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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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竹!”
端竹一愣,停下动作望向她,她急忙翻身下床,哆哆嗦嗦指着房门的方向,“你、你、你快去看看厨房里是不是漏煤气了!我怎么闻到那么浓的煤气味儿!”
端竹反应极快,听到漏煤气,“啊!”一声,丢下报纸,咪宝还没来得及看清她动作,她就跑没影儿了。咪宝弯腰翻看她收拾好的一堆报纸,再去找刊着林森柏照片的那版,拍拍胸。
幸好还没收到那张…
“傻孩子。”
咪宝骗人骗得脸不变色心不跳,不说自己缺德也就算了,到头还埋怨人家傻——林森柏家用的是石油天然气,味儿是有的,但不是液化石油气那种浓烈的硫醇味,以林森柏家的面积和楼层挑高,再加上屋里尽是四敞八开的窗户,就算煤气管子不接煤气炉,彻底掰开了闸门放气,她在三楼也绝对是闻不到的。
78——女——
“呼,好在你动作快,不然就露馅了。”林森柏拿着手机靠在阳台栏杆上,从狮林酒店的套房阳台上俯视黄山临近黄昏时半染靡黄的光景,“唉,我就该听你的,不要贪图山上景色,跟那群董事去住高球酒店就好了,这破套房,薄门薄板,除了景色好,真没啥好的,挂个四星,比招待所还不如。”
“好吧,我明白…不过这景色也太贵了。”
“对哦,我有钱,没错,我有钱,不回馈社会就有罪。”林森柏点头,门铃一声响,她边走去开门边问:“你吃饭没?”
苏喻卿站在门外,手上拿着个小巧的转屏笔记本,见林森柏在接手机,她也不多话,把屏幕掰转过来,打开放大器,用点触笔提亮主题后伸到林森柏面前。林森柏看过,朝苏喻卿摆摆手,“死,今晚这边的几个‘友人’做东,不去不好,但估计我得迟到…嗯,社交派对,你知道这边再晚就不能下山了。”苏喻卿的手往自己手腕上的TimeKiller比了比,又指向林森柏身上的衣服,提醒林森柏她当前这身皱巴巴的BANANA实在不适合去参加宴会。
“那最好,把她交给席之沐,放师烨裳房间里看电视就万事大吉,好过在咱家里呆着一个人发抖。”林森柏朝苏喻卿做了一个“你、扶住门”的动作,转身往房间里走,从床头柜上拿起钱包,将房拖换了高球鞋,抓起房卡,“干嘛?‘咱’有什么不对吗?”林森柏红着脸将房卡丢给苏喻卿,拉上房门走向电梯间,“进电梯,没信号,挂了。”
林森柏挂断电话,盯着电梯的楼层显示屏,两手插在裤兜里。因为要爬山,她便穿了蓝白条纹衬衫,黑色阔筒休闲裤和随意样式的高球鞋。当下她的鞋尖不停踮动,整个人晃来晃去,一刻不停。若忽略她扎在脑后的马尾辫,远远看去,倒挺像个男孩子。
在来催她之前,苏喻卿早已穿着得当,她这会儿说走,苏喻卿也不好再啰嗦什么。可她扎在裤腰里的衬衫拱出了一个角,苏喻卿自然责无旁贷,“林小姐,”她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苏喻卿,“您的衬衫因为您的坐姿不良扭曲了。”
“呀,”林森柏笑笑,两手去摸自己腰侧,掖抚那些烦人的布料,“平了吧?”苏喻卿点头。
晚上八点,在迟到半小时后,林森柏终于抵达目的地,一个看起来无比奇怪的仓库区。
刚入园区时,林森柏想,难道是自己把地址说错了?她将地址复述给司机,司机说没错,老板交代把她接到这里来;林森柏又想,难道是自己交了些吸毒烂赌的“友人”?苏喻卿翻阅资料后告诉她,她那些“友人”在省内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吸毒,他们也应该在云缅边境品尝新鲜的毒品,就算烂赌,他们也应该在澳门葡京享受顶级礼遇;然后,林森柏想无可想,也无需再想了。她拖着像是生根入地的两条腿,在便服迎宾的招待下,通过一条狭长的走廊,最终走进个类似…类似仓库的地方,这才想起自己在B城也参加过许多LOFT派对。
