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风起云涌-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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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定情信物！”他笑得没点正经，我翻个白眼，暗暗恼自己刚才那根筋断掉了，才会觉得这个和种猪有的一拼的家伙像神，简直是对神明的亵渎！
“谁是小家伙！”正想丢回给他，天色却突然暗下来，比往常的夜里还要黑。我诧异地望向天空，只能看见黑沉沉的一片，感觉挺压抑的。
“小家伙，我要走了。”黑乎乎的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语气明显严肃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从他的声音里，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你没发现这里没有鸟鸣，小动物也很少吗？”
啊？我还以为这个世界没有鸟呢。。。
“现在我们头顶的都是鸟。”
“什么？”我大吃一惊！
“可能你还不知道，有的国家专门把鸟作为一支军队，抓去训练的。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头上数不清的鸟飞过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就是鸟军。在你来之前不久，鸟类在这座森林才绝迹。”他顿了顿，又说：“本来，你来的那天我正准备离开这里，当时没救你的原因之一也是为此，救了你以后我没法安顿你。但是。。。后来看见你这么努力想要活下来，而且当时情况还不是很紧急，我无法就这么丢下你孤身一人在这个变得可怕的地方生存，所以才留到今天。。。”
“哼！有没有你都一样！不要拿我当借口！”我颇不屑，不就教了套剑法、给了件衣服穿、偶尔给点吃的，还不是要我当苦工交换的！
“呵呵。。。还真是个孩子。”他的语气摆明不当我回事。
“你说什么！不要一口一个孩子！我一直在像个男子汉一样的努力！”我无法忍受他完全忽略我这两个月来的辛劳成果，愤愤地冲他喊。
“好吧，不知世间险恶的孩子，让我告诉你。自从鸟类绝迹，这里的野兽就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狠。你之所以只在那天遇到两只，是因为从那天起，我在木屋附近直到河边都布下了结界，不仅野兽进不来，甚至可以说，这块地方在一般的人类眼里已经消失了。如果不是我允许的人，或是对我们没有伤害的小动物，所有生物都进不来，你明白吗？我本来想一直等你成长到可以独立生存，但现在看起来情势恶化得很厉害，我不离开不行了。”说到这，他已经踏过断裂的树枝来到我面前，拍着我的肩膀。“等会我会引开他们。跟着我很危险，所以不能带你走。我走后你也要马上离开这，因为我一走结界很快会失效，这里就会变得很危险。”
我开始慌了，像是要被所有亲人抛弃的孩子一般，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问：“那。。。那我怎么办？”
“现在外面应该到处都在打仗，也不安全。你自己决定吧。如果以后想来找我，就拿着这块玉佩去。。。”
“嘶——”一种很刺耳的声音在黑暗中从四面八方袭来，像是很多可怕的动物漫山遍野地齐声嘶吼，天一下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吓得我战栗起来，正想更紧地抓住他的手，他却忽然消失了！！！
“等等！等等！！！”暗无天日中，我恐惧得大叫，双手在空气中胡乱抓着：“别走啊！！！别留下我一个人啊！！！带上我——”
天空刷地又明净起来，河水继续哗啦啦地流过，森林寂静得就像几分钟前，什么都没发生过时一样。
我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虽然彼此都不了解，平时也很少交流，但不得不承认，这两个月来，他俨然已成为我精神上的依靠。突如其来的事情让我一时无法相信，我再度失去可以依赖的一切，只剩下自己一个了。。。只有手里攒紧的玉佩，证明着曾经发生过。
