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风云-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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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舰上早已布置得焕然一新。船上高悬着英国的米字旗和大清国的黄龙旗,在旗竿的四周还挂着五色彩旗。在甲板上安放了两排桌子,桌后放着两排沙发椅。每张桌子都放着花瓶,瓶中插着鲜花,还有各种点心和饮料。
琦善一看英国人对他这样热情接待,更是受宠若惊。乔治、义律、伯麦上前和琦善热烈握手,然后分宾主落座。乔治首先站起来发言:“尊敬的钦差大臣阁下,您的光临,使我们感到荣幸,我仅代表我的同事,向您和您的同事,表示热烈欢迎!”琦善听罢,感激涕零,忙起身道:“不敢,不敢。敝人蒙各位如此热情接待,真感激不尽。我代表我的同事们向总司令阁下与诸位先生们致谢!”琦善说罢,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相互客套完毕,双方又把参加会谈的人员做了引见。
上午十点,谈判正式开始。乔治在谈判会上首先发言:“两个月前,我与阁下在天津会面,就我方提出的五项条件商谈时,阁下表示如果英军退回广东,当有满意的结果。依我理解,贵国对五项条件已经完全接受了。现把阁下请来,就是把每个条件的具体内容定好,履行一下正式手续,好在法律上生效。”琦善满脸赔笑说道:“对极了,对极了。‘空口无凭,立字为据’吗,当然要履行一个手续喽!请问总司令阁下,不知五项条件的内容有无变动?”“您太聪明了!钦差大臣阁下,五项条件基本未变,只在具体内容上有所增减。”乔治侧身说道:“副司令阁下,请你把条件给钦差大臣念一遍。”“是。”伯麦答应一声,把条款详文展开,高声朗读,并对每条的具体内容一一做了解释。
伯麦道:“第一条,包赔英国商人全部损失费用。林则徐来广州查禁鸦片,使英国商人受到了巨大的损失。我们算了一下,数目是相当惊人的,贵国必须赔偿。后经我们再三考虑,鉴于琦善大臣阁下为我们出了不少力,为了表示感谢,尽量压缩赔偿数字,只要求大清国赔偿白银六百万两就可以了。”伯麦说到这里,把琦善吓得吐了下舌头,心里的话:幸亏我给他们一些好处,不然的话,我的天哪,把国库倒过来也填不满他们的胃口。伯麦继续说道:“你们大清国无是生非,我国政府才被迫出兵。结果,被你们击沉兵船数十艘,击毙击伤英军近千名。所以吗,这第二条要求你们赔偿军费白银六百万两。”怡良、余保纯听了,直冒冷汗!他俩偷着看看琦善,只见他绷着老脸,坐在那儿像个木偶,毫无表情。此时,又听伯麦接着说道:“贵国一贯以天朝自居,视我国为‘蛮夷小邦’,鄙视我国臣民。今后,要求两国平等往来,大清皇帝陛下对我国女王陛下,应以平等礼仪相待。”琦善听罢,点头说道:“好说,好说。”伯麦继续说道:“以上是第三条款。再说第四条,把广州辟为正式通商口岸。在此以前,贵国对广州这个贸易港口忽开忽闭,常使贸易中断,以致英商蒙受很大损失。从条约生效之旧起,中国一方无权关闭;否则,英商的一切损失,将由贵国承担。”伯麦接着说:“第五条,原来提到贵国政府割让一岛或数岛给英国,后经我们磋商,只把香港一岛让给我们就可以了。”琦善听罢,呆呆发愣,半天也没喘过气儿来。原来他对乔治提出的割让一岛或数岛,这件事还没有往心里去。只盼着英国退兵,皇上满意就行,所以就哼哈答应了。可是,今天人家一叫真儿,他才想到这是关系到领土主权的大事,不敢做主。所以,愣在那儿了。
“钦差大臣阁下,您都听清楚了吗?就请签字吧!”乔治高声地催问着。广东巡抚怡良一看琦善还在发愣,就捅了他一下。琦善这才如梦方醒,擦擦头上的冷汗说:“都……都听清楚了。不过……我以为这些条件太苛刻一点,我大清皇帝恐难接受!”
