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的昨天-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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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烨子!烨子!怎么了你,啊?”
我浑身颤抖,手脚冰冷,勉强直起身来,手扶着吧台才能站得稳,这才发现浑身疼得像着了火一样,嘴唇也咬出了血。
我勉强回身,把娜娜拉进怀里:“……我没事。”
娜娜抱着我,她的身体在我的怀里颤抖,像一片风里的叶子,我听到她无助的声音——
“烨子……烨子……我们回家,回家……”
……
酒吧的灯光迷乱的飞快旋转着,桌椅东倒西歪,地上带着血迹,那个人已经被保安救走了,一群人围着我们,他们都在高声说着什么……可是
我什么都听不清。
我轻轻的昂起头,贴着胸口的手机,似乎只有那里是唯一的温度,我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这样的夜晚,你不在我身边。
……
我的手,无声的拍着娜娜的肩膀……我仿佛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好,我们回家。”
(二十七)
那一夜的混乱在我给保安塞了些钱后归于平静,娜娜扶我离开的时候一直在哭,我镇定的说你不要哭,万一让你爸妈看到就不好了。
我们没有再回娜娜的家,直接去医院上了些药,坐在医院冰冷的长椅上的时候,娜娜终于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她擦干眼泪问我为什么要跑去跟
那个人打架,我沉默不语。
她注视着我,张了张嘴,最后的声音却很微弱,她说:烨子,为了他,值得吗?
我看她,她的脸苍白而楚楚可怜,眼圈红红,我伸出手去把她凌乱的头发别在耳后,也轻声道:别瞎想,跟谁都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事情。
她看着我的目光有些恍惚,抽了抽鼻子说:烨子,你现在是明星了,可不能再这么动手打人了,万一这事要是被媒体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她的脸上掠过担忧。
我点头:我明白。
……
半夜寂静的医院走廊里,只有淡淡的来苏水味儿,和两个并肩沉默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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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就坐飞机回了北京,架可以打,人可以伤,工作却不能耽搁,这就是演员的悲哀。
助手看到我脸侧的伤吃了一惊,大惊小怪的叫着刘烨你怎么了?
我连忙冲他摆手,低声说别声张。
他生气的说我不开口别人也不是没长眼睛,你小子是不是跟谁打架了?
我嘿嘿傻笑:没有,骑车带女朋友摔着了。
他恶狠狠骂了一声说刘烨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演员,是明星,你这张脸啊就是你的饭碗,你把它弄花了,万一落下块疤,你自己的前途就毁了
!
我笑着说要是真那样,我就娶个老婆回家生孩子去,正好退休。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哈哈笑出声音来。
……
助手没办法,又埋怨了我几句,然后拉着我就去开工了。
忙碌一天,下午收工的时候导演叫我去吃饭,我说不用了,我坐飞机有点累,想回去休息休息。导演说那也好。
回去的时候我买了几罐啤酒,进到屋子里也没开灯,把外套往床上一摔,人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安静,黑暗。我闭上眼睛——
……
随手起开一罐啤酒,喝一大口,既没有那小屋里的迷醉感觉,也没有台湾啤酒的舒适爽口……这酒,带了太多的苦涩。
往常我的酒量不算差,可是像烂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也没有过。一罐还没喝完,我已经靠在床沿头重脚轻。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做痛,喉咙里又
干又苦。
伸手摸出胸口的手机,盯着它的屏幕良久,按下那一串号码,没等挂通又迅速的挂断。
老把戏了,小小的动作,是唯一安慰自己的方式。
重复的按,重复的按,再重复的挂断……
……
我靠在床沿睡着的时候,脑子里居然还有个清醒的念头——
下次见到他之前,一定要把已拨电话删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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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睁眼看表就吓了一跳,再一看手机因为没电已经自动关闭,估计全剧组就等我一个人了。
我心想坏了坏了,连忙蹭的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扯扯身上睡得皱皱巴巴的衣裳,一头冲进卫生间里洗漱。
正满嘴泡沫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导演上门抓人来了,连忙冲到门口拉开门一个劲的鞠躬道歉:“导演!对不起对不
起!起晚了起晚了!”
