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案调查科2:重案捕手-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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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公安局的领导!婆子,赶紧给烧点水。”村长对正在院子里忙活着的老妇喊道。
“不客气!村长,我就简单地向你打听个人。”明哥接过村长递过来的马扎。
“不喝水,那吃黄瓜,来吃黄瓜,这都洗好的。”村长也是个直肠子,伸手从藤条编织的菜篮子里抓了几根黄瓜,往我们手里一人塞了一根。盛情难却,我们只好一人握着一根小黄瓜,尴尬地站在那里。
村长这才开口对明哥说道:“领导,你们想问啥?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说。”
“村长,不要喊我领导,我姓冷,您直接喊我小冷就可以。”说着,明哥从手提包中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
“好的,冷领导,你们问吧。”村长习惯性地从腰带上掏出了烟杆。接着他又娴熟地从灰色布袋子里抓了一把烟丝按在了烟窝里。点燃后,村长嘬起嘴巴使劲地吧嗒了两口,院子中很快便传来种植烟草的特殊味道。
明哥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并没有打搅。
“好这口。”村长抬头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您抽您的。”
“冷领导,你要问谁?”村长开始进入了正题。
“是这样,你们村以前有没有一个叫余有才的人?”
“‘有’字辈,那应该快五十了吧?”村长张口反问。
在村落里聚居的人,大多都是一个姓的亲戚,同姓之间的论资排辈很是讲究。在农村新生儿取名字可不像城市那样可以随便乱来,你在城里,只要能入上户口,起个英文名都没人管你。
而在农村,婴儿一出生就要算辈分,这种辈分都是从族谱上排下来的。拿土坝子村举例,这里的人大多都姓“余”,如果婴儿出生时按照辈分排是“有”字辈,那小孩的名字就要取“余有×”。除非有那种一出生辈分就很高的婴儿,否则只要是族内的人,一听到名字,就能把对方的年纪猜得七七八八。
“对,有四十八九岁了。”明哥回答。
“我们村有两个人叫这个名字,不知道你们说的这个余有才……”
“有可能是个秃子,身高只有一米六五,长得不是很好看。”
“哦,你说的是三秃子这个王八羔子吧。”村长嘴一秃噜,说了句脏话。从他愤恨的语气中我们不难看出,这个“余有才”弄不好是个村里的害群之马。
二十六
“他的外号我不清楚,只要村长能对得上号就行。”
明哥选择在村里询问有关情况,现在看来真是明智之举,显然我们眼前的村长已经进入了状态,只见他又吧嗒了两口烟,确信地说道:“一定是他,肯定错不了。”
“能不能跟我介绍介绍他的情况?”明哥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这个三秃子,在我们这十里八乡名声可坏着呢,整天游手好闲,吃喝嫖赌。他在家里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姐,他俩姐出嫁以后就跟这个三秃子断绝了关系,据说他大姐嫁给了一个有钱人,三秃子的父母后来也被接到了城里养老。”
“那这个三秃子还在不在村子里?”明哥见村长说得活灵活现,生怕弄错了人。
“不在了,我都有五六年没看见他了,他的地都荒了好多年没人种了。”
“他两个姐姐是什么时候出嫁的?”
