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胜衣之风雷引-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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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胜衣道:“江湖中人最重恩怨,这个不难想象。”
上官无忌道:“柳伯威赶来这里,只怕是壁虎的主意。”
沈胜衣道:“这等如暗示,他要替楚碧桐报仇的了。”
上官无忌道:“柳伯威右掌的壁虎,想必也就是信物。”
沈胜衣道:“不错。”
上官无忌道:“也许我们该回去不醉无归小酒家走一趟,看其他的人怎样。”
沈胜衣叹息道:“虽然知道必定是凶多吉少,还是走一趟的好。”手一翻,将柳伯威的尸体抱起来,向山岗下走去。
他们的坐骑并没有走远。
上官无忌急步上前,“刷”地翻身霍上了自己的坐骑,策马向来路疾奔了出去。
沈胜衣虽然手抱一具尸体,身形并不比上官无忌稍慢。
凄冷的月色之下,两骑激起了两股烟尘,奔向小洒家那边。
小酒家之内杯盘狼藉,鲜血斑驳,尸体东倒西测,与柳伯威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不同。
酒家的老板已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正在店堂中团团打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几个店小二聚在一旁,犹有馀悸,你一言我一语,尽在说方才发生的事情。
马蹄声入耳,众人都齐皆一惊。
那个店老板慌忙躲入柜台后面,连随叫来了所有店小二,挡在柜台前方。那些店小二心中虽然千万个不愿意,却也不敢违抗命令。
他们不由都颤抖起来。
小酒家彻夜不休,做的差不多都是江湖人生意。
那些江湖人一言不合,动辄出手,亦有些醉酒闹事,常闹出人命来。
他们习以为常,司空见惯,每当那些江湖人大打出手,都只是躲过一旁,也不觉怎样害怕。
可是现在却不由齐皆害怕起来。
壁虎相貌身村的怪异,是一个原因。
他们从未见过一个那样子的人,壁虎进门的刹那,简直就置身冰窖一样,尤其是一接触壁虎的目光,精神就立时崩溃。
壁虎杀人的手段,更就令他们混身的血液也几乎凝结。
他们甚至有一种感觉,以为壁虎下一步就要对付他们。
壁虎虽然没有这样做,他们仍然在壁虎离开之后,才放下心来。
这颗心现在去又悬起。
马蹄声在店门外停下。
风声一响,上官无忌第一个掠进来,然后就是手抱尸体的沈胜衣。
看见柳伯威的尸体,那几个店小二又赫一跳,但见来人是沈胜衣上官无忌,他们都不由松过一口气。
他们已知道眼前这两个是侠客,是死在壁虎剑下那些年青人的朋友。
对于沈胜衣的英雄事迹,他们多少也已有听人说过,并不陌生。对于这个人,他们一些儿也不害怕,甚至不由自主的围上前去。
那个店老板看见奇怪,却也不敢开口问,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个是什么人。
上官无忌身形一停下,立即就发出一声叹息。
沈胜衣在他的身旁停下来,目光及处,剑眉亦不禁深锁在一起。
上官无忌叹息着道:“好毒的壁虎,竟然一个也不放过。”
上官无忌道:“我们方才实在应该留下不走,那么纵情有一些麻烦,这些小伙子也不致于命丧。”
沈胜衣摇头道:“没有用的。”
上官无忌不以为然,道:“难道壁虎敢胆在你我面前这样子行凶杀人?”
沈胜衣道:“当然不敢,否则早已到山岗那里找我们去了。”
上官无忌道:“可不是。”
沈胜衣道,“但是我们总有离开他们的时候。”
止官无忌道:“你是说壁虎早已窥伺一旁,伺机采取行动?”
沈胜衣道:“毫无疑问。”
上官无忌道:“那么他是因为知道楚碧桐收到了我的信,赶来相助这个救命恩人的了。”
“想必如此。”
“那么他何不在楚家庄迎战?”
“他赶到去的时候,相信就是我们离开的时候,所以他只有转而为楚碧桐报仇。”
“这个……”
“他尾随我们到来这里,在我们离开之后先杀柳伯威他们示威。”
“这个小子就是不敢面对我们。”
“但绝对可以肯定,他下一步的行动,就是杀我们二人。”
上官无忌双手握拳,发出一阵“格格’声响,道:“他若是撞在我手上,我将他大卸八块!”