前方迎面而来
闪躲已不及
人生际遇无法掌握
怎么去计算 一切像似奇迹
只因为遇见你的
祸福冥冥之中的
难舍分离
我相信生命无常
人性本善
我在乎真情挚信
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
我义无反顾
全力以赴向前冲
等待风起云涌
谁才是属于真正的英雄
该何去何从
未来的路追着我
无法回头
张智霖《风起云涌》
最后看一眼郁郁葱葱的树林，出林后转向另一方奔腾的潺潺流水，我往草坡上一躺，把剑丢在一旁，掏出怀里仍保存完好的玉佩放在胸口安抚一下自己，困顿地闭上双眼，长舒一口气——终于出来了！自从他走后，已经又过了两个月。。。若再出不来，就算没有野兽将我吞噬，这两个月一直不敢合眼、稍事休息就会惊醒的疲惫也足够把我拖垮。
现在想起来，若没有和他一起的那两个月。。。在那危机四伏的森林里，我走不出五百米就葬身于此了。
呵，又应了一句话——失去了才知道可贵。。。
那天，他消失后，我穿好衣物抱着一丝希望奔回木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屋。朴素的摆设，没什么能看出他的真正身分的——当然，也可能是我观察不细致，早知道就多看看推理小说了——我差点怀疑那些日子频繁进出和他厮混的美人是幻影！一点。。。一点他曾经存在过的迹象都没有。。。失望之余，最后才瞄到桌上有个包袱。里面有两套正合我身材的衣服，一包熟肉，一袋钱币——和历史书上画的那些好像也差不多，还有一张纸。
奇怪的符号，但我居然也能看得懂。“呵呵，小家伙，我走了。聪明如你，应该没两天就发现这个事实，冲进屋子里来求证了吧。如果真的想活下去，还要顺利走出这座森林才行。这点东西多少能帮助你，就当是你平时晚上陪那些小家伙们睡觉的报答吧。以后心肠就不要太软，不仅为了饱腹，更要谨防险恶之人。”
真的。。。走了。而且，从这封信来看，确是早有打算，怕是准备这两天就走的。
我。。。在那个仙子之后，又被人遗弃了。。。
不对！！！
狠狠握紧拳头，玉佩的边角深深陷入掌中，一阵刺痛。
没骨气的家伙！你还算是男人吗！只有依赖他人才能生存——废物！！！
把自己毫不留情地骂了一通，激动的情绪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我抓起包袱，头也不回地离开。
希望，和你，还会有平等相遇的一天！在那一天前，我会好好进一步磨炼自己的！
根据野外求生的常识，沿着河走，迟早能找到人家。不管哪里，水总是生命之源，这点应该是放之宇宙皆准的真理吧——虽然毒蘑菇事件让我对于地球的规律放在这里是否通用很怀疑，但现在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了。
森林里一如既往地没有鸟鸣声，知道真相后，我才明白这里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处处暗藏杀机。我一手持剑，谨慎地一边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一边快步飞奔。在不算费力地杀伤三四头野兽后，我才幡然醒悟——莫非，他之前让我做的苦工，就是为练剑打好体力基础？！韬光养晦，锻炼体魄，就是为我今日做准备！的
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衣襟，摸摸已沾染我体温的玉佩——请你保佑我。。。直至再见那一天。。。
走了大半个月，顺着河流进了一个山谷。树木一样的茂盛，却多了沼泽遍地，雾气升腾，三尺外的景物都难以辨认，很容易就迷路。加上空气闷湿，非常不好受。四下探寻，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根长木棍，把剑收回背后，每走一步前都先用木棍探探，还要应付时不时出现的蛇虫，连食物都难以寻找——之前还可以打死野兽后，洗掉血腥闭着眼吞，这里就只能吃沼泽里的野草了！走得煞是费力。原先一天能走完的路程，在这沼泽地中要走上至少两个星期！中间几次不慎陷进去都不敢动，小心翼翼地用木棍缠绕旁边的长藤再一点点地拉出来。最严重的一次，我半身陷入泥里，找了很久都没看见附近有什么能拉我上去，绝望之余干脆就睡着了——这两个月唯一一次沉沉睡着。迷蒙中，仿佛感到背后发出白光，再睁眼时，发现之前还离我很远的藤枝居然已经长到我用手就可以触及的地方了！我按捺住兴奋的心情，慢慢靠近，慢慢借力把自己拉起来。。。这不，沼泽地里呆了一个月的结果，只要看我全身上下没一处可以看得出原来面目就知道了。
