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纳-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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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娜…………”我牙牙学语的叫她，塔娜于是搂的我更紧。
“…………”我想我可以入睡了，在母亲的怀里，享受奢侈的温暖，我可以睡了。
一个人睡的话他就要醒过来，不然这个人就死了。
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不是个傻子了。
我醒来，塔娜还抱着我，善良可爱的塔娜，温柔美丽的塔娜。
可你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你。
所以不能沉迷啊，没有那个资格。
我挣开她的臂膀，猫一样轻巧的跳下床。
打开门，我从二楼不会有人来打扰的窗口跳出去，二楼住着哥哥和卓玛，他们房间的油灯还没有熄灭。
我就站在那门前，模糊的想起也就是不久前，我也曾经做过同样的事情，同样的深夜，同样的无眠，甚至连我偷跑出来的目的地，都是同样的。
抚着心脏，那里却不是同样的惴惴不安，那里
如一潭死水
静止着，无波无澜。
另一扇门开了。
正对着那扇门是一面很大很亮的镜子，镜中我看到自己苍白的面孔。
一只大手对我伸过来，看上去很厚实很有力量的一双手
最重要的是
那是双看上去和哥哥的手很象的手。
我无法拒绝。
那只手引导着我，进了那扇门，门关了的时候，我似乎听到哥哥的笑声，隐约着，
飘荡在黑暗里。也许只飘荡在我的心里？
我穿的衣服一般不是上好的丝绸的，就一定是最好的棉花纺成的软软的布料的。
那种摸起来很软的布料其实质地非常坚固。
那只手在撕裂它们的时候颇费了番工夫。
赤裸的皮肤接触到这屋子里并不熟悉的空气让我感觉到不适。
我想出去，至少回我自己的房间去。
但是我刚刚开始挣扎就失败了。
我被用力扯了回去，那人带着粗哑的声音堵在我的耳朵旁边告诉我：
“小少爷，你不要想逃了，既然你跟我进了这门就再也不要想逃！！”
哥哥曾经告诉过我，我们川地上的藏族土司，大都离开西藏，在富饶的川地上居住了够长的时间，和当年相比，现在都温和了不少，只有一家土司还象从前那样野性彪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指的就是门巴家。
现在压在我身上，毫不留情的大把大把揉搓着我，不停喃喃说着我真是个妖精啊，自从见第一面起就被我迷住了啊的人，正是门巴家的下一任土司。
被称为“狼”的少土司。
我的感觉就是我正在被一匹特别饿的狼吞噬。
连骨头带皮，鲜血淋漓的被吞噬着。
很疼，疼的足够让我无法呼吸，也无法思考
别人都以为我是傻子，他们都不知道我其实很喜欢思考。
今晚是例外，我在残酷的被折磨的过程中欣慰着，欣慰着我可以不用思考了。
“哦哦——啊！！！！”
过了多久了呢？从意识的混沌中清醒，再丧失，又清醒过来后，我问自己。
门巴少爷终于颓然倒在了我的后背上，我想他也该累了吧。
他身体的一部分还停留在我的体内，不过我已经没有感觉。
痛到没有感觉。
我忽然又开始思考
我想到，哥哥对我，真的一直都很温柔，因为我在这次之前，一直从来没有过“痛”的感觉，明明他们对我做的，都是差不多一样的事情的。
哥哥，哥哥，哥…………
万籁俱静的黎明，我叫着这个名字，困惑着。
在别的男人的身体下面。
流着眼泪和血。
门巴少爷又继续住了几天，在管家多吉适时适度的询问下，他说他该走了。
多吉的眼睛里写着“你好象早就该走了”
嘴里却说着“这可真是遗憾，可门巴家也不能少了您啊。我们少爷很希望您多留些时候的。”
门巴要走了。塔娜很讨厌他，所以塔娜很开心。
我呢？说不上来，我每天白天都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见哥哥不和他说话，然后在夜晚到来的时候我出去，在塔娜和别的什么人都看不见的时候，和门巴家的少爷纠缠在一起。
