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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花帜-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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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晴正要回身走出客厅,柳湘鸾又叫住了孙女儿:    
    “晚晴,慢着!”    
    “有什么嘱咐了,老祖宗?”晚晴又逗她外祖母。    
    “我想起来了,你父亲怕是要跟你商量做生意。”    
    “做什么生意?”    
    “还不是你大哥出的主意,要你妈跟你商量,阿宁硬是不肯,你父亲就答应出头。”    
    柳湘鸾想了想,又说:    
    “晚晴,能帮的便帮,认为划不来的,可别心肠软。你为这个家所作的贡献已经够多了。”    
    “好婆婆,谢谢你的提点与关照。来,且看他们说些什么吧!”    
    婆孙两人走回客厅上去,晚晴并把那一大包的运动衫交给母亲说:    
    “给弟妹,以及高进、高惠等都买了两套,你寄到美国去吧!”    
    “他们穿不了这么多,你别每次回家来都大包小包的。”    
    “不是贵东西,都是那些工厂的货尾,顶划算。”    
    “这真叫因加得减,得不偿失。”杜一枫一脸不屑地批评,“你不知道你的弟妹与表弟妹们,现今的口味已经改了,非名牌不穿不用呢,这些街头巷尾的货色寄去是白花邮费。”    
    “都不是大场面用的衣物,有什么名牌与不名牌呢?”晚晴说。    
    “你这话是说错了,且看看高进兄妹写信回来叫阿金寄去美国的运动球鞋,就知道他们的口味了,什么温布顿大赛的网球明星做广告介绍的球鞋与运动用具才穿才着,单是一对球鞋就近千元,会肯拿你这五、六十块钱港币的运动衫穿上身?笑话不笑话了。”    
    “你这就别多话吧!”花艳苓厌烦地说,“不穿就全留下来,让展晴、再晴、又晴他们用就是了。”    
    “为什么姓杜的女人陪阔佬上床去,赚下来的钱只是给姓高的尽情享用?你总是怜念娘家的人。”    
    “没有我这副德性,你女儿不会如此辛苦经营,让我们好住好食。”花艳苓才回驳两句,双眼已变赤红。    
    “好了,好了,晚晴几天才回家一次,不是要听着父母吵架而来的呢!”柳湘鸾做好做丑地慌忙打圆场。    
    “把你这些礼物带回去分给家里的菲佣是正经,别惹起弟妹们的不快。你若要成全他们,让他们娇生惯养地长大,就做得彻底一点。”杜一枫依然忍不住塞跟晚晴这几句话。    
    晚晴没有表示什么,她太习惯父亲的脾气了。    
    杜一枫再清一清喉咙,给晚晴说:    
    “你大哥那盘把港制银器外销的生意,做得实在不怎么样,他打算结束营业了。”    
    晚晴真想说,这样子下去如何了断?大哥做生意只凭一时兴起,一时意盛,根本都不曾好好地做过市场调查,更没有耐性捱过一段开山劈石的垦荒期,就见气馁。哪会有成功的希望?    
    然,晚晴还是没有说出口来,她忌讳。    
    杜展晴跟父亲杜一枫差不多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对他们父子正确的批评,极尽巴结之能事,也是志大才疏而已。    
    且,晚晴更明白她在家里头的特殊身份与地位,以及其所能起的催化作用。    
    千万别以为自己养起了这头家,让人人都得以丰衣足食,就是一重莫大的恩惠。当受惠者确定自己无法翻身、无以为报时,为了保全自尊,他们会选择一个负面的反应,干脆不承认有承恩深重这回事。    
    所以,只要杜晚晴稍稍摆出一副为父兄着想,给他们提意见的表情,即遭嫌弃。他们已曾不只一次地说:    
    “别以为你撑得起这门面,就可以对我们发号施令,要人处处看你大小姐的脸色过活,谁没有两三分志气才活得到今天?”    
