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小说网 > 杂集电子书 > 我告程维高 >

第19节

我告程维高-第19节

小说: 我告程维高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给你讲讲纪律……”    
       我正在气头上,情绪激动地打断他的话,说:“你别跟我来这一套,什么宣布纪律啊?我是好人,不是罪犯,我没犯罪!”    
       他丝毫不理会我的抗议:“你听好了,在这里就应该遵守这里的纪律!”然后开始给我讲,一边讲还一边命令另外一个人记录下来,说是要给我看,要我一条一条背下来。由于心情非常沮丧、愤懑,我也没怎么听他在念叨些什么,只听到一些如何遵守监规、被提审时怎样喊报告、什么时候睡觉、如何打包裹等诸如此类的东西。    
       这样折腾了约两个小时,他把记录下来的东西往我面前一撂:“好好背!好好学习学习!这里不是宾馆饭店,在这没有纪律可不行!”    
       “我不是犯人,我看你那些东西干什么?”我还是接受不了身陷囹圄的残酷事实。    
       “老头儿,这么大岁数,就别犟了,该吃晚饭了。”一个身材不高的年轻人指了指不知什么时候放在我身边地上的一个搪瓷缸子和一碗菜汤。    
       我揭开搪瓷缸盖子一看,就一个馒头,用手一摸,冰凉冰凉的。菜汤也早就凉了。    
       “你们什么时候开晚饭的?”    
       “下午4点半,咋了?”    
       “我有胃病。这饭这么凉,叫我怎么吃?”    
       见我不吃饭,他们讽刺我:等着吧,想吃吃不上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很快夜就深了,巨大的精神压力让我身心俱疲。黑夜犹如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世界尽数网罗其中,疏而不漏。我四肢无力地坐在地上看着牢房黑洞洞的窗户,不禁万分惆怅:“文革”十年浩劫刚开始的时候,我才大学毕业,当时耳闻目睹一些老教授身为久经考验的老党员,在革命战争年代艰难熬过了敌人的迫害与追逼,到头来却逃不脱“坐自己人的监狱”的讽刺性人生结局,心里曾悸动不已:说不定哪一天,生来嘴巴就“不老实”的我,会不会也坐进“自己人的监狱”呢?    
       我觉得,坐“自己人的监狱”的滋味一定要比坐敌人的监狱难受得多,张闻天说过:被敌人杀头不要紧,被共产党惩罚是要遗臭万年的。因为我面对的是人民的专政机关。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沦落为人民的对立面,成为应受“专政”的“一小撮”中不光彩的一个了,这对于我是奇耻大辱。    
       房间里有个蹲坑,正面有一面矮墙挡着。坐了很久以后,我起身上厕所。蹲下的时候忽然发现两个人站在旁边看着我,我被这种举动激怒了:“你们干什么?上厕所也要监视吗?”    
       “哟,郭老头儿,脾气还不小哇!我们告诉你,我们也不想这样自讨没趣来闻臭味啊!没办法,这是上面的指示,他们怕你想不开去撞墙,怕失去你这关键口供。哎,我说,你死了倒不要紧,你可别害我们哥几个啊!我们都上有老下有小呢!”    
       我哭笑不得,扯什么淡啊,这帮人!    
       我有关心我爱护我的老伴,有两个有出息的儿子,有可爱的孙女、孙子,我有我的人生抱负,我才不会自寻短见呢!庸人自扰!    
