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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拉莫茨维小姐-第3节

小说: 拉莫茨维小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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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过去的情况很糟糕。在建立自己的国家之前,我们不得不去南非工作,同那些来自莱索托、莫桑比克、马拉维以及其他国家的人一样充当矿工。青壮年人口都跑到矿山工作,家中只剩下老人和孩子。我们挖掘金子和钻石,却让那些白人的钱包膨胀起来。他们盖好房子,修起围墙,开上汽车。而我们只能在他们的脚下挖掘泥土,用自己刨出的岩石为他们修建一切。我在十八时就去当矿工。那时,我们的家乡还只是贝专纳保护地。英国人统治着那里,保护我们免受布尔人的侵扰(英国人自己这样说)。有一位专员被派驻在与南非交界处的马弗京。他沿着那条公路来到这里,向酋长们训话。他会说你做这件事,你做那件事。酋长们都得服从他的命令。如果有人拒绝,就会被专员罢黜。一些酋长很聪明。当那位英国人说:“做这件事。”他们会回答:“是,先生,我会这样做。”而在背地里,他们却在做其他事情,或只是假装做他所要求的事情。所以,许多年以来,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这真是一个良好的政府体系,因为大多数人都不想让任何事情发生。而那也是当前的政府所面临的问题。他们一直想做许多事情,总是忙于思考下一步该干什么。但这不是人们想要的。人们只是想不受打扰,好好照顾自己的牛群。    
    那时,我们已经离开了马哈拉佩,搬到了母亲族人所居住的莫丘迪。我喜欢莫丘迪,在那里的生活使我很愉快。但父亲说,我应当去矿山工作,因为他的土地不足以养活我和我的妻子。我们的牛群数量不多,收获的粮食只够维持一年的温饱。当招收矿工的卡车穿过边界来到这里时,我就去报名。他们称我的体重,又用听诊器听我的胸膛,还让我在一个梯子上爬上爬下十分钟。然后,一个男人说我会成为一名好矿工。他们让我在一张纸上签名,还向我询问所在部落酋长的名字,是否曾和警方有过麻烦。事情就是这样。    
    第二天,我登上那辆卡车。我有一个箱子,那是父亲从一家印度商店买来的。我只有一双鞋,但有一件备用的衬衣和几条备用的裤子。所有这一切,再加上妈妈准备的一些肉干,就是我的全部财产。我把箱子放在卡车的顶上,然后,前来告别的家人开始唱歌,女人们都哭了。我们挥手道别。所有的年轻人都想忍住泪水,避免流露出悲伤的情绪。但是,我知道我们的内心都很痛苦。    
    我们花了十二个小时才到达约翰内斯堡。那时的路途十分颠簸。如果卡车开得太快,就会把车轴崩断。我们穿过西德兰士瓦省。一路暑热逼人,而我们则像牛群一样被关在卡车上。每个小时,司机都会停车,来到后面给我们分发那几壶水。这些水都是在沿途经过的城镇里补给的。你只有几秒钟时间拿着壶喝水,因此必须很快喝下尽可能多的水。那些第二次或第三次签下合同的人知道这一路的辛苦,事先准备了几瓶水。如果你实在撑不下去,他们会分一点给你。我们都是博茨瓦纳人,谁也不能坐视自己的同胞如此受罪。    
    


第一部分第二章 多年之前(2)

    年长者坐在这些年幼者的周围。他们告诉我们,既然已经签约做矿工,就不再是孩子了。他们说,我们会在约翰内斯堡看到以前根本想像不到的事情。如果我们虚弱或愚蠢,如果我们不努力工作,那么,从现在起,我们的生活就只有受罪。我们将目睹种种残忍与邪恶。如果同其他博茨瓦纳人团结在一起,遵照这些长者的话行事,我们就能活下去。我想,他们也许只是在说大话。我仍然记得,那些大一点的男孩曾向我们讲述有关初级学校的事情(我们这些孩子都得去那里上学),警告我们将遇到什么样的麻烦。他们的话只是为了吓唬我们,而实际情况完全是两回事。但是,眼前这些人说的话实际上毫无夸张。我们以后的经历与他们的预言完全吻合,甚至更糟糕。    
