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不漏-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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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判断怎么会如此严重失误?是颅脑损伤的原因?或者说他就是个笨蛋?惠特科姆的友谊一直都是假的,这让他既震惊又伤心。给他端咖啡,在卡塞尔和吉莱斯皮面前为他辩护,提议他们参加社交聚会,帮助他弄考勤表……这些全都是接近这名警察并利用他的伎俩。
“一切都是谎言,对吗,马克?你根本就不是在皇后区长大的,对吗?你也投有一个警察哥哥?”
“都不是。”惠特科姆的脸色阴沉,“我试过和你讲道理,罗恩。但是你不愿和我合作。该死!你本来可以的。瞧瞧你现在把我逼的。”
凶手推操着昔拉斯基,走向巷子深处。
41
艾米莉亚·萨克斯在市区的滚滚车流中缓慢地行驶着。这辆日本车的引擎噪音大,马力小。
声音听起来像制冰机,马力也和它差不多。
她给莱姆打了两次电话,但是两次都是直接转成语音邮件了。这样的事情极少发生,因为林肯·莱姆肯定不怎么离开家。警局大楼也出了怪事:朗·塞利托的手机失灵了。他和普拉斯基都不接手机。
这也是522幕后操纵的吗?
这为她立刻追踪在家中发现的那条线索,提供了更充足的理由。她相信这条线索是可靠的。也许是决定性的线索,谜团中缺失的一环,能让他们最终结案。
这时,她看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就在不远处。萨克斯谨记着卡玛洛意外失踪,她也不想让帕米的车遭遇不测(如果522正如她所猜测的一样是汽车被收回的幕后操纵者的话)。她绕着街区兜了一圈,发现了曼哈顿最罕见的一个现象:一个未被占用的合法停车位。
这意味着什么?
也许是个好兆头。
站在皇后区一条荒凉的小巷里,罗恩·普拉斯基低声问马克·惠特科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是杀手没有回答,“听我说。”
“我原以为我们是朋友。”
“这个嘛,很多事情往往和想象的不一样。这就是人生。”惠特科姆清了清嗓子。他好像很紧张、很不自在。普拉斯基想起萨克斯说过凶手感觉到了被追捕的压力,这会让他无所顾忌,也会让他变得更危险。
普拉斯基开始呼吸沉重。
惠特科姆迅速地环视四周,然后看着这名年轻的警员。他的枪握得很稳,显然他知道怎么开枪。“你他妈的在听我说吗?”
“该死。我听着呢。”
“我不想让这个调查继续下去了。该停下来了。”
“停下?我是个巡警。我能阻止什么?”
“我刚才说过了,暗中破坏。丢失一些证据。误导警方。”
“我不会那样做的。”年轻的警员坚决地低声说。
惠特科姆摇摇头,看上去几乎面目可憎,“你会的。罗恩,你能让这件事变难或者变简单。”
“我妻子怎么办?你能把她从那儿放出来吗?”
“我想做什么事,就能做什么事。”
无所不知的人……
年轻的警员闭上眼,像儿时那样咬紧了牙关。他望着詹妮被拘留的大楼。
詹妮,那个貌似米拉·温伯格的女人。
罗恩·普拉斯基屈从于他不得不做的事。这样做是极其糟糕而且愚蠢的,但是他别无选择。他被逼上绝路了。
他垂着头,咕哝了一声:“好吧。”
“你答应了?”
“我说了我会的。”他厉声说。
“这样做很聪明,罗恩。非常聪明。”
“但是我要你保证,”他犹豫了片刻,望了望惠特科姆的身后,然后又看着他,“她和孩子今天就能出来。”
惠特科姆捕捉到了他的眼神,迅速扭头看了看身后。往后看时,他的枪口稍稍偏离了瞄准的目标。
普拉斯基觉得这一招用得恰到好处,然后迅速出击。年轻的警员用左手把枪推得更远些,然后抬起一条腿,从脚踝上的皮套里拔出一把小型左轮手枪。艾米莉亚·萨克斯教过他,身上始终要留一把枪。
凶手骂了一声,想往后退,但是普拉斯基死死地握住他拿枪的那只手,用手枪狠狠地击在惠特科姆的脸上,打断了软骨组织。
他发出低沉的惨叫声,血流了出来。他蹲下身子,普拉斯基成功地把他攥在手里的枪夺走,可是他自己却没把它握紧。惠特科姆的黑色手枪滚落在地,像车轮一样直打转。他们俩则笨拙地扭打在一起,难分难解。手枪跌落在沥青路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但是没有走火。惠特科姆惊慌失措,怒目圆睁,把普拉斯基猛推到墙上,试图抓住他的手。
“不,不!”
