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风起云涌-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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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带着微笑死在自己面前的靳亮，还有远处继续向自己涌来的黄炀军人，轻轻摸着炸断了的双腿，墨云感觉不到疼痛般自嘲地笑笑——以前的自己要厉害得多了呢，展开的防护罩也绝对能保护住自己身边的人。太久不用果然生疏了，只可惜不能帮他们拖延更久的时间。。。
　　不过，没关系。
　　“尹昀，奉御。。。已经长大了，我相信他很快就能想你所期望的那样，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用自己的双手夺回属于他的东西，背负起自己的责任。我现在去找你可以了吧，等我追上你把这坠子拿回给你，这是我们的定情之物，你绝对不能赖啊。等等我。。。”
　　随身的匕首从鞘中抽出，光洁得一如一年前你给我时的模样。
　　闭眼，匕首横于颈边。
　　对不起。　
　　再见。　
　　我来了。　
　　“墨云——不要啊！！！”
　　　
　　看见墨云坐在地上，两条腿都破烂不堪地以异常的角度摆放着，他的匕首正往脖子上一抹，我的全身冷透了！　
　　如果迟了一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墨惊讶地张开眼睛，声音嘶哑得几乎认不出来：“御。。。小御！”
　　神啊！这是我第一次由衷地感谢你！感谢你让他活着！
　　在奔驰的马上，我伸出双手把他从地上抱起轻轻置于身前，搂紧。
　　他的心仍在跳动，他的身体仍是那样温暖！
　　刚才几欲停顿的心狂喜地跳动起来！热泪忍不住染湿了墨云身前的衣襟。
　　“唉。。。为什么还要回来呢？傻孩子。。。”身后的手臂也紧紧地回搂住我，温热的液体慢慢渗进我肩膀的衣服上。
　　“墨云，我们一定要一起离开这里，一起重新开始！你还要继续当我的老师，你要答应我！”我抬起脸，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好。。。一起。。。我答应你！”
　　“记住，这是你亲口答应的，以后绝对不能反悔！”
　　　
　　“奉御！墨。。。墨云呢？”远远地，秦聿羽就忍不住向我吼道，几分希望又几分害怕失望地向我身后看去。　
　　“我遵守诺言，回来了。”墨云从我身后绽开了笑容，终于放心的人们欢呼起来！
　　“快点进森林吧！我估计黄炀的鸟军应该也出动了！”　秦聿羽按捺着激动的神色，匆匆调转马头向林子进发　
　　果然，没多久就听见远处传来的鸟叫声，并且快速靠近！
　　“快！林子就在前面了！”　秦聿羽大喝一声，“大伙再加把劲！”
　　还差几百米而已！
　　黑压压的鸟群已经等不及向我们尖叫着袭来！
　　“墨云！快坐到我身体前面来！”
　　“不要紧，我有护体之气，不用担心我！”
　　想想也对，墨云可是那么厉害的术师呢！
　　顾不上身后鸟儿的狂轰滥啄，我们一个劲地向前冲。身旁不时地有人被啄得血肉模糊，惨叫着从马上摔下，但我们已无法伸出任何援手！
　　“墨云，还好吧？”
　　“唔。。。好啊。。。”
　　“快到了！我们马上就可以一起离开这里从头开始了！”
　　“。。。唔。。。”
　　刮过耳边的风让我听不清墨云说的话，但只要他身体还是暖的，听得见他隐约的声音我就安心了！　
　　“到了！墨云！我们安全了！”小黑冲进林子又走了一段距离，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勒住小黑等等其他人。“墨云？”
　　“唔。。。太好了。。。”
　　秦聿羽很快带着其他人赶到，剩下的战士们都伤痕累累，但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所有人都精神奕奕！　
　　“鸟军被召了回去，看来是黄炀大军也快追进林子里了！我们刚才被鸟军袭击速度慢了不少，现在要加快速度！”　
　　“是！”　
　　　
　　血色黄昏（下）
　　　
　　离温泉还有一段距离，墨云已经开始吟唱发动魔法阵的咒语。虽然声音微弱了些，但我仍能感受到与他相互呼应的力量波动从温泉的方向传来！
　　我不禁暗自佩服，太强了！
　　很快，墨云也许是累了，咒语听起来不太够气的样子。我忙偏头说：“我来试试吧，我也记得咒语呢！”　