    在约翰内斯堡,他们花了两个星期的时间训练我们。我们个个都很健康结实。但是,还是没人能立刻下矿工作,除非他变得更强壮一些。他们把我们带到一所房子里,用蒸汽把屋子熏热,然后让我们在这里每天花四个小时在凳子上跳上跳下。有些人承受不了这种训练,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被人抓着脚拖了出去。我硬撑了下来,然后开始接受下一部分训练。他们告诉我们如何下到矿井,将做什么工作,又讲授安全知识,以及岩石如何在我们麻痹大意时掉下来砸在我们身上。他们抬进来一个失去双腿的男人,他被放在一张桌子上,然后向我们讲述他遇到了什么意外。    
    他们教我们弗纳卡罗语。这是一种在井下用来发出命令的语言,它非常奇怪。祖鲁人听到这种话时,会哈哈大笑,因为里面夹带着许多祖鲁语词汇,却又与之不同。它包含很多诸如推、拿、猛推、提、装货一类的单词,可以有效地指示人们进行工作。但是,它没有关于爱情、幸福一类意思的表达,也没有那种摹仿鸟儿在清晨发出的鸣叫声的象声词。    
    此后,他们把我们带到升降机井,并演示有关过程。我们登上升降车,上方是一些巨大的轮子。升降车迅速下落,速度如同老鹰俯冲捕捉猎物时那么快。井下停着非常小的矿车。我们坐在矿车里,穿过长而漆黑的矿道,来到了开采工作面。那里到处是绿色的岩石和灰尘。我的工作就是把炸碎的岩石装入矿车,每天要这样干七个小时。我变得更强壮了,但是,矿道里始终弥漫着灰尘。除了灰尘,还是灰尘。    
    一些矿井要比其他矿井更危险,而我们也知道有哪些矿井如此。在一个安全的矿井里,你几乎看不到担架;而在一个危险的矿井里,经常有担架被抬出来。你会看到被升降车拉上来的伤者因为伤痛而哭号着;在更糟糕的情况下,一块厚重的红毯子盖住了全无声息的遇难者。我们都知道,在井下存活的惟一方法就是加入一支好的工作队,队里的所有成员都具有那种被我们称之为“岩石感应”的能力。优秀的矿工往往具备这种能力,他必须能够看清岩石的状况,明白何时需要添加新的支柱。如果工作队里的一两个人不具备这种能力,别人的“岩石感应”能力再强也没用。岩石会突然坠落,砸在矿工的身上,不论他们优劣与否。    
    还有一件事情也关系到你的逃生机遇。那就是你的工作队里有一个什么样的白人矿工。白人矿工负责管理工作队,但他们可做的事情很少。如果这是一支良好的工作队,那位工头就确切地知道该做什么和怎么做。白人队长装着发布命令,但他知道其实是工头在安排一切。一个愚蠢的白人队长(这种人为数甚多)会让整个工作队感到非常痛苦。如果他认为手下人干活不快,就冲着他们大喊大叫,或动手打人。这是非常危险的。当岩石坠落时,白人工头并不在跟前。他自己会躲到矿道里,同其他白人矿工呆在一起,等着我们去报告任务完成。    
    白人矿工一旦发火,就殴打手下的矿工。这很常见照规矩,他们不能这样做。但是,领班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论这场殴打是多么错误,我们都不准还手。如果你打了一名白人矿工,你就完蛋了。矿警会等候在升降机的顶部,而你可能在大狱里蹲上一两年。    
    这些白人把我们按照族群分开。他们确实是这么做的。斯威士人一伙儿,祖鲁人一伙儿,马拉维人又一伙儿。如此这般,人人都同本族人在一起,都服从工头的命令。如果你拒绝,工头就说有人惹麻烦。于是,他们就把你撵回家,或者串通警察揍你,直到你“恢复理智”。    
    即使我同一个善良的祖鲁人成为朋友,我们仍很害怕他们。祖鲁人自以为比我们优越。有时,他们把我们叫做“女人”。如果发生斗殴,几乎总是祖鲁人或巴苏陀人干的。博茨瓦纳人从不卷进去,我们不喜欢打架。有一次,一个喝醉的莫茨瓦纳人在星期六晚上误入一家祖鲁人旅店。他们就用皮鞭抽他,又把他扔到街上,想让车轮碾他。幸亏一辆警车发现并救起了他,否则,他必死无疑。发生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他走错了地方。    
