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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边城故事-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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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人给截了下去。
  太行山的盗贼中固然有好手,但可怖的是他们懂得利用地形,长弓急弩,灰石滚木,水火夹攻,他们有暇在一些重要而险峻的地方从容布置,让人防不胜防,就这样吃了大亏。
  这一战使得陶静静很出名,一举而吃掉了两股大商团,使得别的商团的人再也不敢存抗拒之心,只有乖乖的缴买路钱过关。
  山西将军有五十名亲兵被陷,自然很生气,派了一些兵员及两员参将,率众三千人想要清剿山寨。
  可是在出发前却又打了退堂鼓,将军的理由是未得朝廷指示,不得轻易发兵云云。
  其实在山西境内用兵,将军有绝对的权利,尤其是这种剿匪行动,更是将军的职责,任何人都不能干涉的,当然将军也要负点责任的。如果一次行动,损失的兵员在千人以上,将军就很难保住自己的前程了,因为能坑下上千名军卒,匪徒至少也该在上千人上下;而一处匪徒聚结在五百人以上,地方将军就该申报朝廷,由朝中另加指示应付之策了,特别是在天下尚未真正统一,许多地方尚有所谓反清复明义师活动的时际,对这一点执行尤为严格。
  据云山西将军也是在发兵的前夕,要拜本进奏朝廷,发现他的爱妾三姨太被人割断了喉管,横死在府内,最糟的是她保管的将军大印不翼而飞。
  凶杀现场留有一封密函,血迹斑斑,因为注明是给将军亲拆,自然没有人敢代拆;将军看完后,一言不发,立刻把字柬烧了,下令停止发兵。
  以后将军也绝口不提再发兵的事,尽管外面控告太行山盗匪猖獗的状子多如雪片,将军却一概不理。
  将军的职责是主管一省军事,他的兵是用来镇压反叛谋逆的。大行山闹强盗,那是地方的事,责成地方官府处理即可,将军府不管这些案子。
  可怜的是邻近的太行山的几个州县,都只有几十名捕快公人,平时只能抓抓小偷,像这类大股盗匪,他们连碰都不敢碰,更别说是抓了。
  太行山鹰愁涧总坛,在向下各处县城中,都设有公开的堂口,征收过路商旅镖局的规费,公人们只有装作不闻不问,甚至于执行公务,也要避开到百丈以外去。
  在短短不到两年之间,陶静静大头领的名声如日晒中天,她还是用她黑胭脂的外号,但是已没有人敢称她的外号了,甚至于也把姓氏给省略了,只称呼她为大头领。
  太行山上只有大头领,也只有一位大头领,其余的那些头目们只能称为头领,上面冠个姓氏:如张头领,王头领等等,这证明了陶静静是独一无二,唯我独尊的。
  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她网罗了不少人才,在鹰愁涧中,她设了一座集英堂。
  堂中是她由各地请来的贵宾,这些贵宾们不分男女,一律以先生称之。每人身边有一块牌子,是银铸的,只要有着一块银牌,不但出入太行山各处山寨无阻,而且还能对各寨的人下达命令,指挥调度,不遵者立杀无赦。
  这些贵宾们也的确很了不起,不但身拥奇技,而且有几个确是江湖上极负盛名的技击名家或一代宗师的身份。
  陶静静能拉拢这些人前来帮忙,自然也更提高她的声势,使她的名气更响亮了。
  她几乎成了西北道上最有名气和最权威的女人,但也是最神秘的女人,很少有几个人见过她,山寨中的事,她都是派范二代传口令,范二本来是个小角色,现在地位一变而重要了,大家都改口称他范头领、范二爷或是范二哥了,他是绿林道上最神气的人。天下的事,他都是一句话就敲定了。
  不过他的一句承诺或一个命令,也的确是很有道理,以前的范二,既没有这种魄力,也没有这种担代,所以大家都知道他不过代为发言而已,真正厉害的还是大头领。
