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大师2 作者:易之-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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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从事命理业这么多年,最大的感悟是什么?”祖爷问。
“我最大的感悟是,阴阳有定数,人生却无常。”
“请老先生开示。”祖爷谦恭地说。
袁树珊点点头,说:“祖爷自己也是命理大师,必然知道《易经》之精妙,万事万物都在阴阳五行之中,把握了五行的脉络就能洞悉人生的轨迹。无论是八字、六爻、奇门还是六壬,都是殊途同归,道理都是一样的,用不同的方法为同一个人算命,得出的结果必然是一样的,否则岂不是一个人有两个命或多个命?人是秉受五行之气降生的,五行有规律,人生必然有规律,这就叫阴阳有定数,也是《易经》产生的根源和价值。但是不是有了这个定数,人生的命运就一成不变了呢?答案是否定的。你我都算命几十年了,是不是经常碰到这样的情况,按照《易经》给某个人算命,算到某年有大灾,但那一年他却平安无事?也有算到某人某年某月该发大财,但他却没有发财,或者只发了一笔小财?”
祖爷点点头:“是的。这种情况任何算命先生都遇到过。”
“那祖爷总结相关的规律了吗,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袁树珊反问。
祖爷又是深深地点头:“总结过。凡是命运的轨迹发生变化的,无非两种人,一种是大善之人,一种是大恶之人。大善的人逢凶也能化吉,遇难也能呈祥;而大恶之人,即便命里该有的财和福,也会随着自己的作孽而慢慢消减,最后什么也没有!”
“呵呵。”袁树珊慈眉善目地一笑,“祖爷既然已经窥破人生玄机,又为何来问我?”
“这就是老先生不再算命的原因吗?”祖爷又问了一句。
“是原因之一。说不算命,其实自己造了这个因了,一时间也摆脱不了,总有登门造访者,我让徒弟出去挡一挡,如果实在挡不了,也只好接待。祖爷,我们做这行的都知道,凡是来算命的,无非就三种人:一是受重大刺激,二是迷于名利,三是走投无路之人。所以,无论如何,也要为其开导一下,沉沦的人让他重新鼓起勇气,狂妄的人让其懂得收敛。”
“老先生见教得是。”祖爷点头。
袁树珊抬起头,望了望窗外,无尽感慨地说:“算命这个东西,无论你怎么算,总有算不到的地方,这叫人算不如天算。就像人生,无论你怎么谋划,总有你想不到的地方,这叫天意。所以,世界上没有聪明人和傻人之分,只有善恶之分,再聪明的人再多的算计,总有失足的时候,天眼不可避,天意不可违!”
最后,袁树珊给了一句话,回来的路上祖爷仔细揣摩,不知是忠告还是谶语:帮派越大,造业越深,无他,因果也。
后来,祖爷没有造访韦千里,也没打扰徐乐吾。祖爷已经找到答案了。从此,他开始布局,布人生最后一局。
1947年的时候,袁树珊先生在沪报上发表文章《论算命》,祖爷看后,更是无尽感慨。
命者,先天之造也;运者,八步之行也。命,五行承载,四柱演算,入大运则阴阳互易,遇流年则干支转化,盖大运如所到之地,流年如所遇之人,内外作用,辩证之法也。
命可算,亦不可算。可算者,阴阳推理也,不可算者,因果定律也。算命不是目的,而是手段,以推命之法以达趋吉避凶之目的,术数风靡当世,此独一原因也!然何以趋吉避凶?命可改乎?余事术数三十余年,尝以风水、名号、符咒等法为人趋吉避凶,终其结果,疗效甚微!
何故?风水抵不过人心,神通大不过业力。
风水、符咒乃外因,为辅为末,个人修行为本为纲,乃内因。心性毒坏之人,无论如何调整,命运终不会好,如某人花银几百两遍寻风水旺地,却始终不可得;而心性善良之人却不费吹灰之力自然而然居住于最旺之格局中,此谓:福人居福地,福地居福人。
《易经》乃上善之书,书中包含做人之道,世人只需明白做人之道理,便可趋吉避凶、遇难呈祥,大可不必绕个弯子以风水、符咒、起名等旁门左道修命改运。一心向善,刀山自消熔,满心清净,火海自枯竭!
