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帜-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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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那么一接触,杜晚晴就清醒了,触电似的整个人弹起来,一直退到墙角。
“不!”
这轻喊的一声,重重地伤害了傅郁辉的自尊心。
自此他再没有跟杜晚晴打过招呼。
连这么纯品忠厚的老实人,也白白开罪了,只为晚晴要留身以待,承接重大的使命,她要管住自己,不愿放肆情欲,去尝试接受真情。
杜晚晴想,自己会为这位初相识的冼崇浩,而稍稍放松自己吗?
答案是:不可能。
她说:
“冼先生来北京是旅游还是公干?”
“既有公事在身,又顺道游览。”
冼崇浩以为杜晚晴会问他所业盛行?然,没有,杜晚晴只绕在北京的各名胜为话题,娓娓而谈。
她显然没有兴趣对这位新知作进一步的了解。
这令冼崇浩失望。
然,却更提高了心内那种灼热的跟杜晚晴来往的欲望。
冼崇浩尽力把二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他自动提供个人资料说:
“我是政府公务员。”
“是吗?”杜晚晴嫣然一笑,既无赞叹,又无鄙夷。这才令人焦躁和迷惑。
“自大学毕业后,就取录了当政务官职位至今。”
“政府培养政务官员有一手,你现今定是行政上的高明之士了。在哪一个署或科办事了?”
“我现今是布力行司宪的副手。”
杜晚晴听见布力行的名字,心头微微颤动一下,表面上仍不动声色,依旧眯眯笑,说:
“你是年少有为了。”
的确,看冼崇浩的年纪,似在三十上下,能够跃升司宪副席,的确不容易。年来,或许有人材外流的现象,增加了市面上年轻人的很多晋升机会,然,毕竟后生还是充塞着整个市场,能够突围而出,别树一帜者并不多见。
冼崇浩一定是个出色的行政人员之外,也必定很能讨人欢心。
杜晚晴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她也有切身的经验,服侍这位政府内的红员,并非易事。
杜晚晴在心内轻叹。
一发现了冼崇浩跟布力行的这重宾主关系,更使杜晚晴对交这位新朋友兴趣索然。
无论如何,总算畅聚了半小时,之后,杜晚晴就跟冼崇浩握别。
当冼崇浩握着杜晚晴那柔若无骨的玉手时,似有一股电流,缓缓地透过掌心,分别烫到双方的心上,娇柔、温暖,而带一点酸软,教人舒服。
杜晚晴回到酒店房间去,躺在床上,将今日的遭遇好好地重温一遍,百感交集。
冼崇浩,一个好听的名字,一位好看的男人,一段美丽的偶遇,可能造就一场浪漫的恋情。
然,无法不放弃。
外祖母与母亲曾恳恳垂训,告诉她千百万次:
“干我们这一行的,有多少位恩客都不成问题,男人一般都只看重你跟他们单独相处时所提供的服务,是否合了他们的心意,并不介意你在做别的人客生意。只是女人一旦闹起真正的恋爱来,就不得了,人客必不高兴,只为服务水准一定下降。”
很简单的一条道理,工作必须全神贯注,全心投入,才见成绩,才会出色。
任何工作都一样。
一旦把心神专一地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就会情不自禁的目中无人了,如何还谈得上奉献优质的无懈可击的服务,生意就会变得一落千丈。
花艳苓曾对女儿说:
“真奇怪,男人可以真心爱上一个以上的女人,甚至可以跟无数的女人上床,依然乐趣无穷,可是,女人不能。我爱上你父亲之后,再不愿接待其他舞客,别说人家嫌自己,根本是自己嫌人。”
花国红粉的事业克星就是恋爱。
杜晚晴想,天下间可爱的人物一定很多,这冼崇浩只怕是其中之一。可惜,并不能纳于缘分之内,也叫没法子的事。
别的恩怨自不去说它了,单是布力行与自己的那种关系,要给这位冼先生知道的话,他怕不吓死。