乔治一听就火了,青筋立刻蹦起老高,大声喝道:“岂有此理!这五项条件,你在大沽和我商谈退兵的时候,不是都答应了吗?现在,经我们再三研究,已经降低了不少,你们的皇帝因何不准?我看,是你琦善不准吧?”乔治这一发火,有几个英国军官站起身来,怒目横眉,有的握刀,有的举枪,看意思要武力解决。
义律十分狡猾,怕把事情弄成僵局,到嘴的肉吃不着了,所以,马上站起身来打圆场:“决把刀枪放下!我们英国人心直口快,请钦差大人原谅!不过这字吗——是一定要签的。”琦善把两手一摊,为难地说:“敝人实在做不了这个主,需启奏皇帝之后才能定局。我想……这损失费吗,还好办一点;唯独割让香港的事情,我可没有把握。因此,我要求暂缓签字,从长计议。”乔治一听,恶狠狠地说:“你既然提出暂缓签字,我们就保留自己的意见。我现在代表英国政府声明,在贵国政府没有签字之前,我们有权采取一切军事行动。一切后果,由你们负责。”琦善站起身来,点头哈腰,连声称是。然后,带着自己的人逃回广州。
琦善走后,乔治余怒未消,马上把参加谈判的人留下来开会。伯麦不满地说:“我以为,今天的谈判,我们表现得很无能。为什么不逼他签字?为何轻易把他放走?”乔治接着说:“通过这件事情,引起我的回忆。在我将要离开伦敦的时候,巴麦尊外相曾接见了我。他对我说,‘跟中国人打交道,最好的方法是用武力!对这个古老的东方大国,非得狠狠地教训不可!打得越疼,收获越大。’事实证明,这是绝对正确的名言,是我们的指路明灯。所以我建议,我们继续使用武力,打,打,狠狠地打!占领广州,打到北京,争取更多的利益!”英国军官全体鼓掌同意。接着,他们就开始研究充实军队、补充武器弹药以及进军路线、战斗部署等问题。
在一八四一年一月七日这天拂晓,英军突然不宣而战,乔治率领舰队浩浩荡荡向广州进兵。乔治、伯麦、义律三个人,全身戎装,站在旗舰的指挥塔上,命令舰队开足马力,全速前进。时过不久,有人报告说:“我舰队已驶过穿鼻洋,前面就是虎门要塞的第一道重要门户——沙角炮台和大角炮台了。”
乔治举起望远镜观看,但见沙角和大角两座炮台,建筑在两座山上。这两座山相互对峙,好像卧在水里的两只猛虎,昂首挺胸,守着大门。往前去,海面越来越窄,兵船必须在山脚下通过,真是天然的险地。再看海面上,没有船只,也无障碍,乔治这才放心,忙命令道:“继续前进!”
英国舰队接到命令,劈波斩浪,向前疾驶。刚要接近炮台的时候,“咚!”“咚!”信炮突然响了。接着万炮齐呜,炮弹像雨点儿似地直奔英船打来。炮弹落处,英船火起,浓烟蔽日。转眼间,击沉兵船九艘,英兵被打死打伤八十余人。
乔治一看不好,马上命令撤退,英船调头就跑。等跑到安全地带,乔治才透过一口气来。他回头看看海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扔下的那几只船还在冒着烟火。乔治放下望远镜,怒不可遏地问左右道:“中国方面是谁负责把守这两座炮台?”有个参谋忙报告说:“关天培手下的陈连升和他的助手陈长鹏。”“可恶至极!”乔治暴跳如雷:“我们一定要给他们以毁灭性的报复!我命令伯麦副司令率兵船二十只,水兵二千名,猛攻大角炮台。限你在两小时内给我夺下来。否则,将以军法从事!”“遵命!”伯麦答应一声,准备去了。乔治转身又对义律说:“商务监督阁下,我命令您与我合作,抢占沙角炮台。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在一百二十分钟之内获胜!”“我愿奉陪到底。”义律也准备去了。
英国侵略军经过重新部署,兵分两队,像两条巨大的毒蛇,又开始进攻了。
守卫大角、沙角两座炮台的主将陈连升,是湖北鹤峰县人,行伍出身,官至参将。时年四十八岁,是一位爱国将领,也是近百年史上有名的民族英雄。他性情耿直,主持正义,热爱祖国,痛恨英国侵略者。在一年多以前,他协助林则徐禁绝鸦片、抗击侵略者立了大功,也曾受过道光皇帝的嘉奖,摧升为三江口副将。林则徐被无理贬职和琦善的种种倒行逆施,气得他两肋发胀,寝食不安。本想辞官不做,可又想道:我是朝廷的一员武将,守土有责。大敌当前,国家有难,我怎能袖手不管呢?便咬牙发誓:只要我陈连升职在命存,就要为国效力,决不容忍英夷横行。前些天,琦善想要杀他,幸亏百官求情,才免去一死,结果挨了四十军棍。陈连升虽然接连不断地受到严重打击,但他爱国之志毫不动摇,更不泄气,仍然挺着腰板,为悍卫祖国的海防而日夜操劳。