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居然就这么挺过来了！可媲美红军万里长征的艰苦，我这个自小没受过苦的人居然也熬过来了！一直憋着、忍着愣是没掉过一滴泪！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了！回到家，爸爸一定会以有我这么一个坚强的好儿子为自豪吧。。。
唇角忍不住向上弯。现在想到家、想起以前的事也不会想哭了。因为知道，爸爸妈妈一定在等着自己回去，带着男子汉的气概回去！
说起来。。。那白光是什么呢？莫非。。。是那把剑？眼皮努力掀开一条缝看看，那剑还是原来黑不溜秋的样子，没怎么变啊。那么钝。。。害我砍野兽时还要砍多几刀才砍出血。。。干脆。。。丢了算了。。。嗯。。。等会。。。还要好好洗个澡。。。
“小兄弟？小兄弟？”
“小兄弟？小兄弟？”
“嗯。。。”声音挺好听的。。。不过。。。我现在很困。。。等会再说。。。
“小兄弟，天要黑了，等会野兽就会出来觅食，留在这很危险。”
“。。。噢。。。”总算神智清楚了些，我勉强睁开迷蒙的眼睛，视线模糊，但又不敢用手揉——手太脏，如果一不小心弄出个角膜炎，这里又没有药，那就惨了。
“是不是来这里投靠义军的？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身影在眼前晃了晃。
“噢。。。”我慢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去哪里都无所谓，赶快找个安全的地方洗澡睡觉最重要。。。
慢着！我怎么一出森林就懈怠了！差点忘了还有人要追杀我！在沼泽地的后两个星期，我已经见到不少横七竖八的剑、矛什么的陷在泥里只露个头——它们的主人恐怕已经永远留在那底下了！恐怕就是这森林的可怕让他们望而却步，守在林子外头等着我出来！
脑袋猛一清醒，我拼命巴眨眼睛，好不容易视野才清晰了些。
“怎么对我抛这么多媚眼啊？哈。”一个身材结实而不算壮硕，面目挺清秀的青年对我笑得灿烂，“跟我来吧，天色暗下来后这里附近常有吃人的野兽出没。看你这么纤细，恐怕吃了你还不够塞牙缝的。”
——哼，还搞不清楚谁塞谁牙缝呢！我撇撇嘴，大步跟在他后面。
“你的黑发黑瞳很少见，是哪里人啊？”
哼！想套近乎，探听我底细？嘿嘿。。。不告诉你！
“你猜？”多么标准的答案阿！接下来随便说些什么“你猜错了，再猜！”之类的，再含混地笑笑就混过去了。这些年头向我搭讪的人可不少，基本上都是这么打发的。
“你不是这里人，你不是常人，你正在被追杀。对吗？”他一口气说出三个肯定的并列句，还冲我神秘一笑。
我的心咯噔一沉，他果然知道我被追杀的事！
看我脸色一变，他马上停下来摆摆手说：“小兄弟，我虽然知道，但绝对不会出卖你！因为，追杀你的人是官兵，而我是义军，正是反抗他们的人！”
我看着他，脑子里飞快地转了几圈，方开口说：“好吧，我信你。我跟你走。”
他松了口气，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继续向前走：“我叫邢勋，也是刚加入义军，目前负责招募人马的工作。等会我们去的镇子是这几个月新建的据点，每天都有新生力量加入义军，迟早有一天会成为玄皇和泱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玄皇？泱帝？仙子所说的“我们的皇”是指玄皇吗？那不是说，我要守护他？那就是义军的敌人咯，但遭到民众反对的皇，我应该帮他吗？。。。不对，不能只听一面之辞，要再了解了解才能下定论！
“再过一会儿就可以看见镇子了。到了镇上你先洗个澡吧，不然根本就看不出模样。希望不要太丑，嘿嘿。”他又冲我一笑，看起来挺善意的。“你叫什么名字？”
“奉御。”虽然看起来是好人，但绝对不能放松警惕，不然，搞不好等会儿被人卖了还替他数钞票！
前行中，路旁逐渐有了稀稀落落的房屋，泥墙砖瓦，但已经破败，看上去很久没有人住了。可能是害怕那些野兽而搬走的吧。
“其实，之所以把这里作为据点，还是因你而起。”
“我？”
“是的。这个镇子本来很平静，但四个月前突然驻扎了一支军队，任务是杀一个黑发黑瞳的人——就是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