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乾坤令-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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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她!”东方白跨前一步。
“你小子做梦!”随说,随把另一只手的手掌接向水宝的天灵,狞声道:“黑小子,弃剑,否则我震碎她的脑袋。”
水宝被对方反扭着,顶上又有手掌按住,她连动一下都不可能,东方白出剑再快也不及对方手掌吐劲来得便当,可以说死星已经照命,但任性倔强惯了的她,竟然不知生死一发,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倒切齿瞪口。
“小黑哥,杀了他!”
她真是一厢情愿。
东方白暂时窒住,投鼠忌器,他不知如何是好,弃剑当然是办不到,但又不能不救水宝,更担心的是如果对方发出警号,召来另两名手下或是更多的乾坤教徒,那就是不了之局,所有计划全被破坏无余。
“丫头,你不知死活!”三角脸老者狞笑。
“你真敢杀我?”
“一百个也不嫌多,别说一个。”
“我死你也活不了!”
“那你就先死好了!”
东方白一横心,准备不顾一切地豁出去。
“你敢伤她一毫一发,将会死得很惨!”
“少废话,把剑扔到洞水里!”
“办不到!”
三角脸老者收回水宝顶上的手掌,曲指就口想发哨。
东方白猛吸一口气,正待……
三角脸老者突然口发闷哼,脸孔扭曲,上身强直后仰,手一松,截了下去。
东方白大感意外。
水宝横里弹开。
树丛边一个瘦长身影,距三角脸老者的尸体不到一丈,赫然是毕老三,他现在已换穿了土蓝布衣裤。
“是你!”水宝惊叫。
毕老三上前从三角脸老者身上收回短刀。
东方白一言不发,以感激的目光望着毕老三。
毕老三冷冷开口道:“你们马上走,此地由我善后,记住,一路不能再逗留,坚持你们原先四个红衣人的说法。”
东方白收回剑,抱了抱拳,转身过去牵起马缰,然后向水宝道:“走呀!”
随说随挪动脚步,领先离开。
水宝可能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是死里逃生,不再多话,过去拉起马,深深望了毕老三一眼,立刻举步。
两人默默走了数里,到了可以乘骑的路边,上了马,山路是不能驰骋的,一前一后,缓缓而行,水宝可憋不住心里想说的话,她开了口。
“小黑哥,那个猎人好怪!”
“嗯!”
“看不出他还是个很不赖的高手,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知道!”
“我看他……根本就不是山里猎户。”
“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水宝大声嚷起来。
“水宝,他救了你,你再提他是害他,要是被第三者听到,那可不得了,我们换个话题,谈谈别的好不好?”
“好嘛!对了,小黑哥,我们在山涧边谈话被打断了,有一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问题?”东方白顺口应付。
“你喜不喜欢我?”在马背上扭头望了东方白一眼。
东方白的头登时变大了,他以为过了便算了,想不到她这么死心眼,竟然钉住不放,看起来她是非常认真的,女孩子一旦认了真,九条牛也扭不转,再加上她的任性,这可怎么是好?这是男女之间最大也是最难处理的问题。
“水宝,你……这么漂亮,谁见了都喜欢的。”东方白万般无奈,只好装蒜应付。
“别给我打马虎眼,你说,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
“当然,这……跟别人喜欢你一样。”
“不要扯别人,只说你自己。”
“好!喜欢!”东方白硬着头皮说。
“你回答得不干脆,太勉强,你明明知道我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你却故意装浑,你不喜欢我,对不对?”
“水宝,你……别逼我。”
东方白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我逼你,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如果你已经有了美如天仙的红粉知己,尽可以直说,何必推三阻四。”
“水宝,我没有!”
“那是嫌我配不上你?”这句话相当露骨。
“不是这意思。”
“那到底是什么?”
“我有困难,在山涧边已经说过了。”
“什么困难?”
“能说……我早就说了!”
东方白被逼出了一头冷汗,简直拿她没办法,她不是轻佻的女人,但太直率,可以说毫无含蓄,当然,反过来说,这也是她可爱的地方,她美,不娇揉造作,没有心机,是女人中的男人。
“不说拉倒,我再也不要理你!”