惠特科姆猛地用头撞过来,几年前被大棒击中的恐惧又浮上心头,普拉斯基本能地畏缩了。这倒正好给了惠特科姆一个时机。他把普拉斯基的备用手枪甩到空中,用另一只手拔出了格洛克手枪,对准了年轻警员的头。
刚好给他留下时间做了几句祈祷,让他心里想着老婆孩子的样子,带着这个生动的画面上天堂。
终于来电了。库珀和莱姆立刻着手继续调查从马洛伊遇害现场提取的证据。实验室里只有他们俩,朗·塞利托在下城,试图推翻让他暂时停职的决定。
犯罪现场的照片没有揭示什么真相,物证也不是非常有用。鞋印和前几起案件中发现的一样,无疑是522留下的。叶子的碎片来自两种室内植物:无花果和粗肋草,又称广东万年青。痕迹是无法追查的土壤,多半是世贸大厦的灰尘。还有一种白色的粉末,结果证实是咖啡伴侣。布基胶带没有牌子,无法确定来源。
莱姆惊讶地发现图片上的血迹有那么多。他回想起塞利托对这名警监的描述。
他是一个十字军战士……
尽管他一向声明要采取超然的态度,他依然对马洛伊的惨死和凶手的手段之恶毒感到忧心忡忡。莱姆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内心的不安也愈演愈烈。虽然他已经吩咐托马斯把所有的门窗都锁上,并打开了安防摄像头,他还是朝窗外望了几次,好像522随时都会鬼鬼祟祟地爬进来。
约瑟夫·马洛伊谋杀现场
·11码的斯凯奇工作鞋
·室内植物:无花果和粗肋草,即广东万年青
·灰尘,无从查找
·尘土,来自受袭的世贸大厦
·咖啡伴侣
·布基胶带,没有牌子,无从追查
“把植物和咖啡伴侣加到非捏造证据的图标上,梅尔。”
技术人员走到白板前,用笔写上。
“太少了。该死的,真是太少了。”
这时莱姆眨了一下眼。又一阵响亮的敲门声。托马斯过去开门。梅尔·库珀离开了白板,一只手伸向胯上别着的细长的手枪。
但是来访者并不是522,而是纽约警局的一位高级警监赫伯特·格伦。莱姆看出他是个中年人,仪表堂堂。穿的衣服是便宜货,鞋子却擦得锃光发亮。他身后的门厅里还有其他人在说话。
互相介绍后,格伦说:“我想和你谈谈和你合作的一名警员。”
塞利托?萨克斯?发生什么事了?
格伦平静地说:“他名叫罗恩·普拉斯基。你是他的同事,对吗?”
哦,不。
那个菜鸟……
普拉斯基死了,他的老婆孩子在拘留中心的官僚主义地狱里。她该怎么办?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格伦朝身后望了望,打手势示意其他两个人进来。其中一个人头发花白,黑衣黑裤;另一个年轻些,个子矮些,穿着打扮差不多,只是鼻子上蒙着一大块纱布。高级警监介绍了这两名SSD的员工,塞缪尔·布拉克顿和马克·惠特科姆。莱姆注意到布拉克顿在嫌疑人名单上,不过他显然有不在奸杀案现场的证据。惠特科姆则是他所在的合规管理部的助理。
“告诉我普拉斯基的事!”
高级警监格伦继续说:“恐怕——”他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格伦压低嗓门说话时,看了一眼布拉克顿和惠特科姆。终于他挂断了电话。
“告诉我罗恩·普拉斯基出什么事了。我现在就想知道!”
