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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百年风云-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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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大吼一声,杀进敌群。正好,迎面遇上了乌兰泰。两个人也不答话,双刀并举,战在一处。兵对兵,将对将,杀得难分难解。这时,向荣也杀来了。韦昌辉招架不住,且战且退,急忙派人向东王告急。
  就在这阵儿,突然传来猛烈的炮声。原来,秦日纲引兵杀到,与韦昌辉合兵一处,拼力把清军杀退,不但夺回了四道防线,还往前推进了五六里地。官军扔下了一部连营,奔大黄山退去。韦昌辉恐怕中计,急忙呜锣收兵。在抢占官军连营时,发现了失踪多日的朱锡能和另外四位弟兄。只见这五个人,脚上钉着铁镣,颈上锁着脖锁,浑身是血,满脸是伤。太平军把他们的刑具打开,架着他们来见北王韦昌辉。
  朱锡能跪在韦昌辉的马前,假意哭诉他被官军捕去的经过,说什么其余弟兄皆都牺牲了,只有他们五个人幸存下来。他还说,官兵对他们残酷审讯逼供,他们也未供出是太平军。韦昌辉不知是计,还嘉奖了他们一番。接着,命人用车把他们送回永安。这五个叛徒就这样混进了太平军的心脏。
  朱锡能坐在车上,又喜又怕。喜的是骗过了太平军,混进了永安城;怕的是能否如愿以偿,朱锡锟、朱八等是否会反水?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馆舍。五个人都被安排在一处住下,等候东王问话。这五个人谈到东王,没有不害怕的。朱锡能想:东王杨秀清这一关,要能平安无事地混过去,那就算大功告成了。
  第三十二回 朱锡能暗结同类 张嘉祥醉闯女营
  敌我斗争残酷,
  最忌鱼目混珠。
  血泪教训满史书,
  今日牢记莫误!
  且说叛徒朱锡能、朱九等五人,混回永安州,等候东王问话。这位东王杨秀清,不仅治军有法,而且机警过人,全军上下,无不畏惮。为此,朱锡能心中忐忑,坐立不宁。
  几天后,传谕官告知朱锡能等人,到东王府伺候。五个人不敢怠慢,赶紧来到王府西厅。不多时,侍卫传见。五个人整整衣冠,交换了一下眼色,低着头走进厅房。只见东王头戴嵌宝金冠,身披黄缎锦袍,端坐在楠木大椅之上,面色阴沉,令人畏惧。左右站着王府护卫多人。朱锡能等五人跪倒在地,叩头道:“东王哥哥在上,弟等这厢问安了!”静了片刻,东王这才问道:“据说你们出城遇险,又虎口逃生,且把经过讲来!”“是。”朱锡能早已胸有成竹,把编造的瞎话讲了一遍,最后还说:“蒙天父、天兄的庇佑,托天王、东王的洪福,俺们五个人才得以复生。只愧没能完成军务,请东王制裁!”朱九等四人,随声附和,也一齐领罪。东王也不细问,说道:“难为你们了,能平安回来就好。朱锡能提升监军,朱九提为旅帅,其他三人皆升百长,调在中军帐下听用。”朱锡能等惊喜非常,叩头谢恩,这才退出。
  按太平军规定,监军身负重责,准设府第。所以,在城内给朱锡能安排了一处住宅,门口挂上“中军左一监军府”的牌子,还拨给他十二名使役,朱锡能心花怒放,暗道:大功成矣!几天后,朱九利用巡逻放哨的机会,把一封密信送交清军。赛尚阿展信观瞧,上写:
  东酋已被瞒过,一切均按原拟进行。如有佳音,当随时奉告。