这些事情莫名的让我感到安心。
现在门巴要走了，我要怎么安心呢？
我不想看见哥哥的，不想不想不想不想。
在给门巴少爷送行的午宴上，我这几天来头一次露了面。
卓玛和哥哥一起坐着，我看到了哥哥，看到他的时候我发现我一直是想见他的。
我是傻子，傻子是不懂得掩饰什么的。
于是我注视着哥哥，专注的看他，贪婪的看他。
看着他站起来给门巴少爷敬酒，看着他仰头喝下，看着他说话看着他大笑，看着他——
也转过头来看了我。
我眯起眼睛，幸福的笑了笑。
我只对我的哥哥这样笑的，从小到大。
哥哥的呼吸————凝滞了一个瞬间，在看到我的那一个瞬间。
属于我和我的哥哥的，一个瞬间。
哥哥很快就把头掉了过去。
我也收起了我的微笑。
门巴少爷好象真的喝多了，他踉跄的站起来踉跄的走到我面前，打量了我一会。高声笑道：
“喂，你这个弟弟，从来没去过你们拉雪旺家以外的地方玩玩吧？让他和我一起走，我带他好好玩一回，怎么样啊？”
说着他想拉起我。
我挣扎，我不要离开拉雪旺家，不要离开哥哥。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反抗的样子，红着眼睛加大了力量，我被他拉扯着就要离开了，巨大的不满和恐惧充满了我，我疯狂的摇头，低下头咬他拉我的手，要他放开我。
“不行啊，门巴少爷，我的弟弟他——是离不开我的。”
哥哥！！
我扑着冲向哥哥，在我最熟悉最喜欢的地方，我的哥哥的怀里发抖。
哥哥抚慰我，他环住我的腰，抹着我的泪抚慰我。
他有力的胳膊把我抱的好紧啊，紧到我的全部都可以窝进那臂膀组成的天堂里。
我，忽然的就有了种一辈子也不想离开那天堂的冲动。
门巴少爷没有搭话，但是我感觉的到他的目光。
比一头饿狼更加愤怒灼热的目光。
可我不在乎，现在我在哥哥的羽翼下，被保护着，我什么都不在乎。
晚上的时候拉雪旺家的客人走了。
我也总算出来，和我的家人一起吃晚饭，以前家人只有我的哥哥，现在则多了卓玛。
晚饭的内容不是特别丰盛，可是量很足，堆在我们每个人面前，小山一样。
大麦饼沾蜂蜜
烤小羊排配上绿色的花菜。
还有一道油面汤。
我吃的一向都不多，这天晚上尤其没有胃口。
我觊觎着哥哥身边的座位，我想坐在那里，可多吉带着我坐到了桌子的另一端，和哥哥正对着的一端，卓玛偏坐在哥哥的旁边。
我看啊看啊看啊，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了。
我走到卓玛的位置，小小声的叫了她：
“卓玛…………”
“恩？弟弟？有什么事吗？”
“你这样，不对，不对的…………”
我接过发呆的卓玛手中的正要去抹蜂蜜的麦饼，撕开，等热气散去一些之后，先把一块小羊排剔掉骨头夹进去，再把一点花菜弄碎了裹在旁边，盛了一点汤，我左手拿着麦饼，右手举着汤勺递到同样也在发呆的哥哥嘴唇边。
“哥哥，吃啊。”我说。
哥哥顺从的张开嘴，咽了进去嚼起来。
我开心的看着他，舍不得回头，我就看着我的哥哥对卓玛说：
“要这样哥哥才肯吃绿绿的菜的，你那样沾了甜甜的东西给他吃，他不喜欢。”
“对吧，哥哥？”我蹭啊蹭的越来越蹭近哥哥，干脆坐在他的旁边，抓住他的手摇着，要他同意我。
哥哥好象在闷笑，他把我的头拉到他怀里，对卓玛说：
“卓玛，我弟弟他————”
“哦。”听上去卓玛才刚刚从梦中醒来的样子：“我知道，知道，你们兄弟的感情，真是好。”
“当然，我从小就只有他一个亲人。”
我满足的依偎在哥哥的怀抱中，吃完了晚饭。
结果那天我是被哥哥送回房的，我想留住哥哥。
于是我主动亲他的嘴唇，咬他的肩窝，腻在哥哥的胸膛里，扭着动着。
哥哥的气息变得粗重深长。
他开始也要吻我，开始扯开我的衣领。
突然到突兀，所有的动作在一刹那停止，凝滞了。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我很惶恐不安，于是我再次接近哥哥，要他的爱抚，却被哥哥一把推开，他的力气用的好大，我跌撞着倒在地上，头磕在床边，磕的好痛。
“你身上————是怎么回事？！”
从地狱传来的声音，阴暗沉重令我本能的想逃开。
我逃了，却逃不出哥哥的钳制。
我的下巴被哥哥高高抓起，他再一次恶狠狠的问我：
“是谁？！是谁留下的？！！”
我害怕，摇着头流着眼泪，哥哥一点也没有动摇，他执拗的问我，拷问我。
