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家事-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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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张学良的幽禁,蒋介石可谓是大动干戈,幽禁地点溪口雪窦山招待所被改名为“张学良先生招待所”,“管束”的任务交由军统局全权负责,撤销原宪兵司令部特高组和一排宪兵的配置,专门成立了一个监视张学良的组织,称为“军统局派驻张学良先生招待所特务队”,特务队由队长、队副、事务副官、队员等30个人组成,分为四个小组,担任便衣警卫。四个小组各司其职,负责不同的工作,严密监视张学良的日常活动,大至张学良的一举一动、生活状况,小到只言片语、思想波动,都要进行详细的记载,随时向上面汇报。另外还专门配备了一个宪兵连,担任全部的警戒工作。
特务队的队长就是刘乙光,对外称是张学良的秘书。他是戴笠的心腹干将,蒋介石能将如此重要的“党国重犯”交给他看管,可见其受赏识之重,得器重之深,在蒋戴心目中的地位和分量非同一般。对此信任,刘乙光诚惶诚恐、受宠若惊。出生于湖南农家的刘乙光系黄埔军校4期学员,北伐结束后转任军统局工作。他曾任蒋介石的侍从室警卫队长及军统特务队队长,对蒋介石忠心耿耿。张学良初到南京时,他就由戴笠推荐给蒋介石,受命负责监管张学良的工作,从此,他与张学良朝夕相处25年,辗转大陆各地,最后一直到台湾。他对蒋介石给予的任务尽忠职守、任劳任怨。他的权力极大,有事可以直接向蒋介石报告请示。
刘乙光在戴笠手下干过多年,对上层的各种关系脉络因之略知一二。“张学良”三个字,对他来说是如雷贯耳,久仰久仰,以前,他只敢远远地仰慕,暗暗地敬畏,哪里想得到会有机会接近,可如今,居然这位手握重兵、纵横南北的东北军统帅、鼎鼎大名的张副总司令要由他来“管束”,他来负责!他受宠若惊之余,又感到忧心忡忡。为人精明,善于迎合上司意图的刘乙光,正是因为办事认真谨慎、有板有眼,滴水不漏才逐渐取得蒋介石及戴笠的欣赏,他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复杂和微妙,一方面他深深体会到权力的重量,如此大人物,沦为他的阶下囚,掌握在他的手中!另一方面,他也不无担心,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要是在张学良的问题上出一点差错,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他该怎样在两者之间做好平衡呢?
刘乙光不禁又回想起戴笠派给他任务时吩咐的话来:
“派你去的目的有两点,”戴笠神色严肃,对笔直站立,凝神听他分派任务的刘乙光指示道,“第一是要确保张学良的安全,既不能让他自杀,又要防止来自外界的一切威胁;第二是要随时留意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要做到有言必记,有行必载。这是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可放过,你要定期直接向我汇报,不可疏忽。关于这一点,委座也是再三交代、一再嘱咐的,你万万要切记。”
“是,局长,乙光记下了!”刘乙光毕恭毕敬地答道。
“在有关张学良的问题上,其他任何人都不得插手,你向我负责,我向委座负责,我们是直线领导,听明白了吗?”
听到问他,刘乙光挺了挺身子,站得更直,声音宏亮地答道:“听明白了,局长,乙光一定不负所望,请局长和委座放心!”回答干脆果断,戴笠满意地点了点头。
稍顷,刘乙光小心翼翼地问:“局长,张学良交游广泛,故旧甚多,恐怕少不了会有人来探望他,这,”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戴笠,见他并无反对,便又大着胆子说下去,“是不是就。。。。。。”
戴笠闻言稍稍皱了皱眉,刘乙光看在眼里,心下一惊,忙转了口风,请示道:“局长,你看这些人我们怎么应付呢?”
