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菌战-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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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森豪威尔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更有战场经验，他称，令人致残的毒剂是“一个极为出色的想法”，但也仍然会有“一个重大的难点”。敌人也许会认为使用这类武器就是全面的细菌战，从而以致命的毒剂予以报复。
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内森·F·特文宁将军同意这种看法。他说，如果美国真的使用这类致残毒剂，“我们就应该尽最大的可能公告它们的非致命作用”。
几年后在一次记者会上约克说，由于艾森豪威尔提到了报复问题，当时他自己对非致命型武器的热情很快便让位于怀疑。他说，以致残型毒剂发动一场攻击，即使进攻者声称是人性的，仍然肯定会引起可怕的报复。
1961年1月，约翰·F·肯尼迪入主白宫后，对生物武器的投入急剧上升。新的国防部长罗伯特·S·麦克纳马拉全面回顾了军事项目，包括生物武器。参谋长联席会议发现这种武器具有独特的优势，特别是它们的致残能力而非杀生的能力。他们强烈赞成一项突破性的计划，准备细菌战。
已经很受重视的病毒工作加倍提速了，很多公司，如通用电气、布兹艾伦、洛克希德、兰德、孟山都、固特异、通用动力、通用喷气飞机、北美航空、利顿系统公司，甚至生产奇里斯牌和惠体思牌麦片的通用面粉公司都加入到细菌计划中来。干燥谷物的供应商悄悄地制作了一个“线性原料喷洒器”，这是一种装置，能够从飞机上连续喷洒细菌，从而确保传染的烟雾覆盖广大的区域。
五角大楼的计划人员热衷于获得更大的灵活性和更广阔的范围，他们准备了6种型号的导弹以运载生物战的弹头，其中包括“潘兴”（Pershing）导弹、“狮子座”（Regulus）导弹和“中士”（Sergeant）导弹。“中士”导弹的有效载荷由720个小炸弹所组成，每一个小炸弹宽3英寸，含有7盎司病毒剂。在10英里的高空释放，在大气层的边缘，小炸弹在下落时散开，覆盖地域超过60平方英里，将毒剂喷洒在空中，一如良好的喷洒器。
军方领导人还指示现场试验从犹他州沙漠迁出，改到更像目标地条件的地方进行。为了确定在东南亚的可用性，试验放在冲绳、巴拿马以及太平洋中部地区进行。由于俄罗斯大部分地区都比较寒冷，所以细菌又放在阿拉斯加州试验。
试验规模扩大并产生了一个新的军方官僚机构。该机构成立于1962年5月，在盐湖城附近的道格拉斯堡设立了它的总部。它的数百位工作人员负责监管船只、飞机、人员、装备以及细菌的输送。
1959年菲德尔·卡斯特罗在古巴夺取政权后，美国军界官员制定了入侵这个岛国推翻独裁者的应急计划。其中最秘密的一个计划被迪特里克堡称为马歇尔计划，这个名称和美国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重建欧洲的计划同名，真是很讽刺的。这个以前从未公开过的计划要求美军对古巴实施重大攻击，并从打击其军队和平民的生物攻击开始。
战争计划包括了每一个想象得到的情景。但按照涉及计划准备的几位美国官员的说法，马歇尔计划是一个严肃的选择。数年来，这个工作不仅包括与迪特里克堡的细菌专家的协作，而且还有毒剂的选择、伤亡的预测，以及对古巴气象模式的研究。甚至还进行了演习以考察需要的细菌究竟可以如何迅速地生产。
随着新的制剂的出现，以及肯尼迪政府在军事生物研究上增加的投资开始得到回报，该计划的细节也就逐步形成了。开始时，迪特里克能够提供的主要是致命型毒剂，如炭疽菌。但在20世纪60年代初，由于新的派恩布拉夫兵工厂生产增长了，迪特里克能够提供越来越多的选择，使绝大部分被袭击的人活下来。如果总统命令入侵古巴，军方的生物学家和计划人员就主张使用这类病原体和生物毒剂。致残毒剂能够使古巴的防御瘫痪，从而极大地减少预期的美国军队的伤亡。
