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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边城故事-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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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学文叫道:“陈大叔,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的看法不同,大家各做各的好了。你可不能乱编排我们什么?你主持第七分堂,我们是第八分堂的,本来就不归你管。”
  陈大忠瞪起眼睛叫道:“江浩,你这王八蛋听见没有,人家是八分堂的,老子管不到,江浩愤然道:“康学文,当初你可不是这样分的。为了同志之义,同胞之情,我们才跟你去救陶姑娘,可是你为了私情要叛上反离门户,我们可不能跟你胡闹。”
  康学文叫道:“你不去好了,我知道你们这批胆小鬼,本来也没有太指望你们,哥儿们,大家现在再把立场弄清楚一下,要留下的留下来,要轰轰烈烈地干一下的,我们就先攻迪化府,再到内地去拚一下。”
  他不叫还好,一叫之后,居然有大部份的人都离开了他,走到另一边来,下马站成一堆,显然他们是不会再参加行动了。
  白素娟颇为安慰地道:“我知道大家都还是识大体的,谢谢你们支持我。”
  一个年轻人道:“大小姐,我们不是不识大体,实在憋得太久了,我们从十岁的时候,就跟着父母跑到边疆来,一幌二十年,却什么也没有做,还要等多久?”
  白素娟道:“不知道,也许还要个二十年,也许更久。我们要等待一个适当的机会,一举就要成功,因为我们的规模已是最大的,不能轻言牺牲……”
  “什么?要那么久,那时我们都已老了,拚不动了。”
  “拚不动自有我们的儿孙,就像你们的先人把责任交下来一样,在我们身上没机会贯彻理想,就把复国的薪火传下去,这本来就是急不来的事。”
  “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算是机会来到了呢?”
  “等到鞑子中出一个暴君,弄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那就是我们揭戈而起的时候。要不然就等义师中出现一个大英雄,大豪杰,能使四海归心,登高一呼时,我们立时响应,投入底下效命。”
  “那不是什么都要听人的吗?”
  “这位兄弟,我们争的是千秋伟业,不是一己的权势,谁行我们拥护谁?假如你存有那种权势之心,我劝你趁早退出去,红灯会中绝不容许这种人,你可以到洪大全那边去,他们全是那种人。”
  那个青年低下了头,低声道:“我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认为大小姐……”
  “我不行,既没有那种魄力,也没那个见识,我只能作一个摇旗呐喊的帐前小卒。”
  “我们红灯会有那种人才吗?”
  “目前我知道是没有,将来我倒希望能出现一位,那不仅是红灯会的光荣,也为天下庆,但目前我们没有这样一个大智大仁大勇的领袖,只有老实一点,守住本份,保养元气,以免自毁根本。红灯会是一笔复国的资本,既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我们谁都没权利拿来作轻易一掷,只有义务把它好好地保持住,兄弟,我的话够明白吗?”
  那青年道:“明白了,谢谢大小姐明教。以前我们是太糊涂,太冲动,不懂得这些精义,也不明白道理,这也要几位堂主,他们只知道把民族大义四个字挂在嘴上,却说不出一个道理来。”
  陈大忠叹了口气道:“我们自己也不懂得什么道理,只知道我们是汉家子弟,现在的朝廷非我族类,一定要光我河山,把他们赶走。大小姐的这番道理,我今天也是第二次听见……”
  白素娟道:“经过这次的事件后,我也觉得我们对年青一辈的子弟们教育不够,了解也不够,今后在这两方面都应该加强一点,让每个人都彻底了解,我们的责任何在,为了什么而努力,以及如何而努力。”
  陈大忠道:“最好是大小姐亲自施教,我们可不行,大道理讲不出,经常会被这些小王巴蛋问得张口结舌。”
  白素娟也只有苦笑了,这时又有一批人离开了康学文,只有两个人留在他身边,康学文急叫道:“怎么,你们都离开我了?”
  一个青年道:“以前我们都不明事理,听着你怂恿,现在都明白了,也知道你只是迷恋陶静静才如此起劲,我们怎么还会跟着你去胡闹?”
