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剑心魔-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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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动,性情也有点野。但这都是没人和她作伴的缘故。如今有你陪伴着她,我娃娃也可
以安静下来在家中练武了。”
刚说到这里,只听得褚葆龄在门外笑道:“爷爷,你在小承子面前,编排我什么
了?”
褚遂笑道:“龄丫头,进来吧,小承子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你那副野性,小承
子还会不知道吗,用得着爷爷编排你?我正在和小承子说呢,叫他帮忙我管束管束你。”
褚葆龄手上捧着一套新衣裳,走进屋来,说道:“好呀,爷爷,你偏心。小承子来
了,你就和他联手欺负我。嘿,小承子,看你倒仁个小老头模样,你当真要帮爷爷管
我?”
展伯承脸上一红,连忙说道:“爷爷是说笑的。我正要姐姐管教凭。”
褚葆龄笑道:“谅你也不敢,好,咱们就像小时候一样,你不管我,我也不管你,
你要管我,我就也管你。我不搭姐姐的架子,你也别招恼我。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常
常和你打架。要是你现在把恼了我,我还是会与你打架的。”
褚遂斥道:“疯丫头,越大越疯了。小承子虽然比你小一岁,可比你懂事多了。唉,
只可惜你爹娘死得早,我又没精神管你,
褚葆龄听得爷爷提起她的父母,心中伤感,低下头道:“我不过爱闹些儿,瞧,你
就把我说成个野丫头了。好吧,我以就跟小承子学,不吵不闹,免得你为我操心。”
褚遂其实最宠爱这个孙女,也觉得自己责备得重了些,这改过口气说道:“只要你
们姐弟和和气气,不吵不闹,我也就很高兴了,咱们是学武人家,我也不要你做谨守闺
训的淑女,你喜欢热闹,以后有小承子陪着你,我可以放心让你们去玩,只是有一样,
你们可不许打架啊!”说到这里,褚遂先自笑了。
褚葆龄性情活泼爽朗,给她爷一哄,一时的伤感也就烟消云散了。她把手中的衣服
抖开,说道:“小承子,你懂事,姐姐送你一套新衣裳。看看合不合身?”
褚葆龄在这方面倒很细心,知道他是有孝在身,结他做了一套白绫子的衣裳,作便
服和孝服都可以。
展伯承接了过来,说道:“龄姐,大费心了。我一来就麻烦你,你给我做了这么好
的衣裳。”
褚葆龄道:“你是怎么的?一长大了,就把姐姐当作外人了?叫一件衣裳,也值得
说这么些客气的话儿?快去,快去换衣。啊,对啦,在那房子里,我给你倒了一大盆水,
你可以洗个操。我现在弄饭去,你洗澡出来,咱们就可以吃饭啦。”
展伯承心里想道:“龄姐虽然爱闹,倒是样样能干!唉,只可惜——”他不愿再想
下去,接过衣取,便去洗涣。
正是:
几时往事依稀记,今日重来已断肠。
…
武侠林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慧剑心魔》——第三回 焚琴煮鹤情何忍 掘宝怀珍意自伤
梁羽生《慧剑心魔》 第三回 焚琴煮鹤情何忍 掘宝怀珍意自伤 展伯承走开之后,褚葆龄正要出去。褚遂忽地心里起疑,将她叫住,说道:“天都
快要黑了,你还未弄好饭吗?”褚葆龄道:“是呀,这半天工夫,我就只结小承子缝好
了一套衣裳。”褚遂低声说道:“龄丫头,在爷爷面前,不许说谎,你是不是偷听来
了?”
褚遂深知孙女儿的能耐,做一套衣裳绝计用不了半天的工夫。
褚模龄小喷儿一噘,在爷爷面前就撒娇道:“小承子把我当作外人,提防着我。爷
爷,你也帮着他瞒我、骗我。有什么私话儿,都要在我背后偷偷的说。哼,这么样不信
任我呀!”
褚遂吃了一惊,连忙悄悄的向她解释道:“你不知道其中关系重大,小承子是避仇
而来的,杀他父母的那个仇人,武功极强,他本领未曾练成,我又年纪老迈,万一风声
泄露出去,仇人找上门来,如何应付?那时不但是小承子,只怕咱们祖孙二人,都有杀
身之祸。小承子知道你的脾气,是怕你口没遮拦,这不敢告诉你的。你要体谅他的处境、
心情,不可只是怪他。你最好装作不知道,免得他知道你曾偷听,心里存了芥蒂。”说
到这里,轻轻一笑在她耳边说道:“小承子总有一天会告诉你的。他怎能把你当作外人?