善易者不占,吾天命之年方知此理,今倚老卖老,嘱予后生,前车后辙,世人自窥,唯愿后来大贤多开易理之说,少弄方术之伎,此方不辱圣贤之意……
袁树珊说到做到。晚年时,他的儿子袁福儒想跟他学算命,袁树珊正言相告:“我有两套衣钵,一套算命,一套医学,我死后,你把算命这套衣钵砸烂烧掉,继承我的医学!”
袁福儒很听话,从此不再沾染半点命理,一心向医,后来留学日本,继续学习医术,再后来旅居美国,开设中医院,救死扶伤,弘扬国医,成为一代医学大师。
民国四大算命先生,韦千里晚年用《易经》炒股,赔得几乎倾家荡产,徐乐吾心脏病猝死,祖爷生死不明,唯袁树珊体面退场,盖因袁树珊是最早认识到算命是造业的人,所以及时收手,消业解灾。
戴笠起名与戴笠之死
几日后的一个早晨,三坝头正坐堂算命,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低头走了进来。
“先生想问什么,婚姻?财运?官运?”三坝头打了个哈欠说。
那人依旧低着头,压低嗓门,说:“想问你家祖爷是否还健在?”
“嗯?”三坝头顿时清醒了,“你是……”
那人慢慢抬了抬帽子,三坝头看清了,大惊:“曾教头!”
“快随我到后堂!”三坝头看了看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低声说。
后堂里,祖爷正在品茶。
“祖爷,你看谁来了?”三坝头进门大喊。
祖爷抬眼一看,忙站了起来:“曾教头!”
“祖爷!”曾敬武高兴地喊。
兄弟相逢,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老三,你先退下。”祖爷吩咐。
三坝头应诺,退了出去。
“曾教头一向可好啊?”祖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都好,都好。祖爷东山再起啦?”曾敬武笑着说。
“鬼子走了,天下太平了,上百号兄弟要吃饭啊。呵呵。对了,曾教头不是在陕北吗,怎么回上海了?”
曾敬武看了看门外,又听了听动静:“祖爷有所不知,我两年前就潜回上海了,这里有我们的地下组织,中央觉得我对上海熟悉,就派我回来了!”
“地下党?”祖爷悄悄地问。
“嗯,”曾敬武点点头,“否则,我们怎么会得到鬼子这么多情报啊?”
“哦,”祖爷点点头,“如今鬼子投降了,曾教头要回去了?”
曾敬武看了看祖爷,说:“祖爷真认为天下太平了?”
“还会怎样?”祖爷不解。
“又要打仗了!”曾敬武说。
“打仗?跟谁?”
“国共两党。”曾敬武回答。
“国共打仗?前不久不是在重庆谈判了吗,报纸上还发布了《双十协定》,说国共两党达成一致协议,和平建国了!”祖爷大惊。
“屁!老蒋根本没有谈判的诚意!只不过是为发动内战拖延时间、整顿军备!”曾敬武愤愤地说。
“什么?那重庆谈判?”祖爷问。
“日本投降后,老蒋电告全国,不让共产党接管日占区的地盘,也不让收缴战略物资,这是什么意思?敌后的战场可是我们共产党开辟的,为了开辟这些根据地,我们死了这么多人!仅1942年鬼子一次扫荡,我们就损失了上万人!一寸土地一寸血,如今鬼子退了,我战友的英魂还在,不收回这些地盘,怎么向死去的战友交代?怎么向当地的老百姓交代?老蒋一边急于篡夺抗日胜利果实,一边告诉我们不要动,这不是让我们坐以待毙吗?为了剿灭我们做足准备,他故意设了一个重庆谈判的圈套,他认为毛主席和周副主席不敢去重庆,结果两位主席都去了,这让老蒋措手不及,所以重庆谈判都是按照我们提出的条款进行的,因为老蒋根本就没诚意,所以也没准备什么方案,就这样双方谈了起来。与此同时,老蒋暗中调兵,围剿我们的根据地,结果都被我们打了回去!”说到这儿,曾敬武停了下来,“你知道这次谈判,蒋介石大委员长怎么评价毛主席吗?”
“两大人物会面,必然有趣事。如何评价?”祖爷也来了兴趣。
“蒋介石说毛主席是个很有定力的人!”
“为什么?”