    杜晚晴有什么话好说呢,在她身旁转来转去的一班巨子财阀,口气动静从来都不沾染半点小家子气与酸溜溜的气氛,也没听他们动辄把什么骨气与志气挂在嘴边,说得口响的人只证明他们无法以实际行动去表现自己而已。惟其怀抱了凌霄志向才会坐言起行,将理想付诸实现,这尤其能显得那些一无所成的人干喊口号是幼稚肤浅无聊之举。    
    杜一枫看女儿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便说:    
    “展晴的意思是,现今你晓得商场上的朋友可不少,听说各行各业的商贾,都离不开个人的金融投资。凭着你的关系,如果我们可以有个经纪牌照,接到不少大户生意,那佣金是相当可观的。所以,你看看有什么法子可以给我们拿个股票经纪牌。”杜一枫再加一句,“这事展晴是跟我商量过,我看是可行的,届时,我也可能跟他一道经营,实行上阵不离父子兵。”    
    晚晴很平和地答:    
    “要买经纪牌照,不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除了价格之外,还要讲资格,交易所只会批准有股票经纪经验的人做持牌人。”    
    杜一枫立即摆摆手:    
    “你别以为我们是乡巴佬,什么也不懂,这我们老早已经知道了。展晴有位好朋友在经纪行做了多年的经纪,就只是没有那一撮本钱,否则早就当老板了。他肯出面做持牌人,我们是实际上的大股东,不就可以解决了。”    
    “这人是否殷实,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我见过他几次,谈得相当投契,你不是连我的眼光也质疑吧?”    
    杜一枫真的有心理故障,他老喜欢摆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样出来,硬要家人对他的主意予以认同和尊重。    
    无他,只为整头家都不是他养起的,他才会担心不被家人重视。于是,有意无意之间,他坚持表示某些意见是他同意的、支持的,旁的人就得视为圣旨。    
    晚晴对于来自父亲心底的一份悲哀,非常了解。    
    她只为他唏嘘叹息。    
    父亲,不论形相与品貌,都比年纪老迈的外祖母柳湘鸾差得远。    
    晚晴甚至想起刚才那个在街头售卖运动衣的老小贩,那份豪气、那份自信,还不是自己的父亲所能及。    
    这里头有条大道理在,不论你从事何种职业,工作以及通过工作所获得的生活保障,是令人最有安全感、最感到自己有志气的。    
    父亲其实是世界上最自卑、最抬不起头来做人的男人。    
    其情可悯。    
    就为着这个原因,晚晴对杜一枫有着很大很大的不忍。因而一而再、再而三地迁就着,只说:    
    “经纪牌照握在外人手上,如果那人不对劲,后果不堪设想。阿爸,我只是想你明白这里头牵连的危险性。而且……”    
    “而且什么,有话直说,是不是怕你父你兄又再连累你一笔不大不小的款项。自己人不必说什么客气话,你赚的也是自在舒服钱,就不要吝啬了吧!”    
    花艳苓再也沉不住气了,提高声调说:    
    “你这叫有完没完?是不是一定要整得女儿自惭形秽,你才叫安乐?她为我们受的苦还不够多了是不是?”    
    “嘿嘿!”杜一枫干笑两声,瞪圆了眼睛厉声喝道,“你别乘机往自己脸上贴金。照你这个样子的说法,你们母女婆孙三代一直过着些非人生活了?要这般为难的话,不就齐齐捱穷抵饿算数。为什么一代又一代,都从了良了,还是要鼓励下一代干这种无本勾当。”    
    自己人实话实说了,原来只表示可以肆无忌惮地凌辱亲人,把旁人外人都不敢说出口来的侮辱话,讲个透彻。    
    杜晚晴完全不明白当年,母亲是在什么情势之下认为父亲是个可托终生的男人?    
    每一回跟父亲起了争执,自己就只晓得捏一额的冷汗。    
    说到头来,客户对自己的尊重犹在杜一枫之于其妻之上。名正言顺的夫妇又如何,人要侮辱人屈曲人,并不因彼此的关系与对方的身份而留手!    
    花艳苓霍地站了起来,含着一泡眼泪走回房间去,后头急急跟着柳湘鸾,怕又是那两母女抱头痛哭的光景了。    
    


第一部分第7节 也感激妈妈把我生下来

    晚晴稍稍定过神来,对父亲说:    
    “让我看看怎样安排,才给你答复。”    
    “我们可没有这个时间等,候着经纪牌买的人不少,且如果我们合作不成,那姓姚的股票经纪,也就另寻对手了。事情其实简单得很,你写张三百万的支票给我便成。”    
    “三百万?”    
    “实报实销,单是买牌要八十万,另一百万是持牌人必须具备的资产值,再下来的一百多万,算是开业的费用。至于写字楼,你大哥看中了一个单位,即将入伙,在中区,是荣氏地产名下物业,你不会没有办法吧!”    
