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魂罐-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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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歪、小如抓着的那汉子一脚。那汉子被他打得都快抽过去了。
来到村外,我让小如、小歪在这里等着,自己则跟老九去接他们出来,边走还边嘱咐他们,如果我们被抓了,让他们赶快走。小如不以为然地“嗯”了一声。
旅馆外面,并没见什么动静,我长出了一口气。刚到门口,就见阿十五从里走出来。他看到我这么着急,便问:“出什么事儿了?”
“十五哥,别磨蹭了。快背着二哥走吧,我们几个把警察给打了。”
我说着就往门里闯,一边喊着小桃跟小兔。阿十五“哦”了一声,没有动弹。
我着急道:“十五哥,你倒是快点儿啊!”
阿十五蛮不在乎地从身后挑出一把雷明顿,面无表情地“咔咔”把子弹上了膛。我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心想这都一群什么人啊,他这是要拼命?
小桃跟小兔大包小包地从旅馆里走出来,我来不及多说赶忙把她们塞到车上。这时,就听到村外传来几声警笛。我一听坏了,已经追来了,也顾不得多想,把钥匙塞给小桃,问她会不会开车。小桃点点头。
“你开车跑。”我指着市里的方向说。
“我们为什么跑?是你们打了警察又不是我跟小兔。”小桃撇撇嘴也是一脸不以为然。敢情就我自己当回事儿啊?怎么这群家伙都好像跟没事儿人一样?就连小桃也是这副样子。我不由得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力来。
听着警笛声越来越近,我扭头就往旅馆二楼跑,得先把阿二扛出去再说。来到阿二房间,我看到阿大也在摸枪,忙说:“大哥你要冷静。”
阿大“咔咔”把子弹上膛,看着我没说话。
我顾不上许多,伸手就把躺在床上的阿二背起来往外跑。阿大提着枪跟了出来。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那警笛声已经很近了,似乎已到门外。
原本呆在屋里的哑巴带着小月也跑了出来,“阿巴阿巴”地问我。我胡乱摸了一把钱扔给他,背着阿二就往门外走。刚走到门口,脚还没迈出去,那近在耳边的警笛忽然不响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来不及了,这是已经到了啊。我只好祈祷着阿十五这群亡命徒别真跟人拼,那可就真完蛋了。我背着阿二偷偷从一边往外看去,一辆装着警灯的依维柯停在门口不远处,从车上下来了一群大盖帽。
我心想,这可怎么办,一会儿要是打起来我该帮哪边儿?阿十五这伙人是我花钱雇来的,可老九、王富贵、小桃、小兔这些人咋办?跟人民警察作对我也下不去手,打得过打不过还另说。
“拼了!”我一咬牙将背上的阿二扔到地上,从旁边摸起一把铁锹就冲了出去,心想死就死吧,就这么活着也没意思了。可没曾想我一出去就愣住了。只见小如站在那几个警察前面,皱着眉头不知道在说什么,他转身指了指我们,又指了指后面小歪手里抓着的那汉子。
接下来,诡异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为首的警察居然立正,抬手给面前的小如敬了一个礼,然后……就上车走了。
阿十五与阿大就扛着雷明顿站在一边,他们就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
那可是枪啊,雷明顿啊,美国造啊,不是小朋友们玩的滋水枪啊。
我愣愣地目送依维柯消失在雾气里,心里泛着嘀咕。难道,刚才咱们那顿拳打脚踢是在做梦么?人家怎么还给我们敬上礼了?我狠狠拧了一把自己大腿,嘶啦啦的,真疼。
老九他们几个若无其事地朝我走过来。
看到我拿着铁锹的样子,老九皱了皱眉,惊讶道:“你这是要干啥?没事儿了都。”
阿十五阿大过来把被我扔在地上的阿二扛起来,回房了。小桃跟小兔叽叽喳喳地走了过来,小桃有些好笑地看着我:“哥,你干吗呢?”
说完一扭头继续跟小兔叽叽喳喳地回了屋。
“我……”我突然觉得自己拿着铁锹的样子特傻。我原本以为会有异常激烈的战斗,我们都会在枪战中负伤甚至死掉,侥幸剩下的人再一起浪迹天涯隐姓埋名……可是,他们就这么把我晾在这里走了?!
小如跟小歪押着那汉子走了过来,王富贵捂着脑袋跟在他们后面。
我伸手拦住他们,那汉子吓得大叫:“别打我。”
我没理他,拿铁锹指住小如问:“怎么回事儿?”
