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乎-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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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种盗版杂书怎么会堂而皇之地摆在京都书店里？
——话说我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因为眼皮在不停地跳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前几天的疲劳还没过去么？
进藤光抬起右手揉了揉太阳穴，瞥了一眼兴奋地围着书架打转的幽灵——藤原佐为。
“我说，佐为，围棋才是你的最爱吧？”
佐为点头，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本科幻小说，那上面绚烂的大爆炸封面闪着七彩光，真是精致的装帧，却连个书名都没有？不对……啊啊啊，那个“爆”就是书名吗？太残忍了。
【是的，但是不排除有其他业余兴趣的可能哦。】佐为脸上堆着“想翻翻看”的表情。
抱歉，这些东西太深奥了，让我去看棋谱吧。
【小光！这个这个这个！】
“我看看。”进藤光叹了口气，走到佐为面前，拿起那本佐为看得两眼发光的书，顿时一怔。
不愧是盗版书，封皮一面白，只有几个黑字。
《活棋新评》全刊。
作者不详，出版社不详，出版年月日不详，版次不详。
“我说啊……佐为，这不就是一本摆错位置的棋类书刊而已么？”进藤光无奈地耸了耸肩。
然而佐为的目光里却发出淡淡的忧伤。
【虎次郎……】
“！！！”
进藤光手中一紧。
这本书……难道是本因坊秀策写的？
【虎次郎在《活棋新评》二卷刊载的那一年……成为本因坊。】满是怀念的语气。
原来如此。
进藤光的脑海里，有一个正在认真下棋的黑影，看不清他的模样，却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令人崇敬的气息。
这个人已经死去数百年。
这个人，曾经被史上最强的幽灵指导，加上自身的天分与努力，成为史上最强的棋手之一。
他——原名桑原秀策，又称本因坊秀策！
御城战十九局，未尝一败。
执黑28年，未尝一败。
堪比‘道策’、‘丈和’的棋圣。
“是这样啊。”
没有多说，进藤光翻开了那本书。一页一页地翻着，同时，心灵也在一条黑暗之路上跋涉，每一页，即一年，154页，154年。
翻到尽头，看到一枚黑子，散发着光芒。
藤原佐为将自己的脸埋入了黑暗，嘴角勉强微笑着，有几滴闪光坠落下来。
【谢谢你，小光。】
“嗯。”
静静在书店里度过了一个小时，进藤光才和除了他谁也看不见的佐为走了出来。
收银台前，休息用的板凳上，两个美少女已经互相依偎着睡着了。
像猫一样。
看着那两张睡脸，进藤光不禁“噗嗤”笑了起来。
刮，刮。
一人一个手刮。刮鼻子真是唤醒人的最佳手段。
“啊啊啊啊……”奈濑明日美的鼻子耸动了一下。
啊什么？
“阿嚏！”
进藤光立刻转身。用背部挡住了少女喷飞的细菌。
“鼻子经不住逗么？弱点发现一个。嗯嗯，真是九死一生啊……”这么说着，进藤光缓缓转过了身，却面对着两个已经站起身来但是面目狰狞的美少女。
“小光，”藤崎明嘟起粉唇，“好慢。”
“呜咕……”奈濑明日美抽了抽鼻子，瞪了进藤光一眼，“怎么可以随便刮人家鼻子呢，真是太没礼貌了。”
被怨念了。
进藤光双手合十，鞠了一躬道：“非常抱歉。”
“道歉的时候请不要笑。”
“小光，失礼。”
【小光，这样做是不好的哦。】
居然连佐为也……
“真的非常抱歉！”诚恳而深切的悔意，想必已经通过我的动作和表情传递给两位了吧。进藤光想到。
“哼，庄司的家就在对面，快走啦。”奈濑明日美抽了抽鼻子，拉着藤崎明跨出大门。
怨念指数上升。
如果目前的情况转换为对弈……
第一桌：黑方进藤光，白方奈濑明日美。进行程度：开局。数目统计：白方10目半胜。第二桌：黑方进藤光，白方藤崎明。进行程度：开局。数目统计：白方2目半胜。
进藤光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会被两个少女挫败吧。
漫画里面的东西原来都是错的？
进藤光一边跟上去，一边做了个判定：再也不学漫画了。不过，话说回来啊……好想念拉面啊！
