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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极道追杀by淮上-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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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那个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管家一愣,接着就真的跪了下去:〃您别这个样子啊少爷!〃
  楚汐偏过头来看着他,衣不带水、眉目冷淡,声音都轻得好像是在梦中:〃。。。。。。我怎么样了?你们还打算让我怎么样?〃
  他疲惫的阖上眼:〃。。。。。。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
  死当长相思。。。。。。
  生当复来归那个人已经不可能复来归看了;死当长相思漫漫世间路,一个人踽踽独行,相思到死、何日才是头?
  管家一抬头,楚汐紧紧捂住胸口,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管家大惊失色:〃楚少!〃
  暗红色的血迹星星点点洒在衣服前襟和手背上,苍白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脉突突跳着,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迸裂开来。
  管家抢上前去,声音都变了调:〃医生!医生快来!医生!〃
  楚汐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仰着头,血迹从唇角淌到下巴上,大量暗红色的胃部出血,触目惊心。
  他是这么安静,以至于手下人破门而入、医生急匆匆的赶来、董莎几欲痛哭失声。。。。。。那纷乱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他顺从的任凭医生摆布着,药水从手背静脉上流入身体,那样的冷,冰凉刺骨。
  人来人往的脚步声、手术器皿碰撞的声音、说话声、抽泣声、人们诚惶诚恐躲躲闪闪的目光。。。。。。那一切好像都渐渐远去了,那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了。寒冷的感觉如此让人煎熬难耐,让他不禁怀念起那个男人的怀抱,温暖妥帖,炙热入骨。
  那个人现在冷吗?飘荡在冰冷的海水里?
  他在多深的海水之下?他的肌体他的血肉,他的骨髓里是否都结了冰?
  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远,那个曾经跟在他身后赶走赶不走的男人,再也不会带着那样无赖的笑容,再也不会赖皮的跑回来。
  他走了。。。。。。就再也不回来。
  _
  开春的一天晚上,楚家大公子突发重病,卧床不起。
  道上很多人都对此议论纷纷,但是几乎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楚汐身体一贯不很好,这个谁都知道;但是突然传出这样的消息,也恶化得太迅速的了一点。
  几天之后又有消息传出来,董莎作为下属一直陪侍在侧寸步不离,因为她的精心照料,楚汐很快就有所恢复;楚家上下都很感念董莎的为人,楚汐情况稍好,就下令说订婚仪式提前。
  也有人说那是因为楚汐自知命不久长,越早生下自己的亲生骨肉越好,所以才会匆匆忙忙的订婚。有人反驳说郑家元气大损之后楚汐和柯家共掌天下,以后的前程只会越来越好,只要安享尊荣就可以了,怎么会命不久长呢?
  事实是如何谁也不知道。订婚仪式的那一天楚汐很早就起来了,站在镜子前仔细的打量自己。他脸色很镇定,很苍白,有种心念俱灭之后的死寂;但是至少还是得体高贵的,可以平定自若的出现在上流社会面前。
  看不出来一点点的伤。
  董莎站在他身后默默的递上衣服外套,楚汐在镜子里看着她问:〃我看上去怎么样?〃
  〃您看上去。。。。。。很好。。。。。。〃
  〃那就好。〃
  楚汐转过身来,董莎给他系上领带,黑底红色斜纹,庄肃而惨烈的颜色。
  她突而听见楚汐喃喃着叹了口气说:〃十天了。〃
  董莎顺口问:〃什么十天?〃
  〃他在海里十天了。〃