小如朝我“嘘”了一声,一把把我拉到一边。王富贵跟小歪押着那汉子进去了。
“你看看这个。”小如从兜里掏出一个黑皮夹。我接过来一看,大吃一惊:“你这是官方证件?”
皮夹翻开正是一个证件,上面写着“国家安全部,时小如”,有一张小如的证件照,证件编号之类一应俱全。什么,小如,詹姆斯·邦德?
小如“嘿嘿”笑了一声,从我手里把证件拿回去,说:“假的,五十块钱买的。”
我盯着他的眼睛,长出了一口气。如果他要说是真的,那我扭头就走。
“你弄这个干啥?”我啼笑皆非地问他,“不怕被人看出来?”
“嗨,干我们这行当的,办个假证在身上方便。九哥还有个总参的证儿呢,那个更吓人。”小如笑嘻嘻地把证件收起来。我说他们怎么敢动手打人,打得还那么心安理得不骄不躁,原来有“东西”在后面撑腰。
这种证名头越大越好,一直大到一般人不敢查,那就最好。
好使啊,回头我也得弄几个。
第十九章 剑指云台山
〔罐子中也许隐藏着更为古老久远的秘密,而哪些特定的花纹指明了前进的方向,仍未现身的老道为我们送来早已物色好的哑巴向导……万事似乎俱备,但我们能否一举成功?〕
【1】
“说,东西你是哪儿弄来的。”老九也不避人,就在一楼的大厅里,让那汉子站在那里,他自己则坐在一张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汉子。
王富贵冷着脸跟小歪一起站在老九身后。小兔则跟小桃躲得远远地偷看。
那汉子站在大厅中间,双腿抖得跟筛糠一样,那哑巴被小月拉到一边,犹自怒视着老九,不时“阿巴阿巴”几声,小月则紧紧地抓住自己丈夫的胳膊低着头一脸苍白。我心里叹了一口气,要是他知道自己正在维护的是自己老婆的奸夫,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想起那晚的情景,我心里隐隐作呕。
“找人抓我们是吧?”老九冷笑着拿了一瓶水灌了一口,“现在怎么不抓了?”
“不,不,不敢……”那汉子弓着腰谄媚地朝老九笑着,鼻青脸肿的,看样子吃了不少苦头,“不知道是咱自己人……”
“少他妈跟你九爷这儿架鸽子,谁跟你是自己人?你也配跟我们兄弟说一个咱字?”老九虎目一瞪指着他破口大骂。
那汉子完全没了先前的跋扈,点头哈腰道:“是是是……我不配,我不是人……”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皱皱巴巴的黄鹤楼,一脸谄媚道,“抽烟,抽烟……”老九厌恶地把头扭到一边。他又摸着烟盒往富贵手里送。王富贵看了他一眼,抡圆了胳膊,“啪”地就往他脸上抽了一个大嘴巴。那汉子被他抽了个趔趄,捂着嘴巴“哎哟”了半天,吐掉嘴里的血沫子,脸上又挤出了几丝微笑。这情景看得我眉头一皱,心想,这家伙虽然是个小人,却也算得上是小人中的翘楚了。
我走过去,冷冷地问他:“那金锁你是从哪儿拿的?”
“坟里。”他朝我龇牙笑笑,牙齿间全是血沫子,看样子他是豁出去了,他也知道我们不敢闹出人命。
“怎么拿的?”
“这几天我看你们老往那坟头上钻,我就知道那里面准有宝贝。今天早上我见你们不在,就想自己下去看看你们有没有剩下什么东西。我也知道你们盗墓的有个规矩,就是不会一次把东西拿完。”
王富贵“啪”地又给了他一个嘴巴:“操,你他妈说谁是盗墓的?”
“我是,我是。”他卑微地朝王富贵笑笑。
“让他继续说。”我拉住王富贵。王富贵捂着脑袋往地上啐了一口痰。
“我下去之后,就看到那个棺材开着,本来以为东西都被你们取走了,没料想还有一个半斤多的大金锁。”他看着我手里的金锁贪婪地舔舔嘴唇。
“就这样?”我听他说完,跟王富贵对视了一眼,又问他,“那棺材你下去的时候就开了?里面除了这个金锁还有什么东西?”