“那早了,最少有十年了。”
“这个三秃子有没有讨老婆?”根据我们的猜测,这个死者有可能是单身,所以这个问题很关键。
“怎么可能没讨过老婆?而且他还讨了两个,活活地把人家都给祸害了!”村长有些气愤地说道。
“这怎么说?”明哥微微皱起眉头,我们跟着也竖起了耳朵。从村长这说话的语气,很有可能这里面有我们不掌握的矛盾点。
村长眼睛微眯,抬头望了一下远方,陷入了回忆:“三秃子的第一个媳妇是咱们隔壁村的一个女娃,女娃生下来不会讲话,找不到人家,才嫁给了三秃子。三秃子他娘为了这门亲事,几乎卖掉了所有的值钱的东西,可这个不争气的货,刚把媳妇娶回来没多久,就天天折磨人家,一句话说不好就用棍子打,用缰绳抽。他自己在外面欠了赌账,还不上钱,竟然让他的债主轮流糟蹋他老婆还账,这种畜生事,这狗日的都能做得出来。”
如果不是亲耳所听,我真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还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此时的叶茜铁青着脸坐在我的身边,不难看出她在强忍着心中的怒气。
村长说得正起劲,并没有注意到我们微妙的感情变化:“后来三秃子的老婆怀孕了,一直到临产那天这孽畜还在别的村打牌,女子羊水都破了,根本来不及去医院,只能找稳婆过来接生,可娃儿胎位不正,只得到大医院割肚子取出来。去大医院三秃子根本拿不出钱,硬是要在家生,结果给耽误了,娃娃跟女子都没保住。”
人命在某些人眼中竟然如此卑贱。这一刻,我竟然觉得这是老天开眼收了余有才这个祸害一方的孽畜。
村长没有察觉到我的变化,吐出一口烟雾接着说:
“这第一个老婆结婚还没到两年,就被三秃子给祸害死了。人家女子的兄弟要把他的胳膊腿给卸掉,吓得三秃子一年没敢回家,后来听说去什么广州打工去了,还学会了开汽车。过年回来那是穿西装,打领带,搞得自己跟个老板似的。刚过完年没几天,他就从外面又领回来一个女子,有三十多岁,长得水灵,唯一不好的是,这个女子带了一个七八岁的男娃。三秃子后来就和这女子在村里过上了,俺们村人都以为这下三秃子能干点正事,没想到还是以前那屌样子,没事就去赌钱,欠的是一屁股债。”
“难不成他又卖老婆还债?”叶茜终于忍不住了。
“这倒没有。可能是因为第一个女子的原因,三秃子很怕现在的这个女子再怀孕,而且他还指望那个男娃给他养老,孩儿都大了,他要是还干那畜生事,孩儿以后能放过他?”村长撇撇嘴。
听村长这么说,叶茜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那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说这三秃子肯定是作孽太深,谁跟他谁倒霉,这个女子跟他只过了三年,就害了一场大病死了。据说三秃子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带着男娃出去打工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过,我们村余栓柱住的房子,就是当年从三秃子手里买的。”
“余有才带着的那个男娃叫什么名字?”
“这娃的名字好记,叫丁雨,跟他娘一姓,他娘好像叫什么丁茉莉。”
“那这个丁茉莉死亡的时候是在哪里火葬的?”
“我们村给出的证明,就是在咱们市的殡仪馆烧的。”
明哥针对这个问题做了认真的记录,接着他又问道:“您能不能仔细回忆一下,这个三秃子具体在什么时候离开的村子?”
“这个好办,我打电话给栓柱,他当年买房子的时候,三秃子肯定立有字据。”村长说完转身朝堂屋走去。
明哥趁着这个工夫则掏出烟卷给我们分发下去,前后也就半支烟的工夫,村长一脚跨出了房门,张口对我们说道:“六年前的五月份。”
得到这个日期之后,我们一行人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单位,明哥开始结合村长的问话笔录一一核实,经过查询,我们得知这个死者余有才果然曾在广州考取了驾驶执照,而且还在四年前年审过一次。这就基本可以证实,村长口中的余有才就是我们发现的那具白骨。
可就算证实了这一点,我们依旧没有任何的抓手,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老贤实验室特有的开门声。他的实验室必须时时刻刻保证无菌的状态,所以实验室的房门外还另外有一间消毒通道,通道上的那扇玻璃门在开启时,总会伴着嘀嘀的声响。
脚步声由远及近朝明哥的办公室走来,当皮鞋底敲击地面的啪嗒声逐渐清晰时,明哥抬头朝门外望去,老贤刚好站在了我们的面前。
“国贤,怎么了?”明哥问。
