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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我是儒商 by 江洲菱茭-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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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朱佑杭大口大口喘息,宋临哈哈大笑,朱佑杭跟着失笑。 
  十指交握,绕过樟树林,跳过小水沟,眼前豁然开朗,宋临一愣,指着不远处漫无边际的碧绿西瓜田撞撞朱佑杭,“那是西瓜吗?” 
  “好像是吧。” 
  宋临欢呼雀跃一跳三尺高,朱佑杭抱住,“你打什么主意?” 
  “正经主意!”宋临挣脱,直奔旁边茅草房而去,绕了一圈又出来,对朱佑杭哭丧着脸,“没人。” 
  “没人就走吧。” 
  “好。”嘴上答应着,脚却不听使唤,飞快跑进田里,飞快摘了一个,飞快逃跑,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 
  朱佑杭僵在田边。 
  宋临使劲拖朱佑杭,“快跑!等着让人抓现行?” 
  朱佑杭这辈子滔天大罪不计其数,行过贿受过贿贪过赃枉过法,结过党营过私抗过旨越过权,皇上面前谎报过军情,朝堂之上诬陷过命官,哪条抖出来不够杀头的?但是,这种小错却从来不犯! 
  宋临敲开西瓜递过去,朱佑杭不接,没好气地说:“我好像是刑部左侍郎吧。” 
  宋临白了他一眼,“迂腐不化!‘偷’是至高境界!古人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呃……我是说……呃……此‘偷’非彼‘偷’。” 
  朱佑杭点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大口,“偷来的果然格外清甜。特别是妻子偷来的……” 
  宋临恼羞成怒,托起半个瓜使劲往他嘴里揣,惹得朱佑杭左躲右闪哑哑而笑。 
  俩人回城。宋临坚决不肯去尚书府,朱佑杭只得跟着他拐进小胡同,坐在树荫下吃那“妻子偷来的西瓜”。 
  正靠在一起享受慵懒的夏日午后,门外传来一个清越的声音:“请问老人家,苏州宋临宋老爷在这里住吗?” 
  宋临一哽,坐直身子,对着朱佑杭疑惑,“好像是小栓子。” 
  门外还在说:“晚辈是从苏州来的……” 
  果然是小栓子!宋临大笑,高叫:“小栓子,进来!” 
  门外陡静,小栓子一声欢呼,哈哈大笑,“姐夫!姐夫!” 
  朱佑杭往躺椅里一靠,懒洋洋地问:“姐夫?” 
  宋临讪笑,跳起来往外跑,“小栓子!你瞎叫什么?” 
  小栓子已经进屋了,跟流星锤似的冲过来,张着双臂一路阴阳怪气地喊:“姐~~夫~~” 
  宋临伸手就拧他的耳朵,疼得小栓子嗷嗷直叫,“放手放手!我就知道你飞上高枝肯定不认账了!”拼命挣扎救出耳朵,龇牙咧嘴地揉,“噌”从裤腰带上抽出一把大蒲扇,在宋临面前晃了晃,“不认账你也跑不了!这是定礼!”指着扇把,“瞧!上头还有你的名字!想抵赖?美不死你!”(请复习本文第一章) 
  宋临偷眼瞧瞧朱佑杭,他正往茶杯里续水。 
  小栓子笑嘻嘻地喊:“姐夫,我好不容易……” 
  宋临慌忙捂住他的嘴,掐着脖子拖出院门,小栓子不乐意,哽着嗓子说不出话。 
  俩人蹲在墙根下,宋临拽着小栓子的头发迫使其探出半个脑袋,问:“看到院里那人了吗?” 
  小栓子“吧嗒吧嗒”直眨眼,傻乎乎地点头。 
  “那人看起来脾气好吗?” 
  小栓子又伸了个头,见朱佑杭正垂目品茶,举止平缓面色温润,说:“反正比你温和。” 
  “胡扯!”宋临一个板栗狠狠敲在他脑袋上,“赶紧进去把扇子给他,磕个头,就说你知道错了。” 
  “为什么?”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去!” 
  小栓子撇着嘴刚想开口,却传来朱佑杭极其祥和的声音,“博誉,客人远道而来,不请进来喝杯茶吗?” 
  小栓子呵呵呵地笑,撞撞他肩膀,“我好歹也是客人,瞧瞧人家,想着请我喝茶,果然比你和蔼可亲。” 
  宋临简直无语对苍天,拖着他出去,对着耳朵恶声恶气地愤恨:“等着吧,够你喝一壶的!” 
  朱佑杭请他俩坐下,微微一笑。 
  小栓子见其气韵和煦,顿生好感。 
  朱佑杭捧上果盘,问他的姓名年龄多高了几时进京的…… 
  小栓子一边吃着一边喝着一边回答。 
  宋临恶狠狠瞪朱佑杭,做口型:你敢对他下黑手! 