“是,我下去的时候就开着。”接着他一脸纠结地说道,“里……里边儿还有半棺材烂肉。”
我揉了揉太阳穴,看样子他不像是在说谎。也就是说,他在下去的时候,伊山羊已经回去过了。那小鬼呢?我想起这两晚上棺材里都传来动静,料想那小鬼并没被我们打死。难道它被伊山羊带走了?那小鬼到底有什么用?它是不是就是《山海经》里所写的鲮鱼?伊山羊给我留下那个纸条,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呢?而且,他让我小心什么?
“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吧?”那汉子继续谄媚地弓着腰笑着,“我还赶着去船厂上班呢……”
“想走?”王富贵走过来,伸手揪住他的头发,飞起一个铁膝撞到他的脸上。只听到“咔嚓”一声,那汉子便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等王富贵把他的脸拉起来时,就见到他的鼻子已经塌了,加上脸也肿,整张脸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面团。
“让你他妈找人,让你他妈打我,让你他妈的说我们是盗墓贼……”
王富贵嘴里骂着,手里的拳头如暴雨一般朝他招呼过去。
打到最后,那汉子跪在地上直喊爷爷。我看着有些于心不忍,可想到王富贵刚才也挨了一顿胶皮棍,要是不让他出了这口气,指不定他还会惹出什么麻烦来。王富贵虽然平时看起来畏缩胆小,但既然是孙殿英的后人,他就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这个人是复杂的,很博学,很聪明,有时候会犯傻,可大多数时候却很精明,甚至有些阴鸷、狠辣。
他就像是一个极端矛盾的集合体,人世间各种人性的优劣都能在他身上得到体现。
打到后来,那汉子已经哼不出声来了,我刚想阻止王富贵别闹出人命,就见旁边人影一闪。那哑巴甩开拉着他的小月,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就按住了王富贵的拳头,嘴里“阿巴阿巴”地叫着。
那汉子看到哑巴来救他,赶忙跪在地上抱住哑巴的腿喊道:“潮生,潮生,快点救我……”
“王八蛋,你也有脸让他救你!”老九在一边站起来,指着他骂道,我赶忙阻止老九再说下去。这哑巴虽然说不了话,倒也不聋,他应该听得懂刚才我们的对话。要是让老九这么说下去,难保不会把小月的事抖出来。
我看那小月倒不完全是个水性杨花的荡妇,所以并不想再节外生枝。
看富贵老九这个样子,真有可能要了他的命,我虽然生气,但是出人命是万万不行的。再说那汉子也罪不至死,就算是他真犯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行,要他命的也不应该是我们。
“你贵姓啊?”我走过去问他。
“不敢,不敢……免贵姓安,小号,安良薪。”他点头哈腰地朝我说道。
“安良心?”我一下被他的名字给气乐了,这个人起了这么个名字,还真是够讽刺的。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指着那哑巴咬牙说道:“他是你本家的兄弟吧?你他妈安的什么良心?你若再来欺负人,我他妈一枪崩了你。”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他目光躲闪着瞟了一下一边的小月。
“滚!”
他见我发话,赶忙连滚带爬地跑了。王富贵在一边甩着胳膊,看着他的背影,问我:“就这么让他走了?”
“那还怎么样?难道让你打死他?”我看了他一眼,“为这事儿出个人命,不值当。”
“我下手有数。”王富贵贼笑了一下,可能是扯动到脸上的伤了,又嘶啦了几声。
“先办正事儿要紧。等雾散了,咱们再上山看看。”我看着门外白茫茫的大雾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小熊现在情况怎样。如果它一直跟着伊山羊的话,那刚才它也应该就在附近。可它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呢?难道出了什么事儿?我不敢再想下去。
那哑巴突然朝我走过来,脸上有些不忿地朝我阿巴了几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从里面抽出几张装到口袋里,把剩下的钱又塞到我手里。
我笑了一下,明白他的意思,刚才混乱之中我掏了一把钱给他,也没数。
他倒是老实,把剩下的钱又退给我了。我笑着比划道:“你能听到么?”
他点点头。我指着门外问他:“刚才那个人是你朋友?”
他有点鄙视地看着门外,朝我摇摇头。
“哦,不是最好,以后少跟他来往,这人不地道。”我看了看一边的小月。她一脸煞白地看着我,目光里满是哀求的神色。我叹了一口气,拍拍哑巴肩膀,把钱又塞给他:“这个,你留着,我们还在这住呢,走的时候再算。”
哑巴听我这么说,便笑着欢欢喜喜地把钱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