一想到布力行,杜晚晴就打了一个冷颤。
她之所以跟布力行有一段情缘,并不全为了生意。
回想起来,倒是个值得怀记的故事。
在一年之前,杜晚晴已在一些顶级富豪的私人聚会上正式认识了布力行。
跟其他绝大多数的男人一样,布力行对杜晚晴,除了惊艳之外,没有出人意表的反应。
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
“杜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也必价值不菲。”
话里带着酸意,在家资亿万的财阀之前,不论身份如何尊贵,也易生自卑。
布力行很明显地慑于杜晚晴惊世骇俗的绝色,却自知力有不逮,没有一掷万金载得美人归的资格。
杜晚晴只能嫣然一笑,不作表示。
贵而不富的客人,对她是暂时没有交易的需要。
然,那个需要在不久之后就出现了。
花艳苓有一天忽电晚晴,说:
“你能回家来一趟?抑或我到外头去见你,有要事商量。
这就意味着事态的严重了。
晚晴对母亲说:
“我叫司机来接你吧!到我家谈比较方便。这天没有访客。”
当母女俩坐到园子去,待佣人捧上了香茶之后,花艳苓一脸焦躁,说:
“晚晴,设法子救一救你三姨的儿子,罗敬慈出事了。”
花艳苓并没有姊妹,她口中的三姨,其实是杜老志时代跟她同捞同煲的另一个花国红粉罗香莲。只为是知己,故此杜家的各子女都管她叫三姨。
罗香莲是一直跟花艳苓有来往的,且是惟一还有联络的欢场故旧。
无他,罗香莲于花艳苓有恩有惠。
在花艳苓初下海时,杜老志内最当时得令的红阿姑叫沈梦,与身边一大群小阿姑联群结党,很张牙舞爪,称王称帝。
任何一个新丁跑进杜老志来,都要对她们礼让三分,才能相安无事。
花艳苓下海约两个星期,已经气势不凡,舞客争相传颂,台子是越钻越旺,人人都争睹新人风采。
也是合该有事了。有位客人姓顾,一屁股坐到杜老志来,就叫花艳苓坐台,领班恭恭敬敬地答:
“顾先生请稍候,花艳苓还有别的台子要应酬,等下快要来跟你行见面礼了。趁这阵空档,我给你介绍别位姑娘好不好?”
老顾扬了扬手,这个手势,在老顾,是指罢了,别多生枝节,妄来骚扰。
然,在领班的会意内,则变成由他拿主意发落,并有嘱他快去进行的味道。
误会于是产生了。
不一会,领班把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姐带到老顾身边来,装腔作势地嘱咐:
“好好地招呼顾先生。”
那舞娘差不多把身子贴到老顾的胸膛上去,说:“是顾先生吗?我叫桃乐菲,专诚陪你度过一个愉快刺激的晚上。”
老顾立即答:
“什么桃乐菲?我要的是花艳苓。别好歹地给我塞个次货,就算我一流的价钱。”
这句话当然深具侮辱成分。在欢场内干活的,原本是什么难听的话、难看场面、难受感觉,都甘之如饴。然,一定是有什么别的事烦心,那桃乐菲忽然敏感起来,有种士可杀不可辱、抬高自己身份的莫名冲动,也是为了要落实自己不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材料,故而决定翻脸,煞时间站起来,昂着头,款摆柳腰,就走回休息室去。碰巧遇上沈梦,立即抓住对方,嚷:
“沈大姐,你真要给我做主,怎么一个新人如此不给你大姐三分薄面,要欺到你的姊妹上头来。那花艳苓,竟有胆嘱领班把我寻去做她的替身,白白让客人侮辱一番。”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此专横的一个罪名,硬搁到花艳苓肩上去,弄得那沈梦柳眉倒竖,满脸严霜,说:
“我当然得给你做主。”
无他,根本是沈梦本人都看不过花艳苓走红的速度与气势而已。于是也顾不了借口是否合情合理,一于借题发挥。
那晚打烊时,在舞娘的休息室内,好戏就上演了。跟在沈梦身边的一班姊妹,似有预谋地把花艳苓团团围着,由沈梦开腔,说:
“花艳苓,想你是初出茅庐,不晓得我们场内的一些规矩了是不是?”
花艳苓也是年少气盛,直笔笔地答:“什么规矩?”