　　他似乎轻轻笑了笑，我就当他同意了，正想开始吟唱，一直搂着我的腰的手臂却突然一松，身后的身体无助地掉下地！
　　“墨云！”我大惊，还没勒马便跟着跳下地，结果也摔了个结实！
　　“墨云！你怎么了？！”我连滚带爬地爬向墨云，却见他的背部已经血肉模糊！
　　“天哪。。你怎么。。。你已经没有护身之气了对不对！”我悔恨得钻心的疼！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笨脑袋！“我怎么没想到！我这个笨蛋！都怪我！竟然没保护好你！”
　　“别打了。。。咳咳。。。本来就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啊。。。别理我了，我只是你们的累赘。赶快走，走啊。。。”墨云勉强睁开眼睛，淡然地微微笑着，时不时咳出一口一口的鲜血，和染到他衣衫上的我的血混在一起，煞是刺眼！
　　“不！我决不能丢下你！”我努力把他架到自己的肩膀上，但他总是无力地滑下来！
　　“麦虾！你带着他们先走！等魔法阵发动了就往下跳，不用管我们了！”秦聿羽翻身下马冲其他人喊道，看他们还在犹豫便又连声催促：“还不快走！这里有我呢！”
　　“。。。好！那我们先行一步！你们一定要赶来！”麦虾一咬牙，带头继续向温泉前进。
　　秦架起墨云另一边的肩膀，“我也来！”
　　“不。。。你们不走。。。咳咳咳。。。没人发动魔法阵。。。”
　　“我可以在这里吟唱的，没关系！”我强忍住泪水，和秦聿羽一人一边架起墨云踉跄地走向小黑，小心翼翼地把他搬上马，可他手已完全没有力气，很快又滑下来！
　　“我来背他，你唱咒文！”秦聿羽很快把墨云背起来，左肩上的伤口又迸裂出鲜血！他恍若不觉，快步向温泉走去！
　　“小黑，你先进去温泉等我们好吗？”
　　小黑摇了摇尾巴，不肯动。
　　“小黑乖，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先进温泉去吧。我们马上就来。”我拍拍它的头，柔声劝道。
　　小黑晶亮的眼睛看了我好一会儿，才不情愿地嘶鸣了一声，向温泉跑去。
　　幸好之前墨云已经开始发动魔法阵，我继续吟唱咒文没多久，温泉水面就射出一个光柱——魔法阵启动了！　
　　“墨云墨云！你看，很有气势的魔法阵呢！”我跟在秦身边，努力地引墨云说话，固执地不让他就这样睡去，再不。。。醒来。
　　迷蒙的双眼似乎动了动，墨云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什么？你说什么？”
　　“我对不起你。。。小御。。。”
　　“不要说了！我不要听！”我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以后，等你好了以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现在别说了！要不。。。听我唱歌吧！我唱歌很好听的，你还没有听过呢！”
　　即使未来几乎绝望，我还是会不死心地找寻着微弱的希望之光！
　　所以，你不会死的！一定要。。。一起离开！
　　我跑前几步，清清嗓子大声唱起来。少年特有的中性柔和嗓音，因终日拼杀逃亡而嘶哑，在森林中回响着，说不出的悲怆！
　　“生命就像一条大河，
　　时而宁静，　
　　时而疯狂　
　　现实就像一把枷锁，
　　把我困住，无法挣脱，
　　这谜一样的生活风雨如刀，
　　一次次将我创伤，　
　　我知道我要的那种幸福，
　　就在那片更高的天空。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
　　狂风一样舞蹈，挣脱怀抱，
　　我要飞得更高，
　　飞得更高，翅膀卷起风暴，
　　心声呼啸，飞得更高，
　　一直在飞，一直在找，
　　可我发现无法找到，
　　若真想要是一次解放，　
　　要先剪碎，这有过的网　
　　我要的一种生命更灿烂，
　　我要的一片天空更尉蓝，
　　我知道我要的那种幸福，
　　就在那片更高的天空，我要飞得更高，
　　飞得更高，狂风一样舞蹈，挣脱怀抱，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翅膀卷风暴，
　　心声呼啸，我要飞的更高。。。飞的更高。。。”
　　　
　　“你看！到了！墨云！到了！”一个转折，那熟悉的大石头出现在眼前！
　　我忍不住高兴得跳起来！“让我来背他！让我来！”
　　秦聿羽也舒了口气，疲惫的脸上掩不去的高兴。他把墨云放下，笑了笑：“你啊。。。”
　　“嗖——”　
　　“小心！”　
　　“不——！！！”
