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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顾准日记-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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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 7日休息10月 8日 Macanlay(麦考莱)10月 9日同上10月 10日同上10月 11日同上
10月 12日同上10月 13日《聊斋》,《开罗文件》10月 14日《开罗文件》,Macanlay
(麦考莱)。开始打针10月 15日 Macanlay(麦考莱)10月 16日同上10月 17日同上下

 致陈敏之的最后一封信
    顾准
    六弟:
    二十三信昨天收到。途间风寒,既已廓清,当可精神焕发地生活下去,十分高兴。
    可是我却不行。咯血未愈,又加发烧,兼以服药反应弄得疲惫不堪。这里的人看我
支撑为难,已写信要顾重之来此招呼,谁知道他会不会来?来倒也好,至少可以交流交
流感情和思想。
    病情如下:(1)病史,1970肺炎未愈劳动,小咯血二月,(一面劳动,一面咯血)
透视,支气管扩张,连续注射青霉素病愈。
    又,1973.7,在一星期内由小咯血发展成为吐满口血,协和急诊,断为支气管扩
张(有胸透),注射安络血四五天病愈,又1974年5—8月连续低烧,胸透支气管扩张,
累次验血,白血球高,连续注射青霉素,100万单位 X 6,低烧停止。
    (2)此次发病,9月中旬感冒,感冒期间连续喝了些葡萄酒(平时不喝),抽了几
支烟(每天不超过三支)。9月底,均应发现痰中带血。九月五日就医,给土霉素二天
剂量,又给一些virK.C,九月九日就医,补给口服“安络血”,十二日起注射安络血
一周。但一直不愈,22日开始发现又有低烧,服云南白药三天,注射链霉素及青霉素。
结果,低烧从37。75℃退至37。3℃,但云南白药的反应强烈,休息不好,停服。
    (3)今就医,继续打青霉素、链霉素三天,继续注射安络血,同时又拍了胸部X照
片,下周二看情况如何。
    已自费去购“三七”,买到后每天决服一钱。
    我此次对病,采取采秀于1958告我的办法:“倒下来再说”。咯血令人心烦,也要
求静处。然而我没有条件。唯一的办法是住院,但是我自己无奔走力量,反正“倒下来”
自然会解决。情绪当然是恶劣的。开始是觉悟到我的健康状况,决定我此生搞不出什么
东西来的了。懂得这一点是痛心的,也有过踌躇。其次是,开始懂得虽然搞不出什么东
西来了,然而也会可以拖得下去,那就拖吧。“拖”的决心,和“倒下来再说”的办法
倒是对得起头来的。如此一来,倒也安然地拖下去了。
    你听这些话一定很难过。不过,人总得有点自知之明。从前我不想在老年时苟延残
喘,现在已经“忍命”了,也算勘破一关了。
    军宣队这次倒希望我到上海了,我不走。一走,他们轻松了,那不行。我还得在这
里拖下去。
    你仔细想想,我这个办法是对的。
    “情况在变”,不错,正因此,我要在这儿拖。至于乐观,我还是乐观的,然而,
(一)对现在正在变的情况,我不满意;(二)中国的伟大的变化,我恐怕在中起不到
什么作用了。
    易兄与我,周前盘桓过几次,现在走不动了,不去了,我也不要他来,免得我又害
人。他的女儿,陈小群,66届初中毕业生,参加军垦,户口已迁回北京(因系独女),
已回到东城区作就业分配登记。她希望进工厂,别当“八大员”。你写信给三妹,请她
招呼招呼吧。
    祝
    好
    五哥
    二十六日十时

基督教
    乔治·卡特林著
    顾准译
    基督教本身——无论是统一教会还是(在分裂的年头)它的拉丁天主教或希腊正教
的变种——把灵魂供给这个庞大的罗马帝国。它是罗马帝国的严格意义上的彼岸的灵界
的对应部分。该撒们的罗马帝国,是提供法律面前然而又是该撒治下的平等的一个机构,
是提供集体得以免于蛮族侵犯的自由,然而又是服从法律,服从“现在的权势”