  赛尚阿大喜,用火将信烧掉,静候佳音。且说朱锡能,他不愧是一条丧心病狂的走狗,回城后,卖命地为满清主子效劳。除了刺探军情、搜集民意,就是拉拢同类、扩大叛徒队伍。一个月之内,就发展了五十六人。
  有一天,他把堂兄朱锡锡请到密室,先以言语挑动:“我们被困在孤城之中,缺粮少水,许多弟兄口出怨言,城里的百姓更是惶恐不安。依堂兄看,结局将会怎样?”朱锡馄微微一怔,很小心地往四外看了看。朱锡能笑了笑:“这里没有外人,谈谈看法如何?”“咳!”朱锡锟叹息一声,说道,“说来真令人伤脑筋啊!这几天东王下令,每名圣兵一日只发皮粮八两,清水一瓶。听说过几天还要缩减,难免人心浮动。昨天,有个百长冒领了十五斤麦子,被东王查知,当众砍了头。还有几名圣兵,私下发泄怨言,也受到杖责和游街处分。你我身为监军,还是不谈此事为好。万一……”朱锡能冷笑道:“你我堂堂六尺之躯,难道就这样任人摆布,坐以待毙不成?”朱锡锟听了,倒吸一口冷气:“你……你说的是什么话!有天父。天兄保佑,困难再大,也可以化险为夷!”“哈哈哈哈!”朱锡能冷笑道,“我说哥哥,难道你真信有什么天父、天兄吗?这都是骗人的鬼话!”“你要造反吗?!”朱锡锟“忽”地站起身来,怒目喝道:“你这种话是违背天条的,按律该点天灯。难道你活腻了不成?”朱锡能走进一步,低声说道:“据我所知,官军就要攻打永安了。人家下了决心,非拿下来不可。一旦官军占领此城,难道你就等着挨刀?”“这个……”朱锡锡默默不语。朱锡能又说:“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善于通权达变才是英雄。因你我是一个老祖宗,我才直言奉告啊!”朱锡锟道:“依你看该怎么办呢?”朱锡能说:“狡兔三窟,何况人乎!不如先与官军打个招呼,留下一条归路。”“我与官军素无往来,如何打招呼?”朱锡能冷笑着说:“哥哥,咱们是水贼过河一别用狗跑。你可别存心套我的话,拿我做你升官的本钱。”朱锡锟急得直拍大腿:“你这个人!若要怕我,还谈这些有什么用?”朱锡能沉吟不语,看了朱锡锟一阵,这才说道:“好吧,谁让咱们是一家子呢!我今儿个交给你一个底,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那就可以了。”朱锡锟瞪大眼睛,急忙问道:“这么说,你已经与官兵……”“这你就不用问了,你知道我有办法就得啦!”朱锡银也很知趣,也就不再往下问了。
  稍停片刻,朱锡能瞪起了眼睛,问朱锡锟:“你还掌管西城的防务吗?”“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朱锡能一本正经地说:“问这个太有用了。方才你不是同意留一条归路吗?我们有了西城,就有了归路。你记住,把西城防务大权牢牢攥住,再物色几个当兵的,结成一党,到了时候就献城投降。”朱锡锟的身子一哆嗦,半天没说出话来。朱锡能急了:“别犹豫了。当断不断,必留祸患。现在你已经是朝延的人,想不干也晚了。咱们说的话要是叫上边知道了,你我谁也活不了。还不如挺而走险,大胆一试!”
  朱锡锡呆若木鸡,心忙意乱,心想:我怎么这样倒霉呢?一个时辰以前,我还是天国的将领,堂堂的监军;现在居然变成了天国的反叛,还要去干那些掉脑袋的事情。一旦被上边发觉……朱锡锟不敢往下想了,额头上冒出大汗,浑身发抖,像害了大病一般。
  朱锡能一看堂兄这种模样,心里就堵了一个疙瘩,后悔不该对他说那些话。他眼睛一转,又把话拉了回来:“这也是事出无奈呀,谁愿意拿性命开玩笑呢?我方才没拿你当外人,对你说几句心里话,痛快痛快罢了。其实,我也没与官军打过交道。即便咱们愿意干,人家也不一定敢用我们,你也不用害怕,只当咱们什么也没说,不就完了吗?”