……
门口的人没反应,我抬起头来——
我张口结舌的呆在那里。
居!然!是!他!
……
他伸出手来,手指触碰到我脸上的伤痕,声音低沉:“……怎么回事?”
……
我终于醒过神来,看着他含糊不清的说:“……你,你先进来坐。”
然后逃难似的一头扎进卫生间,把嘴里的泡沫吐干净,漱了好几遍口,又狠狠洗了一把脸,抬起头来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还是很红,身上
的衣服也看不出形状来了。头发乱得像草堆,用手蘸水随便抹了几下,呆了两秒钟,横了横心,转身推门出去。
他坐在床上,脚下是我昨天喝剩的啤酒罐子,他盯着我,也不吭声。
我蹲下去捡那几个罐子:“……你怎么来了?”
……
他半晌咳了一声:“……你昨晚打我电话,又不说话,我担心你有事,早上就飞过来了。”
我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他,又看一眼床上的手机。
……奇怪,明明昨晚自己并没有拨出去啊?
……突然茅塞顿开!大概是自己睡着了以后,身体哪里压到了手机的重拨键,接通了他的电话,我又睡着了,自然不会说话。
顺手把罐子扔到垃圾桶里,心里释然了,转头冲他笑笑:“我没事,你回去吧。”
却正好对上他风尘仆仆的脸,和他看着我的眼睛。
心里突地抽了一下,一种异样的东西在缓缓流出来,面前的这个人,他可以为了我,乘一早的飞机赶过来……即使只是为了这一瞬间的感动,
做过什么,也无可言悔了。
……
他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然后伸出手来,把我拉到他怀里。
我听到他低低的,温和却压抑的声音——
“烨子……为什么什么话,你都不跟我说?”
……
我的鼻子腾的发酸,手有些无力的围上他的腰,闭起眼睛——
别让我说,什么都别让我说。我只想静下心来,享受这一刻你怀抱里的温暖。
所有的痛,都没了。
……
他的唇落到我脸侧的伤口,轻轻的吻,他的脸贴着我的脸,呼吸微弱。
“……以后要记得,别人不管说什么,都不要和他打……受不了,就来找我。”
……
这个男人,毕竟,还是只有他懂我。
我的嘴角弯出一个弧度,知道他看不见,在声音里微微带出笑意来。
“……找你干吗?难道你和他打?”
……他的手惩罚性的箍紧。
“你的意思是我老了?打不动了?!”
……
我把脸埋在他的衣领里笑——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想象他郁闷的样子,忍俊不禁。
他松开我一点,面对我的脸,叹气,然后吻上我的唇。
“烨子……你为什么总是让我心神不宁?……”
……
我没有!我被他吻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在心里呐喊反驳。
你,都是你,让我心神不宁。这年头,倒打一耙的人还真不少。
我拥抱着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很委屈。
可是,我现在又这么幸福。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我鄙视我自己。
不过——
……
那个夜晚,你不在我身边。但是,你用一个温暖的清晨来弥补。
我们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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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军是双鱼座,我是白羊座。这是很久以后,我的一个跟我关系很好的FANS给我认真分析的,那个小姑娘把各种星座讲得有条有理,不容反驳
的样子。她说,双鱼座是最浪漫的星座。胡军啊,看起来特别正派,丝毫没有双鱼座的特质,但是骨子里一定有他浪漫的地方。
我想起那个突如其来的清晨,不由得微笑,说:是。
她又分析我说刘烨你是白羊座,在感情生活里,往往不会吝啬付出。往往是“你爱不爱我,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很清楚,你是我的爱!”
我想了想,也默许。
然后我问:那,白羊座遇上双鱼座呢?