“因为国民党幕僚都知道毛主席嗜烟如命,无论开会还是批阅文件,总是手中夹一支烟,烟雾缭绕,这已是多年的习惯了。结果重庆谈判时,老蒋和主席会面,毛主席竟然一支烟都没抽,因为主席知道蒋委员长不喜欢烟味。”
祖爷听后,连连称赞。
忽而,曾敬武又布满愁容:“大战又要开始了……”
“老蒋真要打?”祖爷问。
“没办法。我们想和平,委员长不给。毛主席说了,蒋介石要打,我们奉陪到底!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次不是打日本人了,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祖爷听后,满心惆怅:“是啊,中国人打中国人。”
“还有……”曾敬武说。
“还有什么?”
“情报显示,蒋介石要挖毛主席的祖坟!这等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了!老蒋认为主席祖坟的风水太旺,乃真龙天子之象,必须挖了,才能打败主席!”曾敬武说。
“那……你们那位毛主席怎么说的?”祖爷想起了自己的祖坟被挖的事。
“呵呵!毛主席笑着说:‘蒋介石要挖我祖坟,这是失民心的事嘛,失民心者失天下!’”
祖爷听后,暗自佩服:不愧是共产党的领袖,这等气魄,这等豪迈,不赢才怪呢!
祖爷忽然想起了什么:“曾教头此次造访,就是要告诉我要打仗了?”
曾敬武点点头:“前几日,我出来办事,忽然看到祖爷的堂口开张了,这么多年没联系了,我还以为是别人冒牌的呢,观察了几日,发现果真是祖爷回来了!报纸上还说祖爷在广西协助白崇禧布局昆仑关,守住中国龙脉,祖爷的声势好大啊!”
祖爷摇摇头:“唉!曾教头有所不知,好多事都是巧合,你我都想不到。我们这种踏入江湖的人,人生已经不由自己做主了,这十年来,九死一生,我认为再也回不到上海,再也看不到曾教头了!老天还真开眼,让我活着回来了。”
“呵呵,用你们算命的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祖爷‘吉人自有天相’。”
“呵呵,哪里哪里,九死一生,九死一生。”
“祖爷,如今时局就是这样,国共开战在即,十年前,我力邀祖爷和我一起去陕北,祖爷不应,如今列强已经不在了,只有国共两大势力,祖爷想好去处了吗?”曾敬武终于说出了最想说的。
祖爷心下一惊,不知该作何回答,良久才说:“我……草莽之人,党不党、政不政的,我也没资格参与……”
“祖爷差矣!这么多年,祖爷是杀了很多人,也骗了很多人,但都是该杀该骗的,就像九爷搞暗杀,他问心无愧。入党也没有那么难,当初鬼子扫荡,最艰难的时刻,我一个远房表弟要求入党时,组织上就问了他两个问题——爱国吗?爱!怕死吗?不怕!好,通过了!就这么简单!”
祖爷依旧不说话。良久,推开门,一声长叹:“曾教头请看,上百号兄弟,如狼似虎,参差不齐,我若一走了之,他们怎么办?”
曾敬武看了许久,想了许久,也没有答案。
最后,曾敬武说:“祖爷也有祖爷的难处,我之所以登门说明此事,也是……也是……也是怕……”
祖爷瞬间明白了:“曾教头是怕将来我们兄弟二人在国共对战的大环境下成为仇人?”
曾敬武点点头:“我不想我们兄弟关系变成敌我矛盾……”
祖爷也狠狠地点了点头,站起来背着手踱步思考,而后坚定地说:“曾教头请放心,我保证我和我的兄弟这一辈子都不会加入任何党派!这个堂口自有它终结的气数,他日,不管国共谁赢得天下,只要我活着,我都不会让这个堂口干伤天害理的事!”
曾敬武抬起头,握着祖爷的手:“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此时,六坝头惊慌地跑进来:“祖爷!祖爷!”刚进屋,就看到了曾敬武,愣了一下:“曾叔叔!”
曾敬武冲过去,和六坝头抱在一起:“小六子!”昔日“斧头帮”的弟兄今日又碰到了一起。
六坝头的眼泪流了下来,忽然猛地一甩头:“门外来了一批国民党士兵,说是抓共匪!”
祖爷和曾敬武大惊失色。
“曾教头先进里屋躲一下,我出去看看!”祖爷大踏步往外走,忽而又转了回来,对小六子说,“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