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羽风流-第1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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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脉相连?意识到自己心底的词汇,君逸羽一怔,本能的欢悦和感动随之化作了心头的苦笑。是啊,的确是血脉相连,你的父亲是我的亲叔父,你是我的弟弟或者妹妹,你的母亲……曾与我最亲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小家伙,堂姐会好好照顾你和……你妈妈的,直到你的父亲回来,功成身退……
收手起身,君逸羽扬起了轻松的笑脸,“没事,他很乖,也很康健。”
“嗯。”
遍插茱萸少一人。想到之前探得的脉息,又看长孙蓉兴致不高,君逸羽劝慰道:“方才我观叔母脉象,似有忧思之气,叔母还当放宽心些,否则对养胎不利。前儿叔父派人给我带生辰礼时,家信里说可能会回京叙职,没准能遇上叔母生产呢。”
“舒儿要回来吗?”王妃问得惊喜,翼王的眼睛也跟着发亮。
君逸羽回头看向爷爷奶奶,还没来得及开口,却是她爹率先笑道:“行程还没定,不过北胡皇帝杜那图突然死了,上次来过玉安的那个哈日乔鲁王子才即位,北胡这几个月乱得自顾不暇,只怕没空派大军来北疆做客,二弟外任半年,惯例要回来述职的,若无意外,应该不会耽搁。二弟在毅州打了几仗,有声有色的,如今郡王将军的威名很盛呢,这次回来论功行赏,眼看品阶都要高过我这个做大哥的了,弟妹好福气呢。”说到最后,君康逸却是与萧茹一道,笑意盈盈的看向了长孙蓉。
君康舒要回来,对长孙蓉来说,实在算不得好消息,却也只能强整笑颜,“阿羽带领神武军军比得胜,也很不错,大哥和嫂嫂才叫有福气。”
爹爹替自己把话说了,君逸羽正好继续去给堂弟们插茱萸,自家爹娘与长孙蓉的对话虽然和和□□的,无意中却也点出了两个小家庭间的距离,长孙蓉的话让君逸羽的手一定,又缓过神来,稳稳把手中茱萸插在了君舒翔发间,这才摆手道:“还是叔父厉害,军营里的事都是他教我的,若是叔父没去毅州,有他带着羽林军,我肯定赢不了。再说了,军比也比不得叔父真刀真枪。”
神武军出山后,君康舒褪去昔日的纨绔伪装,君逸羽不得不承认,他的才能,配得上长孙蓉。叔父以前寻花问柳,也有打掩护的成分吧,如今再没有过,还封封家信都反反复复问候妻子与还在腹中的孩子,关心之情溢于言表,从感情上来论,也配得上她。至于纳妾,此间常情,长孙蓉并不介意,不提也罢。只等叔父回京,我便功德圆满,真好……
“好了好了,都不错,都不错,等阿羽再长大些,一定比叔父更不错。”王妃笑着招手,“来,都过来喝点菊花酒,阿羽是寿星,尤其该多喝点这长寿酒。”
君逸羽笑笑,对王妃哄孙儿的“更不错”不置可否,只是扫见翼王的病体时,计量着怎么把自己的人间失踪弄得和缓些,到叔父回家,还有些时日,倒还有思考的时候。听到“酒”时,君逸羽连忙对长孙蓉身后的浅予摆手,“叔母有孕,不宜饮酒。”
“好好好,听小大夫的,不给蓉儿喝酒。对了,派个人去看看大少爷的寿面做好没,好了就快端来……”
☆、第200章
初冬时节,日头艰难的从天边的厚重云层中探出,小阳春的阳光尚算平定;淡淡泻入济世堂东跨院里,映出了一红一白两道年轻的身影。
红裙女子,白袍少年。
白袍少年哨棍在手;每每棍若游龙;挥向身前的红裙女子,似乎毫不留手,若有人见了,必得痛责他“不知怜香惜玉”。好在红裙女子体态轻灵,闪避得法,婀娜的身姿飘摇在棍尖,却成天人之舞。
“净初;我可是在验收之前教你的谦机闪;不是在陪你跳舞,你就不能认真点吗。”白袍少年皱眉不满,不是旁人,正是这小院的主人——君逸羽。
君逸羽的抱怨声入耳,楚净初只“咯咯”娇笑两声,权当作了答复。
忍不住摇了摇头,君逸羽敛眉道:“我可不客气了啊。”话音未落,她木棍向前凌厉一刺,引得楚净初偏身躲避,却是虚招一闪,收棍转身,反手劈出正切在楚净初的玉颈上。楚净初那一躲,恰似成了有意往君逸羽的棍上撞。