沈胜衣道:“他不会正面来的,要采取行动,一定就会伺机暗算。”
上官无忌道:“只怕他不来。”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上官兄千万小心!”沈胜衣沉吟叮咛。
上官无忌大笑道:“沈兄你放心,我若是一个疏忽为他所算,在我死之前,一定会拼命将他击杀。”
沈胜衣道:“我辈侠义中人,日渐凋零,一个壁虎,值不得赔他一条命。”
上官无忌道:“我小心就是了。”目光转落在慕容羽尸身上,道:“这不是慕容羽,怎么又回来这个酒家?”
沈胜衣道:“看情形他是在店外遇上了壁虎,为壁虎所杀,送回来这儿。”
上官无忌道:“用以寒他人之胆。”
沈胜衣道:“或有此意。”
上官无忌道:“详细的情形,看来得一问这儿的小二哥。”
话口未完,一个店小二已上前两步,道:“两位爷,事情是这样的……”
他下面的话尚未接上,那个店老板已从柜台后走出,一面大声道:“两位大概就是上官大侠与沈大侠的了。”
方才从那些店小二的口中,他已经清楚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听沈胜衣他们一番说话,当然不难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他一生最喜欢结交英雄豪杰,特别是在完全没有危险的环境之下。
沈胜衣一剑扬江湖,上官无忌亦侠名满天下,好像这佯的英雄豪杰,又岂可失之交臂。所以他立即抢在一众店小二的前头。
沈胜衣应声转过目光,道:“阁下是——”
老板连忙道:“在下董仁,是这间店子老板。”
沈胜衣道:“失敬。”
董仁慌忙应声道:“沈大侠言重了。”
上官无忌盯着他,道:“我们方才进来的时候,可不见董老板在。”
董仁道:“我恰好有点事走开,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般景像。”
目光一扫那些店小二,道:“他们跟我说得很清楚的了,所以两位问我也一样。”
上官无忌道:“董老板不怕惹事上身?”
董仁一挺胸膛,道:“在下平生最爱结交江湖好汉、英雄豪杰,所以这间店子才会彻夜营业,因为夜间走路的不少是英雄豪杰江湖好汉,一方面予他们方便,一方面也好教我有机会认识认识。”
上官无忌笑问道:“然则,董老板必定认识很多的江湖好汉、英雄豪杰了。”
董仁道:“虽然不太多,却也不太少,但英雄如两位的,却是前所未有。”
一顿接道:“今宵有幸得见,可谓三生有幸。”
上官无忌道:“能够认识董老板,在我们亦未不尝一种荣幸——事情到底是怎样?”
董仁道:“两位先请坐下,喝一杯水酒。”
上官无忌坐下,却问道:“你看我们现在还有喝酒的心情?”
董仁怔住。
不过他知道的却也实在不少,那些店小二对他说得很详细,他的记性也实在很好。
沈胜衣上官无忌听得很用心,他们都没有插口。
一直到董仁将话说完,上官无忌才开口,道:“与你我推测的并没有多大出入。”
沈胜衣道:“壁虎的第二步行动,也就是对付你我二人的了。”
上官无忌道:“我实在难以明白,壁虎竟然有这个决心。”
沈胜衣点头道:“话虽说江湖中人最重恩仇,但是这个壁虎与传说中的壁虎,显然是有些不同。”
上官无忌道:“若是为了他自己的事情,他挑战你我并不足为奇,这个人心胸狭隘,据说谁讥笑他,他就要谁的命,却从未听过他为别人来报仇,莫非楚碧桐那厮对他却是例外?”
沈胜衣道:“亦未可知。”
上官无忌道:“既是如此,由现在开始,你我得小心提防他背后暗算的了。”
沈胜衣道:“自当小心。”
上官无忌忽然皱眉道:“只怕他下一步要对付的并不是我们本人。”
沈胜衣“哦”的一声道:“上官兄此言何意?”
上官无忌忽问道:“沈兄家中有什么人?”
