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扑克女王-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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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天赐良机,方晓翎用魔方压住AA,在考虑到底是跟注好还是再加注好。再加注是符合策略的做法,同时可以伪装成被基茨激怒而希望他再次诈唬。跟注就对基茨设下一个陷阱,可以在翻牌后激进的打,可以达到同样的目的。
方晓翎还是决定再加注到24元,习惯这种东西不是说改就改的,在一个多人彩池里面用AA跟注不是她的风格。不过她减少了3bet的数量,希望基茨能“读出”她的软弱而4bet。可惜的是,刘远纬居然在BB跟注!这个明显的鱼的举动令方晓翎暗中跺脚,彩池里面留下来的人太多了,恐怕基茨不会再玩什么花样,现在方晓翎只希望基茨手里真有一些牌力,最好是KK。
基茨翻开底牌再次确认了一下,狡诈的目光扫射着还留在彩池中的三人,手轻轻移动一叠堆放得很高的筹码,三只手指仔细的将它们修理得很整齐。然后他拿开放在底牌上的纯金筹码,他的吉祥物,将两张牌扔到彩池中间,像一只机警的狐狸一样跳离了陷阱。方晓翎觉得他的牌不差,甚至可能是AK。
打得松凶的好手并不是盲目无条件的松凶,那些不顾位置不顾对手类型不顾下注情况,只会埋头推出所有筹码然后用伪装凶狠的眼神瞪着对方的人只能是鱼。真正的松凶好手,判断对手的底牌范围,揣度对手的心思,创造和利用自己的牌桌形象。窥探到对手的软弱,才断然出击,用全下去摧毁对方的神经。若是读出有危险,则跑得比兔子还快。
基茨跑了,方晓翎很失望,但牌局还在继续。在不利的位置跟注3bet是很不好的行动,但现在留给格雷的彩池比例太好了,所以他跟注16元到65元的彩池。
三人彩池里面有81元,翻牌是:【不同花色的10、6、4】。刘远纬过牌,他一表态完,格雷就飞快的过牌,到方晓翎决定。
方晓翎无法判断刘远纬的底牌,但她知道格雷一定是个中小对子。这样的牌面没什么需要保护的,领先和落后的情况也很明显(如果你领先,那么对方的补牌很少,而如果你落后,你的补牌很少)。但对着两名对手,她还是下注50元。刘远纬跟注,格雷也跟注!方晓翎很不喜欢看到这一点。
三人彩池231元,转牌是【第四种花色的4】。刘远纬过牌,而格雷还是过牌。方晓翎觉得很明白了,格雷极有可能拿着一对10。否则,无法解释他翻牌在不利的位置跟注。还有一种可能是刘远纬和格雷,一个拿着QQ,一个拿着JJ。这个机会很小,刘远纬可能会打得被动,但格雷在翻牌前拿着JJ+的话,会再加注基茨的。他们都还剩下300元筹码左右,如果是对着两条鱼,方晓翎这时候就直接推全下了,但现在她只是过牌。
河牌是【9】,牌面上是【四种花色的10、6、4、4、9】。这时刘远纬下注150元,而格雷略作考虑之后,全下300元。方晓翎毫不犹豫的盖掉她的AA,刘远纬跟注。一翻牌,刘远纬是QQ,而格雷是TT,格雷的葫芦拿走这个800多元的彩池。
刘远纬满不在乎的重新买入,方晓翎看着他就来气。如果刘远纬翻牌前在BB用QQ来4bet,这才是正确的打法,那一定能打走格雷。方晓翎郁闷的想着,表面上只能装作她刚刚扔掉的是AK。更令方晓翎焦躁的是,这把牌没把基茨拖进来,丧失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不过机会总是有的,虽然不像刚才那么好。这把牌基茨在CO加注8元,而方晓翎在BB翻出一对J,她加注到24元,她盯着基茨,打算他4bet就全下。也许是因为如此,基茨只是跟注。
彩池有49元,翻牌是【黑桃Q,黑桃8,方块5】。方晓翎下注30元,而基茨将筹码不住的拨弄得塔塔声,惹人心烦意乱,然后他再加注到100元。
方晓翎的双手放在椅柄上,在桌子下紧紧握着,她不得不信服基茨。这就是真正的鲨鱼,他可以精准的推测到自己的底牌,总是做出令自己极其为难的行动。翻牌前她可以下决心和他推到全下,但翻牌后面对这样的牌面,她很难拿目前还剩下的350元去冒险。她也无法像基茨那样,面对再加注眼都不眨一下就说出:“我全下!”这是她目前拿着AA、KK,甚至AQ都敢于做的行动。就是这些细节,令基茨可以进一步读懂她的牌力还不如顶对。