  朱锡锡听了这话,半信半疑。不过,好像轻松了一些,对朱锡能说:“堂弟,你说得对。咱们能忍则忍,可别干冒险的事。你放心好了,方才说的话都烟消云散了,到什么地方我也不承认。”“一言为定,一言为定。”朱锡馄起身告辞。
  朱锡能送他到门外,临别时,又说:“今后我还有求于堂兄的地方,请不要袖手!”朱锡馄说:“那是自然。”说完,看看门外没有可疑之处,这才匆匆走去。朱锡能望着他的背影,暗中说道:想不干,没那么便宜。我已经把你的尾巴抓在手里,还怕你不听使唤?他回到屋里,往床上一躺,回忆着返回永安的经过,又惊又喜。但他又想:朱锡锟虽然上了圈套,终究不够可靠。下一步,还发展谁好呢?……他挖空心思想啊,想啊……一天,他听说永安城中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是天地会的四头领张嘉祥惹出来的。朱锡能就把主意打在了张嘉祥的身上。
  张嘉祥字殿臣,乃广东高要人氏。自幼家贫,吃过不少苦头。成人后,学会满身武艺,靠打家劫舍为生。后来,加入了洪大全领导的天地会,当了四堂主。前文书说过,此人虽然出身贫苦,可身上沾染了严重的恶习,吃喝嫖赌无所不好,手狠心黑,反复无常。他野心很大,没把洪大全看在眼里,在天地会里独断专行,拉帮结伙。大鲤鱼田方、大头羊张钊、水上漂李青等人都是他的死党。曾几次与天地会决裂,另立山头,成为流寇。抢男霸女,什么坏事都干。有钱人恨他,穷人骂他,官府抓他,简直是里外不够人。后来他又要求重回天地会,耳软心活的洪大全又收留了他。在洪大全提出与太平军合作的时候,张嘉祥就十分反对。后因大势所趋,感到孤立,才被迫来到金田。太平军占领永安,封王赐官,张嘉祥也被恩赐军帅之职。他身在曹营心在汉,对太平军的艰苦生活、严格纪律非常反感,更看不起洪秀全、杨秀清众人。有一次他暗中劝洪大全说:“一着棋走错,满盘皆是空,咱不应该与他们合伙。洪秀全自命天王,杨秀清独掌大权,你这个天德王只不过是个牌位罢了,白搭进一万多弟兄。”他又说:“名义上是双方合伙,实际上人家早把咱们给化了。我听说有不少天地会的弟兄,加入了拜上帝会。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还不把咱的人马吃掉,到那时候,你后悔可就来不及了。”洪大全道:“天王对我不薄,东王也没有小看我们之处,这种话还是不说为好。至于天地会的弟兄,自愿投身拜上帝会,咱们也不能强行制止。这和你过去多次退出天地会,又多次跑回来,不是一个道理吗?”张嘉祥的脸涨红了,冷笑道:“忠言逆耳,听不听都在你了,到时候休怪当兄弟的没有提醒你!”此后,张嘉祥更是牢骚满腹,闷而不快。
  这天,张嘉祥的死党田方、张钊、李青来到馆舍安慰他。张嘉祥把门闩上,从床下取出一罐子好酒,十几斤咸肉,对大家说:“来,咱们边吃边谈。”大鲤鱼田方说:“这可是违犯天条和军规的呀!”张嘉祥骂道:“屁!什么天条军规!咱们又不是拜上帝会的人,何必受他约束!”大头羊晃着斗大的脑袋说:“张哥说得对,别听那套邪!谁也管不着咱哥们儿!”四人团团围坐,又吃又喝。
  张嘉祥两碗酒人肚,胆子更壮了,对三人道:“洪大全不够意思,早把咱们弟兄忘了。洪秀全给他个挂名的天德王,就乐得找不着北了。我好心好意劝他,还吃了他一顿抢白,太叫人可气!”大头羊一口气儿喝干了一大碗酒,龇着牙说:“我早就看透他不会和咱们一个鼻孔出气。干脆,分道扬镳,各干各的算了!”水上漂李青道:“何谓分道扬镳?你说清楚一点!”大头羊没有回答,站起身来往窗外看了看,又轻轻打开房门往左右瞧了瞧,回手把门关了,低声说道:“我看哪,投官军算了!”田方、李青没敢接口,都注视着张嘉祥的反映。张嘉祥吃了几口肉,两眼凶光四射,咬着牙说:“对。我有此心久矣!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何必受这种管束,过这种乏味的日子!”
  由于他们四个人臭味相投,看法很快就统一氏李青道:“投官军也好,反水也好,光咱们四个人恐怕不行吧?”大头羊道:“三条腿的蛤膜不好找,两条腿的活人有的是!”“对!”田方说,“我手下就有十五六个弟兄。只要咱们挑头儿,他们肯定会随着干。”张嘉祥道:“左宝库、钱半仙、周百田、冯大愣都是咱们的人。只要我一发话,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坐坡!”
  张嘉祥命他们分头活动,拼凑人马。几天后,他们又在原地密议。各报人数,愿意干的已达六十二名。还有几个胆小怕事的不愿加入,也不勉强。张嘉祥说:“官军大队都驻在西城外面,说不定哪天就会开仗。真到了那天,你们要听我的指挥。倒反太平军,投靠朝廷。”田方、张钊、李青点头称是。张嘉祥又从床下取出一坛好酒、咸肉数斤,让大家吃喝,表示祝贺。张钊笑眯眯地问道:“张哥,你这些好吃喝都是从哪儿弄来的?”张嘉祥得意地微笑着说:“活人还能叫尿憋死?进了永安,我就遇上了过去的老相识周某。他家住在钟楼旁边。这些东西都是从他那儿弄来的。老实说,没有一天断过。”“张哥真行!”几个人乐得直拍马屁。接着,他们还估计着投了官军之后,能得个什么官职?又商量了一阵反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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