“呀!”楚净初手捂颈脖,忍不住撅了撅嘴,“打疼我了。”
“我都提醒过你了。这一招蛟蛇吐信,你大可用谦机闪的第七式远远逃开,谁让你不用的。”
“你又不会真伤我,我干嘛要逃。”楚净初叉腰,理所当然的语气,好像全天下的道理都在为她撑腰。
“你……”君逸羽瞠目结舌,良久才好笑的说道:“我这回没用力,下回若再对你用这招蛟蛇吐信,我保证绝不留手,到时候你若再不用谦机闪逃走,可别后悔。”
“不后悔就不后悔!”见君逸羽让步,楚净初得意一笑,转身往房檐下的水壶走去,丝毫不顾美女形象的坐在了台阶上,“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只教我躲来躲去的功夫?没意思。”说完,楚净初倒了杯水给自己,垂眸慢饮之时,脑海里寻思的却是,“武功还真不错,我比他大了三四岁,可功力这么些年都用忘功散压制着,待得恢复,还不知损耗掉了多少,最多和他在伯仲之间吧。他是神武军统领,总是护在皇帝身边,要想顺利杀死皇帝,怕是得胜过他才行,为保万无一失,到时候,只怕必须得……用毒。”
想来楚净初也该累了,君逸羽并不阻她休息,听她不满,只道:“武艺不是一天两天能大成的,再说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有打不过的时候,那逃得过也好嘛,先练好防身之法不好吗?”君逸羽说出来的话,几乎是翻版了六年前易清涵要求她练轻功的说辞。连谦机闪,也是山贼事件后,师姐特意从灵谷藏书中找给我的呢。想起易清涵,君逸羽微有惆怅,连忙甩开了,对楚净初继续说道:“你又不肯让我帮你赎身,呆在那个地方,学好保身的功夫总是好的。”
楚净初原还奇怪自己为何没有大仇将报的振奋,君逸羽的话引她心潮起伏,才让她有些明白 :我,是有些舍不得这个对我好的人吧。
想到十一年来背负血仇走到如今这一步的艰难,楚净初暗暗捏拳,抛却了心头那一点犹豫。她抬头,娇美容颜笑得魅惑,戏谑道:“荣乐郡王可是连现任的北胡皇帝都揍过的人,有他关照着,谁敢打娇娘的鬼主意?”
君逸羽失笑半响,才正色道:“我不能总在玉安的。”
“知道!你明年就得风风光光的去西武当驸马当皇夫了。以前姐姐不认识你,不也没问题?小家伙,你知道他们给青楼女子赎身都是干嘛吗?你又不能给姐姐当归宿,让你把我赎出来,又让你像打发千落那样,把我远远的打发走?”说到这,楚净初翻了个白眼,“正好千落不在,没人和我争了,姐姐还想趁着红颜未老,靠着花魁的名声找个良人呢。”
君逸羽神情微黯,“我没有打发千落,千落她是自己要走的。”
将千落赎出来后,君逸羽本打算安排她去浙州,与苏宁秀一起切磋琴艺,有兴趣的话还能教赵家庄的孩子们学琴,转移些注意力了也好早些放开哈日乔鲁的事给她带来的伤害,不过千落拒绝了。后来君逸羽受君康舒所托,要羁留玉安照料长孙蓉的身孕,千落去处的安排倒也不着急了,于是她便随着千落的意愿,为她在京中安排了一处幽静的宅院住着。君逸羽原想将焦尾送给易清涵的,但想将要逃婚的自己只怕没那个机会了,没得让好琴糟蹋在自己手里,中秋那日,她便抱了焦尾,准备送给千落当节礼。没想千落不要焦尾,想要君逸羽的玉雪。君逸羽略一迟疑的功夫,千落却已经主动提出要去浙州了。如今两个月过去了,君逸羽接到了赵家庄的回信,知道千落已经在那落足了。
楚净初早前已听君逸羽说过千落的事,感叹道:“千落有傲骨呢,她要你作乐的玉箫,要的是你的情义。绝世名琴你能眼也不眨的送给她,玉雪却有犹豫,她便知道,你终是对她没有情爱之意,就算要来了玉雪,也只是你对她的歉疚。歉疚,她不稀罕,所以便走了吧。”
“我知道。”君逸羽轻叹道:“千落走了也好,早些放下我,才好重新开始。和不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终究不快活的。而且,我也不能……”
楚净初似笑非笑,“小家伙,别说姐姐没有提醒你,只看千落这骨气,她还去你安排的去处,只怕不是要放下你,而是在等你呢。”
君逸羽一怔,良久才懊恼的说道:“怪我当初太迟钝,若是早知道,便可以……”
“早知道便可以如何?”楚净初挑眉,“便可以早些躲开?不让她有喜欢上你的机会?”
