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锁-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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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到了她的身边。
云子本能地站定身子,向来到了她身边的男人看去。那是一个高大、英俊、黝黑的年轻男人,大约三十
出头,衣著得体、高贵,有著一股说不出来的男性魅力。
而这个陌生男人,正在凝视著她。
云子心想,这是警方人员?倒比电视片集中的“神探”还要好看,她苦笑了一下:“我回来了,我不知
道,一点也不知道!”
那男人扬了扬眉:“云子小姐,我本来不应该再多事!”
那男人才讲了一半话,云子陡地一震,手一松,手中的衣箱,落到了地上。她心中真的吃惊。那声音,
就是两次电话中的那个陌生人的声音!
云子张大了口,那男人已经有礼貌地弯身,提起了衣箱:“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全东京的警员都在找
你!”
云子问道:“你不是警员?”
那男人笑了起来:“真想不到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为了你,为了我,我们都应该好好谈一谈!”
云子心中疑惑之极,有点不知所措:“你……先生,你和我之间,有甚么联系?”
那男人皱了皱眉,像是听到了一个他绝不欣赏的笑话。接著便一伸手,不由分说,抓住了云子的手臂,
带著云子向前走去,出了车站,上了计程车,在车中,云子几次想说话,但都被那男人示意制止。
由于那男人的外型讨人喜欢,虽然他的行动不合情理,云子心中倒也没有甚么害怕,她只是极度的疑
惑。
计程车停下,那男人又拉著云子进入了一条小巷,在那条小巷中,那男人将云子的衣箱,用力抛了开
去。
云子吃惊道:“我的衣服!”
那男人不理会,拉著云子,穿过小巷,又上了另一辆计程车,同样不让云子有讲话的机会。
云子只好暗自思量:他是甚么人?他要将我带到甚么地方去?
【第八部:来自印度的古老故事】
云子的衣箱在小巷中被发现之后,没有多久,就送到了健一的办公室,奈可立即被召来,只向打开了的
衣箱望了一眼,就肯定地道:“是云子的,箱子、衣服,全是云子的!”
我和健一互望一眼,奈可的话极肯定,不应对他的话有怀疑。
奈可又说道:“原来云子一直在东京!”
健一闷哼了一声:“别自作聪明,云子一定是在全国各地逃避,最近才回东京!”
奈可眨著眼,对于健一的判断十分不服气,我同意健一的判断:“是的,她最近才回东京来,你看衣箱
中的衣服,有几件较厚的反而在上面,显然是她最近穿过,而且她曾到过北方!”
在我说话的时候,健一已将每一件衣服取起来,摸著袋子,取出了一点看来无关紧要的东西,如一些收
据、一些票根之类,从这些物件的日期上,可以看出云子这些日子来,到处在流浪。
但是,她终于又回到东京来了!她早已知道板垣的死,也应该早已知道警方正倾全力在找她,如果她回
东京来,应该直接和警方联络,为甚么她的衣箱会被抛弃在一条小巷子之中?
我一想到这一点,立时道:“云子可能有了意外!”
健一皱著眉,就在这时候,伏在他肩上的那只白色小眼镜猴,忽然耸身一跳,跳进了衣箱之中,拉过了
几件衣服,堆在衣箱的一角,身子缩在这几件衣服之中,眼珠转动,看来像是对这个新窝,十分满意。
健一叱道:“快出来!”
他一面叱著,一面做著手势。由于这几天来,我一直和健一在一起,而健一又一直和这头小眼镜猴在一
起,所以我可以知道,那眼镜猴完全可以听懂健一的话。在我的经验之中,健一要它做甚么,它不会反抗。
但这次,眼镜猴却仍然伏著不动,健一有点恼怒,再大声叱喝,眼镜猴一面“吱吱”叫著,一面还露出
了牙齿来,像是想反啮健一。
这头可爱的白色小眼镜猴,忽然露出了这样的凶相,我倒是第一次看到。健一对它的态度,本来一直相
当温柔,但这时或许是由于心情烦躁,所以态度也变得粗暴了起来,两次叱喝它离开不果,陡地伸手去抓那
小眼镜猴,想把它抓起来。
健一的手才伸出去,我已经看到那小眼镜猴的凶态不寻常!虽然健一和它之间,堪称毫无隔阂,但即使
是人与人之间,有时再亲热的关系,也难免会发生冲突,何况是人与猴!