在林森柏的潜意识里,喜欢办LOFT派对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当然,她和这些个业界友人并没有熟悉到可以大聊私隐的地步,所以应该不会遭遇什么所谓的性爱派对,换妻派对,SM派对,但看长廊里挂的都是些粗糙的赝品就知道这肯定也不会是艺术主题派对。
库房里灯光合理,无论是壁灯,射灯那样的采光灯,还是追灯,球灯,激光灯组这样的效果灯一无或缺,一应俱全,看起来不像是匆忙布置的聚会场所。方形仓库正中心的酒水台比椭圆形舞池旁的餐台还要长,上面摆满了酒水饮料,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香槟塔。DJ台在高处,纠缠垂下的缆线却没有入墙,林森柏怀疑它是被故意布置成那样的。
才八点多,库房里已经热闹非凡,林森柏接过适应端来的香槟,转头问苏喻卿公司董事到了没有。苏喻卿拨通秘书部主管的电话,答覆林森柏说董事们早到了,在楼上会客厅里。林森柏笑着对苏喻卿说:“这种地方,那些老古董肯定受不了,王总赵总估计心脏病都要发作了。”说完,又加了一句,“好饿。”
“估计他们怎么也猜不到对方会办这种PARTY。”苏喻卿左顾右盼,替自己,也替林森柏找个能坐下来好好吃饭的地方。
他们是昨天中午抵达黄山的,林森柏起得早,又坐了一上午飞机,平时活力四射的青春美少女嘴里喊着累死了累死了,死活不肯跟随大部队步行登山,苏喻卿只好陪她坐缆车上山,先回酒店休息。林森柏在酒店睡了个天昏地暗,半夜里醒来就琢磨着要去看日出,她也不管苏喻卿是几点睡的,凌晨三点便往苏喻卿房里打电话,亏的是苏喻卿脾气好,竟然答应了她的无理要求,三点半,两人随一票同样准备看日出的人出了酒店大门,看完日出继续看景点,一直到午后才回了宾馆。倒霉的是,两人一回到宾馆,秘书处的小姑娘就来通知晚宴的事,刚爬完山的两个人累得像垂死的章鱼,根本想不起自己整整一天没吃东西,方便面都没垫巴一碗就又被催着下了山。来时路上,林森柏突然喊饿,苏喻卿摸摸肚子,这才发现自己也已经肚皮贴着后脊梁了。
林森柏夜盲归夜盲,找吃的可比谁都机灵,拉着苏喻卿泥鳅似的绕过重重人墙,直抵自助餐台,不管不顾地操起盘子就往里摞东西,活像只饿狼。
“林小姐,这样不好吧,”苏喻卿也饿,但四下里都是业内人,林森柏的形象代表源通地产的形象,她职责所在,必须提醒,“您是不是该斯文点儿?”
吞下一个虾饺,又叼住一个鸡翅,林森柏鼓着被鸡骨头顶突的腮帮子含糊道:“斯文个球,这里没人认识我,我脑袋上也没贴名字,只要你别大喊‘林森柏在此’,咱就是把东西都吃光了也没人知道。”她插起一块肉眼牛排递到苏喻卿面前,“别管那么多,你也饿了,要不赶快吃完,一会儿董事们下来就该开始喝酒了。”
苏喻卿觉得林森柏说的也有道理。邀请方交与的五十张请帖上,没有写名字,除了董事局必须的九张之外,剩下四十一张可以随便发给任何想来参加派对的源通员工。宴会开场时大部分董事都已经到了,接待方的主要火力自然得放在会客室里,就这黑灯瞎火的局面,谁会在意两只扒着餐桌狼餮虎餐的小蚂蚁?
这人啊,最怕就是想不开,跳楼,卧轨,上吊,整容的那一票人都是想不开的。苏喻卿突然觉得生命美好,自己长得也还好,实在不该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于是她开窍地接过林森柏给的牛肉,塞进嘴里,学着林森柏的样子,取了个盘子,摞满食物,站到暗处,大口吃肉,大口喝汤。
时近九点,林森柏打个饱嗝,擦擦嘴,灌了满嘴香槟漱口,站在她身边的苏喻卿放下盘子,提醒她:“下来了。”
她抬头一看,可不是么,源通那几个大腹便便的男子汉外加两个一年四季,连登山都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董事正以或风度翩翩,或婷婷袅袅的步姿迈下楼来。
“真不想承认我认识他们。”林森柏嘀咕。
苏喻卿知道她那点鬼心思,也清楚她那张不积德的狗嘴里吐不出什么好东西,只好顺着她的话头接茬道:“要不我给林秘打个电话,就说你不舒服,先走了?”
说实话,林森柏已经有年头不靠近这种太过激情四射热力奔腾的青年社交场所了,要能吃饱了拍屁股就走,当然求之不得,可她奸商本性摆在那儿,对潜在的生意伙伴不闻不问也不是她的处事风格。
“做东的叫啥名儿来着?”