狠狠一鞭抽在马股上,马儿骤然受惊,长嘶一声,颠跳着朝前冲去。
山路曲折狭隘,又多坡坎,根本不能快驰。
“水宝!”东方白大叫。
水宝充耳不闻,人马险象环生,东方白只好摧马快行,转过一道弯,人和马失去了影子,山径上没踪迹,不用说是舍路奔向别处,东方白勒住马,大声叫唤着,但半点回应都没有,看地形,左边是陡坡,右边是树林。
于是,东方白策马入林。
林子不密,但视线也不甚开朗,望不远。东方白真的是啼笑皆非还加上一重忧急,要是她发生了什么意外,自己是个大男人,回去如何向水二娘交代?
他后悔刚才为什么不顺着她答应一声喜欢,反正还有她的娘作主,自己何必如此固执?
但现在后悔已晚,只祝望她没事,等气头一过,大家平安回家。
林不深,穿透之后又呈现一条横向的山路,东方白对山区完全陌生,辨了好久方向才认定朝北的一端。
他希望能在半路碰上水宝,除此之外他完全没辙。
好不容易出了山口,已是日薄崦嵫时分,依然不见水宝的踪影,现在,最后一个希望是水宝已经先抄捷径回家。
上灯之后不久,东方白回到了清凉客店,一看,不由额手称庆,小二正在门旁卸水宝那匹坐骑的鞍子,水宝果然是先一步回了家。
“小二!”东方白把缰绳搭上马桩,打个招呼。
“黑爷回来了!”小二抬头一阵张望,道:“我们小姐呢?怎么……”
“水姑娘没回来?”
东方白立觉情形不妙。
“一匹宝马跑回来,老板娘急死了!”
东方白顿时窒住,一颗心直往下沉,空马跑回来,显见水宝在山中已遭遇了意外,这可怎么是好?
“黑爷,怎么回事,小姐人呢?”
东方白站着直发呆。
“黑爷,小姐……她怎么啦?”小二又问了一句。
东方白二话不说,朝里奔去,直趋柜台。
水二娘正在拨算盘珠子,一手拿着笔在记帐。
“二娘!”东方白低唤了一声。
水二娘抬起头,胖眯的眼露出一线光,见是东方白,脸颊上堆垂的肥肉抖动了几下。
“你们回来了?”
“只我一个!”东方白很困难地说了出来。
“丫头呢?”细眯的眼突然张大。
东方白低声把两人发生龃龉,水宝使性子在山路上驰马失踪的经过如盘托了出来,说完,歉疚地望着水二娘,那样子就仿佛是个待罪的人。
水二娘放下笔,靠向椅背,沉思了片刻。
“小黑,这不怪你,是这丫头太任性。”
“二娘,我比她大,我应该顾虑到的,现在……”
“唉!”水二娘叹了口气,沉重地道:“丫头从小没爹,我把她惯坏了,使性子是她的家常便饭。”
“二娘,该怎么办?”
“不要紧,别太放在心上,这早晚她会回来,附近的山区她很熟,不会迷路的。”
水二娘口里这么说,像不大在乎,但神色之间已露出了焦急,母女连心,更何况是相依为命的独生女,她真的能放得开么?
“可是……一匹空马跑回来……”
“小黑,你也累了,去歇着吧,这档事我会处理,回头我要小二送饭到房里,道爷现在可能也很着急。”
“我……师父也知道空马回来的消息?”
“已经告诉他了!”
东方白现在可真正地发了急,一个黄花大闺女失落在人迹稀少的山里,要是发生了意外,后果简直不堪想象。
他本想再说什么,但却说不出来,喘口大气,转身向里快步走去,进了角门,一眼便看到卓永年站在房门边。
“老……”只叫得一个字,哥字还没出口立即发觉不妥,忙改口道:“师父!”三步并两步到了卓永年身前。
“回来啦?”