  朱佑杭但笑不语。 
  趁小栓子把自己卖光之前,宋临赶紧问:“你一个人来的?” 
  “求你叔祖带我来的,他原本不乐意,我软磨硬泡了半个多月。” 
  宋临“腾”站起来,“他老人家在哪儿?” 
  “在崇文门点货交税银……哎?你拉我去哪儿?” 
  拖出胡同拐上大街,宋临搂着他叹气,“小栓子,那把蒲扇确实算得上信物,我拿你家的东西也不少……” 
  “哦?哈哈……姐夫!你终于承认是我姐夫啦……” 
  宋临一巴掌抽在他脖子上,竖眉毛,“我告诉你小栓子,刚才那家伙比罗赞还阴损,你最好把扇子给他,要不然有你的苦头吃!” 
  小栓子嘟嘴,“我才不听你的!想把扇子诓回去?没门儿!” 
  宋临掐着他脸颊都懒得理他。 
  俩人到崇文门绕了一圈,没见着人,只好折回来。 
  刚到门口,陡然听见一个爽朗的声音哈哈大笑,“好孩子好孩子,来,拿着,没什么见面礼,拿着玩吧。” 
  另一个谦和的声音回答:“不敢当不敢当,晚生多谢叔祖恩赐。” 
  叔祖?宋临大惊,三两步抢进门去,往院里一站,傻了,只见朱佑杭正跪在地上,双手接过叔祖递去的小锞子,也不知朱佑杭怎么忽悠的,老头显然不明就里,居然掠着胡须对二品大员说:“早日金榜题名鹏程万里。” 
  没等朱佑杭回答宋临赶紧冲过去。 
  老头听见声响,转过脸来,哈哈一笑,“临儿,过来,让叔祖好好看看。” 
  宋临跑过去,拉着朱佑杭领子试图把他揪起来,叔祖笑眯眯地板脸,“临儿,真是没规矩,见了长辈也不行礼。” 
  宋临只好跪下来磕头,“叔祖在上,请受孙儿一拜。” 
  老头仰天哈哈大笑。笑之前他老人家也不想着先把朱佑杭扶起来。 
  朱佑杭端起旁边的茶杯奉上,老头也不想想这茶该不该喝,首先,不是孙子敬的;其次,此人头一回见面;再次,此人是跪着敬的;最后,此人是跟孙子跪在一起敬的。 
  老头居然接过去喝了。 
  宋临一拳头砸在他膝盖上,朱佑杭侧头,嘴角挂着一抹淡笑,对老头说:“叔祖,我和博誉……” 
  没让他说完,宋临恐慌,“啊”一声大叫,把老头吓了一跳,皱眉,“你叫什么?” 
  宋临赶紧打马虎眼,“没什么没什么!” 
  “越大越没规矩!你们都起来吧。”转脸笑眯眯问朱佑杭,“你和临儿怎么了?” 
  朱佑杭站起来一揖到地,“叔祖,我和博誉情同手足,时常秉烛夜谈同榻而眠……” 
  此言一出,宋临的小心肝立刻悬到了嗓子眼儿,大热天,手心居然滴滴答答往下淌冷汗。 
  朱佑杭接着说:“……此地狭小,不如搬到寒舍,彼此也好有个照顾。” 
  见叔祖要开口,宋临急忙抢先客气,“不必不必,多次打搅兄台于心不忍,怎好再去叨扰?” 
  老头也跟着说:“先生厚意心领了,不必劳烦。” 
  宋临拖着朱佑杭往外走,扭头对叔祖说:“叔祖,朱公子贵人事忙,我送送他。” 
  没等老头搭腔就把朱佑杭赶了出去,斜着眼睛威胁:“过几天找你算账!” 
  朱佑杭似笑非笑,“博誉,你对我真好,做晚辈的应该去苏州拜见长辈。没想到你这么心疼我,舍不得我万里迢迢舟车劳顿。”然后故意叹息,“不过,叔祖那么大年纪了,你怎么能劳动他老人家上京来见我?这是本末倒置,以后不许这样。” 
  一听这话,宋临差点倒地不起气绝身亡。扭头就走,一顿,冷着脸又回来,阴森森地说:“我警告你,不准迫害小栓子!” 
  “我是阴险小人?博誉,你该信任我。我怎么会迫害一个小孩子?” 
  宋临喉咙深处哼了一声,转身进门。 
  管家、小厮、车夫外加一辆车,拉拉杂杂十来个人,远远站着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朱佑杭静静伫立良久,尔后缓缓漫步在绵长盘绕的小胡同里,听蝉声持鸣,赏月季蓬勃绽放。悠悠长叹,自言自语:“不能迫害,嗯,能算计小孩子吗?能算计老头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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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叔祖和小栓子来了之后,宋临开始神龙见首不见尾。朱佑杭派人去接从没成功过,理由牵强附会:小栓子烤鸭吃多了肚子疼,我得帮他揉揉;叔祖认床,我陪他睡;两船藕粉要搬进来;房子漏雨,我要修修…… 
  如此这般过了三四天,朱佑杭笑了,凝视凉亭外朦朦胧胧的雨夜对管家说:“这次别鬼鬼祟祟的,大张旗鼓地去,当着叔祖的面通知他事态紧急衙门要通宵办公。” 
  管家吓了一跳,心说:那位小祖宗是好惹的?一路上我这把老骨头还不得被他折腾散了? 