林森柏对无关紧要的事从不上心,东主的名字苏喻卿说了五遍她还是没记住,苏喻卿无奈至极,唯有教学龄前儿童读好啊油一样用谐音让她加深印象,“软豆腐和没名字。”
“哈?”老伯耳背,伸长脖子到苏喻卿脸旁,“啥?”
“软豆腐和没名字!阮窦孚和莫茗梓!”苏喻卿被她气得头顶冒青烟,干脆冲着她耳朵大声喊,“夫妻两个!”
耳朵受了强烈刺激,林森柏一下弹开两米远,高球鞋跟猛踩上某个人的脚,疼得那人也连连后退。她心里埋怨着哪个走路不长眼睛的占了她放脚的地方,转过头便去看,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美女!
从没见过那么美的美女!
林森柏两眼放光地盯着被她踩了脚,正疼得眼泪直淌五官扭曲的女人,亏她还看得出人家是个美女。
“对不起啊,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林森柏挠头。
美女看了她一眼,强忍泪水,摆摆手,“没事,不疼。”
79——女——
林森柏这头正给美女赔礼道歉呢,走在美女后面的一大群人便杀到了。
除源通八个董事之外,还有两位高大威猛的帅哥随行在侧,林森柏收起她那看见美女就自然流露的色狼眼神,端正了神色,把双手插进裤兜里。
“林小姐,这位是丰合地产的董事长阮窦孚阮先生。”有个董事相当懂事地为林森柏介绍帅哥东主,也相当懂事为帅哥东主介绍林森柏,“阮董,这位就是我们源通地产的掌舵人林森柏林小姐了。”
林森柏就纳了闷了,为毛介绍别人家董事长的时候,您老先生就正儿八经地该说啥说啥,轮到介绍自家董事长时,不说职位,说啥掌舵人,是不是还打算说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干革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啊?
可社交场合,她也不能因为这个不算错误的错误就给董事和东主脸色看,无奈之下,看到帅哥伸手打招呼了,她也只好把右手从裤兜中抽出来,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您好,您好,久仰大名。”帅哥与她握完手,便将脸转向那个被林森柏踩了脚的美女,“林董,这位是在下内人,也是丰合的大股东,莫茗梓。”
林森柏看着莫茗梓,视线自下往上迅速扫了一遍,脑子里还是那两个字,美女。与师烨裳那种云淡风轻的优雅不同,莫茗梓是那种从里到外都流露着温婉惠质的典丽类型,根据林森柏多年勾三搭四的经验,莫茗梓应是个出身高门,家教森严,才多艺广的女人。现下,她穿着一身素白的无袖修身长裙站在林森柏面前,只差一条宽边腰带和一只手杖便是雅典娜的最佳COSER。
“林董,幸会。”莫茗梓递了杯香槟给林森柏,举起自己手上的杯子,与林森柏的轻轻一碰,林森柏怕丢人,压制住自己的二流子气,露出一个肉牵皮,皮不理肉的微笑,“莫小姐,幸会。”
两人各自喝了口杯中酒,莫茗梓走向阮窦孚,低声与他商量些什么事。林森柏后退两步,把嘴贴到苏喻卿耳边,吩咐她立刻去调莫茗梓和阮窦孚的背景资料。苏喻卿从拿到莫茗梓照片那刻起就知道林森柏会有这种要求,那么多年下来,林森柏对美女宁杀错不放过的政策,她比谁都清楚。
苏喻卿让林森柏把手机给她,很快将自己手机里的资料倒到林森柏手机里,交还,回复林森柏,“人多,交头接耳不好,您自己看。”
仓库里舞曲音乐震耳欲聋,几乎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否则要说话只能大喊,林森柏看着苏喻卿每到公务场合就变得不苟言笑的脸,叹口气,只得眯起眼睛去瞅小屏幕上的蚂蚁字。
九点整,高台上的DJ说,熄灯时间。
全场的效果灯突然尽数熄灭,音乐停止,仓库陷入一片漆黑,喧嚣未止的人群中屡有好戏开场的预言传出。苏喻卿担心林森柏那个夜盲会害怕,连忙点亮自己钥匙扣上的LED灯,将光柱打在林森柏身前的地面上。林森柏一见灯灭,削尖下巴顿时一个哆嗦,缩进起皱的衬衫领口中,好在有苏喻卿给的一点光线,她才能镇定地站稳在那里。
大概半分钟后,舞池正中心亮起一盏追光灯,两个人影出现在冰白的光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