  大头领的确很忙,不但要忙太行山绿林道的事,还要忙着很多很多其他的事,这些事经常也是很赚钱的事,因为太行山的弟兄们收入都增加了不少,日子也过得比以前舒服多了,甚至于可以神气活现地到山下的县城里去大摇大摆地走动一番,上酒楼喝酒,上窑子里玩娘们儿,公人们对他们只会敬而远之。
  只有一点不好,就是外面没人管了,内部的纪律却严多了,规定很多,很苛,触犯之后,处分很严,开始时,还有人不以为意,但经过几次严惩之后,吓坏了他们的胆,现在一个个都老实了。
  陶静静规定最严的,就是不得欺凌良家妇女,犯了这一条而被砍头的有一百多个,其中还包括了几位寨主在内。
  现在别说是一个女人单身是在山里没人敢去碰她了,就是一条母狗,在山里也都是安全的。
  严格的纪律为陶静静创下了善名,山中或邻近的居民将她视作生佛菩萨,因为陶静静来了之后,他们虽然与盗为邻,却生活得平静而安定,山中税更不至,生产没有剥削,比平地的收入高出很多,以前最苦的人,现在都有了点积蓄,他们都成了陶静静最忠实的拥护者。
  陶静静在太行山上创出了一片天。
  在塞外,孔雀河畔,白素娟和罗奇坐在河畔聊天,这个女郎已经全心地投入了红灯会,虽然红灯会分作了南北两路,但是由于忠亲王的垮台,索伦贝子的获罪,红灯会南路的势力已大不如前,再加上无尾龙洪大全的领导无能,处事不公,重用私人的结果,使得红灯会南路弟子离心背德,有不少人已偷偷地逃来北疆,投靠北路。
  南路势力的日消,相对地形成了北路势力的日涨,这个趋势是十分明显的。只要白素娟流露出一点意思,北路的弟兄,可以毫不费力地将南路并吞过来,重合于一。
  但白素娟是个很稳重的人,她不打算扩张,认为最重要的事就是把眼前所有的抓稳看牢,把北路现有的子弟们教育,训练好。
  就这些工作,已使她十分忙碌,往来辗转各地,跟弟子们接触,鼓励他们,了解他们,听他们的谈话,不明白的地方晓谕他们,有困难的时候帮助他们。
  这些工作以前从没有人做过,都是一个命令下来,下面的子弟遵令实施而已。
  虽然这些都是子弟兵,忠贞可信度较高,不会轻易叛变,不过老一辈的也知道了这种手段的不可行,陶静静的蛊惑带走了一大批人,也使他们认清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大家都衷心的支持白素娟的做法。
  白素娟坚持不就任何名位,大家仍以大小姐称呼她,但现在的大小姐在弟兄们心目中,无疑就是最高首领的意思了,每个人都对她尊敬而拥护。
  除了红灯会之外,白素娟心中唯一的空间,都被罗奇充满了,所以两个人在孔雀河畔碰了头。白素娟立即抛开了一切,全心全意地陪伴在他的身边,而这边的负责人牛本初也很识趣,通令门下弟子,不管什么事,都不准去烦扰大小姐,让她能有足够的空暇与罗奇作伴聊天。
  两个人都是互相倾慕已久的江湖男女,他们都能摆脱世俗礼教的束缚,很自然的把自己托付给对方。
  没有婚约,也没有打算到将来,但他们都知道自己这一生将永远属于对方,没有第二者能代替了。
  望着静静的孔雀河水,罗奇低低地开口问道:
  “白妞儿!”
  “嗯……”
  “你什么时候能摆脱掉红灯会呢?”
  “我随时都可以,只是我没有办法像天娜和琴娜她们那样,跟着你四处去流浪。”
  “流浪的生活并不苦。”
  “这不是苦不苦的问题,我也不怕吃苦,而是价值的问题,在流浪中,我不但帮助不了你多少,反而会成为你的累赘,但我在红灯会中,却可以做很多事。”
  罗奇经过一阵默默的思索之后才笑了一下道:“你是对的,我的想法太自私了一点,你是一朵幽雅的兰花,只宜作室内清供而不适合簪佩须边发角的,那只有委屈你在塞上等一阵子了,至多不过十年,我就可以安定下来了。”
  白素娟没有问罗奇在做什么,只是问道:“十年够了吗?十年之后,你真可以定下来了吗?”
  罗奇歉然地一笑道:“假的,浪子就像是水中的浮萍,永远也定不下来的,不过十年之后,我可以把肩上的责任卸下来了,那时我仍然会四处流浪,不过已经没有压力和责任了,也可以带着你,我们只为生活的兴趣而流浪,那时我们可以游遍天下名川大山……”
  白素娟也笑了道:“那我要赶快为你生下个一儿半女,等到那个时候,孩子有八九岁了,我可以丢下他,跟你到四处流浪去了。”
  “什么!你要生孩子?”
