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0-淡淡的忧伤-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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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东西消灭掉。就在这时,我听见远处跑过来的于凯大声地叫骂,这声音让我猛然悟到了什么。我决然地转身,大步流星向门口走去。我听到了后面于凯在大声地叫我,但我没有回头。整个听觉系统都被于凯的打骂声还有李叶的惨叫声充实着,那么的清晰刺耳,可能在这时我似乎听到了这两位新人以后生活的悲歌。
我直接开车回到了家里,找出了一瓶酒坐在地上喝了起来,电话一遍一遍地响我都没有心情去接,一直到喝得自己如腾云驾雾在梦里的时候,我才轻飘飘拿起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声音,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一个让我企盼许久日思夜想的声音,除了我的孟姐,任何女人对我来说都是狗屁,有她我就什么都拥有了。这时我像是在做梦一样,但她的声音在我的耳边是那样的真实、温暖,我听着她的声音沉静了下来。我相信我不是在做梦,我完全清醒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孟姐的声音,我今天所有的委屈都猛袭而来,突然很想哭,很想抱着我的孟姐在她的面前哭上一场,我坐在地上拿着电话,一只手捂着眼睛不想让眼泪流下来,就这样硬憋着自己。孟姐只说了几句话,她说她和小雨坐火车三天后到长春,今年的春节要让我们一家团圆,高高兴兴地过,说完她就放下了电话。听完了这些的我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了出来。这应该是这些年以来我听到的最让我高兴的消息。
早上我还没有睡醒就被于凯打来的电话吵醒了。电话里,于凯一个劲儿地向我道歉,说都是他没把话说清楚,我也一个劲儿地跟他道歉,说都怪我混蛋搅乱了他的婚礼。就这样你争我夺,抢着道歉了半天,然后两个人就都沉默了,这种沉默和客气像两根拴在我们腰上的绳子一样,向相反的方向把我们俩这多年的感情拉得好远。放下电话我点着根儿烟坐在那里又想了一会儿,才猛然想起昨天孟姐的电话,顿时心里一下子就晴空万里了。可眼前还有三天三夜的时间让我等待,这种焦急的等待,对我来说既是一种折磨,又是一种温暖的享受。我想得找点事儿干,打发时间。突然意识到没几天就要过年了,所以决定出去慰问一下那一帮子的老爸老妈。
我开车出来买了些东西,直接向大飞家的水果店奔去。
到了大飞家的水果店只见到了一个大锁头,旁边小卖店的老头告诉我,他家已经有好多天没开门了。我突然有些着急了,说实话,心里特别害怕大飞的老爸老妈出什么事儿,那我会怪我自己没照顾好他们。我着急忙慌地又迅速赶到了大飞家的小院,一进院子我的心就落地了,因为看到了大飞的老妈正仔细地弄着她自己晒的干白菜,看见我从门口走进来,激动得她老人家把手中的干白菜都扔了,拉着我的手就往屋里走。大飞的老爸盖着大被在炕上躺着,看见我走进来,支巴了半天才勉强地坐起来,我坐在炕沿上看着他干瘦的身体苍老乌黑的脸色,我的心又一沉。我握着他的手轻声地问:“叔,你怎么了?上次我来的时候您的身体还那么结实哪!”老爷子叹了口气说:“没事儿,反正也活不了几年了,早死早利索。”我没有再追问他,而是转过头去看着大飞他老妈,老太太靠着身后的衣柜无声地抹着眼泪,一会儿才哽咽着说:“糖尿病,都多少年了,但是最近又严重了。”我当时就有点儿发蒙了,马上说:“走!马上去住院,花多少钱都得治。”老爷子握着我的手激动地说:“雨山,你不用担心我,我这病去医院也白扯,不是花钱的事儿。你坐这儿陪叔说会儿话,叔挺想你的。”我又坐在了那里,其实他想的不应该是我,应该是大飞。我在那里陪着老爷子聊了一会儿,感觉到心里堵得慌特别难受,就说我还有事儿赶紧走了出来。