戴笠眯着眼睛,沉思片刻,才缓缓地说:“不管怎么样,张学良现在是在管束期间,他的活动应当受到限制。至于探望他的人嘛,”戴笠搔了搔脑袋,果断地说,“你必须先向我报告,否则一律不准会见。有的人,恐怕还得经过委座批准才行呢。”
刘乙光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
“我再重复一句,你们的任务就是看住张学良,一定不能出什么意外。你们布置好以后,我会去检查的。记住,出了问题,别说你刘乙光,就是我戴笠也得吃不了兜着走!”戴笠用手摸着刮得青光光的腮帮,缓缓地在屋内踱步,突然,他转身朝向刘乙光,挥着手说:“不过,说起来张学良毕竟也算得上是我的上司,有些事情,你们也不要太难为他。”
这又是一件得细心体会,揣摩深意的难事,尤其要把握好度,刘乙光点点头,“我一定牢记局长的指示。”
此刻,领受任务的刘乙光心中,兴奋与担忧同在,激动与惶恐并行。这个任务实在太艰巨,太重大,也太令他振奋了,戴笠把这样非同一般的任务交给他,显而易见,是对他的高度信任和赏识,同时,这也是一个机会,旁人难以企及的向上爬的机会!知遇之恩使刘乙光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让局长和委座失望,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按照蒋介石确定的“严加防范,相对自由”的原则,刘乙光做了周密的安排:四组特务,分时按断,轮流值班,交替执行,张学良的卧室、饭厅、书房、出入的前后门等,全都配备看守,使张学良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时时刻刻都处在警惕的严密监视之下。
根据戴笠的指示,张学良在雪窦山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方圆六十华里之内,东不出镇江口,西不过曹蛾江。张学良若想要到宁波市等人口稠密的热闹地区,则需要提前一天“登记”,由刘乙光挂电话请示戴笠,获得批准后,在其座位的前后左右安排上层层便衣,才能得以成行。而且,即便是在被许可活动的六十华里以内,张学良的出游也是受“保护”的,便衣先行,宪兵断后,他像夹心饼干一样被夹杂在众人之间。
息善亭(后改称入山亭)是进入雪窦山的惟一通道,在这里,刘乙光布置了一个班的宪兵队,担任外围警戒,负责巡逻放哨,另外再配上便衣特务四名,把守山口,对登山的游客进行盘问,严加审查。张学良被软禁后,禁止游人香客进山,就是国民党军政要人看望张学良,也要经过军事委员会批准,由南京电话通知武岭学校校务主任邓士萍,再由邓士萍电话通知刘乙光。
旅行社的门口,站立着武装宪兵,设有游动步哨,任何人未经许可,不得靠近一步。张学良被安排在“招待所”的二楼,刘乙光隔室而居,对张学良亦步亦趋,寸步不离。其余的宪兵和特务住在离招待所500米远的雪窦寺内,一有风吹草动,他们便会荷枪而出,在几分钟之内将“招待所”团团包围。
在这样煞费苦心、兴师动众的安排下,张学良纵然就是插翅也难以飞逃。尽管戴笠、宋子文信誓旦旦地对他说:“派刘乙光是保护你的。为了你的安全,不得不如此,你尽可以在屋里看书,也可以到外面去散步、打球、游泳、钓鱼,刘乙光不得限制你”。但事实上,张学良每到一处,刘乙光就在那里画地为牢,将他与外界隔绝,绝不允许他接近任何陌生人。更不用说时时刻刻围绕在张学良身边的便衣、宪兵了,美其名曰的保护,压得张学良喘不过气来,遑论自由?