门铃响了,托马斯和梅尔·库珀引领着更多人走进了莱姆的实验室。其中一个人身材魁梧,脖子上挂着联邦调查局的特工身份徽章,另一个人是罗恩·普拉斯基,戴着手铐。
布拉克顿指了指一把椅子,联邦调查局的特工让这名年轻的警员坐下。普拉斯基显然吓坏了,浑身是土,衣服弄得皱巴巴的,身上有斑斑的血迹,但是除此之外好像没怎么受伤。惠特科姆也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鼻子。他谁也不看一眼。
塞缪尔·布拉克顿出示了身份证,他说:“我是美国国土安全局合规管理部的特工,马克是我的助理。你们的警察攻击了一名联邦特工。”
“他用枪口对着我,却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后来他——”
合规管理部?莱姆从来没听说过。不过在部门芜杂的国土安全局的大杂院里,组织机构像不幸的底特律汽车一样来了去,去了来。
“我想你是SSD公司的吧?”
“我们在SSD设有办事处,其实是联邦政府的员工。”
那普拉斯基到底想干什么?感到宽慰之后,他开始恼火了。
菜鸟刚要继续说,布拉克顿却让他保持沉默。莱姆却对这个穿着灰色西服的人严肃地说:“不,让他说。”
布拉克顿考虑了一下。他的眼睛流露出坚韧的自信,仿佛在说普拉斯基或者任何人想说什么都可以,但是丝毫不会让布拉克顿为之动摇。于是他点点头。
菜鸟告诉莱姆说他去会见惠特科姆,想把詹妮从移民规划局解救出来。对方让他暗中破坏对522的调查,在遭到拒绝后,就掏出枪咸胁他。普拉斯基用他的备用手枪打中了惠特科姆的脸,然后他们打了起来。
莱姆打断了他的话,质问布拉克顿和格伦:“你们为什么要干涉我们的案子?”现在布拉克顿好像注意到莱姆是残疾,接着立刻对此不予理会。他用男中音心平气和地说:“我们试过温和的方式。要是普拉斯基警员答应了,我们就不会采取严厉的手段……这个案子己经让很多人大为头疼了。本来我整整一个星期都要与国会和最高法院的人见面,却不得不取消了所有的会议,匆匆地赶到这儿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吧,这个不能对外说。大家都听到了吗?”
莱姆咕哝了一声表示同意,库珀和普拉斯基也同意了。
“合规管理部进行威胁分析,并给可能成为恐怖主义分子袭击目标的私有企业提供安全保护。都是一个国家中的巨头。石油公司、航空公司、银行以及像SSD这样的数据挖掘公司。我们派特工到现场。”
萨克斯曾经说过布拉克顿经常去华盛顿。这就是原因所在了。
“那为什么要撒谎,说你们是SSD的员工?”普拉斯基脱口而出。莱姆从来没见过这个年轻人发脾气。现在他确实生气了。
“我们要保持低调。”布拉克顿解释道,“你们明白为什么石油管道、药品公司和食品加工商会成为恐怖主义分子的绝好的靶子。好吧,想想要是某个人得到了SSD掌握的信息会做些什么。如果他们的电脑遭到攻击,经济就会瘫痪。或者说刺客从innerCircle得到了高层管理人员或政治家的具体行踪或者其他个人信息,那该怎么办?”
“是你把朗·塞利托的药检报告改了吗?”
“不是,肯定是你们的嫌疑人522干的。”高级警监格伦说,“而且让普拉斯基警员的妻子被捕。”
“你为什么想让调查停止?”普拉斯基冲动地问,“你难道不知道他有多危险吗?”他是在对着马克·惠特科姆说话,但是这位合规管理部的助理继续盯着地板,保持沉默。
“我们分析认为他是个异常值。”格伦解释道。
“一个什么?”
“一个异常现象。他是个一次性事件。”布拉克顿解释说,“SSD已经对目前的情形做了分析。剖析研究和预测模型表明,像他这样极端反对社会的人随时都会达到饱和点。他不会再继续行凶。他只会默默走开。”
“可他还没住手,不是吗?”
“还没有,”布拉克顿说,“但是他终究会的。程序从来没出过错。”
“要是再有一个人遇害,它们就会出错了。”
“我们必须现实点。这是重心。我们不能让任何人知道SSD对恐怖主义分子来说是多么有价值的攻击目标。我们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国土安全局的合规管理部。我们必须尽最大可能让SSD和合规管理部远离电网。谋杀案调查让两者都置于电网之中。”
格伦补充说:“林肯,你要是想追查传统的线索,可以。司法鉴定、聪明才智,可以。但是你必须让SSD脱离干系。那次记者招待会是一次重大失误。”
“我们和罗恩·斯科特