卓永年的神态满像那么回事。
第三章 镜花水月,好事多磨
“只徒儿一个人。”
“只你一个人,这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进房里慢慢再说。”
两人入房,在桌边坐下。
东方白先不谈自己的遭遇,先把桐柏大少山口找岔,“冷血无情刀”,周大庆片言解围,以及水宝使性子失踪的经过毫无隐瞒地说了一遍。
卓永年深深蹙起了白眉,许久才开口。
“是我失策了,明知这丫头任性,不该答应你跟她出猎的,现在事情已经发生,急也没用,再等上一两天她不回来再作道理,这种事也不能怪你,水二娘很了解她这宝贝女儿的德性。”稍停又道:“你在山中有所发现么?”
“有,可以说是重大发现。”
“说说看?”卓永年双睛一亮。
东方白抑低了声音,把入山之后的遭遇一一道出。
卓永年的神色随东方白的叙述一变再变。
东方白说完,自怀中取出得自尖头黑衣怪人的八卦金牌和黑筒递给卓永年,口里道:“据我猜测,死者是七号使者,准此而论,像这一级的使者至少是七人……”
卓永年沉重地道:“对,我也是如此想。”
小二端了酒菜进来,摆好之后退了出去。
卓永年道:“小黑,先祭祭五脏庙再说,你一定是又饿又累,这些情况我得化脑筋仔细地想上一想。”
东方白斟酒,一对假师徒默默吃喝起来,各自在想着心事,谁也没开口,空气显得十分沉凝,像是冻结了。
许久之后,卓永年又把八卦金牌仔细审视了一番,然后递还给东方白,开口道:“收着,这东西说不定会派得上用场,黑筒我暂时留着慢慢研究。”
东方白接来收好。
“小黑,现在我们来分析一下情况!”
“唔!”东方白点点头。
“照你的说法,我想到了几点……”
“师父说说看?”
“第一,乾坤教的巢穴就在你失足的地穴附近,他们的势力相当庞大。第二,与地穴相通的山洞黑牢所囚禁的怪老人必非等闲之辈。第三,他们在发觉这多弟子失踪之后,必然引起极大的震撼,那一带现在可能已翻了天。第四,水宝信口胡诌的红衣人可以暂时转移他们的目标,将来我们可以从红衣人来大作文章。”
东方白深深点头。
“你本身这些遭遇水宝知情么?”
“我没向她透露。”
“那太好了,可以免去一层顾虑。”
一提到水宝,东方白心头的重压又还了原。
“如果水宝就此失踪,我们……该怎么办?”
“三天后我们进山采药。”
东方白手按酒杯,目注空处,一个豪雄的超级年轻剑手突然变得有些痴呆,这份心灵上的沉重压力几乎使他承担不了。
三天,在与时俱增的忧急中过去,像有三年那么长。
水宝没有消息,仿佛石沉大海。
东方白借酒浇愁,他快要发狂了,根本不敢见水二娘的面。
水二娘以泪洗面,水宝是她唯一的命根子,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无形中清凉客店罩上了一层惨雾愁云,连带店里的上下杂役人等也都全失去了笑容,仿佛是世界末日已经降临。
卓永年当然也不好过,但他还能沉得住气。
过午不久的时分。
水二娘堆坐在柜台里,闭着眼一动不动,眼眶浮着两圈黑晕,眼皮是浮肿的,她的饭食起居全失去了常态。
一个年过半百的粗布衫老者走近柜台,端详了水二娘一会,才开口道:“二娘,醒醒,小老儿跟您道喜来了!”
水二娘细眯的眼睛张开一线。“是谁呀?”
“小老儿万代富!”
“万刷子?”水二娘脱口道出了对方浑号。
“呃!嗯……正是小老儿!”脸上的笑容像是刻上去似的一点也不变,可能是由于笑容常挂,脸上的纹理已经定了型。
水二娘像突然惊醒,两眼全张开。
“啊!万掌柜,什么风把你吹到小店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
“噢!对了……”水二娘突然想起道:“万掌柜刚才说什么来着?”
“给二娘您道喜来了!”将就在柜台边椅上坐下。
“道什么喜?”水二娘神色遽变。
“您的千金水宝姑娘也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