所以,我立时叫道:“健一,小心!”
可是我的警告,已经迟了一步,健一的手才伸出去,小眼镜猴白牙森森,陡地张大口,向健一的手掌咬
来。健一连忙缩手,在掌缘上,已被咬了一下,健一十分恼怒,顺手一挥,一掌向它打去,小眼镜猴的身手
极其敏捷,立时一跃而起,自衣箱之中,跳到了桌上,从桌上再一跃,已向著窗外,直跳了出去。
健一一看到这等情形,也顾不得手掌的边缘几个深深的牙印正在冒血,立时也向窗子奔过去,一面口中
发出一连串怪叫的声音来。
我自然听不懂健一所发出的那一连串古怪声音是甚么意思,或许是叫眼镜猴回来,也或许是在道歉。反
正这种声音,只有猴子才听得懂。这时,小眼镜猴已跳上了窗子,听到了健一发出的声音,转过头来,神情
有点犹豫。看来像是决不定应该跳出去,还是跳回来。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了一下尖锐的、十分怪异难以形容的声音。像是哨子声,又不像哨子声。
那下声音才一传来,小眼镜猴便下定了决心,耸身向窗外跳了出去。
健一办公室的窗子,下临著一条小巷,这时,我也已经开始向窗子移动身子。一看到小眼镜猴跳向外,
我手在一张桌上一按,越过了那张桌子,已经来到了窗前。
其时,恰好是小眼镜猴向外跳去之际,所以我可以看到,在那巷子中,站著一个人,一个身形高大、面
目黝黑的印度人,正仰著头向上望来,手中拿著一件奇形怪状的东西,看样子正待向口中凑去,而小眼镜猴
已直跳了下去,那印度人口中发出了一下低沉的欢呼声,双手向上,去迎接小眼镜猴。
健一的办公室在三楼,那印度人可能由于心情紧张,也可能由于怕小眼镜猴跌伤,所以双手向上迎去之
际,他手中的那件奇形怪状的东西,便落到了地上。
一切事情,全在同一时间发生。印度人跌落了手中奇形怪状的东西,小眼镜猴跃下,也被他双手接住。
印度人一接住了眼镜猴,立时转身,向巷子的一端奔出去,我大叫道:“拦住他!拦住这印度人!”
在巷口,有几个途人经过,也一定听到了我的叫声,其中一个身形相当健硕的青年,也试图照我的话去
做。可是他才一拦在那印度人的身前,就被印度人向前奔驰的势子,一下子撞了开去。
健一这时,也已来到了窗前,他看到的情形可能没有我多,但至少也看到那印度人抱著小眼镜猴,直奔
出巷子去。
健一大叫一声,转身向外便奔,我跟在他的后面,冲出了办公室,奔下楼梯,绕过了建筑物,来到了那
条巷子之中。
虽然我和健一都以极高的速度移动著自己的身体,但是等我们来到那巷子中时,至少已是两分钟之后的
事。两分钟,足可以使那个印度人消失无踪了!
来到了巷子之中,健一继续向前奔,奔向巷子的出口──那印度人奔出的方向,我则停了下来,在地
上,拾起那印度人跌在地上的那件东西。
当我在三楼的窗口,向下看去,看到那印度人拿著这件东西之际,我实在不知道那是甚么玩意儿,所以
只好称之为“奇形怪状的东西”。这时,我将这件东西拾了起来,仍然不知道它是甚么东西,仍然只好称之
为“奇形怪状的东西”。
那奇形怪状的东西,显然由树叶组成,约二十公分长,七公分宽,形状像新月,大小如同一柄梳子,编
成了口琴的形状,编织的功夫相当粗,但很紧密,有几个突起部分,是树叶的叶柄部分,看不出有甚么作
用。
整件东西是作甚么用的,相信不会有人一眼之下就回答得出来。不过我曾看到过印度人准备将之凑近口
去,那东西无论如何不会是可口的食物,印度人不见得会想去吞食它。
我又想起曾听到一下奇异的声音自外面传来,就是那一下声音,导致小眼镜猴下定决心,不听健一口中
所发出的古怪声音的召唤,向外跳出去。用树叶和草编成的东西,有时是可以吹出声音来的。
我将那东西凑向口间,试著吹了一下,但是,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我还想再用力去吹时,健一已经又愤怒又懊恼地走了回来:“你在捣甚么鬼?”