　　眼前的一幕就像是电影的片断，画面就定格在这一瞬！
　　墨云。。。墨云为什么会突然扑到我面前？他的背上为什么多了一只箭？他脸上的神情为什么是不曾看见过的虚弱。。。和满足？！
　　“墨云！！！墨云你。。。怎么样了？快回答我！”秦聿羽一边拔剑斩开所有射过来的箭，一边嘶声大叫！　
　　“咳咳。。。你。。。没事吧。。。咳咳咳。。。”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我紧紧搂着怀里生气迅速流失的人，哑着嗓子喊着！
　　神阿！你怎么可以这样玩弄你的子民！我们已经到了！我们已经到温泉了！只差几步了！你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在我面前，让他为我挡了那只箭！
　　为什么被射中的不是我自己！！！
　　“小御！你背上云先跳进去，我断后！”秦聿羽拔出剑斩下所有射过来的箭！
　　“我。。。我其实是。。。咳咳。。。”
　　“别说了！”我艰难地背起墨云，向温泉一步步走去！墨云的血随着断续的语句一口一口咳在我背上，我的泪水忍不住在眼眶里不住地打着转，但我绝对不要哭出来！这是我的决心！我一定要和他一起离开这里！要一起活着！
　　“我。。。曾经是。。。圣术师。。。接你来这个世界的人。。。咳咳。。。叫做尹昀。。。是我最爱的人。。。他嘱咐我，咳咳咳。。。一定要让你接替他，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
　　“墨云，你看，马上就可以跳进魔法阵，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不！。。。听我说，这是你的责任，你的战争！虽然看起来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但你骨子里很坚强！变强吧。。。变得更强、最强！你。。。绝不能逃避。。。我相信你。。。唔！”
　　身后的身躯突然一震，我甚至可以清楚感受到第二支箭直直射透他的心脏！
　　“墨云——”秦聿羽发狂般的悲恸吼声，似乎是从另一个空间传来。“墨云——”
　　我木然地背着墨云继续往前走，但不管我如何用力地抓紧，他却终于从我手臂上滑了下去，滚下山坡！那一身的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秦聿羽的，或是我的！
　　我麻木地转身，秦聿羽紧紧扯住正想追下山坡的我：“别追了。。。别追了！墨云他。。。墨云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死了？不会，他说过会一起走，他还答应了要继续当我的老师，他答应过的！我们还要从头开始啊！　
　　“你不要胡说！他答应过的，他。。。”
　　泪水却像开了闸的水库般止不出地倾泻而出。
　　他亲口答应的！他从来说话算数的！
　　他不会赖皮的！
　　可是。。。　
　　他为什么不在我身边了。。。？
　　我看不见他了。。。
　　突然，我只觉胸口一阵刺痛，喉头瞬间涌起一抹血腥，受不了地“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殷红一片，瞬间便融入血染的战袍。
　　“墨云——墨云——！！！”
　　如果我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至少墨云就不会为了保护我而死！
　　想要！想要充满力量的肉体！想拥有可以傲视天下的力量！想要！！想要！！！
　　“小御，快走！”
　　我恍若未闻，一步步走向向我们涌来的黄炀大军。
　　“小御！你干什么？！别去送死！”
　　是谁拦住我？是。。。秦。。。聿羽。。。
　　我侧头，静静地看着他，努力记住这一张敢怒敢笑，有时像小孩子一样会赌气也会哭泣，有时威严又傲气的帅气容颜。
　　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对他露出灿烂得让人心跳为之停止的笑容！
　　他呆住了。　
　　我趁机一把将他推进温泉，马上念起咒文！
　　“对不起。。。请帮我好好照顾小黑！再见！”
　　也可能是，永远再也不能相见。。。
　　“不！小御快进。。。”挣扎着想上岸的秦聿羽一瞬间消失，温泉恢复了平静。
　　魔法阵消失了。
　　那就好，黄炀大军追不到秦聿羽他们了。
　　墨云，至少，请你别走太快。
　　等等我，等等我。
　　我举起乌剑，脑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