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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节

百年风云-第1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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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尤其涉及到恭亲王的头上,他更不敢参言了。别看他不明着说,可一个劲儿地敲边鼓:“奴才就是奴才,对国家大事不能过问。奴才只知道,咱们大清的政权,都操在六爷手里。”“你听谁说的?”慈禧盯着李莲英问。“请太后恕罪,这话可不是一两个人说的,奴才在下边的时候,耳朵里都灌满了。”西太后可动心了,又问:“你相信吗?”“这个……奴才又信又不信。就拿今儿个这件事来说吧,太后要让吴棠做川督,恭亲王就是不答应。这能说大权不操在恭亲王手里吗?要说不信呢,太后是一朝的国母,万岁爷的亲娘,又是垂帘听政的当家人,怎么能说了不算呢?所以,奴才就糊涂了。”
  好厉害的李莲英,他说的这番活,无异于火上泼油。本来慈禧就对恭亲王不满,经他这么一说,慈禧的火更大了。心里说:奕䜣呀奕䜣,要不是我提拔你,你焉有今日?看来,你是成心跟我找别扭。这次要让了你,还有下次。长此下去,大权不就被你垄断了吗,不,不行!先下手为强,看我来拾缀你!想到这里,提笔在手,拟了一道谕旨,说恭亲王在召对之时,有失臣礼,顶碰慈驾,不适合在军机上行走。将恭亲王逐出军机,削掉议政王的职务。懿旨传下,京城大哗。
  第九十七回 闻警报天津骚乱 激民愤捉拿拐子
  自古民教两相仇,
  欺人太甚怎甘休?
  哪里压迫哪反抗,
  中华民族不低头。
  慈禧太后盛怒之下,将恭亲王罢黜。九城大哗,引起很大波动。不少人上本,要求太后收回成命。就连慈安太后和小皇帝,也替恭亲王不平。最后讲来讲去,终于准许恭亲王照旧为军机领袖。但是,不能恢复议政王的职务。并且,依西太后的意思,命吴棠为四川总督。恭亲王暗气暗憋,只好让了一步。从此,恭亲王和慈禧明和暗不和,矛盾越来越尖锐了。
  同治九年六月,军机处突然接到天津发来的奏报。奏报上说,天津百姓和教民不睦,多次发生械斗。百姓以找丢失的孩子为借口,闯进望海楼天主教堂,打死贞女十名,打死法国领事丰大业和秘书西蒙,又杀死英、美、俄、德商民二十人,还放火烧了所有的教堂。英、美、俄、法、德、意、荷七国政府,向清政府提出强烈抗议。所有的外国军舰,齐集到白河口。法国海军提督声言,要把天津化为焦上。奏报上还说,目前形势极为严重,要求朝廷火速派人解决等语。
  恭亲王吓得颜色更变,急忙跑进内宫,向两太后启奏。慈禧闻听,也倒吸了一口冷气。经过商量,决定派直隶总督曾国藩,去天津调查处理此事。曾国藩接旨后,立刻从省城保定动身,六月十三日来到天津。不到一个月,把这次事件的始末查清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听说书人详细交代一番——
  说起教案,由来已久。我国有天主教,是从明朝开始的。德国传教士汤若望,远涉重洋,到中国来传教。他先说服了明大学士徐光启,经徐的引见。谒见了天启皇帝后,入翰林院任职。
  清兵进关后,清世祖的母亲孝庄皇太后也笃信天主教,对汤若望倍加重用,任命他为钦天监监正之职。从这以后,天主教就风行起来。到了雍正的时候,情况又变了。雍正对天主教很反感,说它只崇上帝忘了祖,纯属邪教。雍正三年颁旨,不准臣民加入邪教,违者严惩。他还下令,把传教士赶到澳门,不准他们乱窜,否则,以奸细论处。此后,在乾隆、嘉庆以及道光前期的一百多年中,天主教在中国几乎绝迹了。
  道光十九年的鸦片战争,清政府打了败仗,和英国订了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开放五口,割让香港。法国也乘机要挟。清政府无奈,于道光二十四年,在黄浦口的一条法国兵船上,和法国签订了《中法黄埔条约》三十五条,清政府允许法国在上海、宁波、厦门、福州、广州五个口岸传教,并建立天主教堂,还撤消了雍正三年的禁令。不过,清政府强调,教会可以传教,但不准诱骗妇女、拐骗儿童,更不准出现诓骗病人、剖心挖眼等事件。其实,诱骗妇女、儿童是有的,剖心、挖眼的事并不存在。由于西洋人医学发达,动手术用刀剪,中国人误以为是剖心挖眼。以讹传讹,越传越玄,连清政府也坚信不疑了。