我将手中那东西向他递过去:“这是那印度人留下来的,这东西发出的声音,使那头小眼镜猴不听你的
话,跃进了印度人的怀中!”
健一立时大怒,看他的神情,我讲到的像是并非是一头猴子,而是说及他的情人或妻子离开了他而投入
了印度人的怀抱。他甚至胀红了脸,额上的筋也现了出来,用极其愤怒的声音说道:“我不懂你在胡说八道
些甚么!”
我耸著肩:“正视事实吧,健一君,那印度人显然比你更懂得如何逗引猴子!”
我实在不应该这样说的,虽然我说的完全是事实。
健一不等我说完,就大叫了一声(声音完全和猴子叫一样),一拳向我挥了过来。我完全未曾料到健一
会出手打人,“砰”地一声,一拳正中左颊。
任何人,突然之间中了一拳,最自然的反应就是还手,我也不例外,立时一拳还击,打中了健一的左
胸,我的一拳,力道比他那拳重,健一又大叫了一声(这次叫声像人,不像是猴子),向下倒去。
巷子两头,都有人奔了过来,来看热闹。
我捂著左颊,健一抚著左胸,当我们两人互望之际,相视苦笑。健一道:“万分对不起,我太冲动
了!”
我苦笑了一下,日本人就是这样子,健一和那开锁专家并无不同,他们都致力于维持自己专长的尊严,
为了这种劳什子的尊严,他们宁愿散出许多愚蠢的行为。
我放下了手:“算了吧,快设法去找那印度人,他是整件怪异的事情中,最关键性的人物!”
健一对我的话,像是无动于衷:“云子才重要!”
我道:“云子也重要,可是你必须分一半人力出来,去找那印度人!”
健一勉强同意,点了点头,我看出他不是很热心:“这样好不好?找印度人的责任交给我!”
健一立时欣然同意:“我们还是可以每天见面,一有了云子的消息,你也立刻可以知道的!”
我没有再说甚么,健一向我伸出手来,我和他握了一下手,表示刚才的行动,纯属误会,然后,我就开
始行动。第一步,是先要弄清楚那奇形怪状的东西,究竟是甚么。
那东西用树叶编成,数了数叶柄,一共有七张叶子,在编织过程中,曾将叶子切割,我没有将它拆开,
估计每一张叶子,约有十五公分长,十公分宽,呈椭圆形,叶边有细密的锯齿,叶身上,有著相当细密的白
色茸毛。叶的正面是深绿色,看来像是有一层蜡质,背面的颜色较浅,在叶脉的生长处,呈现一种灰白色。
我形容得已经够详细了。我对于植物的认识,不算深刻,也不浅陋,但是我却不知道这是甚么树的树
叶。
我先去找参考书籍,没有结果。于是,我去请教专家。
专家是一所大学的植物系主任。
专家毕竟是专家,有整橱的参考书,还有整橱许多标本,有五六个年轻学生做他的助手,也有专家的派
头,当他初听到我的来意,只不过是要他辨认树叶是属于甚么树,专家的派头就来了,头半仰著,向上看,
视线只有一小半落在我的脸上,以至我向他看去,只可以见到他一小半眼珠子。
一小半眼珠子,充满了不屑的神色:“树叶?是属于甚么树的?拿来!”
我双手恭恭敬敬地将那不知名物体奉上,专家以手指将之拈在手中,眼珠子还是一大半向上,将之凑到
脸前,看了一看,“哼”地一声:“这是奎宁树的树叶!”
他已经准备将那不知名的东西还给我了,我诚惶诚恐地道:“请你再鉴定一下,奎宁树的叶,不会那么
大,也不应该有浓密的白毛!”
专家怔了一怔,高扬的眼珠子落下了少许:“嗯,那么是──”
他又说出了一种树名,我再指出他的不对之处,他的眼珠又下落一分,一直到他连说了五种树名,我将
这五个说法全否定之后,专家总算平视著我了。
这时候,我的眼珠开始向上升:“我想还是查参考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