前已说过,林则徐在职之时,为防英夷动武,曾想方设法捐款拨银,修筑炮台,购铸巨炮,巩固海防。因沙角、大角炮台是虎门要塞的第一重要门户,便派精兵二千余名在此把守,还配备了大小炮一百二十余门,加强了火力。并在两个炮台之间海面上,加了三道拦船铁索,在海底浅处,还钉了三排木桩,以阻敌船偷袭。真够上戒备森严,易守难攻了。
自从琦善到任之后,为投英夷所好,一切都反其道而行。不仅拆除了拦船铁索木桩,还撤走了大炮八十余门和大部分军兵。现在,两个炮台只留下驻军不足六百名。好端端的两座炮台,被琦善弄得装备不佳、弹药不足、人力有限,几乎处于半瘫痪状态。
陈连升并没有被这些困难吓倒。他养好棍伤,率领全体官兵,布置防务。他还和大家讲了当前的形势和处境,要求官兵克服困难,把两座炮台守好。他自己也以身作则,与军兵们同吃同住,一块儿修补战船,加固炮台和防御设施。日夜带头巡逻,严密监视海面。
有其父就有其子。陈连升的儿子陈长鹏,和他父亲一样,也是近百年史上的爱国英雄。陈长鹏自幼好学,文武兼备。从小就立志当个像父亲那样的将军。二十几岁就考中了武举人,当了陈连升的助手。林则徐对他很器重,提升他为游击将军,带兵驻守大角炮台。这次英军进犯,就是陈长鹏先发现的,父子二人商议之后,决定狠狠反击。结果,一顿大炮就把英军击退了。
陈连升想:英夷此次进犯,来势之猛,规模之大,都异乎寻常。虽然受挫,决不会善罢甘休。便把陈长鹏找来,谆谆告诫说:“儿啊,英夷这次来者不善。虽然受挫,一定会再来报复。你千万要记住,人在炮台在,人亡炮台失。只要有我父子三寸气在,就要把炮台守住,决不允许英夷猖狂!你还要告诉弟兄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在是我们尽忠报国的时候了。”陈长鹏把胸一挺,奋然答道:“请父亲放心。儿虽年轻,也懂得国家兴衰的道理。儿早把生死二字置之度外,拼死也要守住炮台;洋鬼子再来,我就跟他们拼了。”陈连升说:“你要切记,硬拼是不行的。我们兵微将寡,人少力单,而且火力不足,弹药有限;只能用智坚守,不可孤注一掷。能多守一时,便是一时,以待广州援兵。”陈长鹏冷笑道:“父亲还指望琦善援救我们吗?我看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是不会发兵的。”陈连升长叹一声道:“国家将亡,必出妖孽,我朝坏就坏在这种人的手里了。不过,虎门真要失守,他也推卸不了责任。此人虽坏,也不见得坏到这种地步。我马上派人向他禀报,请他速派援兵。”陈连升提笔在手,给琦善写了搬兵求援的信,加了十万火急的标记,派专人送往广州。
信使刚走,就听海上炮声隆隆。片刻过后,有人报告:“洋鬼子分兵两路,又杀回来了。”陈连升马上命令:“长鹏,你马上赶回大角炮台,传我的命令,人在炮台在,违者军法从事!”“遵命。”陈长鹏率领几名部将走了。
陈连升披挂整齐,“锵锒锒”擎剑在手,健步如飞,来到炮台指挥楼内。军兵们也以最快的速度各就各位,目视海面,严阵以待。陈连升举起望远镜,清楚地看到:在海面上,出现了几百只兵船,分左右两翼驶来。船上的巨炮,喷着火舌,不住地射击。海空炮弹横飞,水柱冲天腾起,大角、沙角两座炮台变成了一片火海。陈连升想:看来英夷这次是想拼个长短了。他手举信号旗,紧咬嘴唇,目不转睛地观察敌情。
敌人越来越近,炮火越来越猛,炮台上下不断有人倒下去。没有伤亡的官兵仍一动不动地坚守岗位,等待着主将的命令。陈连升考虑到弹药不足,不能无的放矢,所以,一直忍耐着,没有下令开炮。等啊,等啊,眼看敌船就要靠近炮台岸边了,陈连升猛地把旗一展,大吼一声:“开炮!”话音一落,“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