  “是的,最少要生一个,这是我们为人子的责任,传宗接代的责任,你放心,生下孩子有人带,拖累不着你的。”
  罗奇叹了口气:“素娟,我不是怕拖累,其实我最喜欢孩子,有时看见人家的小孩子我都会忍不住抱一下……”
  “是的,我看见过,你抱着人家的孩子又亲又逗,因此,你一定会是个很慈祥的父亲……”
  “素娟,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敢成家,不敢有家业,最主要的是我不敢有孩子。”
  “为什么?”
  “我这些年,得罪的人太多了,其中不乏有权贵与有力人士,我单身一个人不怕他们,如果我有了孩子,那就缚住了我的手脚。”
  “你怕有人会利用孩子来威胁你?”
  “是的,这是我生平最大的缺点,假如我真有了个孩子,而别人挟持了那个孩子,要我做什么我都无法拒绝!”
  白素娟一声轻叹:“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我从小是孤儿,由一群维吾尔人把我养大的。听他们说,是在大风雪中把我救回来的,当时是我父亲用身子盖着我,使我不至于冻毙,他老人家自己却冻死了,所以在天伦之情上,我的感受最为深刻。”
  白素娟轻轻一叹道:“你放心好了,我在孔雀河上游,找到了一块小小的绿州,水草芳美,还有一片树林,只有五方里大小,我已经向地主买了下来,辟作私邸,那地方十分隐蔽,四周全是流沙陷阱,唯一的一条通路在红灯会控制中。我把孩子养在那儿,谁都伤不了他,我不说,你不说,别人也不知道我们有孩子。”
  罗奇笑了一声道:“可能我担忧得太早了一点,我们在一起才两三天,那里这么巧,就会有孩子了。”
  “罗奇,我颇精医理,知道我这几天的生理状况,是最容易受孕的时刻,本来我打算配—副药服下,杜绝成孕的可能,现在只要听其自然就行,罗奇,你放心好了,我会很小心地处理一切的。”
  罗奇宽心地吐了一口气:“白妞!你真好,跟你在一起,我不要费一点心,你永远都是那样地善解人意……”
  “这就是你喜欢我的原因吗?”
  “喜欢一个人的因素很多,但无疑的,这是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我不想欺负谁,也无意去主宰别人,但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来干涉我,告诉我,认为我该做些什么,如何做?”
  白素娟一笑道:“就像表妹一样?”
  “是的,就像黑妞一样,她虽然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儿,可是太专横霸道了,老是要顺着她的意思走……”
  “罗奇,这不公平,她在你面前已经收敛了很多。”
  “我知道,她对我算是客气的,但她生性已成,不知不觉间毛病就犯了,而且她太幼稚,太凶暴,得不到手就想毁掉,这种存心太可怕。”
  白素娟一叹:“她是个很记恨的人,你们之间的结已经解不开了,有她最近的消息吗?”
  “有!她最近混得很得意,在太行山当起女大王来了,太行山上七大寨以及附近六府七州四十八县,所有的堂口都由她一把抓,进了嘉峪关,她是最有权势的一个人。”
  “盛传新崛起的女强人黑胭脂就是她?”
  “没错,最近胡狼郝方跑了一趟关内,在太行山见过她一次,前呼后拥,威风极了。”
  “短短两年多三年不到,她怎么窜升起这么高的?”
  “风云际会造成的,索伦贝子留下的窖藏被她抢先一步弄到了,而后又把索伦所建的私人班底拉在旗下,形成她一半的势力,再利用她老子生前的关系,拉拢了一些反清复明的义军头目。”
  “什么?她跟义军也搭上了线?”
  “是一批不明时势的老顽固,坚持要匡复前明,还归正统,殊不知朱家的天下早已失去了,前明的后几任皇帝对老百姓们亏欠太多,那根本是一个不值得匡复的朝代。”
  “这么说我们该做满清的顺民了。”
  “那也不然,我汉家天下,不能由异族入主,我主张驱除鞑虏,但不赞成匡复旧明,天下不能永远由朱家人统治下去的,上天给了他们机会,他们不好好掌握,没有尽到育民,保民的职守,就该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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