我到的第二家是红孩儿家。他老爸一个人坐在一张小桌前啃着鸡爪子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看见我走进来没有说话,更没什么明显的反应,只是慢慢悠悠站起来,在旁边的柜子里又拿出了一个酒杯,然后倒上了,向我面前推了推,还是没有说话。我坐在小板凳上端起酒杯什么也没说就干了,就这样我在那里陪着红孩儿的老爸一杯一杯地喝着,好像两个不认识的人或者根本就不相干的人,我喝着我的酒抽着我的烟,他啃着他的鸡爪子喝着他的酒,一瓶没了他又翻出来一瓶,然后非常粗鲁地把瓶盖打开自己倒上,我也是一样。一直到桌子上摆着三个空瓶和一个半瓶的时候,我感觉我有些晕了,红孩儿的老爸也开始说话了,但并不是跟我说话,而是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他一会儿说自己命苦,一会儿骂红孩儿一顿,一会儿又臭骂起了红孩儿他妈,最后他好像累了,趴在桌子上不动了,但嘴里还在叨咕着:“不错了,没死就他妈不错了,小犊子,没死就不错了。”我把他一点点儿拖到了床上,给他脱了鞋盖上了被子,然后把车上的东西搬到屋里一些,关门离开的时候,我又看了一眼那个倔了一辈子从没向人低过头的老家伙躺在床上的表情,突然感觉到原来生命的宝贵之处并不完全是自己所需要的,身边很多人比你本人更需要你存活着做他的支柱。
我也有点儿喝多了,开着车的时候感觉到脑袋发晕,幸亏是在农村的乡路上,几乎没什么可以相撞的东西,我迷迷糊糊颠颠跶跶地开了半个小时左右的车,走错了好几次路才算找到老狗的家。他的家我至少有六七年没来了,但这里的环境和他家的房子都没有什么改变,我清楚地记得他家的房子后面有一座不是很高的山,以前我们来到这里总要跑到山上玩一会儿。老狗爸妈每年都要到山里去几个月,采些山货卖,挣些钱供老狗上学。这些年肯定是用不着了,老狗送回来的钱够他们在这里活到闭上眼睛都花不了。记得我最后一次来,是我大学刚毕业不久,那次是老狗的眼睛得了点儿病,做完手术之后回家休养,我们一帮人都到他家来看他,老狗的父亲当时乐坏了,说家里很少来这么多客人。老狗的母亲简单做了几个菜,不过我们吃得都特别香,因为全都是他们自己家腌的小咸菜,还有自己家院里种的新鲜蔬菜。饭做好的时候,老狗的父亲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回来时手里拎着个大塑料桶,里面装的全是酒。老狗的父亲告诉我们这酒最好,都是拿自己家的粮食去酿的,别看60度,喝多少都不上头。到我们走的时候,那个五公斤的桶里点滴不剩,喝得我在家睡了三天才缓过来。想想这些事情好像就在眼前。我在他家坐了不长时间,感觉真的没有话说。老狗的父亲母亲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儿,虽然很多年没见但却不算陌生。把东西留下,我就赶紧告辞出来了。我一个人向后面的山走去,大雪已经把山封住了,只有站在它的脚下向上看,我才发现这座山原来也很高。
第三部分 春节我跟孟姐(8)
车路两顾地一整天,回到老爸那里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不过我事先打过电话,我老爸已经在家把菜做好等我了。家没有变,还是那个温暖的家,所有的还是亲切的感觉,只是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我和老爸的对话也寥寥无几;吃饭的时候,我问一句他老人家就回答我一句,我不问他就不说了,一直低着头吃饭。吃完饭之后,我高兴地跟我老爸说,他的儿媳妇和孙女马上就要回来了,我老爸只是很平淡地看看我说,早这样多好。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我老爸告诉我,他要搬到他的鱼塘那儿去住,他不想一个人在这里住下去了。
我自己郁闷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回到我前些年一直住的小屋里躺到了那张熟悉的床上。这时我睡不着,一丁点儿睡意都没有,脑袋全部被一张张亲切苍老忧伤的面容充塞着。我们这些孩子的父母都是可怜的。