“是啊。”君逸羽点头。
楚净初忍不住摇头一句“呆子,有些事情,哪里是躲得开的。”说到最后,她的尾音带上了一丝怅惘,心底也不知为何升起了一抹酸涩。
躲不开吗?
君逸羽迷惑着,想到了长孙蓉,认定古代的女子,是不可能喜欢同姓的,那,千落的事,还不晚。千落她,不知道我实是女子,她不喜欢我,或者说,她喜欢的,不是真正的我。待我脱身,女扮男装的秘密无所谓了,让秦叔把我的真相告诉千落,她会放下的。
打定主意,君逸羽回过神来,才发现楚净初也被自己破天荒的引得多愁善感了起来,她有些过意不去,这些日子,这个喜欢对她自称“姐姐”的女子,已经成了她在玉安最大的轻松。“净初姐姐,不说千落了,说你。你真不肯让小弟帮你赎身?风尘之地寻花问柳的良人,不等也罢,小弟薄有家财,养得起姐姐的,姐姐不在起鸾楼也可以等良人嘛。其实女子也不是非得嫁人才……”
“君逸羽,你对每一个人都好吗?”难得听君逸羽对自己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小弟”,楚净初知他好心,却是突然站起身来,打断了君逸羽的话。她这一句,显然不需要君逸羽回答,不等君逸羽摇头,已盯着君逸羽的眼睛继续问道:“若是有人骗了你,你会对她怎么办?”
“怎么突然问这个?那得看人,看情况吧。”君逸羽说到这,突然一阵寒风吹起,她偏头发现,不知何时,乌云已吹到了头顶,黑沉了整片天空,“不好,好像要下雨了,你是现在回去还是等会儿?天也不早了,还是现在回去吧,这乌云看着,等会雨会很大的样子,别不方便,等我下次休沐,再验收你的谦机闪好了。对了,变天有点冷,你刚刚又出了汗,别回去路上染上风寒了,我去给你拿件衣服。”
楚净初把住君逸羽的手臂,不让他挪步,低头问道:“如果我……”
“少爷——少爷——”
急速而焦急的呼喊盖住了楚净初的轻语,君逸羽转头望向院门,匆匆跑来的,是富贵吉祥中一向最稳重的阿富。
“大事不好了,少爷!二爷被胡人害死了,王爷听到消息吐血了,少爷您快回府……”
“胡说!叔父才说要回京述职的,怎么可能会……”君逸羽不知不觉中将哨棒捏得“咯吱咯吱”响。
阿富磕头,声音中都带上了哭腔,“少爷,是真的,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这种事骗少爷啊,二爷就是在回京述职的途中被胡人害死的,少爷您快回府吧,不然王爷只怕……只怕……”
“嘭——”
哨棍砸落青石板的声音之后,临街院墙人影一闪,院内已没了君逸羽的身影。隐隐听到君逸羽的“争飞!”声,阿富顾不得楚净初,给她躬了躬身,又从院门跑了出去。
俯身捡起君逸羽遗落的哨棍,看着那被生生捏碎的断口,楚净初眼底暗沉,情绪看不分明。突如其来的大雨,铺天盖地,楚净初不闪不避,任初冬寒雨将她淋透。
“如果我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她的呢喃淹没在涛涛雨声里,依旧无人得听。
☆、第201章
“驾!驾!”
大雨突然,路人争先躲避;不多会儿功夫;热闹的东市大道上也没了人迹;这大大方便了争飞。感受到主人的情绪,争飞无需君逸羽多催,瓢泼大雨中;它奋力扬蹄,落入道旁避雨的路人眼中;唯见残影闪过,连雨幕都因之有了一瞬分割,引人啧啧称奇。
“吁——”
“统领!”
东市和皇承区分别在皇城南北,距离着实不近,君逸羽一路快马加鞭,到得家门口时;身体已被冬雨浇了个彻底;牙关微抖,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情绪波荡使然。厚重的冬日乌云笼罩上空,这座一向高大威武的敕造辅国翼亲王府,似都散发出了低靡的气息。停马认出翼王府前整齐行礼的,是便装的神武军士,君逸羽的心往下沉了又沉。这么大的雨天,连熙儿都来了,看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