沈胜衣道:“没有。”
上官无忌道:“一个也没有。”
沈胜衣道:“我只是一个人,飘泊天涯,到处为家。”
上官无忌又问:“这种生活沈兄又觉得如何?”
沈胜衣道:“不好,却也不坏。”
上官无忌道:“我却是很想过这种日子,可惜不能够。”一顿笑接道:“沈兄既然是只得一个人,我就放心的了。”
沈胜衣反问道:“上官兄又如何?”
上官无忌道:“不是一个人生活。”
“已成家?”
“多年了——”上官无忌忽然道:“不成家比成家要快活,快活得多。”
“哦?”沈胜衣淡然一笑。
“可是,一个男人却要在成家之后,才觉得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大男人,大丈夫。”
沈胜衣笑笑道:“你是说,只有真正的男子汉,才有勇气承担起一个家庭来。”
上官无忌道:“那个担子实在不轻,实在需要很大的勇气。”
他摸着胡子,接道:“所以我时常说,不敢成家的都是懦夫。”
沈胜衣含首,道:“不无道理。”
上官无忌苦笑了一下,却又道:“但成家的人,却都不是聪明人。”
沈胜衣一笑。
上官无忌道:“那个担子担了,要放下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但上了几年,那里再还有什么英雄气概。”
沈胜衣只听不语,似有所感触。
上官无忌接又道:“若是不幸娶着了一个母老虎,那更就不堪设想;”
沈胜衣忽然道:“上官兄这似乎经验之谈。”
上官无忌没有否认,点头道:“我正是娶着了一个母老虎。”
沈胜衣道:“想不到上官兄英雄盖世,却是畏妻如虎。”
上官无忌道:“不畏也不成。”
沈胜衣道:“意外。”
上官无忌忽问道:“你可知武林中有三个人尽皆知的母老虎?”
沈胜衣笑道:“既然是人尽皆知,又怎会不知?”一顿转问道:“嫂夫人莫非就是其中之一?”
上官无忌苦笑,道:“不幸正是。”
沈胜衣大笑,道:“那实在不幸之至。”却又道:“不过听人说,一个所以畏妻如虎,大都是因为太爱所致。”
上官无忌道:“我却是例外。”
他叹息接道:“河西六娘子,河东三娘子,这两个母老虎虽然凶,但比起我家九娘子,却又差了一截。”
沈胜衣道:“你是说中原杜九娘?”
上官无忌道:“她就是我那个母老虎。”
沈胜衣道:“传言中,她凶得很。”
上官无忌道:“事实凶得很。”
他叹息接道:“她有个好父亲,那能够不凶?”
沈胜衣道:“听说嫂夫人乃是杜乐天的女儿,杜乐天也就只有那一个女儿。”
上官无忌道:“这也是事实。”
沈胜衣道:“听说她的武功也很不错。”
上官无忌道:“比我还要好一点,这一点已够要命。”
他忽然问道:“你可知道她的父亲在江湖上,人称做什么?”
沈胜衣道:“中原无敌。”
上官无忌道:“无敌也许未必,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将他击倒却是事实。”
沈胜衣道:“我也听过别人这样说。”
上官无忌道:“你不必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我这位泰山大人的武功,也的确可怕。”
沈胜衣道:“听你这样说,你好像也曾经与他一较高下。”
上官无忌道:“那时我正当年少,走马江湖,一心想打遍江湖上的高手。”
沈胜衣道:“与我当年一样。”
上官无忌道:“所以我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你应该明白。”
沈胜衣道:“我明白的。”
上官无忌道:“有生以来,我从未见过一个那么可怕的对手,在他的面前,我的武功根本就完全施展不开,结果七支剑完全都被他夺下。”
沈胜衣道:“这个倒不简单。”
上官无忌道:“当时我的武功与现在当然是有一段距离,但自问也非寻常可比。”
沈胜衣道:“否则你根本就不敢去挑战那中原无敌。”
上官无忌道:“我却怎也想不到败得那么惨。”
沈胜衣道:“结果他反而看上你,将他的女儿嫁给你。”
上官无忌道:“嗯。”
沈胜衣道:“这相信一时传为佳话,羡煞了不少少年郎。”
上官无忌道:“嗯。”
沈胜衣道:“对于这一段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