蒋介石给戴笠的指示是:用维持一个步兵团的经费,供养张学良。在蒋介石心里,只要好好地看守住这只东北虎,免生异乱,用去一个师甚至一个军的费用,又何足惜矣。刘乙光忠心耿耿地秉承此意,小心翼翼地替蒋介石看守着这只东北虎。
第十二章 仇人恩人刘乙光2、戴笠下令“切断电源”
在溪口,张学良的物质生活依然是优渥的。
按照蒋介石的指示,只要张学良高兴,用钱没有限制。军统局差不多用一个团的经费开支保证着他的生活,刘乙光每月月终向军统局报销,每次都是实报实销。在溪口,张学良有专门的厨师、护理员、按摩师和身边的副官。
通常张学良的早餐都很丰盛,火腿、鸡蛋、牛奶,还有金山桔,全都是按照他以往的习惯。午餐和晚餐一般都有七、八个菜,副官应汉民会来请示他想吃什么菜,然后就吩咐大师傅照着做。饭后还有张学良喜欢吃的花旗橘子、美国苹果和其他新鲜水果。特务队每个星期都要去宁波,购买他所需的海味、水果等食品。宋子文也曾给他寄来过整箱的外国水果和可口可乐,有时军统局还委托中国旅行社代购物品运来。
张学良每天都要喝三四瓶可口可乐,有时也喝咖啡,但很少喝酒,也不吸烟,只是很偶尔的会在饭后吸上一支。他每天晚上大约十点左右就寝,临睡前要洗澡。洗澡后由私人医生腾蔚萱进行按摩。
知道张学良喜欢体育运动,好动不喜静,戴笠特意让刘乙光在招待所前安置了一架单杠,在旅行社后面又辟出个球场,既可以打篮球、排球,又可作为网球场地,同时还让人在溪口上游围了一个游泳池,派人送来钓鱼竿。
平心而论,在生活上,蒋介石对张学良的照顾还是很周到的,然而,精神上呢?张学良痛苦万分,苦闷万分。有时候,他真想跑到一个无人之处,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吼上一阵,一解心中的烦忧。可是,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他张学良一个可以自由哭笑的地方,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分分秒秒,他的身边都有警卫来回巡行,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能遂意。即使经过蒋介石同意可以探望张学良,刘乙光也形影不离,伴随左右,说话极不方便。
悲愤交加中,张学良常常自问: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呢?
1937年“八一三”上海抗战爆发,奉化溪口也不再是个清静之地。张学良颠沛流离的迁移生活从此开始,根据战时的需要,他先到安徽黄山,再到江西萍乡、湖南郴州、沅陵,最后到了贵州修文。
初抵黄山,下榻居士林别墅。离别墅不远,有一个温泉,中国旅行社在此设有招待所,为国民党空军疗养地。张学良一到,原住在别墅疗伤的空军军官被迁出,温泉区也划为张学良专用,外界任何人不得入内。
偌大的温泉区变成了只有张学良才可以进出的禁地,这引起往日常来洗浴的空军军官们的不满,背地里议论纷纷。后来看到警卫林立,张学良在严密监视下的极度不自由,他们不禁对他的境遇产生了同情,千方百计想要接近张学良。
一天,趁张学良上山游览之际,五六名军官上前,刚想与张学良攀谈几句,紧随张学良的警卫不由分说,就将众人同张学良隔得远远的。又有一次,几位军官散步至居士林别墅前,向门口的警卫提出,希望能进去同张学良闲聊几句,哪怕是请个安,问候一声也好,没待警卫回答,刘乙光急冲冲地从屋里赶出来,厉声将众军官斥退,并警告他们以后若再来纠缠,将通报他们的部队,给予最严厉的处分。
面对此情此景,张学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惟有苦笑。
抵达黄山的第三天,张学良游山归来,一辆吉普车突然斜刺里窜出,“嘎”地刹在众人面前。警卫们如临大敌,纷纷掏枪,刘乙光抢上一步,挡住张学良,惊恐地望向车内。但见车门“砰”地一声打开,跳下一个年轻人,神色紧张地声言要找刘秘书,要他赶快到县里去接南京打来的长途电话,蒋委员长要和他讲话。
原来如此,虚惊一场的警卫人员都长嘘了一口气,纷纷收起手枪,四下散开。刘乙光一听是蒋委员长找他,顾不得再听来人道歉罗嗦,急匆匆跳上尚未熄火的吉普车,赶往县政府。
电话是蒋介石亲自打来的,询问张学良在路上的情况和在黄山居住的情况,并命令刘乙光他们马上离开黄山到江西萍乡去待命,刘乙光向蒋介石诉苦说,现在没有交通工具,也没有钱了。
蒋介石在电话里厉声命令:“没有交通工具,就在屯溪封车;没有钱,先向歙县县长借用!”
县长听见是蒋介石亲自打来的电话,吓得立即答应借给三千块。刘乙光又安排宪兵到屯溪去封车,这时日军已进逼南京,屯溪社会秩序混乱,人心惶惶,那里有汽车可封,急得刘乙光团团转,最后不得不拿出“军事委员会”的封条,强行封了八辆汽车,司机、助手共15人,这才上路开往萍乡。张学良对这样的突然迁移,感到很烦恼和不安。
从黄山出发,行程两天,经南昌、高安后便到达江西萍乡。在兵荒马乱中奔波,张学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