“门…………门巴家的少爷……”我抽噎，说了出来，是哥哥问我的，我一定要说实话。
“他居然敢强暴你？！哥哥浑身散发着怒火，那是足以毁灭一切的怒火。
“没有啊，是我去找他的。”我说，拉着哥哥的袖子，希望他不要太生气。
哥哥不动了。
他完全彻底的静止了。
好冷，我打个了寒颤，屋里的松香点的很旺，怎么会这么冷呢？
是哥哥。
哥哥如同一座冰山，静静冷冷的发散着阵阵浓重的刻骨的寒意。
“哥哥……”我的双手筛糠般抖着，要哥哥抱我，我冷。
哥哥没理我。
他的手也开始颤抖，原来哥哥也感到冷了。
我赶紧找到我的被子，把被子给哥哥裹上，万一他冷坏了可怎么办，我担心的看他。
哥哥却抖的更严重了，我着了慌，摸摸哥哥的手，果然冰凉刺骨的。
怎么办，我吓的想哭，正想自己去抱住哥哥，手刚接触到哥哥就被他打下来。
哥哥出声了：
“你…………是傻子，傻子，傻子，确确实实是个傻子！！！”
我愣住，哥哥从来没有说我傻过，从来都没有，即使所有人都在我背后说我是个傻子哥哥也没有说过的。
“哥哥…………”我觉得委屈，想哭。
“你根本…………”哥哥狠狠的瞪住我，抓起我，把我比他矮了一截的身体举到和他一样的高度，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对我说：
“你原来，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说完我被哥哥象破布一样扔在地上，摔的我浑身都在疼，我瑟瑟的仰起头，只看到哥哥离去的背影，听到被重重砸上的大门。
哥哥生气了么？我想是的。
哥哥是因为我才生气的吗？我想也是对的。
我做了让哥哥不高兴的事了？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哥哥讨厌我，可能还不会要我了。我想…………这是真的…………
头开始剧烈的抽动着疼痛，没人进来，连塔娜都没有进来，我也不想看到别人，除了哥哥。
哥哥是不可能进来了。我告诉自己。
趴在不算很冷的地毯上，我浑身冰凉，双目呆滞。
头还在疼，疼的我眼前开始出现幻觉：
我自己的妈妈，在临死前，对我说：
“儿子，我的好儿子，替我毁了拉雪旺家，替我毁了拉雪旺家！！答应我，我生你出来就是为了毁了他们，说好的，我的儿子，说好的给我听，不然我死不瞑目！！”
我当时脑海里一片的混沌，我看着闪耀在我的妈妈眼里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哆嗦着回答了她：“好的，妈妈，好的。”
她听了就死了，我无法问出为什么妈妈要我毁了拉雪旺家，那也是我的家啊，我也无法问妈妈我要怎么做才毁的了拉雪旺家，川地上最有实力，最富足的土司家。我怎么可能毁的掉呢？
“妈妈…”我对自己说，“我办不到，我已经，被毁灭了…………”
哥哥不要我了，所以我已经…………被毁灭了。。。
我在那天晚上合上的眼睛，虽然在之后的每天清晨都还张开，却看不到我想看的东西
于是时间对我来说失去了意义。
塔娜说我病了，她告诉了多吉，多吉请来贡噶活佛，活佛带来了很多喇嘛，围着我跳舞。
活佛还在我身上喷了很多水，给我喂了很多药丸。
苦苦的药丸，我吐出来，告诉塔娜我没得病，要她不要担心。
塔娜着急的问我和哥哥怎么了，对我说哥哥知道我得病了居然没有着急也没有来陪我。
我听了微微的笑起来。
谁说我是傻子的？
你看，我猜到了，果然哥哥不要我了。
我很聪明的。
我告诉了塔娜我得到的结论，告诉她我有多聪明。
塔娜没有夸我，她柔软的双臂抱住了我，哭着要我不要胡说。
塔娜的眼泪流到我的脸颊上，热热咸咸的。
这之后的许多许多天里，我一直躺在床上，哪里也没去，我见的最多的人就只有塔娜和贡噶活佛，贡噶活佛的药已经不苦了，有的还甜丝丝的呢。
一天
塔娜打开房门，我看到屋外的景象，树叶儿的稍子上竟然开始泛黄。
“秋天了吗？”我问塔娜。
塔娜显得心事重重，听我说话，她惊喜的看了我一眼，说：
“是啊，小少爷，已经秋天了。”
“我躺了好久了，塔娜。”
“是啊，很久了。”
“那我怎么还没死掉呢？”
“小少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