  《中法黄埔条约》签订后,信奉天主教的人又多起来了。入教的人称为教民,受天主教和治外法权的保护,比一般百姓吃香得多。中国老百姓大多信奉佛、道、儒三教,对天主教非常反感,骂教民是无君无父、忘了祖宗的乱臣贼子,恨不能得而诛之。而入教的人多半都是上豪劣绅,市侩流氓。他们经常依靠教会的势力,欺压百姓,霸人田产,横行乡里,以势欺人。一旦引起纠纷,告到官府时,教民总是占上风。因此,百姓和教民的关系愈发紧张,之后竟发生械斗。百姓气愤不过,就把教堂烧了。类似这种事件,不断发生,当官的就怕“教案”。
  咸丰十年,英、法联军攻陷北京,清政府又和英、法签订了《北京条约》。在条约中规定,准许大清国臣民自由信教,法国传教士可以在各省租买土地,起造教堂。这样一来,“教案”就更多了。
  按下别的地方不说,单表天津。当时是外商洋人集散之地,英、法、美、俄、意、德、荷七国,都在这里经商和传教。清政府怕引起外衅,特别在天津设了一个“办理三口通商衙门”,长官由户部侍郎崇厚担任。崇厚,字地山,完颜氏,满洲镶黄旗人,中举出身。咸丰十年底,以户部侍郎出任三口通商大臣。哪三口?天津、登州(烟台)、牛庄。崇厚任职后,提心吊胆,对洋人唯命是从,对教民也关怀备至。因此,引起天津百姓的愤慨。都骂他是“崇乌龟”,“带犊子”。
  自从天津被列为通商口岸以来,洋教大兴。教会利用势力,强占老百姓的耕田和住宅,逼得很多人家败人亡,流离失所,状告教民和洋人的事件不断发生。崇厚假做不知,连理也不理,这样,更激起了民愤。
  不但如此,天津还经常发生丢小孩儿的事情。有人说被拐子骗走了,有人说被教堂偷去了,也有人说被洋人弄去大卸八块了。偏巧,法国育婴堂死了一批儿童,埋在海河东岸的树林里,被野狗刨开,掏心扒肝,啃得血肉模糊。不明真相的人,就扬言说是教会干的。这下,老百姓更信以为真了。一年多来,还有不少丢孩子的人家,纷纷越级上告。
  曾国藩也曾收到不少状子,作为封疆大吏,不容他忽视此事。曾国藩下令,命三口通商大臣崇厚查处。崇厚害怕,又推给天津知府张光藻。张光藻不敢插手,又往下推。推来推去,推到天津知县刘杰身上。
  刘杰是山东历城县人,为人耿直,忠于职守。别看他官不大,对处理案件很认真。他是进士出身,儒家信徒,对洋人和洋教深恶痛绝,常为国家饱受外人欺凌而愤慨。怎奈官小职微,孤掌难鸣,唯有叹息罢了。不过,他也有一个宗旨: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决不允许洋人和教民欺压百姓,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做个两袖清风、明镜高悬的父母官。因此,颇受百姓称赞,有人叫他“刘青天”。
  闲言少叙,刘杰把案子接手后,看了状纸,又把原告传到县衙,详细了解了情况。原告共三十一人,大多是平民百姓。有的把男孩儿丢了,有的把女儿丢了。大的九岁,小的四岁。从时间上看,都是当年出的事。刘杰让家长们讲述了孩子的相貌特征和衣着打扮,一一详记入册。接着,把两个捕快班头张洪、赵亮叫到眼前,当面交待了一番,限他俩十天内把拐子拿获。
  张洪、赵亮都是天津人,当捕快已有十年,手头很有功夫。即便五六个小伙儿,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带着一群差役,穿街过巷,进戏园子,进茶楼,走遍了天津的五方杂地,还暗查了很多无业游民。结果,一无所获。刘青天大怒,把他俩痛骂一顿,又给了十天期限。结果,仍没有结果。刘青天气急了,每人“赏”了他们二十大棍,并警告说:“再给你们十天时间。到时候再破不了此案,我就打断你们的狗腿!”张洪,赵亮回到班里,往床上一趴,脸对脸哭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忽听县衙前鼓响,有人哭叫着喊冤。刘杰马上升堂,张洪、赵亮也忍痛站班伺候。喊冤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自称叫刘化一,家住天津郊区大城堡,靠教书为生。他有个人岁的孙女,名叫刘代弟,昨天黄昏时丢了。刘杰问明情况,登记入册,让他们回家听信儿。
  张洪、赵亮深受感触,心里说:这偷小孩儿的拐子太猖狂了。官府查得这么紧,他们还敢继续作恶,这不是成心给咱上眼药吗?他俩暗下决心,非要把案子破获不可。
  常言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张洪、赵亮的决心没白下,第六天终于把案子破了——
  这天晚上,张、赵二人都化了装,顺着河边前去查访。快半夜了,他俩又走进树林。就在这时,忽听里边有人说话。他们隐身树后,偷偷观看:模模糊糊发现了两个人,一个猫着腰,一个似乎在地上蹲着,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些什么。再一细瞅,发现在俩人中间,似乎有条口袋。这时,就听他们说:“下次换个地方,在小庙后边。”“嗯,我记住了。”“千万注意,风挺紧哪!”“嗯!”