方晓翎将右耳旁的长发捋了一次又一次,已经开始扯得有点痛了。“我全下!”方晓翎终于还是这样决定,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赌气的结果。如果认为基茨是诈唬,那么跟注让他继续诈唬可能更好,但自己没有位置,不利于这样的打法。这个全下给了基茨机会,这是他激进和挑拨行动的收获,现在他只要有一张Q就有很大机会清空方晓翎了。
可是基茨没有,他盖牌,方晓翎侥幸拿下这个彩池。基茨并无不愉快,这是他营造形象的代价,而方晓翎每一次这样处理,都是一种冒险。她不能每一次都这样做,而她如果选择盖牌,则为基茨积累了下一次激进的资本。基茨不断的敲诈对手,拿下好多个小彩池,然后用这些筹码去创造清空对手的机会。
对着这个洞若观火的对手,方晓翎觉得很头痛,她想不出合适的方法来对付基茨。邓肯和贝克都教她要用灵活多变的风格去对抗松凶对手,对方对你捉摸不透的时候,他就无法将激进运用自如。但基茨观察得比方晓翎准,变化得比她快,他能及时的调整策略令方晓翎总是处于为难的境地。让对手为难,是打德州扑克的原则,对方觉得为难才会容易犯错,而对方的错误就是你的盈利来源。
打过几圈,基茨在U**加注8元,方晓翎在BU拿到【梅花A,梅花J】。这是可以3bet的牌,但刚才全下激进过,方晓翎似乎被洗去了激动的战意,她只是跟注。
两人彩池有19元,翻牌是【红心J,梅花5,黑桃3】。基茨下注12元,方晓翎假装思考得长时间一些才跟注。她伪装作拿着小对子,希望基茨继续诈唬下去。同时控制一下彩池,她不想再用一个对子危及到全下。
两人彩池有43元,转牌是【黑桃A】,基茨过牌。
方晓翎平伏下来的心情又开始激动,这张A来得太好了,不仅令自己成了顶大的两对,而且如果基茨拿着AK,AQ这样的牌,这就完全有机会清空他。她想,基茨只是过牌,那自己就应该下注,希望基茨认为自己是在利用他的软弱而诈唬。
方晓翎下注30元。她看着基茨,基茨也在观察她。方晓翎捋着左耳边的秀发,让自己冷静一些,别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心意:她很希望基茨能再加注,如果他认为自己是在利用位置优势诈唬的话。
基茨确实这样认为了,他往彩池里扔出两个50元的筹码!
“你要是再来全下,我是不会再退缩了。”基茨平平淡淡的语气里充满着挑拨的意味。
方晓翎脸上有些发热,心跳加速,她很久没有这样过了。这次她还剩下400元筹码,比上次多,但一样可以直接推全下。只不过,牌桌上的说话从来就信不过,他说会跟注全下,也许她一推又会跑了。
“既然这样,我就跟注吧。”方晓翎跟注70元,和刚才破釜沉舟的全下不同,这次她不想基茨跑掉。河牌仍然是自己在后面决定,她希望基茨认为自己还是用小对子跟注,按他的打法,河牌会再下一个重注,无论他有一张A还是KK、QQ也是一样。类似的打法他已经试过很多次了,不是吗?
两人彩池243元,河牌是【方块6】,现在的牌面是:【红心J,梅花5,黑桃3,黑桃A,方块6】。方晓翎再次看了自己的【梅花A,梅花J】,心里默念,下注200元吧,我就可以顺势推全下了。
好极了!基茨真的扔出4个50元的筹码!筹码跳动着在彩池中互相碰撞着,还不等它们停下来,方晓翎的双手就抓住面前两叠筹码,想用洪亮的声音大声喊:“我全下!”她一点也不担心基茨看出她有好牌,彩池里面已经有很多钱了,他无法盖牌的。
双手握着筹码,将它们零散的握在手心,方晓翎觉得这种感觉非常陌生。这种不舒适的触觉提醒着她,现在的你,不是平时的你!平时你都是用右手掩护着前面,左手静静的靠触觉去数筹码,不需要看也可以拿出心目中的数量。就算是推全下,也只是轻轻的一叠一叠的推出去,从来没这样头脑发热过。
看着那4个50元的筹码在彩池中静止下来,方晓翎将自己的冲动压抑下来,然后她开始觉得有什么不对了。基茨这手牌的行动,蕴含着杀机,自己已经差不多完全陷入去了。而可以看出这种端倪的,是他在转牌的行动,他在转牌check-raise的行动!