(powers that be)和该撤的天才的那种自由的机构。frajan对于希腊文明生活血肉相
关的那些自愿结合的小社团猜忌得如此厉害,甚至对救火会也疑虑重重;早期基督徒只
得把他们的教会登记为殡葬团体。博爱,是交给基督教来提供的——一种非以种族也非
以地域为基础的博爱〔兄弟情谊〕(虽然犹太主义同时包括两者,又在Armenia有一种
觉察得出来的、教会的首脑职务有落到自命为基督的弟兄们后裔的那些人身上的趋势),
而是以理想原则即“道”(the Word)为基础的博爱。这种对博爱的看重,在已经被承
认的哲学教导中是不明显的——如果不是新东西的话——但是和早期的宗教诸如
mithoaism和 orphie秘仪相比,它倒并不是空前的。
    罗马帝国因为它打算要维持人们对于它那官方的、干巴巴的、无情的、不亲切的帝
国宗教的企图落了空,在Coustan tine(279—337)皇帝治下,为了它自己的利益和基
督教妥协了。皇帝在讨价还价中努力要做到不受到严重的损失。皇帝不再是神了,但是,
虽然他甚至死前才受洗,他却成了“外观上的主教”(bishop in externals)——而
这个东方西方还未分裂的普遍教会,变成效忠于帝国的人。罗马帝国汲出了——或者,
人们想象它汲出了——为了使它的庞大的血肉躯体不致腐化所必不可缺的情感的精英。
皇帝马上取得了“使徒的同济”的正式地位。在别处,统治者要变成“最正统”、“最
基督”、“最宗教”的。圣职人员fertullian能够说“帝国和我们有什么相干”的日子
已经过去了。thalcedon宗教会议(A.D.451)用“你是教士又是皇帝,是战争中的征
服者又是宗教信仰的博士”来向皇帝致意。我们回到了该撒,法老和mikados的古老信
条——王即是神,或至少是王权神授的理论——上去了,只是蒙上了一层体面的面纱而
已。教皇制度的功劳之一是,它破坏了这种僭窃,从而结束了这种暴君统治。在
Constinian时代,一个杰出的圣职人员能够清清楚楚地说出这样的学说:“上帝什么也
不需要,皇帝只需上帝”。于是,异端不仅是针对教会的反叛行为,也是针对皇帝的叛
逆行为。事实上,它们常常是当地的不满情绪的外衣;或者,以埃及为例,是民族分离
主义的外衣。帝国的精神是这样的一种精神,它在宗教的一致性中坚决主张其政治的重
要性。皇帝在“闪耀至尊的圣像”的时候,作为至高无上的人物,承担了上帝的某些属
性。更为危险的是,上帝承担了罗马皇帝的诸属性,他专制地、绝对地、独自地把炼狱
的火焰施加在罪孽之上,犹如罗马法把尘世的火焰施加在弑亲上一样。
    天主教会和罗马帝国一样是遍在的,独特的,在它之外没有安全 Voltaire对于还
存在于他的时代的罗马帝国,可以说它既不神圣又非罗马。Golthe可以宣称:“这个亲
爱的古老的罗马帝国啊,它是怎么结合在一起的氨。然而它还是继续下去了,让它自己
消失在Napolean的崛起和倾覆的种种纠纷之中。但是,先知但以理的书里明明写着,第
五帝国将要存在到最后的审判,存在到世界的末日。甚至当不可记忆的时代就已存在的
天主教会,被剥夺掉它的尘世的俗界的姊妹以后,Seu Peveadem——“还和从来一样”
——就像某个古代的女人当她的年青的同居者逝世以后,直到如今还没有能够承认人死
了一样。在天主教会弥撒书内,在耶稣受难日篇中,迄今还可找到这样的祈祷文:让我
们也为我们最基督的皇帝祷告,为了我们的永久和平起见,愿我主上帝使一切蛮族都臣
服于他。全能的和永生的上帝,一切政府的权力和权利都在他手里;他赞许地注视着罗
马帝国;凡是相信它们自己的凶猛的民族总是要被您的全能的手压倒的。
    但是天主教会终究是大大超过帝国的随军牧师。它是罗马的公民们通过基督共同体
内的洗礼而建立起来的组织。它的世界性并不略逊于帝国,它的疆界不限于帝国四境之
内。如果人们要问,在基督教帝国内异教徒能否享受完全公民权,历史学家Qrosius,
能够宣称皈依了基督的哥特人,虽然处在帝国疆域之外,还是同志和兄弟。理论上帝国
和教会两者都是独特的,遍在的——然而,它们之伸展到黑暗的蛮荒空间,疆界也许是
不一样的。
    尤有甚者,教会和先前的哲学家们一样,提出并且回答“生命的道路是什么”这样
