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郎"共舞-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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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兄，我倒没有什么，不过你必须小心！以我的直觉及干了三十年会计师的经验，不敢说百分之百，但百分之九十九你的合伙人有问题。”
到底是成天和数字打交道的人，胡会计师说话从不用“大概、可能”这样模棱两可的字眼，而总是精确到数字。
“是吗？”尽管早有思想准备，但听到胡会计师如此肯定的语气，孟晋心里还是感到很震惊！毕竟自己的猜想与现实还是有一定的距离。他多么希望自己的预感是错误的，多么希望是自己冤枉了朱新！然而……
孟晋沉重地说：“胡兄，实不相瞒，旅行社从开张至今除了‘非典’期间以外，生意一直不错，按理说应该有赢利，可账上却永远是亏空！我也早感觉其中有问题了，就是一直没下决心去面对，去清除毒瘤！现在事已至此，就一查到底吧！”
与胡会计师交换了一些意见之后，孟晋又接通了赵一斌的电话，把有关情况作了通报，并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办。赵一斌的回答就远没有胡会计师那般爽快了，他谨慎地说必须看过文件之后才能发表意见。然后提到了他的收费标准，如果请他办案必须先付五千美元定金，然后再以小时计费，每小时是三百五十美金。最后以他的大度声明“鉴于大家是朋友，这次通话不收费”而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孟晋有些转不过弯来。大家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吃饭时孟晋曾开玩笑说“要打官司来找你”，不想一句戏言竟成真，更没想到一提起案子赵一斌便是一副公事公办、六亲不认的样子，与平日的形象判若两人。怪不得人家说美国律师是“公开的强盗”呢！案子面前，认钱不认人！孟晋心里有些不痛快，但想想律师大概都是这样，缪律师是朱新的同学，更加不能找，也只得如此了。
第四章恶人先告状
看到胡会计师来查账，朱新明白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看来捂是捂不住了，他知道美国法律是先下手为强，干脆来他个恶人先告状，占据主动权。
朱新利用自己是律师有打官司的经验，花了一点钱请了一个美国律师起草了一封信，列举了谢桂芳的几大罪状：1．挪用或贪污公司四十万元资金；2．玩勿职守罪，因工作不敬业，屡次令公司陷入困境；3．与孟晋合伙贪污公司现金。
谢桂芳英文虽然不太好，但收到挂号信之后，勉强也看懂了个七七八八，当即吓得浑身发抖，冷汗直冒。当惯了良民的谢桂芳，一贯遵纪守法，谨慎从事，到美国后任何事都有孟晋为她顶着扛着，她从未受过任何惊吓，从没想到有一天竟会被人推上法庭！
一阵的心慌意乱之后，想起孟晋早有安排，便赶快打电话给赵一斌约了见面时间。
见了赵一斌，谢桂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说，朱新他恶人先告状，我们以诚相待，跟着他赔了很多钱，他反而将罪过推到我们头上，这算个什么事嘛！
赵一斌让秘书为谢桂芳倒了杯水，然后说：“你先别急着发火，让我看一下材料。另外，你带来定金没有？”
谢桂芳依照孟晋的吩咐，赶快将一张五千元的现金支票小心地递给赵一斌。赵一斌先看了朱新通过律师发的追诉信，大体内容除了以上三条罪状之外，声明本着友好协商原则，双方达成合解，只要谢桂芳放弃公司的权益，他朱新就不追究谢桂芳的罪过，否则，他要去法庭，把谢桂芳推到被告席上。
赵一斌粗看了一下材料，尤其看到朱新与谢桂芳签字的合作协议时，自己忍不住笑了：“一向聪明过人的孟晋也让你签比八国联军进北京时签的合约还不公平的合约，你们有百分之四十五股份，按说也是占相当比重的股东，可你们只有义务毫无权利，如果将来打起官司来，这合约对你们非常不利。”赵一斌说着说着也严肃起来，毕竟受人钱财，替人消灾。他必须要考虑争取到他的当事人的最大利益。