  董莎抬起头看着楚汐。这个男子的侧脸在清淡的晨光中模糊不清,浅浅淡淡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从他身上消失了。郑平走了,把他的一部分也带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董莎这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终其一生她都再没有胆量做出那个动作:她伸手紧紧的搂着楚汐的后脑强迫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他们相隔得这么近,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里有点哽咽:〃楚少,郑平已经走了!他害惨了您,现在他不会再回来害您了!您还有我,还有这么多人跟随着,还有楚家!您不是一无所有的!〃
  楚汐蓦然苦笑了笑。他拍拍董莎的肩膀,慢慢的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步伐有点不易为人察觉的不稳,董莎想上前去扶他,但是他避开了。一直到出门上车的时候他都是自己一步步走出去的,并没有要她的搀扶。



第 42 章

  楚汐的订婚仪式一时传为盛事。嘉年华空出一层楼来包了全场,地板墙壁全部镶金,水晶吊灯烛火辉煌,乐队演奏着婚礼进行曲,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上流社会风度翩翩的绅士和花蝴蝶一般飞舞来去的小姐们谈笑着起舞,董莎长长的裙裾后跟着两个可爱的提裙小女孩,挎着小花篮,花瓣从天花板上纷纷扬扬的洒落。
  一个提裙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对董莎说:〃姐姐你真漂亮!〃
  董莎笑着捏捏她的脸,指着楚汐说:〃我哪有他漂亮?〃
  楚汐淡淡的没什么话。他已经喝了不少,订婚仪式上不论谁敬的酒他都一口闷掉眼都不眨。柯以昇不是个玩意儿,他自己喝多了还逼着楚汐喝,楚汐也就冷淡的跟着一杯一杯的闷,直到喝得都扶墙才能站稳了才被董莎赶紧拉走。
  〃楚少您别喝了,别喝了。。。。。。金石!过来把他拉走!〃
  金石跟在后边挡酒,一个不留神就没跟上。楚汐偏头就看见一个人,突而一笑就大步走过去拉住他:〃哎哟,刘辙!〃
  刘辙一身纯黑西装,沉默半晌后猛地把酒泼到了楚汐脸上。
  周围人对惊呆了,金石几步就冲上去随时待命,谁料楚汐抹把脸,倒了杯酒硬塞到刘辙手里,微笑着说:〃你泼啊,继续泼啊。〃
  刘辙仰头把酒喝了,倒一杯给楚汐,一字一句的说:〃你狠,我敬你!〃
  楚汐一口闷掉,刘辙又敬一杯,楚汐又是一口闷掉。他喝一杯刘辙就跟着陪上一杯,好几杯下去之后楚汐一下子就站不稳了,刚要软倒就被刘辙一把拖住,盯着他咬牙切齿的说:〃你怎么忍心。。。。。。〃
  楚汐没有挣扎,就这么靠在他手上,随意朦胧的盯着刘辙看了一会儿,突而微微一笑,含混不清的说:〃郑平你今天怎么说话声音都变了。。。。。。〃
  他眼睛很亮,仿佛酒气都化作了水,璀璨灯光映上去,波光浮动让人不敢正视。
  刘辙什么话都说不下去了,董莎拽着楚汐一连声的叫:〃金石!金石!楚少累了,把楚少扶走!〃
  金石把楚汐连拖带拉的拽到休息室。刘辙远远的目送着他们离开,好像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拿着半空的酒杯,一动不动。
  金石哪敢多耽搁,把楚汐往休息室的椅子上一按,赶紧叫人好汤好茶的伺候着。楚汐有点醉了,看董莎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冲口就是一句:〃你给我站着!〃
  边上人都傻了,董莎现在怎么说都是他未婚妻,有人对未婚妻这么下命令的么?
  金石试图劝他:〃楚少啊您别这么说话,这个这个。。。。。。〃
  董莎拦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在原地沾好,低声问:〃楚少有什么吩咐么?〃
  楚汐扶着额接过茶,喝了一口,一把摔了茶杯。上好的英国磁在地面上破裂开来,清脆的声音哗啦一响,周围人人都安静下来噤若寒蝉。
  〃。。。。。。我要回去,〃楚汐带着醉意含混不清的说,〃跟他们说我醉了。〃
  金石再一次忍不住插嘴:〃这样不好吧,您老自己的婚礼啊,又不是参加别人的婚礼可以中途退席?〃
  这回董莎来不及拦,楚汐猛地抬眼盯着金石说:〃你再说一遍。〃
  〃我是说您老怎么着都得撑到婚礼结束啊。。。。。。〃
  楚汐猛地起身抬脚就狠狠踹了金石一下。金石措手不及,一下子摔倒在地。楚汐返身就摔了椅子开口就骂:〃谁他妈给你的权力对我吆三喝四!都一个个跑来跟我说不要这样不要那样!火了我明天就让你们坐到这个位置上来,看你们都想怎么样!〃
  他这次发火发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别人都不知道怎么劝,只能一窝蜂的跑上来拉住他口口声声的说楚少不要大喜的日子里伤了身体。谁知道楚汐平时个性还好,喝醉了却如此暴烈,一挥手推开众人,摇摇晃晃的扶着墙往外走,说:〃我他妈这就回去了,谁都别想再让我在这乌七八糟的婚礼上呆。。。。。。〃