“我在分析土壤的过程中有些发现,但不知道对案件有没有帮助。”老贤说着把一张刚刚冲洗出来的照片放在了我们的面前。
照片里是一片片泛着金属光泽的小块片状物体,从形态上看,很像是纸片,有大拇指盖那么大。
“这个是……?”明哥有些好奇。
“这是我在土中发现的,可能是挖掘的时候没有注意,把它给弄碎了,我在土中找到了不少这个东西。经过分析,这些都是锡箔纸,按照成分分析,它们之前应该有两种颜色,一种是黄色,一种是白色。为了确定这些东西是跟死者埋在一起的,我又做了土壤微生物检验,基本可以证实,这些东西是跟死者一起被埋下的。”老贤说完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框。
“锡箔纸?这能说明什么?”我有些不解。
“难道嫌疑人在埋死者的时候还放了纸钱?我明白了!”明哥用力地一拍桌子,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
“明哥你发现什么了?”我看他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自己也跟着兴奋起来。
“这么看,那张邓丽君的碟片可能不是死者买的。”
“不是死者买的?那会是谁?”我还没搞懂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是嫌疑人送给死者的。”
二十七
“什么?明哥你的意思是,嫌疑人杀了人后,还好心地给死者买了一张限量版碟片埋在一起?”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如果明哥说的是真实情况,那这绝对不符合常理。
“别打岔,听明哥把话说完。”胖磊说着用他那只肥大的左手拍了一下我的脑门。
明哥低头看了一眼照片:“从国贤整理出来的锡箔纸残片我们不难看出,这个坑里应该埋了不少。在我们这个地方,一般这样的锡箔纸都是用来叠纸钱,我们常见的就是集市上卖的那种‘金元宝’‘银元宝’,所以我有理由推测,嫌疑人在杀死死者之后,在坑里放了一些纸钱,才把死者埋掉。”
“会不会嫌疑人胆小,买纸钱求个安心啊?”叶茜张口问道。
“不会,下葬时纸钱可不是随便乱埋,这里面颇有讲究的。”
“讲究?”
“对,咱们从头来分析,死者已经离开村子六年了,而他死后还是被埋在了自己的村子里,这并不是巧合,估计是嫌疑人故意为之,说明这个嫌疑人对死者十分了解。在农村,讲究入土为安,不管你生前多飞黄腾达,死后也一定要埋在自己的村子里,这是农村人亘古不变的传统,嫌疑人显然熟知这方面的事情,这至少可以说明他或许也是个农村人。所以按照我的推断,这起案件绝非临时起意的抢劫杀人案件,而是故意杀人之后埋尸田地。”
明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现在在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嫌疑人。”
“啥?”
“真的?”
“我×!”
这么劲爆的结果,显然我们都没有意料到。
“冷主任,真的已经有嫌疑人目标了?”叶茜激动地一把拽住了明哥的袖子。
“对,就是国贤给我提供的这堆纸片让我找到的线索。”
明哥举起水杯,喝了一口,接着说:
“既然我们已经分析出了嫌疑人熟知农村的风俗,他不会不知道在下葬时用纸钱的规矩,在我们这里只有晚辈给长辈安葬才会用这种锡箔纸叠的‘金银元宝’,根据村民的口口相传,‘金银元宝’到了地府死者是不能直接花的,它是用来买通地府阴差所用。人一死,到了地府都是下人,只有晚辈进供的‘金银元宝’才能被阴差接纳,这样才可以免除死者在地府的皮肉之苦,保证死去的人不为难后辈。”
“这封建迷信你也懂?”我冲明哥竖起了大拇指。
“师父说,破案可是综合知识的运用,要想破案,就要啥都知道!”胖磊的意思很简单——“这都是你爹教的!”
明哥意味深长地朝我瞅了一眼:“所以我猜测,杀死死者的嫌疑人可能是他的晚辈,而和死者一起被埋的光碟,很有可能是祭品。按照我的估计,死者生前肯定喜欢听邓丽君的歌,嫌疑人知道他的这个喜好,专门买了一张限量版给他下葬。如果我猜测得没错的话,那这个嫌疑人对死者还是相当了解的。”
“明哥,难道你是怀疑……”我已经知道了明哥心里的答案。
“我怀疑是跟死者一起离开村子的丁雨。会不会当年丁雨的妈妈受到了死者的虐待,丁雨一直怀恨在心,一直到长大了才开始报复?”
“当年丁茉莉带着自己的小孩改嫁到土坝子村时丁雨已经有七八岁,他们在村子里生活了三年多,丁雨和死者离开村子那年已经十一二岁,如今过去了六年,那他早就已经成年了,完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