看着谢桂芳满脸惶恐，六神无主的样子，赵一斌又安慰道：“不过也不要太急，我们只要没有罪也不用怕。先回封信给他们，否定一切指控，否则，不回复的话这封信就成了有力证据。”
美国法律对证据的定义是一方指控另一方，如果另一方在规定时间内不答复，到了法庭这种指控就变成了有力的证据，也就是说假的也在法律上当真的用。安抚完谢桂芳，赵一斌律师便根据情况着手起草回复信，等到孟晋回来之后再作定夺。
孟晋处理好工作，因为有可能官司缠身，便星夜兼程赶回洛杉矶，马不停蹄地约了赵一斌见面。
赵一斌的律师楼不大，一共三大间办公室，一大一小两间会客室，外加一个大厅。
就在这方寸之间，孟晋的很多时间与金钱将要在此双重消费，也就是说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孟晋将用自己宝贵的时间，并花钱买律师的时间，来解决和朱新合作造成的恶果。
“嗨，孟晋！”笑容可掬地打了招呼，赵一斌从老板桌后面走了出来，坐到孟晋身边，问道：“喝点什么？”
“外甥打灯笼——照旧（舅）！”尽管孟晋心急如焚，百忙之中还不忘风趣一把。
“浓咖啡加冰水！”赵一斌转头吩咐秘书，然后拿出一沓文件递给孟晋说：“孟先生，这是已起草好的回复函，请谢桂芳签字之后，用挂号信寄出。”
孟晋看了一下，放进随身携带的夹子里，问道：“请问赵律师，对方来这封信是什么目的？是不是恶人先告状，掌握主动权？”
“按照常理，一般是原告占据有利位置，但证据是关键。从你们签的合约来看，似乎于我们不利。因为合约中，他有权做一切事情，你们只有义务与责任而无任何权利，也就是说，他干的坏事，因你们监督不力也有责任，而你们又无权干涉他干任何事情。另外，对于指控你们挪用或贪污公司四十万美金款之事，他似乎有证据。其他两条指控仅是假设。”
“那四十万美金是四月份我与朱新协商各拿四十万周转生意，当时我资金紧张，便找大陆的朋友借了些现金，过后通过旅行社还给别人的。”孟晋解释说。
“不用向我作任何解释，关键是证据！证明这四十万美金的来龙去脉就行了。目前先把信发了，看对方有什么反应再说。另外，孟晋你看时间过得很快，我呆会儿还有一个会。你已占去了三十分钟，你知道，律师是按小时收费的，我的收费标准是三百八十美金一个小时，我们是朋友，就按三百五十元一小时计费，给你百分之八的折扣。为了节省你的费用，将来再协商就请你把问题想好，我们再商谈。这是一份委托书，你太太已委托我做她的代理律师，你也要做一份委托书委托我作为你的代理律师。”
孟晋听得瞠目结舌。他以前老听人说美国律师是公开的强盗，但时至今日才算真正领教。孟晋也曾打电话给别的律师楼咨询，感觉天下乌鸦一般黑，还不如赵一斌呢，所以也打消了请别的律师的念头。他从前也打过几场官司，开始律师们都是信誓旦旦：没问题！花不了几个钱就搞定了！结果大把大把的钱花出去了事情也没太搞定。是啊，有谁把鱼钓上钩了还总给鱼吃鱼饵呢？为了十几年前的一句承诺，大把的钱扔在了水里不说，后患还层出不穷，真是够窝囊的！
越想越想不通，孟晋想给朱新打个电话，当场质问他自己到底有哪一点做错，他竟然如此对待自己？可是赵一斌阻止了他，说：“有关案子的事情，你们不能直接与朱新先生谈了。必须通过双方的代理律师来办。否则事情将很难办。”
孟晋怔怔地收了手机，没想到一牵扯到法律，连当面质问朱新的权利也被剥夺，两个合伙人之间的矛盾，演变成了双方律师的争斗，自己仿佛成了局外人——只有掏钱的时候才体现出与己有关！这才真是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
第四章谣言四起
朱新通过律师收到谢桂芳签字的答复信，立即安排律师起草文件把谢桂芳与孟晋告上法庭！
他想利用自己熟稔的法律经验加上有国内张副市长做自己坚强的经济后盾，最主要的是掌握了孟晋从旅行社转出去四十万美金的证据，不愁制服不了孟晋！