藤原佐为抿嘴而笑，轻飘飘地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
大街上基本没人会穿白色武道服。那个少年一捎着黑色摺叠伞走出来，便引起了注目。
进藤光等人，更是突然刹住脚步。奈濑明日美撩了撩掉落在眼前的发丝，盯着那正要转身朝东面走去的少年，心头忽然有东西涌了上来。
那个背影……
孤单，而坚毅。似乎是在朝某条路，一往无前地走下去。
曾经，朋友笑着跟我说：小美，你回家时候的那个背影，真是有种义无反顾的模样啊。
好像。
总觉得，那样的自己，跟现在的‘庄司’好像。
对了……住在进藤光的家里，我什么会住在他的家里呢？一开始是为了请求他协助我取回棋盘，现在已经取回棋盘了，为什么我还要住在哪里呢？
……我究竟希冀着什么？……
……恋人？爱情？……
沉默。
大脑一片空白。
无法想象。
忽然有两枚棋子……出现在脑海中。一黑，一白。奈濑明日美顿时美眸一亮，粉拳轻轻握紧。
……不。仅仅是围棋而已。……
这几天来，奈濑明日美一直在思索着自己为何会突然作出在进藤光家中暂住的缘故。曾经那心中的悸动，让她错以为是情愫。但现在，她明白了。
……我在进藤家里暂住，仅仅是希望与他下棋，不断地提高自己……
……成为一名优秀的棋士！……
没错。
就是这样，这就是我奈濑明日美的追求。
过去的一切有些异常的举动……仅仅是释放自己心头的压力罢了。那时候的我，太迷茫了。我曾经犯了一个错，现在却又犯了同样的错……
但是，我不会再犯第三次。
是的，奈濑明日美，你不会再迷茫了。
‘就这样走下去。做名为奈濑明日美的女一流棋士。嗯！’
恍然大悟般，心胸豁达般，奈濑明日美笑了出来。笑容纯粹，澄澈。
在她身边的两人，也都注意到了这一点。进藤光和藤崎明感觉到，他们的伙伴，似乎想通了什么。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天才院生就要跑掉了哦。”奈濑明日美的语气有些俏皮，却很温柔，很稳重。
邻家……大姐姐的感觉。
“知道了，奈濑姐姐。”进藤光呵呵一笑，不等奈濑明日美反应，小跑到了穿着白色武道服的少年身后，轻快地喊了一声：“哟，庄司君。”
奈濑明日美无奈一笑，拉着藤崎明赶到进藤光身边。三人都紧盯着缓缓转过身来的少年。
“咦？”少年的脸上的表情，很快变成了惊异，“诶诶诶诶？”
“进藤光前辈！”庄司的脸上满是惊喜，“真想不到能在这里碰到您！那两位是……？”
寻常少年的反应？天才院生到底还是没长大的毛孩子么？
三人心中有不同程度的错愕，但面上没露出任何表情。
进藤光闻言，爽快地介绍道：“嗯，真是巧呢。这位啊，是我的青梅竹马，藤崎明。这位是奈濑明日美棋士，她可是很厉害的哦。”用阳光男孩的口气开腔。
“哦……哦……”庄司理清了思路之后，连忙向两位少女鞠躬道：“非……非常荣幸能认识你们，藤崎明姐姐，奈濑明日美前辈。”
对院生来说，职业棋士都算是前辈了。
意外的青涩呢。
进藤光三人相视一笑。随后，进藤光点了点头，笑道：“不需要用敬语了啊，同辈之间。我可是听说庄司在幼狮战的表现了哦，因为很感兴趣，所以来跟你见一面。不介意陪我们喝杯茶吧？”
庄司的脸上是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连连点头道：“啊啊，可、可以，啊不，非常、非常荣幸！”
放轻松，放轻松。
两位美少女那女性的温柔觉醒了，稍稍安慰了一下少年‘庄司’，便跟进藤光确定了一家价格中等的围棋会所。
“那么就去那里吧。”进藤光的目光充满了怀念之情。
那家会所……可是很久没有回去了呢，想不到那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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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局　天才院生（3）
第3局天才院生（3）
幼狮战出了个天才院生。
除了塔矢亮一战，未尝一败者。
这个名为“庄司”的少年，正穿着白色武道服，像个腼腆的少年一样，谨慎地喝着茶。还像个初次谋面的小狗狗一样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难道你没有来过围棋会所吗？
“不啊，只是觉得大家都往这里看，有点紧张。”腼腆地笑了笑，亮度与那刺猬头的红色还蛮相称……唔，说是刺猬头会不会有点伤人自尊？不过那头发真的一团一团形成了棱角向上凸起哦！