当迪特里克进一步细化其生物打击计划时，五角大楼也在研究如何制造虚假的事件，以激起人们对古巴领导人的不满，从而支持对古巴的入侵。出现这类偷偷摸摸由美国人制造的事件，其责任都推到了卡斯特罗身上，如劫持飞机、弄沉携带古巴难民的船只、在迈阿密和华盛顿特区制造恐怖，甚至在古巴的水域打击一艘美国的船只等等。这种寻找借口的策略，其设计者便是兰尼兹尔将军，就是他告诉艾森豪威尔总统在军事上可以使用致残型细菌武器。在肯尼迪政府时期，他是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兰尼兹尔在1962年3月致信麦克纳马拉，称假借名目的行动“将为美国军事干预古巴提供合理性”。肯尼迪最终反对兰尼兹尔的想法，随后他被撤了职。
第一部分武士（7）
1962年10月，古巴导弹危机爆发，把华盛顿和莫斯科带到核战争边缘。肯尼迪总统集结大批军队，随时准备入侵古巴。五角大楼动员了100多万人，并估计在一次常规攻击中，美国在头10天死伤人数就会达到1。〖=F〗85万人，或者说大约是18万入侵部队的10％。
肯尼迪政府在危机期间考虑了针对古巴的一系列军事选择。但没有一种选择表明在高层关于如何撤除苏联导弹基地的辩论中曾经设想过细菌攻击。肯尼迪的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在一次记者访谈时说，他从未听说过马歇尔计划。他并补充说，无论是他，还是肯尼迪总统都从未有过“这种念头”，即打算在危机时对古巴使用病原体或生物毒剂。学者菲利普·D·采利科夫曾经通过安全查证后获准查阅这次冲突的机密记录，他说，他不知道有过任何录音带或送交总统和他的安全顾问的文件曾经提到过细菌武器。
但是，美国军界的某些人，特别是在迪特里克堡服务的人，他们认为古巴导弹危机是一个教训，表明细菌武器也许某一天可以拯救成千上万美国人的生命。随着新的派恩布拉夫兵工厂完工，现已可能用致残型毒剂攻击整个古巴。
五角大楼一个可以接触军事档案的官员说，对古巴可能发动的入侵选择最终包括了生物攻击。他说，为参谋长联席会议工作的参谋军官主任批准了该项计划。该军官说，这个计划规定了可以使用的细菌组合，他估计一次生物攻击可能影响数百万古巴人。不清楚的是，考虑这种选择的认真程度如何。参谋军官当时还没有他们在数十年后那样有权力，他们批准由陆军和其他军种及指挥官们提出的计划常常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据迪特里克堡当时的科学主任赖利·D·豪斯赖特回忆，制定计划是由五角大楼官员指导的，他们鼓励细菌科学家进一步推敲这样的攻击究竟如何发挥作用。“我拿来有我半张书桌那么大的地图，”上面标明了俄国军队和武器在古巴的位置，豪斯赖特说。他补充道，军方的官员们“非常善于让我们了解情况”，而他和他的同事则帮助军官们判断“成功的潜在可能”。20世纪60年代初，他的手下准备了可能使大量古巴人致残或丧生的毒剂。他说，有一项被考虑的致命选择涉及向敌方军队喷洒肉毒杆菌毒素制剂。豪斯赖特认为，马歇尔计划“很出色”，因为它可以在对古巴入侵时拯救美国人的生命。
联邦官员和细菌专家，他们大部分在匿名的条件下才吐露真情并描述马歇尔计划的细节以及它的破坏性目标的范围。帕特里克什么都没说，尽管其他官员说，该计划后来做过修正，极大地利用了他在迪特里克从事的致残型毒剂工作。但在1999年与军官们的一次谈话中，帕特里克确实说到制定了一个攻击古巴的计划，它依靠两种致残型细菌，它们相继发挥作用后将延长疾病期。“这个想法是：如果我们进入交火，我们就伴随着火力喷射这些细菌，”帕特里克告诉他们，“我们将使古巴人染病三天到两个多星期。”没有任何建筑设施被摧毁。“我们只是让很多人病倒。很少人会死去。”细菌将击倒“像我这样的老家伙”，他补充道，被杀死的人不会超过人口的2％。“我们可以把我们的军队送进去，接管这个国家，事情就是这样。”