       所谓“床铺”,就是在地上的几张木板上铺上一床脏兮兮的褥子。睡觉的时候,他们3人一组分别睡在我的两侧,照顾得真是“无微不至”。    
       我不断地打着哈欠,但是不敢放心地睡去。到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关灯!不关灯我睡不着觉!”    
       何班长哈哈一笑:“老郭啊,你是不知道吧。这里是监牢,是人间地狱!还关灯睡觉?想得倒美!我倒想舒舒服服地睡觉呢,可是纪律管着哪!”    
       我在那里被关押了近3个月,那几盏灯就这样在我们号里不分昼夜地亮了3个月。3个月后,我倒不习惯关着灯睡觉了。    
       躺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乱得像一锅粥,开始担心老伴和孩子们,他们肯定还不知道我现在被抓了呢。我眼前渐渐浮现一家四口,冬天围在桌旁吃涮羊肉其乐融融的温馨情景,两个儿子小时候好奇心特别强,一吃饭的时候就缠着我给他们讲古今中外的历史人物,我呢,在业余时间也很喜欢给他们讲这样的故事:从秦始皇到华盛顿,从俾斯麦到孙中山。    
       想到历史人物,我忽然想起印象深刻的两个人:一个是蔡锷将军,一个是巴基斯坦女政治家贝·布托。蔡锷真了不起,在袁世凯称帝的时候,他勇敢地站出来反对,让袁世凯惶惶不可终日,终于在当了83天皇帝后翘了辫子。而且蔡锷更让我敬佩的是,他去世那年才34岁!那么年轻就做出了那样惊天动地的大事,虽然一生很短暂,只有几个月的辉煌,但是凭这几个月他便名垂千古。他是一个真正的英雄,值得我尊敬,值得我学习。    
       贝·布托也很了不起啊!她一个女人家,父亲被军事独裁者绞死了,25岁就成为反对齐亚·哈克独裁统治的积极分子,曾屡次被逮捕,早年在监狱中度过的日子比她自由的时候还多。书上描述她在狱中的生活情形让我很难忘:她身材很高,大约一米七几吧,被关在一间极其低矮的牢房里,站都站不直。不管她后来怎么样,出了什么问题,她在狱中的乐观精神还是值得我这个老头子学习的,总是那么坚强,那么乐观,那么自信!    
       我呢,今年53岁了,但是跟人家相比还是一事无成。而且他们俩一个反皇帝,一个反军事独裁者,我只是检举、揭发一个省委书记而已。如果这样我都坚持不了,我这辈子还能做什么事呢?郭光允啊,你不是老是想做一番事业吗?现在你的抱负哪儿去啦?    
       想想李山林以前查招标办时的情况,有的同志被关押时间最长的是35天。我想,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我不承认匿名信是我写的,他们查不出我的问题,35天以后还不让我走吗?想到这里心才放宽了点。    
       也许有读者会责怪我不“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够勇敢。是的,我承认,我写匿名信的时候就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态写的。我之所以要匿名,一是因为中纪委对于群众检举高层领导这个问题并不反对甚至是赞成匿名检举的,我有法可依;二是因为我年龄大了,也有不少顾忌了,我要顾及家庭,已经53岁的我没有年轻时那股心气儿了。尽管我反对腐败,但是我还是首选一种比较安全的方式去反对,而不是像《水浒传》上讲的“壮士一怒,目前流血”。    
          