“这样啊。”
进藤光看了周围一眼，对上了年迈的脸上挂着慈祥笑容的围棋会所老板。‘指导徒弟么？加油哟！’没看错的话，老板应该用唇语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是徒弟！’进藤光无奈地回了一句唇语。
话说回来，还真是有很多人往这边看，不过在进藤光的目光触及他们之后，他们便露出笑容，偏过头将目光撤回棋盘上，从容地继续下棋。
……客人们，你们还真是淡定啊。
“庄司，饿了么？想吃点什么？”明明温柔地声线响起。
奈濑明日美也是温柔地看着少年。
……你们的隐藏属性从不外露么？进藤光在内心暗暗吐槽。
“啊啊……”青涩的少年貌似不太会招架温柔地邻家大姐姐，手忙脚乱了一阵，“呃……嗯……寿司，怎么样？”
“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奈濑明日美轻轻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哦。”
“我要紫菜寿司，明明你呢？哦，也是紫菜吗？那么进藤？鳗鱼寿司吗，好的。那，庄司？”奈濑明日美的交际能力飞速展现中，如此流畅的问答真是让进藤光点头不已。
“呃……嗯，那就……鳗鱼寿司吧。”武道服少年露出阳光的笑容。
真像我啊。
【噗哈……】
佐为你在笑吧？在笑吧？
某只用五骨蝙蝠扇遮住笑容的幽灵，用稍微有些颤抖的声线说道：【嗯，在笑。小光也有那么自恋的一面。】
你以为在某一刻能听到我内心的声音很自豪吗？不对，不能笑吧！怎么可以嘲笑你的同伴啊！
自恋……我才没有自恋。
进藤光的眉毛在抽动。如果佐为不是幽灵，他决定要揍上四拳、三巴掌。
【哦，是这样哦，】佐为装作轻描淡写地略过进藤光的愤怒，将问题的矛头指向那位依然局促的天才院生，【现在的考核分数是多少呢？】
“青涩的阳光少年，”进藤光微微点了点头，“人品外貌算是合格。如果是那种高傲得不得了的存在，我一定会把他扔出棋院。开玩笑的。”
【是在说越智啊？啊哈哈，怨念未除？】佐为呵呵一笑。
“……早就忘记了，不过不希望一棵好苗长歪而已，那样子对谁都没好处吧。”
‘哔吸’进藤光喝了一口可乐，甜甜的碳酸饮料在口中扩散到胃里。
踏踏踏。
“您点的鳗鱼寿司来了。”穿着制服的市河小姐轻快地端着一个菜盘走了过来，将四碟寿司放在桌上，脸上的笑容很柔和，没有职业化的僵硬感。
“谢……谢谢。”腼腆的少年点了点头，用戴上薄塑料手套的右手拿起寿司，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吃这么慢的话，电鳗的电流通过时间会加长吧？
啪，嘎。
感受到了两个少女灼热的视线，好烫。
脚也好痛！
“不要乱说话了，小光。今天第三次失礼。”
“进藤君，真的有必要进修一下日本男人的绅士化课程呢。”
绝对没有那种课程！话说明明啊，那种事情，不用计算得那么准确吧。
尽管如此，进藤光还是低声地向两位少女道了歉，才拿起鳗鱼寿司准备大口咬下去藉以泄愤。
“今天不是和小亮一起吗？”市河小姐伫立在一旁，凑到进藤光耳边问道。
进藤光一愣，摇了摇头道：“那家伙在会所研讨新布局，最近都没联络上。”
“这样啊。（不能看到你们吵架的样子真是可惜。）”市河小姐直起腰来，叹气道。
后面一句话我就当作是外星语言无法听懂好了。
咕噜咕噜。
一口气喝完最后的冰可乐，进藤光觉得清醒无比。
吃饱喝足了，该娱乐了。
原本有些紧张的少年‘庄司’，在奈濑明日美和藤崎明的温柔安抚，以及寿司镇压下，也总算是完全放松下来，现在正在笑着回答两位少女的盘问。
……
“庄司的头发是天生的吗？”
“啊……啊，嗯。”
“庄司的母亲的头发也是这种颜色吗？”
“呃？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母亲一词，庄司好像颤动了一下。错觉吧？
“庄司很喜欢下棋吧？有什么目标吗？”
“嗯！很喜欢下棋！目标是成为身价最高的棋士！”两只拳头撑到了桌子上，几乎要从椅子上弹起来，庄司的决心还真是坚定啊。
“噢啦！庄司参加过夏日祭典吗？”哎？哎哎哎？事态的指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哦？没……没有，因为一直在努力学习和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