三年易过,将来他还要你作他帮手,一同报仇呢。不过,现在你可不能戳穿。”
褚葆龄冰雪聪明,一听就明白了爷爷的意思,那是等到三年之后,展伯承功夫练成,
孝服亦满,那就要他们成亲了,做了夫妻,展伯承当然不会对她还守什么秘密。
褚葆龄满面通红,说道:“我才不管他家的事情呢。你要我装作不知,我如你吩咐
就是。但我可有话要与你说在前头,我只是把小承子当弟弟看待,我可不想,不想——
…”她到底是个少女,“嫁他”二字,终是说不出来。
褚遂双眼一瞪,沉声道:“小承子有什么不好?你只知道欢喜那小流氓!哼,我也
和你说在前头,以后倘若给我知道你曾和那个流氓同在一起,我定要打断他的双腿!”
褚葆龄知道爷爷的脾气,爷爷做了几十年江湖大盗,杀人当真是不眨眼的。尽管她
一向待宠生娇,这时也不敢激怒爷爷了。
褚遂却也怕孙女儿闹出事来,说道:“好吧,只要你与小承子姐弟相待,嫁不嫁他,
三年之后再说。记着我的吩咐,切不可泄漏秘密。好,你去弄饭吧。”
展伯承沐浴更衣之后,洗去了风尘之色,容光焕发,判若两人,出来与褚葆龄相见,
褚葆龄笑道:“好一个黑里俏的俊小子,和日间大大不同了。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果
然不错。”
展伯承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虽热比较少年老成,毕竟也还有几分争强好胜
的孩子气,日间他对着那个姓刘的美少年,仅有自惭形秽之感,如今得褚葆龄赞他一赞,
虽然明知她的心上另有他人,也禁不住暗暗欢喜,又是得意,又是害羞,红着脸说:
“姐姐,别取笑我了。我——”他本来想要说:“我想比得上人家?”
但想到褚公公不喜欢那姓刘的“小子”,话到口边,止住不说。
褚葆龄道:“你怎么啦?我说你是个俊小子,你却忽然变了个大姑娘了。有什么话
不好意思说呢?”展伯承道:“我肚子饿了。”
褚葆龄哈哈大笑,说道:“原来如此,我早知道你肚子饿了,现在正是来请你用饭
呢。”褚遂点点头道:“对啦,以后你和龄姐就要像一家人一样,什么都不用客气。”
第二日开始,褚遂就督促展伯承与他孙女儿一同练武。褚葆龄果然对他似小时侯一
般,并不因她祖父曾有婚姻之议而心存芥蒂。倒是展伯承心头有着一抹阴影,不敢过分
与褚葆龄亲近。
但展伯承也已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褚葆龄是他青梅竹马的伴侣,如今又是朝夕
相对,尽管他极力抑制自己,但每当褚葆龄在他面前笑语盈盈之际,他也往往禁不住怦
然心动。
褚葆龄就似一朵带刺的玫瑰,而且这朵玫瑰又是己经有了主儿的,展伯承不能采摘,
也不敢采摘,心中的苦闷,也就可想而知了。
褚葆龄遵守她祖父的吩咐,对展伯承的家事佯作不知。展伯承也体会到老人的意思,
从不在他们面前提起那姓刘的少年,他把那日看到的事情藏在心里,对褚、刘之恋也是
佯装不知。
展伯承用功练武,一晃过了半月,在这半个月来,从没见过那个姓刘的少年,也没
有听到他的歌声。想来是他怕了褚遂,当真不敢在附近唱山歌了。
褚遂的武学不及展伯承家传武学的深奥,但却偏于实用,出手的招式都是狠辣非常,
足以一举制人死命的功夫。展伯承不大喜欢这样狠毒的邪派武功,但想到可能要用来对
付仇人,所以还是非常用心地学。
褚遂见他们两小无猜,孙女儿也没有再提那姓刘的小子,心中很是满意。过了半个
月之后,他就常常藉故不陪他们,让他们自行练习了。
这一日褚遂点拨了展伯承几招之后,说道:“这一套穿云手的诀窍,你己经领会了,
你叫龄姐给你喂招吧。我可是有点累了,唉,人老了,精神可真是不济啦!”
