泄进屋里。
那片玫瑰花海,在银色的月光下,只有两种颜色,银灰色和浅黑色,在轻柔的晚风
中,静逸的摇动着。
深深吸了一口浓郁的空气,不难闻,比起那腥臭冰冷的味道,好太多太多了。
习惯性的,我转身回房给自己泡了一杯菊花茶,清淡的菊花香,在强烈的玫瑰香掩
盖下几乎消失殆尽,只有含进口,才会在呼吸道里含蓄而温柔的散开。
看着逐渐高升的月亮,我知道时间快到了,走进宽敞华丽的浴室冲了个冷水澡,刚
穿好衣服,门就响了。
“晚上好,大叔。”开门就见到仪表整洁,表情冷严的管家,我笑着打了声招呼。
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示意,然后平板的说:“今天少爷换了地方,跟我来。”说完,
转身就走。
换了地方?我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麻木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的不安起来。看见管家走远的身影,我赶忙关上房门跟
了上去。他一直在上楼,不停的上,一直上到最后一层。我跟在他后面,有些气喘,
不知道是楼太高了,还是我的体力变差了,又或者,是我心跳失速的缘故。
缓和下来,定睛一看,发现顶层的构造似乎有些不一样。长长的走廊,亮着柔和绚
丽的百合水晶灯,一边的墙壁上,每格一小段距离就有一扇几乎和墙壁一般高,造型
优美的扇形大玻璃窗。望出窗外,视野非常的好,在晴朗的夏夜,可以看到远处如
碎星般灿烂的校园灯火。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罗勇,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答应过一定会再去看他,怕只是又一个无法实现的诺言。
“就是这里。”管家开口到,指了指长长的廊壁上唯一一扇比那些窗户还要宽大些
的门。
“嗯?哦,好的。”我有些迟钝的应道。走了两步,听见后面有声细微的声响,我
回头看去,只见管家依然站在那里,望着我,有些欲言又止。
“大叔,有什么事吗?”我笑着问。
他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闭上了,摇摇头,没说话。
“那明天见,大叔。”我转过身,那一瞬间,我身上的重量又沉了许多。其实,这
么多天以来,我早就有了觉悟,我大概熬不过这两个月了。不停的徘徊在鬼门关前,
惶惶不可终日,我的身心已操过了可负荷的疲惫,思绪一点一滴的消失,只剩下一
具迟缓呆泄的肉体,好累。。。。。。
手在坚硬的雕花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门就开了。开门的是其中一个穿着白色西服
的男生,英俊端正的脸上仍然是那石雕般的表情,我却感到他今天看上去有些奇怪。
他的脸色,平时有那么青白的吗?灯光打在他的额头上,竟有些闪亮。
他在流汗!
我有些错愕,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任何一个人流过汗,就好像一具没有血肉的真石
雕一样。
今晚的确是挺热的,不过有热得那么厉害吗?
然而,当我一走进屋里时,我马上知道了原因 因为我几乎是马上的,立刻的,
刚洗完冷水澡的身上,又开始流汗了,不是热的,那绝对是冷汗。
莫非天舒展的躺在宽敞的房间中那张豪华柔软的大沙发上,修长的腿伸直的交错着。
他闭着眼睛,当我进来时他连眼帘都没有动一下,仿佛已经睡着了。但此刻我想就算
是白痴也不会认为他在睡觉。
欣长而懒散的身躯,随着呼吸微微的起伏着,每一下,有力的,缓慢的,然而光是
这样,我就感到一种深沉的压力,一种几欲把我压碎的力量。令人胆颤心惊的巨大寒
意,从他平静的身子上爆烈的散发着,如真空一样在一瞬间就把我脆弱的心脏吸了
去,让我的胸口只剩下一片空洞的冰冷。
不,不对,这不仅仅是寒意,更强烈,更刺骨,更冰冷,更恐怖,紧绷得竟有些。。。。。。
残忍的疯狂。空气中好似被冻结却又乱弹的分子,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像原子弹一样毁
灭一切的炸开。
从进来到现在,还没有三十秒,可我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身子几乎抖完了所有的力
量。
怎。。。。。。怎么办?我的腿好像动不了了,更正确一点,好像已经站不住了。
绝对不能跌下去!
总觉得,似乎只要让房间内的气流有一丝晃动,就会触动那控制原子弹的开关。我
咬紧牙关,用尽所有剩余的力气开始小心而缓慢的移动着,慢得现在若是有一只乌龟
在我旁边,它绝对会爬得比我还快。好不容易,我来到这宽敞的房间最不显眼的角
落,背靠着墙,支撑着自己已经汗虚无力的身子,气都不敢多喘一下,拼命的告戒
自己努力当一尊尽责的透明玻璃像就好。
死寂,这间有着六个人的房间里,竟然只听到莫非天一个人缓慢而有力的呼吸声。
他,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
湿透的衣服已经冰冷一片,让我微微打了几下哆嗦。好冷,可是,现在应该是盛夏
才对。慢慢有些适应这样的气氛,我这才注意到房间竟然不是白色的。极具现代化的
摆设,让我有种走错空间的感觉。从中古世纪一下子跳到了未来世界,突兀得让人
愕然。偷偷看了眼僵直站在莫非天身后,眼睛眨都不眨的男生,个个脸色铁青,大
气都不敢喘一下,明亮的灯光,清晰的扑捉到他们每一滴滑过额头的汗珠。
有点可怜他们,站得那么进,感觉一定更加不好受了。
“夜泉,你是不是想着这样站在那里我就会忽略你。”就在我感到自己已经成功的
变成一樽透明的冰雕时,莫非天阴沉而冰冷的声音如划破空气的利刃,让我的身子一
瞬间被割裂般的剧烈痉挛着,虽然没有惊叫出声,但原本紧绷无力的身子,却因这
么一吓而整个跌落在墙角。
我使劲的往墙角里面缩,上下两排牙齿再也不受控制的开始激烈打起架来。
“过来。”
我又是一阵萧瑟的抖动,身子更加的往墙角挤去,多希望现在这里会出现一个洞,
哪怕是狗洞也好。
“夜泉。同样的话,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莫非天又开口了,阴柔的语音,一个
字,一个字,清晰,缓慢,有力的说着,透着让人魂飞魄散的寒意。
不要违背他!
会死的,会死的,再不过去,真的会死的!
他话音一落,我的身子就如被激活的机器人,连滚带爬,期间还难看的扑跌了两次,
飞快的爬到他身前。
寒意,更加浓了,仿佛跌入了死亡的深渊。
莫非天睁开一双精芒四射,冰蓝得已经透明的眼睛,看着我,然后将视线放在我前
额的伤口上,那刺骨冰冷的视线,让我额头上止了血的伤口痛得仿佛又要迸裂出鲜血
来。
我低着头,如雕像般僵直的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