我的大学同学白天打来电话,他告诉我楠楠回来了,让我一会儿去酒吧,他们在那儿等我。我老爸已经出门了,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但饭桌上放着一碗豆浆和几根儿油条,我急急忙忙吃了一口就马上开车回酒吧了。酒吧里面响着清幽的音乐,因为还没有到营业时间,只有几个服务员在打扫卫生,里面显得空荡荡的。白天和楠楠坐在邻近吧台的一张桌前,楠楠背向着我在大口大口地吸着烟。又三年多没见了,看她背影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是那死样没有变,果不其然,她见到我后又像往常一样泪光闪闪的,先抱了一下,随即再给我几拳以示亲切。对于我们而言,最难忘的就是青春年少的时节,而在那个时节里特别耀眼的就是大学时光,大学毕业后她就到处流浪,楠楠跟我说,这次她从莫斯科已经回来好多天了,一直在家里陪父母,明天就又要走了,她这次要去非洲。听完她的话,我逗她说:“你学三毛就学到底,帮我去一趟撒哈拉大沙漠,站在沙漠中让风沙吹几天,把不干净的灵魂吹个稀巴烂。”
中午的时候,楠楠嚷嚷着要吃麻辣烫,我就带着这两个家伙往桂林路方向走去,楠楠这小死丫头还不让我开车,非说要步行找找感觉。每人一大碗麻辣烫,烤了些羊肉串,一人一大瓶华丹啤酒,狼吞虎咽地造完了,这让我们三个都跟蒸桑拿一样汗流浃背,老爽了。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我们在这闹闹哄哄中聊着天,贼亲切。上学时我们三个人就常一起跑出来,到这里对付一顿饭,然后在这四处乱逛荡。那时候这里还没有现在的十分之一繁华,听说最近这里又要建什么韩国风情街,再过几年我估计一点儿旧貌都找不到了,那时候要追忆什么灿烂的过去,我看只有趴在大街上闻着油漆板儿追忆了。这些年四处都在变,长春也在变,我们更在变,在变化中谈着变化,有说不完的感觉聊不完的废话,大学的同学大部分都音信全无,有的即使是有消息,也全部都是小道儿消息,谁也不知道真假,都不知道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今天说哪个当大官了,明天又说哪个进监狱了,后天又听说有一个挣老多钱了,过几天又听说哪个被车轧死了。其实,想念的和回忆的只不过是一种感觉,是一种对时光的追忆。
从桂林路吃完饭走出来,精神饱满了许多,白天说单位还有事儿就先走了,楠楠挎着我慢慢腾腾地在大街上闲逛着。后来从我们的身边经过了一辆公共汽车,楠楠就拉着我追了上去,上了车找了个双人的位置坐下了,这时我才发现这个线路的公共汽车是我们以前常坐的那一趟,正好经过我们学校的门口。在学校的那一站楠楠拉着我下车了,我们一起走进了这个几分亲切几分陌生的环境之中,学校已经放假了,四处被雪覆盖,白茫茫的寂静如野。我们静静地看着曾经熟悉的一切。当年在学校时,我们新闻系的人最少,就我们一个班,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班的学生都是精品。那时都说大学女生从大一到大四经历着几个阶段:大一,外销;大二,内销;大三,滞销;大四,报销。但我们班的美女们清一色外销,而且客户基本都算得上是高阶层的,最起码也是个小大款。男生们都大大咧咧的,没时间理会这些,一个个的在外面该干什么干什么,很少有顾及学校感受的。到最后毕业时,我们班的女生只剩下一个楠楠算报销了,不过她这家伙是甘愿报销,如果她想外销,肯定会供不应求。不过她甘愿报销的原因我始终没整明白。
我们俩在学校里逛荡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走到了主楼的台阶前坐下了。上学的时候,我经常和那帮混蛋在外边玩,一般的时候都是很晚才回学校,但只要回到学校,冲进宿舍第一件事儿肯定是拿起电话就给她打过去,楠楠一接就会说:“死家伙,要让我陪你吃饭,是不?”我就傻笑着说:“聪明,主楼台阶。”然后把电话一扔就跑下楼,不一会儿她就会到主楼台阶找我,然后我们俩晃晃悠悠地一起去吃饭。开始的时候她总是陪着我去,她自己不吃,后来她也学奸了,晚上从来不吃饭,等我回来请她吃,吃完饭我们俩各自跑回宿舍睡觉去。其实那时候我们俩应该有进一步的发展,别人看着也是那么一回事儿,但是只有我们彼此的心都清楚根本就不可能,我们俩脾气秉性相像,走到一起来那就没法儿办了,两个鸡蛋非得往一起不要命地撞,结果就可想而知了。所以我们俩这么多年一直保持着这种亲切的纯友情关系,就没有比这更纯的了。
“什么时候还能回来?”我问在我怀里的楠楠。
“不一定,但是不想回来了。”
“何必闲出屁来了去承受那些哪!回来吧!充实的生活会让你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