    不是没有办法,是杜晚晴要考虑是否应该这样做。    
    正因为她犹疑了,杜一枫更向她迫多一迫:    
    “你若是觉得为难,我嘱展晴跑上许劲的银行谈借贷,或者跟金融业的乔继琛商议去!”    
    杜晚晴霍然而起,铁青着脸,闷声不响地就走进母亲的房间去,置杜一枫于不顾。    
    至此,她是忍无可忍的火了。    
    杜晚晴的花帜之所以光芒四射,是她从不予任何一个客户为难。跟她来往,只有无尽的欢愉,不会有一丁点儿的是非。这是至要紧的一回事。    
    无人在世界上会贴钱买难受。    
    富豪之家,最重视的是交易交往上的干净利落,切忌拖泥带水,就连名正言顺的亲属,一旦要求照顾过甚,都会惹他们反感,何况是杜晚晴这种身份的女人。    
    怎么可以千年道行,一朝丧在这对无知且无赖的父兄手上!    
    杜晚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非耍那最后的一着不可,有些人受硬不受软,杜一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走到母亲的房间去,只见外祖母正把一条湿毛巾递给母亲擦脸。    
    “晚晴,对不起,又害你为难。”花艳苓这么说。    
    “别生气,妈妈,我晓得应付。”    
    “他们是贪得无厌的人,你少管吧!”    
    “妈,再不是还是我父我兄,你别把事情搁在心上,我总会尽力。”    
    杜晚晴拍着花艳苓的手,然后从手袋里拿出两包礼物,分别放到柳湘鸾与花艳苓的手里去。    
    “这是什么?”柳湘鸾问。    
    “给你俩的礼物。一套金饰,你们不是说四十过外的女人收受的礼物最紧要是实际,金饰在必要时可以变卖;还有给你们买了些本城银行的股票,过了户了,让你们收利息,长远而言,股价是看好的。”    
    “可是,为什么呢?又不是我和妈的生日。”花艳苓问道。    
    “是我的生日快到了嘛!”杜晚晴笑着说:“你俩忘了呢,再过两个礼拜就是我的生日了。”    
    “你生日却送我们礼物吗?”柳湘鸾问。    
    “对,感激婆婆把妈妈生在世上,也感激妈妈把我生下来,故此我忽然想起自己生日,可得要对你俩来个特别表示。”    
    “晚晴!”    
    花艳苓一手抱住了晚晴,另一手挽住了母亲柳湘鸾。    
    好一幅三代花魁母女图,美丽而感人。    
    杜晚晴心里想,没有比母亲与外祖母开心更能令自己感受到人间的温暖与安慰。    
    不单只是血浓于水,其实更是同病相怜。    
    有什么人会比晚晴更清楚柳湘鸾和花艳苓曾有过的苦楚?    
    任何人赚到手的钱都是血泪钱,不因人从事的贵贱职业而异,苦力如是、娼妓如是、财阀如是。    
    任何人支发薪金花红给雇员,都是那番心肠、那个脸孔。    
    当你提供的服务稍为逊色,差强人意之际,是绝对不会顾念什么情与义的!    
    一个娼妓,所要尽的义务,与她所可以争取的权利,如何获得平衡,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得完、说得尽。真要形容的话,只会是一字一泪。    
    杜晚晴仍然可以昂得起头来生活,只为两个原因,一是自觉有绝对责任使已然受了大半辈子苦楚的外祖母与母亲快乐;二是她要不停勉励自己活得像一个人,而不是一条母狗。    
    人有人性,有德行,有能耐。    
    故此杜晚晴不住提点自己,要朝这个方向努力。    
    她这一晚,在厨房内转来转去,就是要酬还顾世均对她提拔的恩义。晚晴要选对方落难时,表现自己的心迹,是令她深深觉得活着还似个人样的一项具体行动。    
    当然,一切的举止言行都是潜意识推动的。    
    杜晚晴很早就炖了一个虫草花胶乳鸽汤,招呼顾世均。    
    记得有次世均跟她提起说:    
    “其实冬虫草之功用同人参差不多,但多服了人参未必有益,多服冬虫草呢,肯定无害。”    
    杜晚晴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对于亲人与客人的喜爱憎恶,都记在心上。从而在相处上,避重就轻,故此甚得对方的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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