这么一句回话,更惹沈梦不高兴,说:
“你不知道,自己不坐的台子,不可胡乱塞个姊妹去当替身,以免客人生气,觉得是滥竽充数。你不必仗着一下海,就溅得起一点白头浪花,于是看不起我们一班姊妹了!”
“你说的是哪门子的事?”花艳苓莫名其妙。
“今晚你怎么应付姓顾的客人了?”
“一晚客似云来,我都不记得了。”
花艳苓这么一说,沈梦更光火了,不由得就举起手来,要赏花艳苓一个耳光。
花艳苓是眼明手快,伸出了手臂一格,反而使出手甚有劲力的沈梦连连跌退两步。
第二部分第1节 同是天涯沦落人
这下子,可真惹出祸来了,旁的舞娘一看情势,其中有的高声叫:
“花艳苓动手打沈大姐!”
才说完,成群人一涌而上,撕头发的撕头发,扯旗袍的扯旗袍,似乎个个都要把花艳苓捣个稀巴烂而后快。
眼看花艳苓已被拳打脚踢,忽尔又有人高喊一声:“停手!”
众人回望,果真稍稍停了扰攘。
“彼此都是姊妹一场,生个小误会,何必要大动肝火。”说这话的正是罗香莲。
她一边说,一边扶起了狼狈与惶恐至极的花艳苓。
在杜老志,罗香莲的辈分是最高的,也就是说,她下海已好一段日子了。若还不能上岸,也要在不久就鸣金收兵了。
欢场的岁月,更不饶人,也不容许喘息。
对于这种快要退役的老兵,同行姊妹们倒额外的予以三分尊重。
故而大伙儿看着出头调解的是罗香莲,一时就把声势收住,且看沈梦如何处理?
“莲姐,你是打算庇护起花姑娘来了?”沈梦问。
“我对一班姊妹们都爱护,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自相残杀?出来行走江湖,各管各的本事,主浮主沉者谁?你我心知,不都是命,怪不得什么人,是不是?
“我是临别赠言,只望你们心平气和,和气生财,少生是非。将来谁要照顾谁,今日尚不可料,凡事更应适可而止。
“当然,经此一役,叫花艳苓提高警觉,知道要尊敬前辈,也是应该的。”
罗香莲那最后的一番话,已是极赏沈梦的面子了。既然连她这最年长的一位都公开承认了沈大姐的江湖地位,若还要把是非扯下去,就太不成话了。
说到底,沈梦也是老江湖了,不致于得寸进尺,三分颜色便硬要上大红。
她是晓得要得些好处须回手的人,于是说:
“莲姐是通情达理,我们姊妹们没有不赏你面子的。”
这就是说沈梦等肯让一步,然则花艳苓又如何表示呢?
入世未深的花艳苓,心头还有千般委屈百般恨似,只一味抿着嘴,不造声。
心上老想着自己最爱的一件草绿色真丝旗袍已经撕坏了,肉刺自不在话下,还无端端被揍一身,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
罗香莲看花艳苓没有造声,就说:
“阿苓,快上前跟沈大姐拉拉手,以和为贵,从此互助互爱。”
花艳苓还有一点不情不愿。
经不起罗香莲把她一拖,拿着她的一只手,交到沈梦的一只手上,算是握手言和了。
也不等其他姊妹起哄或开腔,罗香莲就说:
“还有两个月左右的日子,我就退出江湖了,趁这个便,让我好好地把大家请一请,兼多谢你们今天晚上赏的面子。现今就说好了,这在场的各姊妹,若有任何一个缺席的话,那可真要惹怒我了。”
众娃哗然,都围拢到罗香莲身边说:
“莲姐,莲姐,果真找到头主出嫁了?”
罗香莲一听,红光满面,喜上眉梢。
闹哄哄扰攘了一会,才管自作鸟兽散了。
“来,我跟你吃宵夜去。”罗香莲对花艳苓说。
花艳苓才转一个身,腰肢就痛得好像要截成两半似。
“哎哟!”
“怎么?刚才弄伤了?”
“怕有一点点。”
“我先送你回我家去,替你敷服万试万灵的跌打药,再叫我的老佣人给我们烧几个小菜。”
罗香莲回到住宅去,让花艳苓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