的问题。发育完全的教会的福音书来自闪族犹太人,但是它的组织得自罗马,它的主教
是戴上了主教冠的帝国太守——而它的哲学则来自希腊的斯多噶派供给了米兰的St·
Amlrose加以表述的系统化的道德理论。柏拉图供给了公社的理论。新柏拉图派为神学
提供了系统化的诸观念。教会一路向前走,借各个时代的宝藏丰富了自己,甚至使人回
忆埃及诸神的称号,词句和节庆也没有遗忘掉。简言之:生命的道路,是借合理的信仰
获得拯救。不过古代教会忠实于古典时代的情绪,其忠实超过了现在人们容易承认的程
度。它的思想即柏拉图主义,本质上是社会的,拯救连同它的一切圣礼,是在公社中,
通过公社而获得的,还要伴以社会工作。兄弟情谊的爱,并不仅仅是善良的意愿,并不
仅仅是徒讬空言的荣宠和恩惠。
    教会为正统主义战斗,它是不容忍的,这分明因为社会联系事关重要,所以,凡是
异端,就是反对这种共同信仰的社会联系的叛逆行为,是反对人们在其中、以及其它为
自己准备和圣徒最后融为一体,或性灵上交往的共同体的一种背信弃义的行为。象昔尼
克派、斯多噶派,甚至像伊壁鸠鲁派,它蔑视(贤明逊于Aristotle)人间世的环境、
善业和对人的尊敬。它不从事于反对战争、奴役,也不从事于反私人财富。
    它的原始的精神是和平主义的和共产主义的。Ananias和Sapphira,因为只把他们
财产的一部分给公众而受到Pater的诅咒,亦即在精神上受到电刑。圣地的教会,在其
初期一切东西都是共有的,就和主的门徒们一样。“伟大的教会”(主的屋子,亦即 
Kuriou oikos;或 Ecclesia。即“召唤出来的”或“蒙选的”)缓慢地把它这些事情
上的信念弄明确了。凡是推选出来的、完全宗教的,亦即凡是神命的,决不能持戈作战
的。St·Basic的一个僧侣参加了军队,当他能够回到他的修道会去以前,必定要经过
长期的忏悔。教士(cleriotai——“推选出去来的人”)必不可打仗。又如我们已经
看到,某个Orosius可以坚决主张甚至罗马的敌人,当他们也是基督徒的时候,他们也
是兄弟。
    保持了一种有限度的共产主义……简言之,教会对付这些争论,是借助于由神命特
别挑选出来的那些人要过理想性质的宗教生活——偶然也要对其他人以精神上的指导者
的身份行事——他们是实践和平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常备兵”,而这些人又有别于人类
中的“有罪的芸芸众生”,他们只能指望遵守最低的道德法则,他们可以为他们之间的
争吵打架并且打出结果来,他们可以去寻找金子。这种区别是令人震惊地柏拉图式的。
    希腊人,尤其是逍遥学派的希腊人,充分意识到人是动的,还常常是不快活的动物。
文明是这样一种实体,大多数人在其间必须当作做具,为的是使光荣的文明的社会结构
可以上升到它的顶峰。群众是一堆无足轻重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无关紧要。无产阶级
的教会不能够采取这样的态度。而这是它的革新。一切人全都是“一个躯体上的诸器
官”,信徒中最卑微的人,服务于他永恒的造物主的更伟大的荣光——而不是奢华的仪
仗的荣光——并不略逊于信徒中最尊严的人。拯救是无须代价地奉献给所有的人的,虽
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认为应该对此作出回答。但是,教会对于动物本性是用原罪来替代
了的——而且从来不会忘掉要记住它在人类事务中所起的作用。教会具有柏拉图那种程
度的(附有某种保留)社会倾向。又,教会也和柏拉图同等程度地贵族主义——不过既
不靠家世,也不靠获得成功的能力,而是靠才能和服务的决心。所以,教皇把自己称为:
‘‘Servus Aerorrum Domini''——上帝诸仆人的仆人——不过他只是仆人们的仆人。
    生命的道路是同情而不是冷漠。教会的突出的贡献,不管它的一切社会主义,是它
的平等化的个人主义。这一点是重要的。对Aristotle来说,社会主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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