    我在这些矿山干了几年,把所有的收入都积攒下来。其他人却把钱用来玩女人、喝酒、买新奇衣服,而我什么都没买,甚至没买留声机。我把钱寄回家,存在正规银行里,然后再用这笔钱买牛。每年我都买几头牛,让表兄弟帮着照料。牛群又生下小牛。慢慢地,我的牲畜多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目睹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我还想继续留在矿山工作。当我在那里干了十五年之后,这件事发生了。那时,我已经谋到一份好一些的差事,给一名爆破员当助手。他们不发给我们爆破执照。那些白人矿工要把这活留给自己做。我的任务是给爆破员运送炸药,并帮他安装引信。这是一件好差事,我也很喜欢那个爆破员。    
    有一次,爆破员把饭盒落在矿道里,里面盛着他的三明治。他让我帮忙取回这件东西。于是,我沿着矿道返回他刚才干活的地方,寻找那只饭盒。矿道的顶部装有灯泡,一路都很亮堂,所以,在这里走路还是比较安全的。但是,你仍然需要非常小心,因为到处都有通过爆破形成的巨大巷道。这些巷道深达二百英尺,其入口就在矿道两边,人们可以由此进入另一层采矿面。不时有人掉入其中。这总是因为他们自己犯了错误,没有仔细看路;或者,他们正在穿过一条没有照明的矿道,电池电力不足又使头盔上的灯光昏暗……有时,某个人莫名其妙地就走到了矿道的边缘——或许是因为他感到人生不幸福,无心再活下去。你永远无法说清这些远离祖国的人的内心深处有多么痛苦!    
    我顺着矿道转了一个弯,发现自己在一个圆形的洞穴里。洞穴的尽头有一条巷道,旁边立着一个警告牌。四个人站在巷道口,一起抓着另一个人的胳膊和腿。当我来到拐角时,恰好看到他们把那个人举起来,一下就扔进了黑漆漆的洞口之中。那个男人用科萨语尖叫着。我听到他在说关于一个孩子的事情,但没有听清楚;我对科萨语并不在行。然后,他就消失了。我呆立在那里。起初,那四个人没有看到我。然后,一个人转身看到了我,用祖鲁语大喊。他们一起向我跑来,我转身沿着原路往回跑。我知道自己如果落入这些歹徒手中,也会被扔进那条巷道里。我可不能输掉这场比赛!    
    虽然我从他们的追赶中逃脱,但我知道自己的长相已经被他们看到,他们还是能干掉我。我目睹了他们的谋杀,是一名证人。我知道自己不能在矿山呆下去了。    
    我把事情告诉了爆破员,他是一个好人。当我说自己必须离开矿山时,他认真听着。没有其他白人可以让我这样说心里话,但他能够理解我。    
    他仍然试图劝我报警。    
    “把你看到的告诉他们,”他用南非荷兰语说,“告诉他们。他们会抓住这些祖鲁人,然后绞死他们。”    
    “我并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会先抓住我。我想回家,回我自己的地方。”    
    他看着我,点点头。然后,他同我握手——那是第一次有白人同我握手。因此,我称他为“兄弟”——那也是我第一次称白人为兄弟。    
    “你该回家去找你的妻子,”他说道,“如果一个男人离家太久,妻子就会开始给他找麻烦。相信我,回去找她,养更多的孩子!”    
    于是,在1960年,我像做贼一样偷偷离开矿山,返回博茨瓦纳。我无法向你形容,当我把南非永远甩在身后、跨越边境进入博茨瓦纳时,那份心情是多么的激动!在南非,我感到随时都有死亡的危险。危险和悲伤像一朵乌云笼罩着约翰内斯堡。在那里,我永远无法高兴起来。而在博茨瓦纳,我的感觉迥然不同。这里没有牵着警犬的警察;没有怀揣利刃、伺机抢劫你的盗匪;早上没有尖叫的汽笛把你惊醒,驱赶你进入炎热的地下矿井;这里也没有那些来自异乡、思念故土、一心想另觅去处的人群。我逃离了一座监狱——一座耸立在阳光之下、不断传出痛苦呻吟的巨大监狱。    
    那一次,当我回到家乡、在莫丘迪跳下公共汽车时,看到了小山,看到了酋长的住处和他的山羊。我站在那里就哭起来。一个陌生男人走到我面前,把一只手放在我肩上,问我是否刚刚从矿山回来。我说,是的。他点点头,仍然把手放在我的肩上,直到我停止哭泣。然后,他微笑着走开了。他看到我的妻子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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