    


第二部嫌犯郭光允(2)

    遇到了卧底    
       从第二天开始,我被连续提审了一个星期。    
       不知道什么原因,看守所里的饭点儿都要比正常的饭点儿早1个小时到2个小时。    
       1995年11月22日早上我还在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房间铁门发出“喀拉喀拉”的声响,非常刺耳。抬头一看狭小的狱窗,外面天还黑乎乎的呢。    
       “干什么?”    
       “送早饭的!”    
       所谓早饭,就是一碗棒子面粥。    
       一口一口慢慢喝完粥以后,偷偷看了一眼身上硕果仅存的手表:刚刚早晨6点。    
       提审时间到了。走出门外,4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同志神色严肃地站在我旁边,监视着我走出铁门。后来我才知道,这些人是特警,是专门看守重刑犯的。    
       第一天提审完的时候,何班长告诉我,这些特警都是从别的地方调来看守我这个“政治犯”的,身上都有真家伙,可千万要老实点。    
       从226房间到提审室要经过六道关卡,戒备很森严。    
       按照“狱规”规定,每过一道关卡都要说一声“报告,226房间郭光允提审!”这样才可以过关。我理也不理他们这些莫名其妙的规矩。    
       前五关他们都容忍了我的行为,到了最后一关,站岗的是武警,每个人都扛着上了白亮亮刺刀的枪。押送我的人对我说:“快报告!”我不理睬。不料站岗的武警战士看也不看我们一眼,仿佛没有感到我们的存在,漠然地直视着前方。僵持了一会儿,看来不报告是不行了。    
       “报告,226房间郭光允提审。”    
       这句话像我给小孙子买的童话书里一扇门的开门咒语“芝麻开门”一样有奇效,武警战士这个时候转头看了我们几个一眼,随即打开了铁门。    
       看守所里有不少让我感到新鲜的事情。    
       “老熟人,今天打算交代多少啊?”又是白警官来提审我,他两侧还坐了3个人。    
       “我没什么好交代的,我没犯罪。”    
       “不要有任何幻想了,你是个知识分子,难道不懂法律吗?你以为你做的事,嘴一闭不承认,政府就拿你没办法了?你不承认,我们照常可以定你的罪!”他声色俱厉地说,说了一大堆话,给我讲政策、分析当前形势和我的出路等等,把我教育了半天。    
       我采取的是充耳不闻、坚决不招的战术,高悬“免战牌”,面对这些经验丰富的办案人员,我必须牢记“言多必失”的道理。    
       连续7天,天天如此。    
       第8天,照例又是提审。透过狱窗,我发现上午的阳光很温暖,我的心情却灰暗到了极点。    
       不知什么缘故,今天白警官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态度很友好地跟我拉家常,还挺有人情味地询问我的身体状况,“老郭”长“老郭”短的。这样180度的大转弯让我生出一丝幻想:是不是上面对我的看法有所改变了?    
       上午的提审在这种比较轻松的气氛中过去了。    
       下午提审的时候,白警官还是那么客气:“老郭,快坐快坐。”    
       “老郭,你上午表现很好,很配合我们办案,也答应下午如实交代写匿名信的事,我们对你这样的合作态度表示欢迎!来,咱们接着上午的谈,你说清楚,交代出你写这封匿名信的后台策划者,揪出反程书记的团伙,你明天就可以回家了。”白警官用鼓励的表情看着我。    
       我一下子就懵了:这叫什么招数啊?    
       我承认匿名信是自己写的了?我怎么不记得了?是不是我的记性不行了?是不是我说了话就忘了啊?    
       不可能!我不可能就这么招供的!我不可能年老昏聩到这个程度的!    
       但是,那是怎么回事呢?    
       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在用一种“全新”的侦查手段在询问我,或者说得直接一点,他们在讹诈我!    
       想到这里,我才慢慢反应过来了。我摇着头苦笑着说:“我什么时候说匿名信是我写的了?我招了什么了?我上午可是什么都没说啊。”    
       听了我说的话,他们惊讶地互相看了一眼,但脸上还挂着笑意,似乎很不理解的样子:“咦?怎么回事?这个郭光允怎么翻脸不认人了?你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就什么也不承认了?老郭,可不能这么做人啊!这么搞,可不太地道呀。”    
       “我没有什么可交代的!我上午什么也没说!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我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似乎都不能自己控制自己了。    
       “你既然这个态度,我们就没办法了。看来,你要固执到底了,会有你后悔的那一天的。”    
       我又被带下去了。


第二部嫌犯郭光允(3)

    3天后,226房间又来了一个要犯,罪名是“涉嫌经济诈骗”,叫朱啸畴。他似乎跟我很熟悉,脾气也很好。他说见过我,我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了。我们俩同是落难人,他这人又特别热情,所以我们很快就混熟了。    
       据他所称,他是做生意的。他不肯帮市里某实权派领导的一个亲戚打点关系,而且还举报了这个领导。结果这个手握实权的领导恼羞成怒,便给他罗织了一个“经济诈骗”的罪名,将他抓了进来。    
       当他得知我的冤情后,显得很气愤。他想了想,告诉我说,他家里有一个“有点权力的亲戚”正在帮他想办法,也可以顺便帮我活动活动。    
       “你那亲戚是做什么的啊?”我那个时候的心态真的很像一个溺水的人,只要捞到一根救命稻草就拼命抓住不放,心想或许这个小朱真的可以帮我脱离窘境呢!    
       “他叫刘善祥,是省纪委书记。他是我的伯伯。”    
       刘善祥书记?我知道他!刘书记在任期间,办了不少贪官,为人民做了很多实事,官声很好。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