将自己代入基茨的位置考虑一下吧,翻牌前我是加注者。翻牌后做一个正常的持续下注,对方跟注。对着这样的牌面,对方拿着个小对子是个合理的推测。然后转牌来了张A,假如自己手上什么都没有,那么借着这张A二次下注才是合理的打法,尤其是对基茨来说,他一定会这样打的。
这张A对小对子有很大的威胁,但基茨过牌了,为什么要过牌。如果我处在他的位置,什么情况下我会这样过牌?是了,明知道对方的弃牌率很高,但我却不下注,那是因为我担心吓走对方,我怕他不会跟注!如果对方确实拿着个小对的话,我会到河牌才下注,希望他会再跟注一次。
方晓翎的手从筹码上离开,平摊在桌面上,手心里滑腻腻的都是汗。推测到这里,她知道基茨至少会有一张A。但这还不够,基茨在转牌还raise了,AK是打不到这么强的。延续刚才的思路代替基茨继续思考下去,我在转牌来A的时候过牌,对方下注,可能是利用小对子在诈唬,那么我拿着AK应该跟注才对,希望他在河牌继续诈唬。
基茨的牌还不止是AK,因为自己在转牌跟注了,显示自己也有相当的牌力。这时候基茨还在河牌下注200,给自己很好的理由顺势推全下,如此有恃无恐的行动,他会是什么牌?33、55都有可能,他是set才对!这把牌的清空的机会不是自己的,而是基茨的。
和基茨冰冷的目光对视着,方晓翎知道她又一次被对方看穿了自己,不过她并没有太难受,因为她相信自己这次同样看穿了基茨。虽然几乎已经肯定自己落后了,但这样直接盖牌终究缺乏足够的理由。好吧,这似乎是第一次认为自己读懂了基茨,用200元去验证一下好了。
“我跟注。”方晓翎换上了勉强的神色,她看到基茨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异样,他是在意外和失望吧。
“让我猜,你是一对5对不对?”基茨移开底牌上的金色筹码时,方晓翎抢在他翻牌前说。
基茨的脸上没有笑意,他板着脸冷冷地说:“如果你这么确信,那你还跟注?”
“我要看看你的底牌,验证我的想法,看来,我是猜对了。200元,很划算。”方晓翎马上回答,她不要让基茨觉得舒心,上次四条2河杀他那把牌只是运气,不算数。
基茨黑着脸翻出他那对红色的5,方晓翎将自己的底牌面朝下扔出去,心里觉得很痛快。
基茨的嘴角又露出了嘲笑,他站起来对刘远纬说:“这点小钱你帮我留着。”他转身一边走一边用奚落的语气放下这些话:“如果今晚是50元盲注的牌局,我会称赞你打得不错,可现在只能说明你不怕输罢了。以后如果到了你认为自己可以用5000美元买两张牌来看的时候,我会再给你看穿我的机会。”
房门砰一声关上,基茨扬长而去。方晓翎通过窗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知道自己还剩下200元筹码,和基茨刚来的时候一样。自己和他交手了两次,两次都侥幸全身而退。自己该懊恼,还是庆幸呢?不管这人多可恶,自己总是没输钱,而且在这两场牌局上学到了不少。
“基茨这个人其实没什么的,你们之间完全没必要闹得这么僵。”刘远纬打圆场了:“德州扑克只不过是一个游戏,何必那么认真。”
“对我来说,德州扑克超过了一个游戏,这是一场心理的较量,让我看清了很多事情。”方晓翎站起身穿上外衣,似有所指的说。
想起刚才贝丝发的河牌,刘远纬脸色变了。
'(六十一 有朋自远方来)'
六十一有朋自远方来
艾薇很吃力的用右手指挥着两根圆木筷子,试图将那颗滑溜溜的鱼蛋夹起来放进嘴里。她额头上青筋都现了出来,前臂在发抖,不由自主的将头凑过碗的上面。鱼蛋在筷子中间有节奏的跳动着,终于还是一下子掉落在碗里,溅起的粉汤撒了一脸的水珠。坐在她对面的方晓翎大乐,嗤嗤笑着将纸巾递给她。
“笑什么!”艾薇老大不高兴,粉汤并不烫,只是满脸油腻腻的很不舒服。
“笑你太好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