  董莎上前去一把扶住他,低声劝慰:〃楚少您别生气,他们都不懂事,不知道您要什么。。。。。。咱们这就回去,回去好好睡一觉。您不是要看衣冠冢做得怎么样了吗?我叫他们连夜赶工呢,咱们回去看看做得好不好。〃
  楚汐终于安静了下来,顺从的让她拉着往外走。金石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话让这小公子哥儿发这么大火,这会儿只能缩头缩脑的去开门,一边开门一边还喃喃着说:〃嘿这么大火。。。。。。发给谁看呢。。。。。。〃
  董莎严厉的盯着他摇了摇头:〃还不快闭嘴去开车?〃
  他们三个坐在一辆车里,保镖坐在周围其他的车上。金石在前边开车,董莎扶着楚汐坐在车后座上,一会儿就看楚汐头一点一点的睡着了。车窗外香港夜晚的霓虹灯迷离变幻,映得楚汐的脸格外安静而虚弱,好像只有在这样的梦里才会暂时忘记什么他无法忘记的事一样。
  金石从车后镜里看了他们一眼,啧啧两声:〃美女你看到了吧,你这不是嫁了这个男人,你是顶着个未婚妻的名头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啊。〃
  董莎一开始没说话,半晌之后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也没想过嫁给他。〃
  金石看她一眼:〃你不是一直对他很垂涎么?〃
  〃但是我没想过要嫁给他啊,〃董莎想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是那种单纯的敬仰一个人,但是。。。。。。但是你从来没有想过要近距离的得到他。。。。。。〃
  〃原来你柏拉图啊。〃
  〃可以这么说吧。〃
  董莎叹了口气。街道两边的景物飞快的掠过,晚风吹拂,带着都市特有的气息。
  他们很快回到楚家大院,进门的时候楚汐醒了,微微的睁开眼问:〃。。。。。。到了?〃
  董莎低声说:〃到了,楚少直接回去休息么?〃
  〃。。。。。。去后院。〃
  金石开着车去了后院,月色下管家带着很多手下在那里动工,一看车来,立刻颠颠的跑过来汇报情况。楚汐哪有心思听他说什么,直接挥挥手了事。谁都不知道这个黑道军火上位高权重的年轻男子在想什么,他只是静静的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目光茫然,不知道透过了玻璃看见了什么。
  很久之后楚汐指着衣冠冢,对董莎说:〃我百年之后就埋在那里。〃
  董莎差点当场给他跪下了:〃楚少您在说什么啊!您叫楚家上下这么多人怎么办啊!〃
  〃我这里,〃楚汐按着自己的心脏,〃很难受。不知道为什么,我以为那个男人死了我会感到很高兴,但是事实上不是那样。〃
  金石再一次没有关注自己的嘴,心里大有不吐不快之感,觉得就算是话说出来之后被罚走下个月的钱也心甘情愿了:〃。。。。。。我就说您老会后悔的吧,人家郑平哪点不好了要被你这么挤兑,结果现在挤兑完了您自己难受了,何苦呢?〃
  楚汐想了想,竟然点点头说 :〃你说得对。〃
  他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再也没有人会像他那么呆呆傻傻的不计后果、不计得失了。。。。。。他那个人,那么贱,可能他到最后的时候都没有。。。。。。没有恨我。。。。。。〃
  董莎很想说我也是这样,我也会一心一意不计得失的跟随您,可是话哽在喉咙里,闷闷的堵堵的,好像怎么都说不出来。她抬眼看见楚汐眼角好像有一点晶莹的水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的原因,一闪就过去了。
  楚汐说:〃我这么恨他,他却不恨我,不论怎么样都不恨我,还口口声声的说他爱我。。。。。。〃
  〃真不公平。。。。。。〃他哽咽了,〃真不公平。。。。。。〃
  一个人往往是这样,失去了之后才开始不习惯,那个人在身边的温度和气息已经熟悉到生厌的地步,一旦有一天他不在了,你会在短暂的高兴之后感到成倍的失落。
  毕竟那个人如此的爱他。
  毕竟那个人所作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他。
  在他身边的各式各样的人都会因为种种原因追随他,跟着他,可能因为钱,因为权,因为前途,因为身家性命,因为很多不能为人道的原因;只有那个男人,所有的伤害所有的解脱,所有的微笑所有的怀抱,都无非是因为爱。
  除爱之外,别无其他。
  然而现在他亲手把那个男人推进了深深的冰冷的海底,那里的温度那么冷,他的心口被刺穿了一个洞,海水涌进去后,还会是原来的那个温度吗?
  楚汐不敢想。
  他痛恨着这样的自己,怯弱无力,不知道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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