  张洪、赵亮一听就明白了八九:不是拐子,就是坏人。他俩不约而同地掣出短刀,“噌!”一个箭步跳到黑影面前,厉声喝道:“不许动!干什么的?”两个家伙吓坏了,磨头就跑。张洪、赵亮一看,分别在后边就追。
  张洪追的这个人是个小个儿,但跑得挺快,三转两转,跑出树林,上了河堤,“扑通!”就跳进了海河。张洪追到河堤上一看,早就没影儿了。他没有怠慢,扭回身来,帮着赵亮抓另一个。
  再说赵亮。他追的那个家伙是中等身材,跑得并不太快,三步两步就迫上了,这小子见跑不了啦,回身一拳,奔赵亮的面门打来。赵亮赶紧甩脸上步,把拳躲开,伸手抓住他肩头,往怀里一拽,下边就使了个扫堂腿。这小子站立不住,一头就栽倒了。不过,他又使了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就跑。赵亮边迫边喊:“截住!别让拐子跑了!”
  偏巧,张洪赶到了。迎面把这家伙拦住,上头一晃,下边一腿,正踢到这家伙的小肚子上,把这家伙疼得“唉哟”一声,顿时就动弹不了啦。二人取出绳子和锁子,把他拿住。张洪问:“你叫什么名字?”这家伙说:“我叫李二,没职业。”“那个人是谁?”“我不认识。”“胡说!”赵亮狠狠地踢了他一脚,“不认识怎么说话呢?说什么来着?”这家伙转动着眼睛,说道:“实不相瞒,我有吸洋烟的瘾。他是卖的,我是买的,方才就说这件事来着。”张洪果然从他身上搜出一包大烟土,又搜出一包白药面:“这是什么?”“白面儿,也是过瘾的毒品。”赵亮又从他裆里搜出三十块洋钱:“这钱是哪来的?”这小子愣了一下,说道:“偷的?”“偷谁的?”“不认识,一个洋人的。”
  张洪、赵亮彼此看了一眼,心里都泄了气。为什么?他们不为抓这种贼,主要是为抓偷小孩儿的。张洪突然想起,刚才这两个家伙的中间,还放着一个口袋呢。说道:“走,到你们方才接头的那个地方去!”这家伙挺滑,左转右转不往那儿走。张、赵二人更疑心了。最后,终于来到那个地方。一看,口袋还在那儿放着呢!张洪问:“这是什么?”“不知道,是那个人的。”赵亮把口袋打开一看,原来是个小孩儿。张洪问:“这是怎么回事?这孩子是哪来的?”“不……不知道,是那个人的。”赵亮也没多言,对他说道:“走,抱着孩子。”他俩把这家伙的手脚解开,绳子拴到脖子上,押着他走出森林。
  简短捷说。张洪、赵亮把罪犯押进县衙,锁到班里头,来见刘青天。刘杰早听着信儿了,亲自到廊下迎接。张、赵二人给县太爷行了礼,刘杰用手相搀:“二位辛苦了。”张洪道:“托大人的福气,总算找着头绪了。”刘杰把他俩让进书房,两个人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刘杰不住地点头称赞:“放你们三天假,回去休息休息吧!”二人同声答道:“不!现在案情还没弄清楚,小人岂能休息?”“也好!”刘杰赏给他们每人二十两银子,二人千恩万谢。刘杰换了官服,吩咐外面,点鼓升堂。
  壮、快、皂三班衙役在两旁站好,知县刘杰升坐公位,总管高升站在身后。刘杰喝喊道:“带罪犯!”“罪犯上堂!”衙役们吆喝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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