在记者采访中，帕特里克最终还是描绘了其他专家所说的马歇尔计划演习。他说该演习是在20世纪60年代初进行的，根据迪特里克和五角大楼军方机构的命令，该演习的目的是测试美国是否能够在细菌战中迅速动员。
美国细菌战科学家开发了一种特殊的细菌战——“鸡尾酒”，它由两种细菌和一种生物毒剂组成，旨在使毒性连续发挥作用，使受害者的患病和衰弱时间不寻常地拖长。动物实验显示这种组合作用很大。现在帕特里克参与准备使以前的努力都黯然失色的组合毒剂。派恩布拉夫兵工厂的小组总共制作了数千加仑“鸡尾酒”，足以灌满一个游泳池。
“鸡尾酒”的毒素是B型葡萄球菌肠毒素，简称为SEB，是金黄色葡萄球菌分泌的一种毒素，它是引起食物中毒的一个主要原因。细菌战的武士们培养出数以万亿计的细菌，然后浓缩，使之成为一种武器。任何人只要吸入这种烟雾，3至12小时后便会发作病倒。症状包括发冷、头痛、肌肉疼痛、咳嗽、突发高烧至华氏106度（接近休克、发作和死亡），恶心、呕吐、腹泻的发生率则稍低一些。发烧将持续数天，咳嗽可达数周。
混合的病毒导致产生委内瑞拉马脑脊髓炎。它的潜伏期从1天到5天不等，随后是突然爆发的恶心和腹泻，常常伴随着严重的感染，以及持续上升的发高烧至华氏105度。高潮阶段持续1天到3天，接下来是持续数周的虚弱和嗜眠。
最后是导致Q热病的病毒。它的潜伏期为10天到20天，过后便是两周的衰弱症状，包括头痛、发冷、幻觉、面部疼痛，以及发烧至华氏104度。美国军方发现，慢性的Q热病不多见，但是，如果疾病发展到这个地步，那么常常是致命的。
在派恩布拉夫兵工厂进行的马歇尔计划演习中，帕特里克的工作被视为关键，因为他帮助完善了大规模生产“鸡尾酒”三种毒剂的方法，那就是B型葡萄球菌肠毒素、委内瑞拉马脑脊髓炎病毒和Q热病毒。“我们力图可以获得很多不同的毒素，”豪斯赖特回忆道，并补充说，致残型毒剂“表明对整个形势而言存在着某种人性的方面。这与把一个原子弹扔在人们的头上是不同的，就投放而言，后者是同样容易，甚至更容易。致残型毒剂是一个人性的行动”。
暴露在毒剂前将使古巴人在几个小时内就病倒，失去行动能力达3个星期。飞机将在派恩布拉夫兵工厂的机场上装载毒剂，飞往古巴，在重要的城市、港口和军事基地喷洒混合毒剂，由东往西根据季风而进行。哈瓦那地处西边，将受到特别的关照。古巴这个被加勒比海隔绝的岛国被视为生物战的理想目标。细菌对美国军队不会产生威胁。所有这些疾病都不是传染性的，根据预测，“鸡尾酒”的所有烟雾在入侵前都将消散。
古巴当时的人口大约700万。该计划的估计是大约1％人口，也就是7万人可能死亡，如果全部人口都受到“鸡尾酒”攻击而病倒的话。
尽管马歇尔计划从未执行过，但是进行一种新的战争的能力出现了，这所产生的反响远远超出了古巴。例如，军方的计划人员也看到了在老挝使用致残型毒剂的可能性。华盛顿担心某国共产党也许企图在其南向推进中夺取老挝。有一个曾经是保密的报告评估了美国和盟友在1962年发动有限军事行动的能力。根据该报告，在老挝使用生物武器有着明显的缺点。该报告说，“疾病在人们中传播，他们中不会有什么人认为这是友好的行动。”但是，如果对老挝的一场生物攻击“以很小一部分人的代价取得和平的成功”，这样的行动也许“最终会得到不同的认识”。
第一部分武士（8）
1963年夏天，肯尼迪政府邀请一批学界专家到华盛顿度假，请他们提供有关军备控制的意见。被邀的专家中有马修·S·梅塞尔森，他是哈佛大学的生物学家，近年来在脱氧核糖核酸如何进行自我复制方面做了开拓性的研究。梅塞尔森在军备控制与裁军署请教有关当局，他是否可以了解一下生物问题。该署的高级官员当时正忙着与莫斯科谈判一个协议，旨在禁止大部分核试验，他们同意了。梅塞尔森得到安全许可后便开始了他的调查研究。
根据他的回忆，在迪特里克，官员们向他展示了细菌战的弹药，并解释了这些弹药如何能够造成很多伤亡。梅塞尔森提出疑问，既然政府已经有了核武器，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