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孟晋便无法安排会计师查账，他朱新的丑行仍无人得知，到时候他就可以完全利用合约接手公司，不用伪装了，更不用让会计师查账了，他所做的一切就如石沉大海，永远不会再浮出水面！
在起草起诉书时，朱新又略施小计。他不是按常规先刑事起诉，胜诉后，再追诉民事赔偿，而直接进行民事诉讼。这样表面上看来他是存了仁义之心，不想把孟晋与谢桂芳送入监狱。其实最主要的目的是把孟晋搞臭，显得他朱新是个受害者，他又可以有本钱再去骗其他人，真所谓机关算尽！
在一些朋友和熟人面前，他大肆宣扬孟晋与安紫梦之事，暗示孟晋因为有二奶，为了留住小美人的芳心，不惜以损失人格和友谊为代价，把钱都转到了二奶家，真所谓“红颜祸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还假惺惺地叹息说：“安紫梦那个小女人，别看表面上清纯正直，其实手腕儿可多着呢，孟晋一生洁身自好，没想到最后栽到这小女人手中，被迷得神魂颠倒，置一切的亲情、友情和为人的原则于不顾，唉，男人的最后一块贞洁牌坊也倒了，算是完了！”又或者，他露骨地揭示：“孟晋其实是个伪君子，别看他书写得漂亮，那不过是在作秀，说一套，做一套！他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能在美国这个人才济济的风水宝地白手起家做出那么大一番事业，凭什么呀？除了他那张貌似忠厚的脸，靠的就是钻营取巧，不择手段！当初他来美国全凭我鼎力相助，结果他不但不感恩，还把我的钱骗入旅行社，害得我血本无归……”
在洛杉矶的华人中，本就有一大批无事可干之徒成天价广播花边新闻，尤其孟晋是华人区名人，又一向以正人君子的形象示人，突然间曝出了绯闻，而且是他身边最亲密的合伙人说出的，可信度更是不容置疑！这帮惟恐天下不乱的好事之徒如获至宝，津津乐道，传得神乎其神。
这天中午，谢桂芳破天荒地打电话到孟晋的公司，要约孟晋共进午餐。
在餐馆坐定之后，看到谢桂芳面孔惨白，神情凄然，那种独立自信的职业女性形象又一去不复返了。孟晋心里一阵难过，这一段时间，大家的压力都太大了。
“桂芳，怎么了？有什么事晚上回家去谈不好吗？”孟晋问道。
“我不想让两个孩子受到伤害！他们就是我的命！”谢桂芳口气强硬，显得有些来者不善。
“好的，那你想和我谈什么呢？”孟晋依然温言软语。
“你告诉我，他们说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谢桂芳劈头盖脑来上一句。
“什么事？”孟晋微微有些诧异。
“这几天洛杉矶的华人圈传得沸沸扬扬，你自己难道还不知道吗？”谢桂芳瞪大了眼睛，看到孟晋一脸的清白无辜，不知道他是在装傻，还是真不知情。
“我真的不明白，你说的是和朱新打官司的事吗？”孟晋有些莫名其妙。的确，这段时间他忙工作，忙打官司，很少外出社交，而他公司的员工又全都是外国人，不懂中文，这些华人圈里的花边新闻暂时还没有飞进来。
“好，我问你，那个安紫梦是怎么回事？”谢桂芳索性挑明。
“这……”孟晋一惊，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他犹豫半天，才期期艾艾地说，“她，是明静的好朋友，从大陆来，现在在明远的报社做记者……”
“我不想问她的简历，我想问的是，你喜欢她吗？你想抛妻别子去和她结婚吗？”谢桂芳咄咄逼人。
“我……”孟晋猝不及防，一下子语塞了。他不能回答“是”，也不能回答“不是”，怎么说都是错。他本就不擅于撒谎，此时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到孟晋的反应，谢桂芳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失神地喃喃自语：“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为了那小妖精，你真的什么都肯做，把朱新骗了！把我们娘儿仨的救命钱也搭进去了……”
“什么？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