她狡黠的看着我笑,半晌才说:白羊是十二星座之首,双鱼是十二星座之末,看似遥远,却是首尾相连。白羊啊,常常会被双鱼弄得焦头烂额
,可是,最后还是沦陷在他的浪漫里不能自拔。
我笑起来:这么说,他是我的克星?
小姑娘一本正经:哪有绝对的克星?这世界上,都是互克。
(二十八)
那天下午他坐了飞机匆匆赶回去,我想送他,他坚决不许。临走的时候要我休息好了就快回剧组报道,我哼哼两声说就你知道敬业。他无奈的
笑,摸摸我的头发,在我的唇边落下个吻,然后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我还是没有跟他说打架的原因,他也没有坚持问。我们似乎都在努力使彼此相聚的时间变得更纯粹一点,再多的烦乱,也深深压埋下去,看到
对方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
那个和我打架的哥们从此杳无音信。我起初还担心过他会闹出点名堂来,结果没想到他居然自己咽下了哑巴亏,也许他也担心我会报复吧,毕
竟我的底细他并不清楚。
这世道,总是这样欺软怕硬。所以我有必要变得更强一些,才能保护我自己。
我明白这个道理这一年,正满2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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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3月17日,香港,金紫荆奖颁奖礼。
金紫荆奖不算个小奖,但是与金像的浮华,金马的阔气比起来,它显得格外的清高了一点,甚至连星光大道都没有。尽管如此,注重艺术感和
坚持自己的审美方向的金紫荆,还是颇令业内人士赞赏的,也让很多演员心向往之。
我们是提前几天抵达的香港,关导欢天喜地的在机场迎接我们,一见面就把我们拉上车,连声催促车子快开。
我和胡军都有些诧异,说刚下飞机这急急忙忙的是要赶去哪里啊?
关导神秘的笑:有人急着要见你们俩!
我们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对望,他问我:你在香港有熟人?
我摇头:你有?
他也摇头。
关导也不吭声,就是让车子快开快开,等到车子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的时候,他一个箭步跳下车子,把我们两个扯下来,就往大堂里快步行去
。
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真是的,晚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哥哥会不会生气?”
又自己摇头:“这也不怪我,谁让他临时起意呢,能把人拉来就不错了。”
突然又着急的快走几步:“……快走快走,晚了他要是耍起脾气来,我可招架不住!”
……
我和胡军茫然的对视,不知道这只老狐狸在抽什么风,一个劲的碎碎念。
……
酒店很豪华,高大明净的落地窗,窗外是一览无余碧蓝的海水,在窗边是一排排纯白雕花的桌椅,每个桌子上铺着奶黄|色的丝绒桌布,长长的
流苏垂下来,桌角有新鲜的白玫瑰斜插在花瓶中。大堂中传来若有若无的钢琴曲,缓缓的在空气中流淌。
一边走便不由得一边在想,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这样会享受生活,连见个陌生人都要选在这样雅致的地方。
不由得抬起头看身边的男人,他也在一边走一边想着什么。
……
突地眼前一闪,走在前面的关导突然发出一个很夸张的声音。
我们惊讶的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浅灰色的影子像风一样的吹过来,一把抱住关导的脖子亲了一口,然后亲热的握住了他的手,叽里哇啦的说起
一连串粤语来。
我们都有些愕然,待关导转过身来,笑容满面的对我们说:“来,我给你们介绍。”
那个人走上前来,居然是个长得无比精致的男人,并不高,气质却是一种很独特的感觉。此刻他正偏着头,笑吟吟的看着我们。
我的脑子中突然灵光一现,顿时明白了面前人是谁,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只听见身边的胡军已上前一步,握住了那男人的手——
“张国荣先生,久仰!”
那男人抿住嘴唇,仿佛在忍笑一般,却又落落大方,回握胡军:“胡军先生,久仰。”
我“啊”了一声,不由得又好奇又惊喜,冲口而出:“你就是哥哥?”
他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那一瞬间我几乎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