  康学文脸色骤变道:“好,不要你们,我们就凭这三个人,照样也可以把陶姑娘救出来。”
  他们催着马走了,陈大忠作势欲拦,但是沐世光却把他拦住了,听任那三个人离去,陈大忠道:“老沐,你干嘛栏我,这三个王八蛋去了一样能闯祸的,闯出了祸,红灯会还是脱不了关系。”
  沐世光道:“只有三个人,就是小规模的私人行动,赖不到红灯会头上去,你跟大小姐到迪化,不也是为了要救出静静吗?我们总不能反对别人的行动。”
  “可是他们胡闹只会误事。”
  沐世光道:“有我那个侄儿跟着,不会闹事的。”
  白素娟道:“对了,我认为那里面有一个是沐叔叔的侄儿沐荣三,他是个很识大体的年青人呀,怎么会跟着康学文一起胡闹呢?”
  沐世光一叹道:“我没有儿子,荣三等于是我的儿子。我们爷儿俩最亲,他自然不会背叛我,他跟着康学文是出于我的指示,我要他跟着看看,照顾一下,不让康学文闯大祸的。”
  陈大忠道:“我说呢!这次你怎么先得到消息了,原来你早已安排了人手在那儿了。”
  沐世光叹道:“我也不是有意如此,实在是老牛那儿的人太散漫了,这次出事的人,有九成是他的下属,所以我才把个侄子派过去,也是在必要时好有个照应之意。”
  “可是荣三现在还跟着康学文干吗呢?”
  沐世光道:“那个小子鬼得很,私底下连络了不少心腹,这次却没跟在身边,却也出来了。”
  “什么,他还有人?”
  沐世光道:“那些人不是他的人,却全是静静的人,这个丫头的确有两手,她到塞外没多久,居然能找到十几个死士,那些人都是死心塌地跟着她的,也不知道她有什么魔力,哄得这批小伙子团团转。”
  白素娟张口欲言又止,沐世光道:“大小姐,你要是知道就说出来,看有没有办法消弭?
  那十几个混帐全部跑了出来,若是跟康学文会合了,不知道要闯什么祸呢?虽然有沐荣三跟着,可不一定拦得住。”
  白素娟叹道:“静静是个女孩子,还有什么能引人不顾命的,塞外的这些年轻人就是太寂寞……”
  沐世光叫道:“寂寞?咱们自己就是女多于男,何况还有维吾尔的女孩儿家,也巴着要嫁给我们的子弟,他们怎么会寂寞?”
  “但是静静不同,她又野又美,又聪明,又大胆,以前也是引得一大批年轻小伙子为她着迷拚命的,来到塞上,她还是老脾气,我还以为她只是好玩,那知道这次她竟是有心人,硬是拉走了一批死党。”
  沐世光道:“难怪她上次闹事时,故意叫几个维吾尔的小王公强行脱了衣服也不在乎了,她怎么这么贱?”
  陈大忠道:“大小姐,这样子不行,会把子弟们都带坏的,红灯会是以江湖帮会的方式立足的,最忌的就是奸淫两个字,静丫头这个样子……”
  白素娟红了脸道:“她最多是不避形迹而已,倒还不至于那么滥……”
  沐世光道:“至少她已经不是处女了,大小姐,我们看得出来的,以前是不好意思说,今天提起来……”
  白素娟眼睛也红了,哽咽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如何去分辨,我只知道她的作风大胆,男女不避形迹,我也劝过她要自重,但她不以为意,反而笑我迂,说我们将来必定以江湖为归宿的,不能把男女之别看得太重。”
  沐世光道:“可是也不能太滥呀!我们在边塞上教育女孩子虽然不拘于汉家礼俗,但有些地方分得很严的,女孩子在婚前可以尽量地交往异性,婚后却必须守贞。男的也是一样,若有已婚之妇而不守妇道的,被人查出后,男女两方都是死罪,这条规定执行很严……。”
  白素娟道:“那可不能怪到表妹头上,她到现在为止,仍是小姑居处,没有嫁人。”
  沐世光只有叹气,白索娟叹了口气道:“不过表妹的行为也不可原谅,她广施交游,目的不是在择偶,而是在拉拢私人党翼,树立私人的势力。此风绝不可长。”
  沐世光道:“那我们还去救她干嘛?”
  白素娟道:“沐叔叔,话不能这么说,目前她仍是红灯会中一员,知道她受了擒制是一定要营救的。”
  陈大忠喃喃地道:“就是为要营救她,才弄出这么多的事来,还不知道康学文他们会闯出多大的祸来。”
  沐世光却道:“有荣三跟着,相信不至于太离谱,因为我给他的指示是尽一切的努力,制止他们胡闹,必要时杀人也在所不惜。”
  白素娟一怔道:“杀人,要杀谁?”