褚葆龄道:“爷爷,那你就回去歇歇吧。穿云手三十六式小擒拿,是我最熟悉的功
夫,小承子要学这门功夫,我包下来就是,爷爷,你放心好啦。”
褚遂笑道:“好,那我就乐得偷懒偷懒,让你做一日老师,也好威风威风。但你可
不许欺负小承子呵。”
褚遂是有寅让孙女儿与展伯承多一点机全亲近,他们二人也都明白老人的心意。往
常褚葆龄故离开的时候,展伯承总是难免有点尴尬,褚葆龄虽不至于露出不悦的神色,
但也总是不言不语,显然她也不满意她的爷爷,如此这般的大着痕迹,硬要将她与展伯
承“撮合”。
但今天过却是一改常态,兴高采烈的答应教展伯承功夫,还催她爷爷回去歇息,褚
遂只道她已是渐渐有所改变,忘记了那姓刘的小子,而喜欢单独与展伯承在一起了,孙
女儿高兴,他也高兴,情窦初开的少年最为敏感,展伯承见她今日一改常态,心中也暗
暗喜欢。
褚遂高高兴兴的离开之后,褚葆龄说道:“小承子,今日咱们走远一点去练功夫,
这日子可大呢,许多地方你还未去过。”展伯承道:“但凭姐姐主意,我也很想逛逛这
个园子。”
褚葆龄带他到一个所在,一大块玲珑的太湖石砌成的假山,耸立在荷塘之旁,地上
长满野草,这些野草却不是平常所见的野草,牵藤引蔓,飘飘屈曲,万态千姿,风过处,
幽香阵阵扑人鼻观。野草生生之处,露出几方断碣残碑。
褚葆龄说道:“这都是你的外公当年从各处移植来的奇花异草,少人灌溉,花多枯
萎,以至绝种了,这些异草,却年年滋长,越发茂盛。怪不得诗人说野火烧不尽,春风
吹又生。野单是耍比娇嫩的花儿容易生长多了。”
展伯承道:“这么好的园子,可惜荒废了,”褚葆龄道:“只我和爷爷二人,怎能
收拾这个园子?所以爷爷很盼望你他日能够重兴祖业,再造名园。”
展伯承笑道:“我可没有这样雄心,我帮忙你做一个浇花剪草竹园丁,那还差不多。
好啦,咱们别忙着谈论这个园子了,姐姐,你可是答应了教我功夫的呢!”
褚葆龄忽地“格格”一笑,双颊梨窝隐现,一副顽皮的神气卜说道:“小承子,你
是真的想我教你功夫呀?”展伯承道:“那你以为我是什么?”
褚葆龄道:“我看你是想试我的功夫吧?昨晚半夜三更,你还一个人偷偷的在院子
里练这套小擒拿手法,都给我瞧见了。嗯,小,承子,你要试我功夫,这不打紧,但试
这一套可不大好,还是试:另一套吧。”
展伯承练武十分用功,褚遂日间所教,他往往晚上也抽空苦,练,却不料给褚葆龄
偷看了去,说将出来。
展伯承给她道破,不禁脸上一红。原来这套小擒拿手法,是:用于近身搏斗的。有
许多“扭打”甚至箍身打滚的招式,那是对付强敌。不得己而用之的,一用就是杀手。
但若同门“试招”,尤其是一男一女的话,练这套功夫,确是有点不大“方便”。
展伯承一时没想到这层,这也是因为褚葆龄从来不避男女之嫌的缘故。如今听得她
这么一说,这才害臊起来。
可是褚葆龄是笑嘻嘻他说的,看来她倒是没有愠恼,而是在作弄展伯承,要看他的
窘态。展伯承见她没有明言,他当然也不好意思再说。当下带着些儿腼腆,说道:“姐
姐,你不欢喜练这套功夫,那就教我另一套吧。”
褚葆龄笑道:“你可知道要投桃报李么?”展伯承道:“怎么?”褚葆龄道:“你
家传的武功其实比我家的高明得多,这半个多月你尽是学我家的,如今也该让我学你家
的了,今天就由你来教我”
你们展家的五禽掌法如何?”展伯承也想温习一下自己原有的功夫,他是个比较诚
朴的人不善讲客气的说话,尤其是对姐姐一般的褚葆龄,他更不能推辞了,便道:“我
的功夫还浅得很,不过姐姐要学,我也不敢说个‘教’字,咱们就切磋切磋吧。”
她们两家以前是在一起的,褚葆龄小时侯也曾看过展家父子练这五禽掌法,看得多
了,也还记得一些,和展伯承练了几招,居然中规中矩。
展伯承赞道:“龄姐,你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