  管家朝前挪了两步,缩手缩脚愁眉苦脸。 
  朱佑杭端起茶杯微微一笑,“他要是发火,你就对他说:‘不想皇商注册了?’” 
  朱佑杭一盏茶都没喝完,宋临来了,进亭就叫嚣:“朱佑杭!……” 
  “啪”一叠文书扔到桌上,宋临立刻住嘴,后半句卡在喉咙里出不来。捡起来扫了一眼,哈哈大笑,走过去指着印章问:“都盖上章了?我签个名就算注册了?” 
  朱佑杭微笑点头,“暂时不能签你的名字。” 
  宋临偎过去,吻着他的下颚呢喃:“你真好。没有你我肯定不能伸展志向。” 
  朱佑杭搂住他的腰,微不可闻地叹息,“没有你我就没有家。” 
  宋临摸摸他落寞的脸颊,轻轻印上嘴唇。 
  朱佑杭垂下眼睑,唇角渐扬渐高。 
  俩人一起挤在窄小的躺椅里,宋临握着他的头发扫拭他的脸,痒得朱佑杭哑然失笑,“博誉……” 
  “嗯?” 
  抚上腰侧,“我多长时间没见到你了?” 
  宋临横了他一眼,“尽想些下流念头。” 
  “谁说的?”朱佑杭极不认同地摇头,拉着他站起身,“来看好东西。” 
  俩人进了一间小屋子,宋临被眼前的景象蒙傻了,僵在门口目瞪口呆。 
  朱佑杭走过去,拿起小锤轻轻敲击,金属相撞绵绵余音久久回荡。 
  宋临顿时眼神清明,慌忙关门,几步赶过去,“哪来的编钟?你不想活了?私自铸造编钟是掉脑袋的罪!”拎起挂钩就扔,朱佑杭伸手接住放在地上,眼见他又要扔,急忙阻止,“西汉初年的青铜编钟,在陵寝里躺了一千多年,脆弱不堪。” 
  宋临眨巴眨巴眼睛,“不是你造的?” 
  朱佑杭好笑又好气,把他从编钟架上抱下来,“那边还有一排编磬。” 
  宋临撞撞他,不怀好意地把他打量了三四个来回,“你还会挖坟?真看不出来,人才啊!” 
  朱佑杭但笑不语,执小锤叩击编磬,如雨落苍石般清脆悦耳,“博誉,你听这是什么乐曲?”双手持锤轻轻敲打。 
  静听片刻,宋临猛一跌,继而哈哈大笑,“‘十二红’!要不要我唱段《佳期》?” 
  “求之不得。” 
  宋临嘻嘻哈哈张嘴就唱:“……一个半推半就,一个又惊又爱……” 
  得!西汉宫廷神圣的祭祀礼器被俩人彻底糟蹋了,简直就是亵渎! 
  等唱完了,朱佑杭似乎不经意地说:“博誉,忘了告诉你,我父亲说金石乐器普通人家不敢买,叫我叮嘱你一件一件分开……” 
  没等他说完,宋临大骇失神,“你父亲?”扯起一片伸到朱佑杭眼皮子底下,“送这东西到底什么意思?” 
  朱佑杭促狭地眨眼睛,“你猜?” 
  “我不要!”宋临想跑,慌不择路一脚绊在编钟上,身子一栽,朱佑杭赶忙拉住,摇着头戏谑:“礼尚往来嘛,这就相当于你叔祖送我的小锞子。我都收了你为什么不收?再说,一只钟上万两,哪有商人想跟钱过不去的?” 
  宋临斜着眼睛蔑视他,“你们一家真是下了血本了!小的受宠若惊!” 
  朱佑杭居然点头赞同,“博誉,我作为次子向来不受疼爱,从小吃不饱穿不暖,你看看我现在,形骸枯瘦面如槁灰,三十岁还不到就要吃苋菜补血了。以后就靠你从南昌府老家搜刮财产了。”抓起宋临的右手一击掌,“精诚合作,所向披靡。” 
  “拉倒吧!”宋临大翻白眼,“你尽打马虎眼!” 
  “收下好不好?尚书府入不敷出,卖了补贴日常开支。” 
  你没钱?你一个管钱的户部大贪官会没钱?宋临都不想理他,“咔嚓”一口咬在他鼻梁上,朱佑杭拦腰抱起带进了卧室。 
  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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