  “自然是能为我们带来大灾祸的人,大小姐,我知道这个指示不对,可是我别无选择,红灯会是一个大组合,不能让一小部份人的胡闹而把大家都牵进去。”
  这话使白素娟都不太自然了。的确,她坚持要营救陶静静也是过份地感情用事一点。
  为了一个陶静静,的确是不值得如此的。
  但是她叹了一口气:“沐叔叔,这些弟兄麻烦你带回去,暂时留在你那儿,一切等我回来处理。”
  她不敢把人交到牛本初那儿,因为照牛本初的脾气,一定会对这批人施以惩罚的。
  沐世光也只有叹息着,语重心重地道:“老陈,你要好好保护大小姐,别弄得她也失陷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陈大忠自然听得懂老弟兄的暗示,慨然地道:“老沐,你放心好了,大小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七分堂的弟兄一定死剩最后一个人了!”
  他们两个人都是想用责任来打消白素娟的行动,但白素娟显然很坚决,只是沉重地道:
  “我们快到迪化去吧,别让康学文他们又干出了什么傻事!”
  她和陈大忠又匆匆赶回迪化,还好,迪化城中十分平静,不像出了什么事。
  只不过康学文他们也没了消息。
  白素娟搜集了将军衙门中的一切动静,加以研判后,看看能否找到一个营救陶静静的机会。
  终于,她决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将军府中戒备森严,救人不容易,但是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倒可以想办法。
  那个人是索伦贝子,那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也是个不甘寂寞的人。每天,他都要召一批歌妓到将军衙门去,陪他喝酒作乐。
  白素娟决定了自己的行动,早半个时辰,她摸进了歌妓红菊花的香闺。
  将军府的车子来时,红菊花打扮得花枝招展,跟着琴师老陈一起上了车子。
  红菊花是从内地刚来的,据说人长得挺美,而且色艳两绝,个把月刚闯出名气来,索伦贝子是第一次召她。
  将军府的人也没见过她,来到了之后,大家都来见了,每个人都很为她的美艳而惊奇,索伦贝子一见更是惊为天人,听她唱了两首小曲后,更为倾倒,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道:“好,好,好极了!出谷新莺不如也。没想到边塞之地,还有这种绝色人才,红儿,我要好好赏你。”
  红菊花一笑道:“谢谢贝勒爷,老师,谢贝勒赏。”
  那个叫老陈的琴师上前打了一躬道:“谢贝勒爷!”
  弯腰起立时,他的胡琴朝前一探,头上冒出了一把雪亮的刃尖,原来那把琴是有机关的,能内藏兵器。
  刃兵一直递过来,索伦贝子脸色一变,正待起身躲避,那知道被他握住双手的红菊花突地双手反扣,锁住了他的双臂,陈师父的刃尖已比上他的喉咙,同时陈师父也冷冷地道:
  “贝勒爷,我这兵刃上淬了天山的蝎尾毒,那可以见血封喉的,只要划破一点皮,你就没命了。”
  索伦贝子还有几名侍卫的,更有几名亲信点的,还跟他同在一屋中喝酒,却没防到这两个人。
  虽然有人兵刃已出了鞘,但他们见到胡琴把上那一截刃尖泛着蓝色,确是淬过毒的,倒是不敢乱动了。
  索伦贝子的神色由慌乱中渐渐定了下来,不由得发出一声干笑道:“佩服,佩服,本爵终日预防,用陶静静作饵,就是想多抓几个人的,那知道你们竟能用这个方法混了进来,请教二位大名?”
  红菊花仍是锁牢了他的双臂,冷冷地道:“少废话,索伦,我们可不是来攀交情的,只要你放出陶静静。”
  索伦贝子干笑道:“陶姑娘只是应本爵之邀,在这儿作几天客人,她是自愿留下的。”
  粉菊花道:“胡说!你拷住了她的双手,自愿作客还有这种优待法的?”
  索伦贝子一笑道:“各位对将军府中的动静很清楚呀!”
  姓陈的琴师道:“索伦,这是我们红灯会的地盘,只要出了玉门关,就没有事情能瞒过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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